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著、叫著，她的手不知不覺的逐漸加重，雙手也逐漸朝娃兒纖細的頸部移動，娃兒在不堪其擾的情況下，終于大哭了起來。
伴隨著第一聲娃兒哭聲響起仿佛回音似的，一旁也隨即響起另一種音調(diào)的哭聲，而后兩哭聲不需排練的交融成一哭聲，整齊一致的劃破嬰兒室原本的安詳、寧靜。
“你在做什么？”祁瑞一踏進嬰兒室立刻搶下在姜舞晴雙手抱著掙扎的男娃，“寶寶乖，不哭，不哭�！彪S后從另一個搖籃中抱起也哭得好不凄慘的女娃。“貝貝乖，別哭了，你們哭得爹地好心疼呀！”祁瑞從一年前嬰兒剛出生時的手忙腳亂，到如今已經(jīng)能熟練的同時抱起雙胞胎哄著。
姜舞晴眼中透著詭異的茫然，凝視站在她身前逗哄雙胞胎的男人。
一年半前他讓她自己取了個名字，然后利用特殊管道幫她辦妥了所有中華民國國民該有的證件，為她塑造了另一個身分，并帶她回祁家安胎。
她本為自己取名為無情，希望從此斬斷情絲，無情無欲。但他卻嫌那名字不好，主動幫她改為舞晴，愿她能在晴日下再次翩翩起舞，至于姜這個姓則是為了便于弄到證件。
他從不追問她的來歷，默默的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她就在他的照料下，成天躲在他為她安排的房間里，足不出戶，所以和他家人自是無法產(chǎn)生沖突。
但隨著她肚子一天天的隆起，她的情緒波動就愈大，甚至常有狀況產(chǎn)生，雖然總是及時被他安撫下來，但看在他父母眼里，她自是成了一個不受歡迎的麻煩人物。
孩子出世后，他父母對她的排擠就更為明顯了，因為他總是忙得焦頭爛額，而她身為人母，卻總是置身事外，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讓兩老看了相當不平。
他們的不滿在祁瑞面前總會有所保留，但他一旦不在家，他們就會對她冷嘲熱諷，甚至她要什么，祁家就正好缺什么。
兩老對非他們祁家骨血的雙胞胎也缺乏憐憫心，常任由他們哭泣，不許傭人上前哄騙，逼得她不得不負起為人母的責任去照料雙胞胎。
長期的精神壓力壓得姜舞晴幾乎喘不過氣來，但她卻未曾向祁瑞抱怨過，只是將壓力強壓到心中最底層。
直到今天午后，祁母對走路仍搖搖擺擺的貝貝不耐煩，讓貝貝的背部撞上凸出的桌角，痛得大哭出聲，祁母非但沒停下腳步關(guān)心一下，反而帶著一臉貝貝罪有應(yīng)得的鄙夷表情離去。
這今人心疼萬分的情景終于引燃了姜舞晴積壓已久的壓力引線，加上今夜她又夢見了‘他’，夢見他無情的背身離去，終于引爆了她再也無力承受的壓力。
她恍惚的踏進嬰兒室，一如以前的許多夜里，癡戀地望著那有他影子的寶寶，也一如往常的將雙手移向他的頸子，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心中那股迸發(fā)的壓力讓她不自覺的狠下心收緊了雙手，及至寶寶的哭聲響起，也阻止不了她心中那股由怨恨、心疼所交雜的怒意。
怨‘他’的離棄，怨‘他’沒依言將寶貝捧在掌中呵護著，以致讓他們淪入任人欺侮的境界。
天生的母性更讓她心疼寶貝如棄兒般的命運，因此橫了心，暗忖與其讓他們?nèi)稳似畚辏龑幙捎H手掐死他們，讓他們解脫。不讓他們陪她在這人間地獄里繼續(xù)受煎熬。
“把孩子給我！”祁瑞的大喝聲震醒迷亂的姜舞晴。
“你……”祁瑞聽到姜舞晴溫柔到近乎的低喃，才分神看向她，“你到底怎么了？”不對勁！祁瑞腦中的警鈴乍響，她雖不喜歡靠近孩子，卻仍默默的愛著他們，可是今日的她眼中僅剩失神的毀滅，而無為人母的慈愛。
“孩子累了，該休息了�！彼冻鲆荒ㄆ嘟^的笑，倏地伸出手掐向離她較近的貝貝的頸項。
貝貝的瞳孔瞬間放大，好不容易才被哄停的哭聲，經(jīng)這么一驚嚇，哭得更為宏亮。
