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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與玫瑰 第六章

  苦大娘在天色全暗的前一刻返回。

  在里外便見火光,步出木林,木屋前的平地堆著營火,木架上申著幾尾烤魚,而一旁還有個臨時搭起的高架子,上頭披掛著男子和姑娘的衣衫長褲。瞧到這景象,許多假設(shè)在腦中翻滾,她隱隱笑著,朝火堆旁的男女走去。

  「苦大娘!」笑眉停下梳發(fā)的動作,見到婦人安全回來,高興地迎了上去!改チ撕镁谩!

  「有一味藥草生長在山壁,采擷時多花了些時間!顾断卤成系闹窕@,笑眉探頭去瞧,里頭的植物全叫不出名。苦大娘笑著又值:「東西全齊了,咱們明日便可下山往蘭州去,鐘老九說,今年的瓜大豐收,非去嘗嘗不可。」

  「這麼快就要下山?」笑眉問這話倒沒什麼意思,原以為要停留幾日。

  苦大娘卻呵呵笑著,眼神若有所意地瞧瞧她,又瞧瞧靜坐一旁、專心烤魚的男子,隨即反問:「怎麼?舍不得離開這兒了,想多溫存?不錯、不錯,你們和好了,不鬧別扭了,我瞧得可歡喜,要不,明兒個我獨(dú)自下山,你們倆愛待多久就待多久!

  「苦大娘,您、您胡說什麼?」笑眉頰如霞燒,瞄了眼男子,見他正噙著笑看向自己,山溪里兩人纏綿的那一幕浮上腦海,她沒有拒絕,而是緊緊回抱,熱烈回吻,兩顆心相互激蕩,仿佛山那心甘情愿的一吻後,她與他之間,許多事不同了,再也無法回頭。

  「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麼!固钩械谋拘远悴仄饋砹耍p嚷一聲,故意瞪了霍希克一眼,後者卻咧嘴沖著她笑,那帥氣的面容教她心跳亂了拍。

  苦大娘不說話,只呵呵又嘿嘿地笑著。

  這晚,三個人將烤魚當(dāng)作晚飯,又吃了苦大娘隨手摘回的果子,霍希克獨(dú)自守夜,讓兩名女子在屋中睡下。

  山上的夜清冷許多,林木深處,鴟鸮咕咕啼叫,更遠(yuǎn)處隱約傳來野獸的唬吼。

  他朝火堆中投入幾根枯枝,「必剝」的燃燒聲聽起來十分溫暖,火光照亮他的面容,那一頭淡發(fā)似乎更淡,流轉(zhuǎn)著神秘的銀光。

  想歌唱呵……原來不僅是想,他不知覺已輕輕哼出,是自己最愛的新疆小曲,柔軟的一首情歌,他忘了怎麼學(xué)會的,小的時後,聽頭子爹唱過太多次了,歌詞他并不全部明白,他愛極那曲調(diào),哼著它,心中便快活。

  目光一揚(yáng),石龍和它的姑娘在前方的樹下相依偎,兩匹馬的頰和頸項(xiàng)相互磨蹭著,在彼此身上尋找溫暖,長尾緩緩搖擺,似有無數(shù)歡愉。

  「幸運(yùn)的家伙。」他輕嘆著,想起自己的姑娘,今夜月色朦朧,很適合談情說愛,為她唱一曲情歌。

  他忽地往後仰躺,雙臂交疊於腦後,雙目淡合,仍輕聲吟著小曲,腦中思及白日她在他懷中,唇在他唇下的感覺,以為這個吻結(jié)束之後,她會如以往,對住他無情而氣憤地甩來幾個巴掌,但結(jié)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這意味著什麼?在姑娘的心田里,有了他的影子?

