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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 第一章


  “最近才發(fā)布消息要參加議員選舉的日本金融界大亨中川雄二今晨被發(fā)現(xiàn)離奇死在他的床上,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經(jīng)法醫(yī)檢驗,亦查不出死亡的真正原因是自殺或是他殺,抑或是其本身的病癥使然,目前正由警方全力調(diào)查當(dāng)中……”

  一整天,日本電視上各頻道就持續(xù)報導(dǎo)一則悚人聽聞的消息,睡到傍晚才起床的幻夜神行斜靠在沙發(fā)上,微笑地盯著電視上新聞快報出現(xiàn)的那張死者照片,一手支著額側(cè),一手拿著酒杯輕搖,杯里的冰塊撞擊著玻璃,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如果說氣質(zhì)這種虛無的字眼硬要找出具體的形容,幻夜神行無疑是最佳代言人。清逸爾雅的外形配上俊朗斯文的五官,醒目得超乎英俊這種俗氣又籠統(tǒng)的詞意所能表達(dá)的萬分之一,十足雅痞式復(fù)古品味的米白色休閑襯衫和亞麻長褲將他襯托得更加迷人,薄短俐落的黑發(fā),不時漾著溫和微笑的嘴角,讓人一眼就覺得想與他親近……

  應(yīng)該說是魅力吧!

  他擁有一種一般男人所沒有的特殊魅力,帶點疏離的客氣及莫測高深的眼神,明明溫柔有禮卻又捉摸不定,像一道謎題一樣迷惑著所有見過他的人。

  難解而危險!

  這是靈力俱樂部其它會員對他這個人下的腳注。

  靈力俱樂部是個賣希望的地方,代號“追夢”的他和“神算”雀利兒、“閃電”雷掣及“黑豹”仇烈,四人都是靈力俱樂部的會員,身懷強(qiáng)大的超能力,隱身在現(xiàn)實與虛幻的交界處,專門販?zhǔn)鄹鞣N希望,只要出得起價錢,付得起代價,他們對上門的客人所要買的希望幾乎照單全收,而截至日前為止,他們還沒讓任何客人失望過。

  幻夜神行的專長正如他的代號“追夢”一樣,能侵入任何人的夢境,那個以人心與思維建構(gòu)而成的幻想空間,對他來說比現(xiàn)實世界還要真實,他能在每個人的夢里來去自如,像個夢的使者,穿梭在每一個美夢與噩夢之間,替人們結(jié)束,或是延長如夢的人生……

  而夢里殺人,不過是他靈力中小小的伎倆而已。

  中川雄二的死正是他的杰作。

  只是,那位出錢買希望的大野正吉也不是什么好人,踢掉中川雄二這個政敵是他的“欲望”,而不是“希望”,像這種重權(quán)重利的野心分子,他該向他索取什么當(dāng)做尾款呢?

  向靈力俱樂部買希望,除了事前得付一筆費用外,還得在事成之后任憑會員索取一項東西當(dāng)尾款,那是會員們的權(quán)利,也是交易的一部分,然而,通常付得起費用的人,不見得付得起尾款,因為靈力俱樂部索求的尾款多半不能以金錢來衡量。

  就用大野正吉的情婦來當(dāng)尾款吧!

  一口喝光杯里的酒,幻夜神行慢慢站起身,笑著將偷攝到大野正吉和一位美艷日本女人的照片從桌上拿起,盯著那個女人勾魂攝魄的嬌顏。

  大野正吉一定不會吝嗇一個女人才對,但是他絕對想不到,他索求這個女人完全是因為她手上握有一堆有關(guān)他賄賂的丑聞證據(jù),這才是幻夜神行的真正目的。

  他要讓這兩名政客兩敗俱傷,讓大野正吉了解,到靈力俱樂部買希望所要付出的代價遠(yuǎn)比他想象的還要高。

  他已等不及想看大野正吉被收押時的表情了。

  幻夜神行將杯子壓在照片上,露出詭笑,正想去拜訪大野正吉,身上的行動電話就阻斷了他的計劃。

  總管在召他回靈力俱樂部了,他聳聳肩,不介意讓大野正吉再快樂一天,拎起外套便走出房間。

  離開他下榻的飯店,他借著靈力匯集的磁場所造成的扭曲空間,走進(jìn)了通往靈力俱樂部的光門,在信道的盡頭,那棟矗立于時空邊緣的富麗歐式建筑仍像往常一樣敞開大門,等著客人上門。

  幻夜神行一腳才踏進(jìn)大廳,雀利兒就沖過來抓住他的手,笑著問:“幻夜,任務(wù)結(jié)束了,尾款拿了嗎?”