“你瘋了！你！”祁瑞馬上忙用力推開姜舞晴，并側(cè)過身子，讓寶貝隔離在她的魔掌不可及之處�！皩氊惞�，不哭，不哭，爹地會保護你們的�！彼幻婧逯俅巫嗥鹂奁刈嗟膶氊�，一面分神以眼神譴責姜舞晴，卻發(fā)現(xiàn)她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低喃。
“貝貝不痛……你的背脊不會再痛了……寶寶……你也是……你的身上再也不會出現(xiàn)莫名其妙的受傷了……”姜舞晴看著自己的雙手，忽然大笑出聲�！肮瓔寢屍滥銈兞耍懒�！哈……哈……哈……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再也沒有人可以辱罵你們、虐待你們了！哈……哈……哈……”
祁瑞這才駭然地發(fā)火。
她真的瘋了！
“喜歡這里嗎？”祁瑞問著撫著門柱的姜舞晴。
在療養(yǎng)院生活了半年。她的病情經(jīng)由藥物控制與心理治療，如今已經(jīng)完全恢復正常。
姜舞晴感觸極深的凝視門柱上刻的花語，完全沒聽進祁瑞的問話。反而喃喃的反問他，“你說這里是情婦社區(qū)嗎？”
情婦社區(qū)——由五棟宮廷式雙并別墅所構(gòu)成的口字形社區(qū)。其最大特色為：十根門拄頂端各有一尊造形奇特的石雕花，門柱上刻著不同的花語�！笆堑�，讓你住進這里或許會讓你覺得被侮辱了，可是這里的環(huán)境寧靜優(yōu)美。十分隱蔽，絕不會有任何人會來打擾，很適合你靜養(yǎng)。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妥，那我可以再幫你另覓棲身之所�！�
經(jīng)由她的瘋言瘋語，他半信半疑的檢查寶貝全身，赫然發(fā)現(xiàn)他們身上真有受虐的痕跡，檢查之下才知道他們母子一年多來不堪的處境，所以將她送往療養(yǎng)院后，他就帶著孩子搬出了祁家大宅，但仍經(jīng)常抽空回家探視父母，盡人子之孝。
“不，我很喜歡�！鼻匪囊呀�(jīng)夠多了，她不愿再負累他。再說，這種安排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最好的吧！“對了，過兩天我想出去工作�！彼难鬯查g發(fā)亮。
自從兩個月前她在療養(yǎng)院無意中看見一張兩年前的舊報紙，得知“他”不幸遇上空難的消息，她才知道他井沒有趕她離去的劣行，千瘡百孔的心頓時被填平了不少，也因此她的病情才能恢復得那么快。
“你目前該做的是好好地靜養(yǎng)，該煩惱的是如何在短期間重新和寶貝們培養(yǎng)感情，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說吧！”他婉轉(zhuǎn)的拒絕。他欣賞她的癡，憐惜她的傻，佩服她對愛情的執(zhí)著與貞德，所以不舍她再為生活奔波。
“我一定要去，請你成全我�！彼鲋蟮哪抗馔毁澩碾p眸。
這兩天報上大篇幅的刊登司馬集團征才的消息，而真正引發(fā)她興趣的卻是董事長秘書一職，因為這是她接近司馬瀾的唯一方法。
“如果你一定要出外工作，就到公司幫我吧！”
“對不起，我……我工作的目的并非真為了工作，而是——而是——”姜舞晴欲言又止的垂下頭，“請你成全我好嗎？”
“好吧，如果你覺得出外工作對你很重要，你就去吧！需要幫忙的話，盡管知會我一聲�！笨此敲雌惹校赜兴挠靡�，他也不好強行阻止。
“謝謝你�！�
想從一間大公司中得到最炙手可熱的二手消息該在哪兒守株待兔呢！
答案很簡單，就是盥洗室。
果不其然！這會兒司馬大樓二十五樓女盥洗空中就有兩位女職員因巧遇而開始聊起來，
她們正面對鏡子補妝。
“喂！聽說最近公司要人事大搬遷那！”李女一面洗手，一面不忘動嘴巴。
“咦，你是聽誰說的呀？我怎么都不知道？”張女驚訝的停下補妝動作，猛然轉(zhuǎn)身瞠目結(jié)舌地面對李女。
“還會有誰，當然是公司最有名的廣播電臺——小翠剛出爐的消息�！�
“她呀！我拜托你好不好？那個超級八卦婆一向只有小道消息，見不得準的�！睆埮坏剞D(zhuǎn)身重新面對鏡子補妝。
