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倩在房里著急地等待著。她心亂如麻地看著落地窗外的海港,心思卻圍繞在受了傷的峻一身上!皠e急,他不會有事的!备叱幥沧吡藥淼暮诎l(fā)女人之后,便護(hù)著她回到房間!翱墒撬芰藗!彼没诜讲抛约簩λf了氣話。
“那點小傷不算什么,他早已習(xí)慣槍林彈雨的生活了。干他們這行的,生死得看得淡一點!备叱幍脑捲谒闹型断戮奘,她忍不住緊揪著胸口,一陣陣酸澀的心、像漣漪般蕩漾開來!八@么喜歡這種生活嗎?”
“家族精神的關(guān)系吧!‘闇之流’的宗旨是維護(hù)正義,流川家四個孩子都有相同的認(rèn)知,其中,峻一貫徹得最為徹底!薄八y道一直沒受過傷?不會厭倦這種刀光血影的日子?”她顫聲問。
“他的身手是‘闇之流’四個堂口當(dāng)家中最好的。他從小個性就內(nèi)斂冷靜,遇事從容,對事情的判斷準(zhǔn)確,又精于槍械和布局,這樣的高手在黑白兩道中是受人敬仰及害怕的。他不是沒受過傷,我還記得他有一次在圍剿中東的恐怖分子時,差點被炸斷一條腿……”“別說了!”芷倩截斷他的話。太可怕了!單單聽到這些有關(guān)峻一的過往就讓她手腳發(fā)軟。高硯瞟了一眼她蒼白的俏臉,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別想太多了。為了你,他肯定會安全回來!彼庥兴浮
“為了我?”她低低地問。
“我難得看見冰刀怒火中燒的模樣。以往在出任務(wù)的時候,他就像帶了個面具一樣,看不出情緒,冷若冰霜。但這回他竟會在樓下大廳抽煙,還為了你出手揍我這個老友,其是稀奇到了頂點!避瀑坏男碾S著高視的話“卜通、卜通”地加快節(jié)奏,手心也微微出汗。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難道峻一對她也……“我承認(rèn)昨天對你下了‘愛情鳥’的迷藥是有點過分,才會讓峻一冒火得想殺了我。但如果他不是太在乎你,哪會氣得不顧一切?我不知道昨日你和他之間到底是怎么了?”他懶洋洋地嘆了口氣。迷藥?愛情鳥?她腦中隱約記起了什么。
“你是說昨天我中了什么鬼迷藥……”
“是。∧鞘且环N讓人飄飄欲仙、彷如置身美好夢境的稀有天然麻醉草,如果沒有解毒的話,會讓人持續(xù)神思不定三到四天才消褪!崩咸!難道昨天她不是在作夢?
“那……為什么我早上起來沒半點跡象……”
“因為峻一救了你!”
“怎么救?有什么解藥?”她追問。
“唾液。他人的唾液。呵呵呵……我想峻一一定是吻了你,你才會好的!备叱幚煨α。昨夜的耳鬢廝磨、激情濃烈的接吻,以及峻一在她身上的撫觸……難道都是真的?我的老天爺!她的臉紅到耳根了。門條地被打開,峻一像黑旋風(fēng)一般地走進(jìn)來,臉上帶著奇特的表情,左手臂上的血跡已經(jīng)凝固了。“怎么樣?你有沒有抓到那家伙?”高硯從沙發(fā)上跳起來。
“他死了!本焕淅涞鼗氐。
“你殺了他?”芷倩倒抽一口氣。
“他是自殺的。可見他不想讓我問出任何事!本欢⒅丶t潮未褪的臉。“直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人非置你于死地不可?”高硯狐疑地摸著下巴。芷倩沒有說話,拿起剛才跟酒店要的醫(yī)藥箱來到峻一面前,“把衣服脫了,我?guī)湍闵宵c藥!薄安挥昧耍@點小傷——”
“你給我閉嘴!”臭男人!一點都不知道會有人替他擔(dān)心,還愛逞強!