  “還沒。”他摸摸她絲緞般的頭發(fā),微微一笑。

  隨伺在她身后的仇烈則用凌厲的眼神射出警告,意思是要他的手別碰他的女人。

  他挑高一道眉,在心里暗笑。這只愛吃醋的四足貓科動物心眼很小,對他尤其懷有敵意,對于他和雀利兒之間的碰觸一直難以忍受。

  “還沒?這不像你的作風(fēng)啊,你一向速戰(zhàn)速決的,不是嗎?”雀利兒瞪大眼,俏麗的臉蛋充滿促狹的意味。

  “是的,但總管在這時叫我回來,我只好先回來報到!彼p松地攏攏雀利兒的肩,眼神挑釁地望向仇烈。

  “你該不會想把那個叫大野的家伙的財產(chǎn)全拿光吧!”仇烈冷冷地譏諷,走到他面前,一把擁過雀利兒。

  這不要臉的家伙,老是對雀利兒毛手毛腳,過分!仇烈在心里咒罵。

  “我還沒那么殘忍,我只是想拿走一樣他最重要的東西而已!被靡股裥袚P起下顎,意味深長地看著仇烈護(hù)著雀利兒的模樣,有些忍俊不住。

  其實仇烈愛恨分明與直來直往的個性還滿可愛的。

  “最重要的東西?我看八成又是女人!背鹆业淖彀陀珠e不住了。

  “咦?你還真說中我的心事,怎么,你曾跑進(jìn)我夢里讀我的心事嗎?”幻夜神行雙手交環(huán)在胸前,揚起嘴角。

  “放心,我沒有這種偷窺別人夢境的嗜好……”仇烈擺擺手,輕蔑地斜睨他。

  幻夜神行臉色一沉,仇烈這小子真有本事,三言兩語就能惹出他的脾氣。

  “那請問你的嗜好是什么?用血盆大口亂咬人?”他暗諷地冷笑。

  仇烈在進(jìn)入靈力俱樂部前因變身為豹后野性大發(fā),曾經(jīng)傷了雀利兒,他到現(xiàn)在還為此耿耿于懷。

  “你……”仇烈果然聞言變臉,一句話被堵得打結(jié)。

  “好了,你們干什么,每次見面不吵嘴會死?”雀利兒急忙松開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推開仇烈。

  “好好管管你家的黑豹,雀利兒,他沒什么家教!被靡股裥羞是保持著良好風(fēng)度,但話不饒人。

  “真奇怪,我認(rèn)識你這么久,從沒見過你這么敵視一個人,偏偏仇烈兩三句話就能惹你變臉,怎么會這樣?”雀利兒疑惑地說。

  “八字不合吧!”幻夜神行淡淡一笑。

  “嘿,你該不會是因為喜歡著我而嫉妒他吧!”她眨眨眼,刻意湊近他身邊撒嬌。

  仇烈看他們這般卿卿我我,又是一肚子火,氣得轉(zhuǎn)身上了二樓。

  “是!我嫉妒得要命!”他大笑,輕點她的巧鼻。

  “真討厭,喜歡我也不早說,現(xiàn)在要我變心太遲了啦!”她佯裝苦惱。

  “不會啊,現(xiàn)在投入我的懷抱正是時候……”他說著張開手臂。

  “停!”她伸出食指指著他的鼻尖,笑道:“你很陰險哦,幻夜,為了惹仇烈,這種惡心的話都說得出口!