“她的確是十次消息九次謠，可這回偏偏是貨真價實的第十次�！�
“哦？是嗎？”張女的注意力再次被召回。
“小翠送公文給陳經(jīng)理時。正好聽見他和劉經(jīng)理竊竊私語的討論這件事，而且陳經(jīng)理的秘書都默認了，哪還假得了�！�
“原來如此。兩位經(jīng)理是不是都在黑名單內(nèi)呀？”否則忙都忙不過來了，哪還有美國時間聚在一起閑聊。
“好像是吧，董事長每年幾乎都來一次人事大風吹，一方面提拔有才能的后生，一方面警惕那些不求上進又擅自摸魚的元老，害得長官們每到這敏感時刻總會特別惶恐，擔心自己會被列入黑名單�！�
“就是啊，如果被降轉(zhuǎn)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連金飯碗都給砸了�！�
李女忽然向四處張望了下，確定沒有其他人后才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今年的人事異動有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怪事喔。”
“什么啦？干嘛那么神秘兮兮的�！�
“這回咱們秘書部極可能有大調(diào)動喔！”
“別開玩笑了，怎么可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秘書一向由‘僵尸’作主，而她那個人又特別討厭變動；所以自從她當秘書長后，秘書科的人事就一直沒動過。”
“噓！小聲點，她最討厭聽人這么叫她了。”
“緊張什么啦，現(xiàn)在這里就只有我們兩個，瞧你緊張的�！�
“對喔！再說她再風光也沒多久了，的確沒什么好怕的�！崩钆查g放寬心。
“什么意思？”
“據(jù)說她今年也榜上有名�！�
“不可能啦！她可是董事長面前的大紅人那！每年人心惶惶之際就她老神在在，可見她有多受重視了。”姜舞晴那種面無表情的安然讓人看得刺目極了。
“天��！你的消息還真不是普通的落后哪！”李女露出受不了的表情繼續(xù)說：“董事長的確每年都有意思要提拔她，可是她偏偏總是一口回絕，堅持死守董事長秘書一職，如今董事長的未婚妻學成歸國了，據(jù)說還要到秘書科，所以她只好活該被降羅！”
“那‘僵尸’不就慘了，董事長的未婚妻既然要當秘書，那她不就勢必得讓出董事長秘書一職嗎？”張女帶著三分同情、七分好奇的繼續(xù)說：“目前每個長官都已經(jīng)有了特定的秘書，那她要被分派到哪兒呀？”
“誰知道呀！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不懂得把握普升的機會！”
“說得也是。”張女收起化妝包，“只是早點回工作崗位去，免得換我們自己上了黑名單，那才真是欲哭無淚�！�
“對喔！快點吧�！眱扇送崎_盥洗室的門一同快步離去。
須臾，姜舞晴由某扇掩著的門后走出。那兩個同事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進了她的耳里。
兩行清淚悄悄地占據(jù)了她慘白的臉龐。
他們的緣分真的盡了嗎？
“姜秘書，姜秘書，姜秘書……”司馬瀾連喊姜舞晴數(shù)聲卻不見她有所回應(yīng)，相當不悅地聚攏雙眉。一向比他還像工作狂的能干秘書居然在上班時間發(fā)呆。“姜秘書！”他低下身子在她耳邊大聲叫喚。
“��！”姜舞晴猛地回過神來�！坝惺聠�？董事長�！彼蛔杂X地流露出哀怨的眼。
讓她最感傷的還是他誰都沒忘，就獨獨忘了有她這號人物！
盡管傷心難過，他仍留在他身邊，默默關(guān)心著他，成為他最得力的助手。為了留在他身邊，她比別人更積極，更努力，更認真，更完美，卻早已因此而身心俱疲，她仍守著。
“你忘了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嗎？”司馬瀾眼神銳利，語氣嚴厲的質(zhì)問。