峻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雖然是小傷,也要清潔傷口,以免發(fā)炎。你們?nèi)毡倦y道沒有健康教育的課程嗎?”她邊說邊幫他把外套脫下。高硯捂著嘴,笑嘻嘻地站起來!拔疫有點事,先走了。我明天回美國,如果沒有要緊的事,那我們就此告別吧!”他的手放在門把上,忽然回頭對峻一說:“我們的賭注你輸了!這筆帳看你怎么還!彼笮χx開,一樣瀟灑不羈。“怪人!”芷倩輕斥一聲,順手要幫峻一解開襯衫的鈕扣,驀然警覺自己的行為太……太過火了!她簡直像他的老婆一樣。他們之間何時發(fā)展到這種親密的程度?“你自己脫下來,我去弄濕毛巾!彼D(zhuǎn)身走開,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峻一愣了半晌,才緩緩解開所有的鈕扣,脫下衣服,露出堅實的胸肌。他的身材勻稱,精瘦的上身有著苦練過的結(jié)實痕跡,光滑如大理石雕刻的胸膛正隨著呼吸平穩(wěn)地起伏著。芷情由浴室走出,紅著臉幫他拭去血跡,再用雙氧水消毒傷口。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注意他的身體,但是他男性的強烈氣息卻在兩人貼近時襲上她的腦門,讓她心跳加劇……“你以前出任務(wù)時受了傷怎么辦?”她找了個話題。
“我大哥見月是個醫(yī)生,都是他幫我處理的。”他的嘴似乎就在她的耳旁,說話的同時,也向她吹氣。“而你就仗恃著有他在,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峻一聳聳肩,“生死有命。”
“你……”他豁達(dá)的回答讓她生氣,猛然抬頭,才發(fā)現(xiàn)彼此的唇差點相貼。她全身一顫,加快完成包扎的動作,正要從他身邊躲開,卻被他一手抓住手腕!澳阍谂率裁矗俊本坏皖^看她,一綹發(fā)絲落到前額,狹長而深遂的眼中有著一抹溫柔。怕你!她在心里喊著。
“沒有!”她的聲音有著含糊的防衛(wèi)。
“高硯跟你說了什么嗎?”
“沒有!彼瓜卵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峻一抬起她的下巴,淡淡地說:“你說謊的技巧太差了”
“真的沒什么!他只是讓我知道……我該謝謝你昨天晚上救了我!彼凵耖W爍,不知該把眼光定在哪里。想起昨夜他對它的柔情,她就止不住臉頰發(fā)燒。他揚起一道眉!芭?你看起來倒沒有多少感謝的成分”
“我……”
“別擔(dān)心,我沒有侵犯你!彼砰_手,自嘲地冷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芷倩急急地說。她該如何解釋?告訴他,她也喜歡他的擁抱和親吻?太丟人了!“你是安全的。昨夜發(fā)生的事純粹是為了救你,別想太多。”他冷漠地說著,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芷倩的臉霎時褪了色,定定地看著他漠然的神色,良久才緩慢且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子整理她的衣服。是的,她不該想太多,不該任心中的愛苗滋長得太過迅速,不該不給自尊留一點余地,不該莫名其妙地愛上這個人……“芷倩?”峻一發(fā)覺她的沉默,走到她背后喊道。
她一直背對著他,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我整理完東西就下去用餐,你如果餓了就先下樓!彼龕炛曇粽f!败瀑!”他又喊了一聲。
“你先走吧!”她低喊著。
他按住她閃躲的肩,使力將她扳過來面對自己,赫然看見兩行清淚掛在她清艷絕倫的臉龐。“別這樣!”他啞聲地說。她的淚像顆子彈,打碎他好不容易才筑起來的心墻。芷倩搖搖頭,想告訴他別理她,卻搖出更多眼淚。
“別哭了!如果你介意昨晚的事,我道歉!彼崧曊f。
“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的問題,像傻瓜一樣胡思亂想,是我太傻了,完全不關(guān)你的事!彼崎_峻一,想走開,又被他握住了手臂!败瀑弧
“別太靠近我,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不然,我又會貪心地想顧及恒久,又想得到你的愛。別對我太好,這只是我個人的問題。有了趙勻,還發(fā)神經(jīng)地愛上你,這是我自找的,一點都不關(guān)你的——”話未說完,她已經(jīng)被摟進(jìn)充滿溫暖的懷抱里。“別說了!”峻一緊緊地抱住纖細(xì)的她,有一種想把她珍藏在自己羽翼下的沖動。兩人靜靜地互擁著,她的臉貼偎在他蜜色的皮膚上,傳來陣陣溫?zé)帷?br />
“是我把我們之間的默契搞砸的!彼侣暤卣f。
“是嗎?”她攬住他健壯的腰干。
“是的,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發(fā)了什么神經(jīng),竟會愛上……雇主!彼哪抗庾谱,燒得清亮。芷倩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愛他,他也愛她?