  “哎!你總要曲解我的一片真心!彼桓笔軅频膿嶙⌒乜凇

  “你的真心太復(fù)雜了,我懶得研究,還是留給那些視力不好的女人去了解吧!彼呐乃募,人小鬼大地瞟他一眼。

  “小鬼!”他又笑了。和雀利兒抬杠可以治療悒郁,他不否認(rèn)他很喜歡她,只不過那是兄妹之情,和愛情一點也沾不上邊。只有仇烈那個蠢蛋看不出來!

  “別瞎掰了,告訴我,你這次到日本可有什么特別的艷遇?”雀利兒笑嘻嘻地問。

  “沒有!彼p手插進(jìn)口袋,瀟灑地走上樓梯,來到靈力俱樂部的總部。

  “沒有?怎么可能?”雀利兒跟在他身后,不相信外表俊逸溫柔的他會少了女人。

  “怎么不可能?我想你都來不及,哪來的時間想其它女人!彼秩滩蛔≌{(diào)戲雀利兒。

  總管早就倒了一杯酒等著他,聽見他貧嘴,笑著搖頭。

  雷掣則冷峻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雜志。

  他走到吧臺邊,拿起酒杯啜了一口,對著總管笑道:“奇怪,跟了你這么人,我為什么都沒有酒精中毒?”

  “那是因為你本來就很毒!背鹆覛馑诳陬^上占雀利兒便宜,陰鷙地接腔。

  幻夜神行這回控制住自己,對他的敵意視而不見,只是聳肩微笑。

  “這次任務(wù)還順利嗎?”總管看著他問道。

  “嗯!避E著腿,他點燃煙,一手支在吧臺上,一手則搭在腰間,一份慵懶的性感自然呈現(xiàn)。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迷人的肢體語言,有些人天生無法?,有些人卻毋需刻意,舉手投足間便是自在的灑脫與帥氣。

  幻夜神行正是后者。

  雀利兒就說過,他即使三天不洗澡加上服裝不整地癱在沙發(fā)上,大概也有女人會為他著迷地尖叫,沒辦法,他的魅力完全是與生俱來,凡人無法擋!

  “真的沒有女人軋一角?”雀利兒高高窕起一道細(xì)眉,對他這回破例“單純”執(zhí)行任務(wù)而沒攪出戀情覺得稀奇。

  說來好笑,每次幻夜神行出任務(wù),不是和客戶的女友、姊妹談起戀愛,就是被一堆相關(guān)或不相關(guān)的女人緊緊包圍,成了大眾情人,這種現(xiàn)象屢見不鮮,多不勝數(shù),因此這次他說沒有和女人扯上關(guān)系,雀利兒說什么也不信。

  “真的……沒有!彼嚨叵肫鹪谥写ㄐ鄱䦃艟持谐霈F(xiàn)的那名陌生女子,回答稍稍遲疑。

  “回答不夠爽俐,表示心里有鬼!比咐麅嚎闯鏊虝旱某了,立刻像抓到把柄似地大叫。

  “別凈挑我的語病,雀利兒,這次我真的沒胡來,只不過……”

  “怎么?”總管犀利的眼神從鏡片后盯住他。

  “我在夢境遇到另一個奇怪的‘人’!彼蜃斓托。

  “另一個人?”雷掣和仇烈不約而同望向他。

  “是的,一個女人,約二十三、四歲,她出現(xiàn)在中川的夢里,目睹我殺人!彼氚咽虑榈瓗н^,以免大家大驚小怪。

  “什么?她看見你殺人?”雀利兒第一個驚呼。

  “你確定她不是夢中的虛幻人物?”雷掣把雜志丟在桌上,沒心情看下去了。

  “不是,她在中川死后,夢境即將消逝前,依然鮮明清晰。”吐出一口煙,煙霧遮住了幻夜神行眼中稍縱即逝的疑慮。若非他自己設(shè)定的定時裝置干擾,他或許早就抓到那個女人問明白了。

  “你沒和她交談?”總管又問。

  “沒有,她一看見我就跑了!彼χf。

  “這倒奇了,女人看見你都是黏著不放,哪有逃跑的道理?”雀利兒把玩著馬尾說。

  “她大概認(rèn)為幻夜是殺人兇手吧!”仇烈故意說。

  “真奇怪,你這么多年來從沒遇見過這種情形吧?”一身黑的雷掣走到他身邊,斜靠在吧臺。

  “嗯,這是第一次!闭驗槿绱,他不能不好奇那個女人的來歷。

  “她會不會是另一個能入夢的超靈力者?”雀利兒睜大眼睛說。這世界無奇不有,除了靈力俱樂部,她相信還是有許多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的人存在。