“對不起，我失職了�！苯枨绱瓜卵郏辉缸屗赐杆男乃榱�。
“算了，你有心事？”見姜舞晴回避他的眼，司馬瀾識相的不再追問，“當我沒問，你可以不回答�！辈恢獮楹危傆X得她的黯然撥動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某根弦，令他不自覺的想為她分憂。
“沒事，謝謝您的關(guān)心。”一聽見他難得的關(guān)懷語氣，她的眼不自覺的泛起了水氣。
第一次見到精明能干的強悍秘書如此茫然無措，司馬瀾頓時覺得一陣猛烈的疼痛襲向心頭，讓他駭然地瞠大了雙眼，不禁自問：怎么會有這種怪異的感覺產(chǎn)生？
“國慶……”司馬瀾忽然一手撐著發(fā)疼的頭，一手捂著胸口，無意識地沖口喚出充斥在腦中的名字，感到心癢難耐。
“��！你……你……”姜舞晴一聽見他的低喚，一掃心中的悲情，狂喜的凝視著他。
司馬瀾在姜舞晴的驚呼中猛地恢復神智，渾然不知自己在短暫的失神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惹得姜舞晴一臉希冀的望著他。
“姜秘書，公私分明，不讓私人的情緒影響到公事是一個優(yōu)秀的秘書必須具備的首要的條件，我相信你一定比誰都清楚才是。”司馬瀾厲聲說道。他原希望藉斥喝驅(qū)走她臉上的感傷，卻心驚的發(fā)現(xiàn)她的落寞不減反增。
他依然沒記起他們的過往！“為什么？”姜舞晴緩緩的抬起頭，覺得自己好累好累。
他為什么忍心忘了屬于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呢？難道正如他父母與荊家母子所言，他認為她是種負擔。因此單單遺落了有她相伴的記憶，否則——
她是否該就此放了他，讓彼此都自由。
可是好難呀！心是如此的痛，痛得她總無法面對與他宛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骨血。
“什么？”司馬瀾被她沒頭沒腦的一聲詢問問得滿頭霧水。
“為什么？為什么要撤換我？是我不盡職，還是哪兒做得不好，不得你心呢？”姜舞晴幽幽的嘆了口氣。是該攤牌的時候了，她不想再耗費心神去猜疑他的心思與決定。
“姜秘書，你……”新的人事命令尚未公布，她打哪兒聽來他刻意隱瞞的消息呢？
“本以為是空穴來風，但現(xiàn)在看你的反應(yīng)，我想這個消息是真的了�！苯枨绫莸匚⑿χ�
“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是嗎？”姜舞晴淌著淚。
“是的，這件事我一直想找個適當時機再和你好好談?wù)�。”司馬瀾頓了一下。不知為什么，這么多年來，他就是一直不忍傷她，不忍對他說一句重話，或許也是因為她一直表現(xiàn)得很優(yōu)異，讓他無可挑剔吧！“你一直都是一個最優(yōu)異的秘書，所以我這次才想借重你的長才。希望你暫時幫我輔助回國的總經(jīng)理，好讓他盡早重新熟悉公司的營運狀況�！彼嫠魃细呙�。
“只怕我能力不足，難擔此重任�！彼郎赝竦幕亟^。
“我相信你�！彼孕牡卣f道。
“我卻不相信我自己�！彼俅巫猿暗亻g接回絕。
“或許你會覺得自己被降職了，可是我說過公司方面絕對不會虧待你，一定幫你加薪。”他再次強調(diào)。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優(yōu)異人才，他還真怕她會就此離職求去。
“唉……”她嘆了口氣。緣是盡了。也該是曲終人散的時候了！姜舞晴笑得凄美無比。不用了，我相信你的未婚妻會比我更適合當你的得力助手，我可以安心離去了。不過你放心，我還是會等她熟悉情況才走的，絕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她對他漾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希望在往后的日子中他還能記得她。