他猝然攫住她因愕然而微張的紅唇,雙手輕揉著她的秀發(fā),伴隨她身上特有的芬芳,他的冰山世界逐依消失,只剩下一團(tuán)燎原的紅火……她從他奪人心魂的熱吻中活了過來,定定地看著他卓爾不凡的俊臉,迷醉地靠著他,有點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拔乙欢ㄓ衷谧鲏袅!”她咕噥著。
峻一輕笑一聲,攬著她坐在床沿,“去吃飯吧!我還得另外訂個房間,以免——”他住了口,眼睛卻說明了一切。他怕自己會控制不!“如果沒有房間了呢?”她問。
“那……”他看著那張雙人床。
“我不介意!彼樇t地說。床那么大,睡兩個人綽綽有余。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熾熱的光芒在他的眼里閃爍。
她當(dāng)然知道!就因為知道自己和他的未來是那么地不可期,就因為她對恒久和父親還有責(zé)任,就因為她還是必須嫁給趙勻……所以她要他留下來,留在她身邊,就算只有一夜也好!她輕觸著他的臉,閉起眼睛湊上自己的唇瓣,主動地吻住他動人的眉眼、直挺的鼻梁,以及溫潤的唇……他覺得自己快被烈火焚身了!用力地抱緊她,兩人跌落在絲絨的床被上,互探的舌尖訴說著兩顆心交融的喜悅。她是他二十七年生命中的奇跡,將他從冰冷的自囚中解放:她是他一直在等待的生命之鑰,開啟他的感官、震撼他的心弦,在他冷酷的殺手與保鏢世界中注入春天……“峻一……”她在他的狂吻中化成飛雪,綻放出朵朵火花。
濁重的呼吸聲伴隨著他的愛撫回蕩在她耳邊,裸裎相對的兩人交纏在春色無邊的月夜中,喃喃地互訴著永恒的承諾,在凌空與墜落的激烈狂嘯中,她成了冰刀的女人!她幾乎是被餓醒的。纏綿了一夜,加上前夜未吃任何食物便就寢,她四肢無力地癱在床上,轉(zhuǎn)頭看了熟睡中的峻一一眼,正想悄悄地起身,就被一雙大手從身后抱住。“。 彼@呼一聲,來不及說話,身子已被扳過去,一具溫暖的人體壓住了她!熬!”她嬌酣的抗議聲被吻進(jìn)他的嘴里。半晌,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深情地望著她!拔矣袥]有弄痛了你?”粉頰再度染上酡紅,她輕輕地?fù)u搖頭,又點點頭。
“這算什么回答?搖頭是指‘不會’,點頭是指‘再來一次’?”他輕笑一聲,話中有著萬分的憐惜!坝憛!”她輕捶他厚實的胸膛,臉埋進(jìn)他的懷里。
峻一忍不住又狠狠地吻住了她迷人的雙唇,再次品嘗她醉人的甜蜜。
“峻一……”她的欲望又被挑起,既狂喜又害怕。今天就要結(jié)束香港之行,一旦回到臺灣,她又是原來的宋芷倩,而他,還是她的貼身保鏢,臺灣正有著一堆煩人的問題等著他們,F(xiàn)實依然存在,她不能一直躲在他的懷里。