  “我也懷疑!被靡股裥锌粗械木,回想起那女子清麗絕俗的臉龐,雖然匆匆一瞥,但讓他記憶深刻。

  “那去找她!說不定她是你命定的戀人。”仇烈慫恿道;靡股裥凶詈谜业剿那槿,那他就不會老是在雀利兒身邊繞來繞去的了。

  “怎么找?她可能出現(xiàn)在每一個夢里!比咐麅旱闪顺鹆乙谎。

  “是啊,所以說算了!被靡股裥杏致柤纾憩F(xiàn)得滿不在乎。

  “嘿,你就這樣放棄了?不想知道她是誰?”仇烈著急地問。

  “想也沒用,反正不見得會再見面。”

  “萬一她來者不善呢?”電掣未雨綢繆。

  “那她自然會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過,我要接觸的人這么多,總不能把每一個奇特的人都當(dāng)成對手吧?”幻夜神行轉(zhuǎn)身,雙肘向后靠在吧臺上,坐在高腳椅上晃啊晃的。

  “還是小心點,如果她能入侵別人的夢,表示她也能干擾你。”雷掣面無表情,但誰都聽得出他話里的擔(dān)憂。

  幻夜神行曾經(jīng)在他自己的夢里迷失,困在現(xiàn)實與夢境之間,差點瘋狂至死,要不是總管使盡靈力救他出來,說不定他早已不存在了。

  “沒有任何人能干擾我,闖入我夢里的人都得死!被靡股裥袦睾偷匚⑿,但笑里的冷冽卻讓人心頭一窒。

  雀利兒直盯著他,心里閃過一陣寒意。

  幻夜神行不管對任何人,始終帶著親切的面具,看起來就像個好好先生,可是,她直覺他其實比外表陰沉的雷掣更冷、更寒,微笑只是他的偽裝,隨和只是他的假象,真正的他到底是怎么樣的人,全世界大概除了總管誰也看不出吧!

  “會不會那個女人是在求救呢?”雀利兒換了個方向談下去。

  “或許!被靡股裥幸扬@得意興闌珊,不想再談了。

  “那你不想去了解一下她出現(xiàn)的原因?”雀利兒問;靡拐嬉榈脑,還是有可能。

  “不想!彼麛嗳坏氐。這么多年來,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不去碰不該碰的問題,太過好奇只會陷自己于麻煩之中,他好不容易從人性的丑惡中領(lǐng)悟獨善其身的真理,唯有把自己的心池冷凍才不會讓自己再度受傷。

  “連她是誰也不想知道了?”雀利兒討厭起他漠然的態(tài)度。

  “雀利兒,我當(dāng)然會想,但我不需要答案,除非有人向我買答案,我才會主動去解題!彼χǹ诰,滿不在乎。

  “可是你在擔(dān)心。”總管輕搖著調(diào)酒器,一語中的。

  幻夜神行的動作定了半秒,又笑了!拔沂菗(dān)心,我怕哪一天那女人會搶了我的生意!

  “別打哈哈,幻夜,還是小心點。”雷掣冷冷警告。

  “難得你會關(guān)心我,雷掣。”他笑著向雷掣舉起酒杯。

  “我不是關(guān)心你,我是擔(dān)心麻煩上門!崩壮副涞仨敾厝。

  幻夜神行笑了笑,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總管清洗著杯子,將吧臺整理好,忽然開口:“我得下去了,有客人來買希望了!