“你……你……我知道你覺得受委屈了，可是我也已經(jīng)保證公司會補償你，你又何必如此固執(zhí)呢？”司馬瀾有些氣惱。
她又用這話威脅他了！
每每他要替她升官加職時，她總是以退為進，不惜以辭職為手段，迫他不得不讓她繼續(xù)窩在他身邊當個小秘書。
“我從不強求能從公司得到什么好處，只求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一輩子安安定定�！彼俅蔚拖骂^。
“你的工作性質(zhì)并未改變，只不過是換了個工作地點和一位新上司罷了�！彼抉R瀾耐心地為她分析。
“對你而言或許是如此，可是對我而言卻全變了樣。”她無意多談，所以開始做起事來。
“你這是在威脅我？”司馬瀾不悅地瞪著她。這女人無視他的存在，居然一心二用，顯然擺明了在挑釁他的威嚴。
“威脅？我哪敢呀！”姜舞晴聞言猛地抬起頭來，“我只是累了，真的累了。所以想休息也想放棄了�！彼竦呐e起手，輕輕的撫上她傾盡心神眷戀的俊美皮膚。
“姜秘書，你這是做什么？”司馬瀾被姜舞晴貿(mào)然的舉止驚得往后退了一步，駭然地怒吼，心中卻閃過一絲詭異的感覺，那觸感宛若似曾相識。
更今他驚駭?shù)氖墙枨缒樕系木鞈倥c癡情。他們的關(guān)系一向僅止于上司與下屬，況且她之所以會成為他最得力的助手全是因為她是極少數(shù)對他的相貌免疫的女人之一，所以那種癡迷的愛戀完全不該在她臉上呈現(xiàn)的。
她今天到底吃錯了什么藥，為何如此失常？是刺激過度，還是……她該不會真的愛上了他吧？司馬瀾被這個突然撞進腦子里的想法駭住了。
“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苯枨缧纳褚欢�，見他一臉見鬼的表情，她就明白這兒真的再無她立足之地了�！叭绻麤]事，我該準備待會兒開會要用的資料了�！彼龜[明下著逐客令。
“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希望到時候能得到我想聽到的好消息�！彼抉R瀾雖然不滿她突加其來的輕佻舉動，但仍不舍讓她離職求去。至于原因為何，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呢？您還是多花點時間幫總經(jīng)理物色更適合的秘書吧！”姜舞晴用清亮的明眸直望進他的靈魂深處。
“你是個相當優(yōu)秀的人才，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币还刹恢耐闯畷r盈滿他的胸臆。他舍不得她！
“是嗎？我怎么記得曾有個男人說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米蟲，腦子里裝的全是漿糊，與廢人無異？”姜舞晴提到話中的男人時，臉上閃著幸福與嬌媚的神情。
“他是誰？”司馬瀾頗為好奇。姜舞晴在他面前總是一副淡漠與精明干練的模樣，絕對和白癡扯不上邊。最重要的是她那副尊容與令人倒足胃口的扮相，是哪個眼光如此獨到的男人會看上她。
瞧她將自己小巧的臉當成墻壁似的抹上一層厚厚的白粉，櫻桃似的小口硬是被她涂上血腥般的惡心色彩，唯一能看的風情眼眸被她用粗框的大眼鏡掩去，烏黑的長發(fā)被盤成老式的發(fā)髻固定在腦后。一身古板到不能再古板的老式套裝穿在她身上的確平添了不少干練的架式。卻也讓她起碼老了十歲有余。
“我丈夫。或許該說是前夫才對吧！”她黯然地低喃。
“那他……”司馬瀾才剛起了頭就被姜舞晴硬生生截斷。
“死了�！苯枨缑鏌o表情的看著他，眼底有著濃濃的譴責。
“死了？”司馬瀾忽然有股被咒的怪異感，“我很抱歉，可是我能請問他……死于何故嗎？”看著她眼睛，他心中涌起一般莫名的沖動。他開口追問。