像是把握最后一次的接觸,她熱情激昂地配合著他的節(jié)奏,努力要記住他身體的每一道線條,在唇齒相接、吟哦的聲浪里,再度迷失于他在她身上揚起的狂流中……久久,她在他的擁抱中回到真實世界,熱潮從身上慢慢褪盡,她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餓了吧?起來吃個飯,咱們得搭中午的飛機(jī)回臺灣,沒多少時間了!本粵]發(fā)現(xiàn)她奇特的靜默。芷倩順從地起身,梳洗一番后,穿上衣服,佇立在落地窗前怔忡地出神。當(dāng)他也打點好之后,來到她身后,開玩笑地說:“還在留戀嗎?以后還有機(jī)會來的!钡皇歉懔耍∷纯嗟叵胫。她回臺灣后就會和趙勻訂婚,然后她再也不會快樂了!霸趺戳?”峻一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沒什么!只是在想,一旦回去臺灣之后,這里的一切便都成了回憶,我們之間再也不會——”“不會什么?”他警覺地問。
“我們永遠(yuǎn)只能當(dāng)朋友,不能再……”她沒有勇氣再說下去。
“不!就算回臺灣,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篤定的語氣讓她條地轉(zhuǎn)過身來。“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你不懂,我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得照著原訂計劃嫁給趙勻,那是既定的事實了!彼裏o助地低喊著!澳悴粫藿o他!你永遠(yuǎn)都會是我的女人!”他霸道地說,眼神銳利地盯著她!熬,我得保住恒久和‘海妖之淚’……”
“恒久沒有任何財務(wù)上的問題,我已經(jīng)查過了。你發(fā)現(xiàn)恒久一直處于危機(jī)之中,是因為你爸爸動了手腳,早已將他的資產(chǎn)轉(zhuǎn)移到國外去了!笔裁?她張大兩眼,不能置信自己聽到的事。
“不可能!”
“你最好相信,我托高墨查了有關(guān)恒久的一切,他說你爸爸正有計劃地把恒久弄垮!薄盀槭裁?”她不能相信這種事。
“不清楚。只有宋矩方知道原因吧!我懷疑他弄垮恒久的第一個理由,就是要逼你嫁給賀古集團(tuán)的少東趙勻!薄八麨槭裁匆@么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芷倩慌亂地絞著手指。
“或許你可以當(dāng)面問他。”他想攬住她、想給她力量,但他什么也不能做!霸跊]看到證據(jù)之前,我不會相信你說的!”她拚命地?fù)u頭。
峻一嘆了一口氣,從西裝口袋中拿出喬萱的照片及相關(guān)資料,遞給了她!斑@些是昨天下午我去查出來的,我想,它們可能和你最近一連串的事故有關(guān)!避瀑贿t疑地接過來,攤開看個仔細(xì),臉色逐漸慘白。
“她就是喬萱,宋矩力的情人。你看出自己和她的關(guān)系了嗎?”他知道揭穿事實是殘忍的,但被蒙在鼓里卻比殘忍更殘忍。她簡直不敢相信,就像在看著自己的“死訊”。喬萱在報紙上的照片,與她在鏡中看到的自己如出一轍。難道她會是喬萱那個失蹤了的嬰孩?不!不會的!太荒唐了!她明明是宋矩方和葉贊華的獨生女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和喬萱扯上關(guān)系?“這是騙人的!”她快瘋了,怒不可遏地大喊,“這絕不是真的!”