  他話說完不到半秒,大門就傳來命運交響曲的樂音,雀利兒不得不嘆服:“總管的道行愈來愈高了,不愧是修行了千年。”

  “別拐著彎罵我老狐貍,雀利兒!笨偣茏呦聵乔叭绱苏f。

  大家不禁為之哄然。

  接下來,他們免不了又玩起賭注上門的客人會選上誰的無聊游戲了。

  ***

  大野正吉的造勢酒會辦得很壯觀,他在除去主要政敵中川雄二之后,就自認(rèn)篤定贏得了年底的競選,于是毫不客氣地就先慶賀起來了。

  幻夜神行左手挽著一個妖嬈的女人,兩人從一開始就黏在一起,他高窕的身材與爾雅的風(fēng)度和那位艷婦媚態(tài)四射的萬種風(fēng)情都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也成了議論的對象,造成會場騷動的主因,除了他們兩人的出眾外表,更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明白何以大野正吉的情婦會和別的男人一起出席他主辦的酒會,這不是擺明了給自己戴綠帽嗎?

  可是大野正吉卻沒有絲毫不悅,甚至他似乎還特別禮遇那位搶了他女人的翩翩男子。

  特大號的問號掀起會場內(nèi)所有人的好奇,一些專為八卦新聞的記者已開始四處打聽消息,看能不能比別人先取得獨家內(nèi)幕好搶得機(jī)先。

  幻夜神行只是興味地看著大家疑惑的眼光,照樣面不改色地?fù)е八摹迸说教幷袚u。澤元美智子正是大野正吉付給他的“尾款”,一切都照他的計劃進(jìn)行,美智子沉醉于他風(fēng)流倜儻的魅力之中,早把大野的丑聞證據(jù)都交給了他,他今晚是特地帶美智子來觀賞由他一手導(dǎo)演的好戲的。

  “幻夜,你不是說今天有令我驚喜的事要發(fā)生嗎?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看見?”美智子噥喃地依在他頸窩處撒嬌。

  “別急,就快了!彼酃獬髲d內(nèi)的女人堆中游移,漫不經(jīng)心地安撫。

  “到底是什么事嘛?”美智子幻想著他所謂的驚喜是一夜浪漫激情或是愛的告白。

  “別問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彼恢圹E地推開她,一轉(zhuǎn)頭,視線立刻被一個纖麗的女人吸引住。

  一頭又直又亮的長發(fā),美麗絕倫的五官,玲瓏娉婷的身段,被他鎖住目標(biāo)的女人正被一群男人包圍,談笑間只見美目流盼,朱唇巧笑,綽約的風(fēng)姿把她身邊的男人全都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但讓幻夜神行怔懾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長相!

  她,正是他在夢里看見的那名女子!

  驚訝的神色在他臉上匆匆掠過,這種巧合實在令人意外,他沒去找她,她倒自動跑到他面前來。

  美智子見他眼睛發(fā)直地盯著遠(yuǎn)處,隨著他的視線望去,赫然發(fā)現(xiàn)他竟是看著廳內(nèi)那名姿色都不遜于她的女人,心里不禁妒意驟升。

  “怎么?我還比不上那個臺灣來的臭丫頭嗎?”她酸溜溜地哼道。

  “臺灣?她不是日本人?”幻夜神行頗感詫異。

  “她那沒氣質(zhì)的模樣哪會像我們?nèi)毡九?她是跟著她母親嫁給金融家黑羽森的拖油瓶!小騷貨一個,仗著黑羽森的勢力進(jìn)入社交圈,自以為是天仙,晚上換男人比換衣服還怏,白天卻老是裝作一副圣女的樣子,偏偏一堆男人喜歡她那種調(diào)調(diào),見了她像蒼蠅見了糖水一樣,死黏著不放……”美智子氣不過被一個比她小五歲的外國女人跑到她的地盤上搶盡她的光彩,而她不過就輸在年紀(jì)上而已。

  “黑羽森?”他微微一愣,總覺得黑羽這個姓氏聽起來有點耳熟。

  “是!聽說去年黑羽森去臺灣時看上了她母親,閃電結(jié)婚后便一同來到日本。”美智子對社交圈內(nèi)發(fā)生的事最清楚了。

  “她叫什么名字?”幻夜神行一副興趣極濃的樣子。

  “你想干什么?她不過是個耍手段迷惑男人的外國貨而已,你也動心了?”美智子心有不甘地挖苦。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又沒要干什么!”他好笑地聳聳肩,美智子沒發(fā)覺她那些話完全就像在說她自己。