“空難。”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守信諾，忘了把自己帶回來給我�！�
看著姜舞晴閃著淚光的眼，司馬瀾腦中驀然閃過一幕影像，可是在他尚未來得及細想時，已消失無蹤，隱約中，他仿佛看見一個嬌俏的女孩偎在一個男子懷中撒嬌，而男子眼含寵溺的笑意凝望懷中嬌滴滴的可人兒，并伸出食指輕點女孩的鼻頭，笑說她是個小白癡。
“怎么了？是不是又頭疼了？”見他驀然刷白的臉，姜舞晴優(yōu)心忡忡地問道。每回見他被遺落的記憶折磨時，她總恨不得能替他痛。
不該再逼他了！
“我沒事�！彼抉R瀾覺得自己荒謬極了，怎會把姜舞晴和他夢中的女孩聯(lián)想在一起。
姜舞晴這才松了口氣，“她……她……我是說您的未婚妻什么時候開始上班？”
“有關(guān)系嗎？”
“當然。我要估計什么時候該將自己的東西整理好，并把要移交的東西歸類好，以免到時手忙腳亂�！苯枨巛p描淡寫地再次表明去意。
“你……你……”司馬瀾萬萬沒料到姜舞晴的去意如此堅決�！爸灰茏屇愦蛳ヒ猓诤侠矸秶鷥�(nèi)，你可以提出任何條件�！�
“我唯一的條件你該知道的。”
“你讓我感到相當為難�！�
“我無意使你為難�！彼鞈俚耐�。
“你根本是變相威脅我。”他氣惱的指控。
“隨你怎么說。”他是她如此委屈自己留在司馬集團的唯一理由。
“算了，你既然如此堅決，我就成全你。明天開始，你就可以不用來上班了。”司馬瀾也火了。她分明是吃定他了！老虎不發(fā)威，她就當他是病貓嗎？他要她明白……
可是氣惱的話才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為了維持尊嚴，司馬瀾沒有收回發(fā)狠的氣話，只是轉(zhuǎn)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她無奈地看著緊閉的門，正如他緊閉的心門，無情的將他倆分隔兩地，讓她怎么也跨不進去！無力再強裝堅強的姜舞晴任無助的淚水滑落。
他們大概無緣了吧！
姜舞晴默默地將分內(nèi)的工作完成后，就開始清理自己私人的東西。
“我要見董事長。可否幫我通報一聲？”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推開。來者人未到、聲先到的不禮貌舉動讓姜舞晴不悅地抬起頭來。
姜舞晴一看清來者，就把已經(jīng)到嘴的斥責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整個人更因此不動彈。
是他！荊無涯！
“對不起，請問……”荊無涯咽下心里的不悅。重新開口問道。
這個把臉當墻壁抹粉的女人到底幾百年沒見過男人了？居然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簡直就是個大花癡嘛！
“喂！”荊無涯再也無法忍受地大聲斥喝。
“��？”姜舞晴瞬間驚醒，迅速的收起內(nèi)心的波濤洶涌。今天真是她的‘好’日子呀！居然所有的倒楣事全選在今天一并發(fā)生！“董事長在里面，你自己進去吧�！�
荊無涯也不廢話，推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直接進入。
姜舞晴目送荊無涯進入后，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離下班時間只剩三分鐘。她再次檢視一遍該移交的東西，確定無誤后，才拿起自己的東西走向盥洗室。
不久，一個裝扮得宜的年輕女人快步的踏出司馬大樓。
踏上廣場的姜舞晴不舍地回過頭仰望大樓頂端。
那兒有她一生無悔的眷戀呀！
頻頻作響的喇叭聲驚醒了陷在迷思中的她，也同時宣告著，她和他的情緣就此結(jié)束別了，我永恒的眷戀！姜舞晴這才頭也不回地揮別她的執(zhí)著與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