峻一上前要抱她,卻被她狂怒地掙開。
“這種事怎么可能發(fā)生?一定是你故意騙我的,對不對?”她朝他斥道。“芷倩,冷靜點。”他扯住她的手低喝。
“峻一,你……你為何要找出這些過時的資料?為何要破壞所有的一切?你才讓我飛進(jìn)夢幻的天堂,為何又立刻將我推進(jìn)殘酷的地獄?”她哽咽低喃!耙驗橹挥羞@樣才能救你!彼ё∷
“救我?”芷倩抬眼看他,臉上盡是讓人不忍的痛楚。
“是的。救你離開這個是非恩怨,讓你不再苦惱煩心!彼敫嬖V她,他多么喜歡在日本初見時,她氣勢凌人的模樣,看到她陷在家族的仇恨中,他的心都被她擰痛了!霸偻纯喽际俏倚母是樵傅,我是宋家人,就要分擔(dān)這一切!
“或許有人并不這么認(rèn)為!彼粲兴。
“什么意思?”
“我們心里有數(shù)。要殺你的人肯定就在你身邊!”
“難道是因為我的身分?”她懷疑。
“知道你真正身分的人都有嫌疑!彼肫疖囎颖粍恿耸帜_的事,那絕對可以證明殺手能夠在芷倩身邊來去白如!拔摇也恢涝撔耪l。發(fā)生了那么多事,你教我如何面對?”她滔滔地流下淚來。“回去問你爸爸吧!我想,從頭到尾他一定知道得最詳細(xì)!
是的,只有宋矩方能給他們答案。如果他還有余力的話。
像在印證峻一的疑懼,電話鈴聲在此時刺耳地響起。芷情猶豫地接起話筒,便聽見羅肇熙緊張的聲音!败瀑?是你嗎?”
“羅律師?”她驚愕地抬頭看了峻一一眼。
“我和你的秘書找了你兩天了。她說你沒留下任何訊息就到香港出差,也沒告訴她你下榻的飯店,害得我一家家問,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彼穆曇艚辜比f分!坝惺裁词聠?”她也緊張地詢問。
“你爸爸陷入昏迷了,你最好快點回來!
這個消息讓她腦中空白了五秒鐘,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爸爸怎么會……
“喂!你在聽嗎?矩方他已經(jīng)是癌癥末期了,他一直不敢告訴你,怕你擔(dān)心。你快趕回來,我有許多事要轉(zhuǎn)告你!薄昂茫『!我立刻回去,我……”她失措又無助地聽著羅肇熙切斷電話,然后拿著話筒發(fā)呆。峻一接下她手中的話筒,幫她掛上,輕輕地?fù)碜∷?br />
“別想了,先回去再說!”
怎么會這樣?才三天,她的世界全變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來給她完整的答案?
望著昏迷中的宋矩方,芷倩默默地掉下了眼淚。他形同槁木的手臂上插滿針管,兩眼凹陷,原本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人,如今成了風(fēng)中殘燭,怎不令人鼻酸?“炬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行了,但他堅持不讓你知道,不希望你為他擔(dān)心!绷_肇熙站在病床的另一方說道!拔沂撬畠,為什么不讓我知道?他應(yīng)該知道我有多愛他!”
“他是好意。他要你把心思放在恒久珠寶上!
“恒久快倒了!彼囂叫缘卣f著,抬頭看著他的眼神。峻一說羅肇熙可能也知道不少事,她可以問問他!皠e這么說,有你在,恒久是不會垮的。”
“為什么?因為我會嫁進(jìn)賀古集團(tuán)?因為往后就可以靠趙勻他老爸的錢來支撐恒久?”她的眼神變得尖銳。羅肇熙輕咳了一聲,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要你嫁給趙勻不全是財務(wù)上的問題。你和趙勻結(jié)婚,可以確保你的安全!薄鞍踩?”她揚起一道秀眉。
“賀古有能力保護(hù)你免受狙殺的危險!
“是嗎?”
“至少矩方是這么認(rèn)為!