  “少來了!你們男人的想法從眼睛就能看出來了,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還會不知道嗎?”她譏諷地睨他一眼。

  “你不告訴我,我就直接去問她。”他懶得理會她的吃味。

  “你……你把我從大野身邊要來才不過一天,就想甩掉我了?”她氣呼呼地指責(zé)。虧她還把心都系在他身上了……

  “別鬧脾氣,美智子,這樣會有損你的美貌的!彼麛n攏她的肩,眼尾還是盯住那抹倩影。

  那女子一身露背低胸的黑色長禮服,黑色柔軟的布料和她白晢的膚色形成強(qiáng)烈對比,在會場內(nèi)反而比那些刻意打扮的女人還要出色。

  他瞇起眼,對她的好奇更甚。

  “都是你啦!風(fēng)流成性,見一個要一個,害人家心情變差!泵乐亲佑质钩雒恼。

  “好了,別氣了,我只是覺得那個女人很眼熟而已,又沒其它念頭。”他在她額上香了一下。

  “老套了,先是‘眼熟’,再來就是‘全身都熟’了,你們男人啊,沒一個有良心!彼恐霞t蔻丹的手指直戳著他的胸口。

  他笑而不答,他和美智子之間只有利益關(guān)系,她是他的一顆棋子,而非情人,她馬上就會知道他要送給她的“驚喜”有多驚人,而沒時間嘀咕他的良心問題了。

  似在呼應(yīng)他的心思,大廳外忽然響起了紛擾的人聲,一群穿著制服的警察闖入了酒會,當(dāng)場就將大野正吉逮捕,把所有人嚇得全都愣在原地。

  “大野正吉,我們握有你行賄的證據(jù),你被捕了!睅ь^警官朗聲宣稱。

  “什么?這是干什么?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放手,我要找我的律師……”大野正吉被押出去時還拚命大叫。

  美智子的眼珠和下巴幾乎都掉到地上,她一下子還轉(zhuǎn)不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另外一名警員走到她面前,冷漠地問道:“你是澤元美智子?”

  “是……”她的腦子更糊了。

  “你涉嫌協(xié)助大野正吉將賄賂的金錢轉(zhuǎn)手到國外,請和我們到警局接受訊問。”

  美智子嚇壞了,她急忙轉(zhuǎn)頭向幻夜神行求救,但話未開口,就看見他俊眉一挑,露出別具深意的微笑,無聲地以唇形告訴她:“Surprise!”

  原來……

  美智子終于明白一切都是他設(shè)下的詭計!他接近她無非就是要將大野正吉的事抖出來而已。

  現(xiàn)在回想起他的溫柔、隨和、體貼,她就嘔得臉色發(fā)綠。以她一個自詡男人克星的交際名媛,竟也會栽在男人手里,這種事教她怎能不捶胸頓足?

  然而,當(dāng)她再一次回頭看他噙著笑意替她“送行”的表情,驀地被他寒徹骨的目光震得渾身一僵。

  莫名的恐懼取代了她的怒氣,幻夜紳行這個人明明親切和善,可是那抹笑容后卻是帶著刀的,隨時會讓人在他的微笑中死得胡里胡涂而不自知……

  好可怕的男人!

  她瞠圓了眼,跟著警察走出酒會會場時還忍不住戰(zhàn)栗。

  看完了好戲,幻夜神行的腳步不自覺地踏向他的新目慓。大野正吉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這個闖入中川夢境目睹他殺人的女人他可不想再放走她。

  那女子似乎也非常欣賞這一幕插曲,她不像其它人一樣呆愕地看著大野正吉被捕,幻夜神行發(fā)現(xiàn)她的表情是十足的輕蔑與不屑,甚至還帶著事不關(guān)己的風(fēng)涼,獨自依在吧臺邊啜著酒。

  “有趣嗎?”幻夜神行走到她身邊搭訕。

  “太有趣了!看一個高高在上自以為了不起的人在一瞬間摔得鼻青臉腫,這真是今晚最好玩的事了!彼粤萌说淖藨B(tài)倚在吧臺上,緊身露背的黑色長禮服下,背脊到臀部的曲線優(yōu)美地展現(xiàn),黑得閃耀著光澤的長發(fā)性感地攏在左肩,襯托著一張無邪中帶著嫵媚的俏臉,每一個神態(tài)都在有意無意勾攝著男人的心魂。