“為什么?”芷倩想知道最終的答案。
羅肇熙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避開她犀利的追問,芷倩的倔脾氣他是領(lǐng)教過的。
“聽著,芷情,有些事或許你爸爸有難言的苦衷,我不能替他回答你的問題!薄笆裁纯嘀裕课野职值目嘀院蛦梯嬗嘘P(guān)嗎?”她直截了當(dāng)?shù)匕殃P(guān)鍵說出來。羅肇熙驀地瞪大了眼睛,瞪目的表情代替了他的回答。
“沒錯吧…我爸爸竟然有一段刻骨銘心的婚外情!他和我媽到底過的是怎樣的婚姻生活?而我卻被蒙在鼓里!”她很激動。羅肇熙果然知道許多事,可恨的是,爸爸對她的信任竟比不上一個外人!安皇堑模惆职植皇枪室庖m你,而是——”
“而是因為我的親生母親是喬萱,不是葉寶華。”她顫聲地替他把事實說出。“原來……你知道了!”羅肇熙在愣了良久之后,訥訥地嘆了一口氣。
“為什么?羅律師,我要知道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為什么我是喬萱的女兒,卻在宋家長大?我媽她不知道嗎?”羅肇熙看了她一眼,垂下頭扶了扶眼鏡,“寶華不孕,是在嫁給矩方之后才得知的。當(dāng)時她為此難過了好久。后來矩方說服了寶華,從孤兒院將你領(lǐng)養(yǎng)回來,把你當(dāng)作親生的孩子撫養(yǎng)長大!薄鞍职衷趺磿@么湊巧地領(lǐng)養(yǎng)了我?媽不知道事實的真相嗎?”她急急追問。“喬管怎么死的,我不清楚。不過,矩方是透過許多管道才得知你的下落。他把你安排進(jìn)孤兒院,或許就是等著有一天將你接回來。碰巧寶華不能生育,矩方就乘機(jī)將你帶了回來。寶華一直不知道真相,她像對親生孩子般地待你,這對她來說并不公平。”親生孩子嗎?不!媽媽對她是冷漠的,或許媽媽心里根本沒把她視為親生女兒。難怪她總覺得媽媽對她不太熱切,誰知竟是這種緣故。一股陰暗的回憶像要沖破堤防般地宣泄而出,一些小時候的影像片片段段地閃進(jìn)腦中,她總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被遺忘了,而自己卻想不起來……芷情痛苦地趴在宋矩方的身側(cè),心亂如麻!败瀑唬瑒e去計較那些往事了。照你爸爸的心愿嫁給趙勻,才是最好的選擇!彼腿惶痤^,對著他說:“為什么爸爸要把資金和財產(chǎn)移往國外?他難道要弄垮恒久珠寶?”“連這個你也知道了?誰告訴你的?”他更吃驚了。
“峻一……反正我就是知道了!你能解釋爸爸為什么要這樣做嗎?”
羅肇熙在心中暗暗詫異,那個日本保鏢不是個簡單人物!
“他要把那些移往國外的財產(chǎn),當(dāng)作你的結(jié)婚禮物。”
“他為什么要這么費事?”她不懂。
“我也不明白。”羅肇熙避開她的問題,看看手表,連忙說:“我還有事,得回事務(wù)所了。”說完,拿起他的皮包,打算離去!傲_律師!”她喊住了他。
“還有事?”他轉(zhuǎn)身看著芷倩。
“你是爸最好的朋友,對不對?”她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羅肇熙眼中閃過一絲警覺,隨即點點頭。
“我相信你。再見!彼值皖^看著宋矩方,不再出聲。
“我走了!彼钌畹乜戳塑瀑灰谎鄄烹x開。
芷倩盯著宋矩方,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
“爸爸,你醒醒,我還有好多事要問你,你不能帶著所有的答案離開我,爸——”她低聲啜泣著。窗外飄起了細(xì)雨,夏日的午后,連天氣也是善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