  “你不是大野的朋友?”他點燃一根煙,瀟灑地斜坐在高腳椅上。

  “朋友?這里有哪個人真的是他的朋友?還不都是來吃喝玩樂的人,哪邊有好處就哪邊靠,捧個人場而已,我才懶得當(dāng)他朋友,他不過是個又老又肥的色鬼,死了活該!”她冷笑地說著,也從皮包里掏出一根煙,含在銀粉紅色的雙唇閑,等候著幻夜神行幫她點火。

  她和他夢中見到的人雖然一模一樣,但兩人完全是不同典型。夢中的女人清純得有如精靈,而眼前這位則是個玩世不恭的交際花。

  而且她很顯然并不認(rèn)識他,如果她是夢里的那個女人,就不會見到他時毫無反應(yīng)了。

  幻夜神行邊沉吟著邊幫她點燃煙,只見她揚起濃密的睫毛,黑黝黝的大眼充滿審視的意味。

  “你呢?你是大野正吉的朋友嗎?”她反問。

  “不是。”他微微一笑。

  “我就說不像,大野怎么可能交上像你這么俊帥的朋友?一看就知道你和他根本不同類!彼谎陲棇λ庑蔚男蕾p,他不是非常英俊,卻有著迷惑女人的特質(zhì),隨和中帶點難以捉摸的神秘,在男性群體中極為特出。

  “這算是恭維嗎?”他揚起一道眉。

  “你說呢?”她也學(xué)他的模樣,與他對看。

  兩人同時笑出聲,彼此間的距離立刻拉近不少。

  “我叫舒嫻,大家都喊我Susen,你呢?”她主動自我介紹。

  “幻夜,幻夜神行!

  “真特別的名字,以前我都覺得日本人的名字聽起來很古怪,可是你的卻不會!彼唤(jīng)意地移近他,眉眼嘴角鄱在訴說著她對他急遽上升的好感。

  “謝謝,我倒覺得你的日文說得很好!彼膊槐荛_,享受著她自動送上來的女人香。

  “你知道我不是日本人?”她索性轉(zhuǎn)過身,背抵著吧臺,與他面對面,一手把玩著他的衣領(lǐng)。

  “聽說了,你從臺灣來,還是黑羽森的繼女!蹦懜姨舳阂粋認(rèn)識不到十分鐘的男人,他對她這個人的興趣更濃了。

  “嘖!這個圈子似乎藏不住秘密,是不是?”她聳聳肩,撇開頭啜口酒。

  “黑羽森的名氣太大,你的身分當(dāng)然會被談?wù)摚贿^,這也不是壞事,好歹你一下子就打進(jìn)社交圈,不是嗎?”

  “但我可不想和我繼父有太多瓜葛,嫁他的是我媽,不干我的事!彼浜,言詞間對黑羽森頗不以為然。

  “你不喜歡他?”

  “當(dāng)然!他太老又太陰沉,只有我媽才會對他百依百順,我才不甩他呢!”她蹙著眉,把酒一口喝光。隨即站直身體,依在他的胸前,手指在他的西裝上畫著圈圈,低聲地暗示:“別提那老家伙了,怎么樣,今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幻夜神行第一次遇上這么主動的女人,他微哂地將她擁緊,低頭在她耳邊細(xì)喁:“我拒絕得了嗎?”

  她揚起臉蛋,愛嬌地瞅了他一眼,笑道:“你真可愛,幻夜,今晚你得陪我一整夜了!

  “沒問題!彼胝覚C(jī)會接近她,好搞清楚她與夢中那個女人有何關(guān)系。

  兩人就這樣相擁地走出人群早已散去的酒會大廳,上了舒嫻的小跑車,奔向燈火璀璨的大街。

  東京的夜正如酒般濃烈,所有的癡情男女似乎都沉醉在黑夜的魔力之中,乘著夢的翅膀飛向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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