  微微浮笑,然後是腳步聲踩得好輕好緩,來到他的身邊。

  睜開雙目,他看見她立在腰側(cè),解開辮子的只有波浪的弧度,散在兩肩,長至腰際,臉蛋烘托在豐厚發(fā)中顯得好小,眼眸如星,靜靜與他相望。

  「霍希克,你睡了嗎……」她這個話問得很可愛,有些多此一舉。

  躺在草地上的男子搖搖頭,正經(jīng)地回答:「我守夜,不睡。」他靜謐地牽唇,覺得火光中的她可人而柔媚,像山林中的仙子。「你呢?睡了嗎?」

  換她搖搖頭,「我睡不著。」

  「為什麼?」

  想了一會兒,她似乎在找一個絕佳的理由,「會冷。」

  她抿了抿唇,困惑閃過,仿佛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走出來?為何輾轉(zhuǎn)難眠?為何有股沖動想同他說話?

  難堪的心緒陡地浮上,她靜靜又說:「我出來烤火的,我、我進(jìn)去了!顾纛^要走,衣角讓人扯住,一個拖拉,下一瞬間,身子已跌進(jìn)男子懷中,他將她按在寬闊的胸膛上,她伏在他的頸窩,聽見他低低的笑聲。

  「別走。屋里頭沒有火可以烤,你又要睡不著!顾还芩匠瞿疚菡嬲碛蔀楹危匾氖,她在他雙臂之中,緊緊依附著自己,如同那兩匹馬,她是他的姑娘呵。

  「你、你這樣……我也睡不著。」他的臂膀好強(qiáng)壯,橫在她的腰上。

  霍?撕呛切χ改悴皇抢鋯?我抱著你,一會兒就不冷了。快睡吧!

  靜默了一會兒,兩人的呼吸緩而長,就在他以為笑眉已經(jīng)入睡,她忽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低低幽幽地輕問:「霍希克,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等不到回答,她在他胸上撐起身子,長發(fā)蓋住他大半的上身,抬起頭,對入男子熠熠有神的眼瞳中,他在笑,笑中藏著許多意味,峻顏柔和起來,如夜空上那抹朦朧的月,如枯木上因燃燒而跳舞的火光,明亮卻又耐人尋味。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又問,小手自有意識,緩緩揉著他的淡發(fā)。

  「我很高興我們變成這樣。」他眨眨眼,微頓了會兒,「自第一次見到你,我心中已然清楚,我是喜歡你的,很喜歡很喜歡,見到你心中便歡喜,直想將你占為己有。我說過,你若不肯跟我出關(guān)中,我會擄你走,這些話是真的,無一字虛言,我說到做到,只想你在身邊!

  若是以往,她聽見這樣的話,定要惱怒三分,因自主意識極高,認(rèn)為誰也不能控制她的感情和意愿?涩F(xiàn)下,他與她之間真的不同了,笑眉聽見他的表白,雖然蠻橫又一相情愿,她端詳著他認(rèn)真的面容,心沒來由的抽痛。

  「你明知道我心里頭有人了,你真傻、真傻……」

  「那你也傻,那個男子明明沒把你放在心上,傻笑眉,傻姑娘!

  對他的話,笑眉沒有反駁,只輕輕罵了一句:「傻瓜!谷会幔自俅握碓谒念i窩。以為提及心中那個男子,惆悵的心緒將如海潮般涌來,她等待那種感覺,卻什麼也沒有,她是心痛,卻不是為自己那段難以圓滿的暗戀,而是緊抱住自己的這個男人。為何喜歡她?為何對她這麼溫柔?為何要惹她心痛?

  「笑眉,不要拒絕我,我們試著在一起,好不?我會待你很好很好,讓你完全忘記他,然後,心里頭只有我一個,好不?」他用問句,其實(shí)已確定想法,只是這樣問出,燙熱了一個姑娘的心。

  笑眉不語,只收縮雙臂,緊緊回抱他。

  這一夜,霍?瞬粩嗟刂貜(fù)著那曲新疆情歌,一遍又一遍,在姑娘夢中響起。

  ※  ※  ※

  他說,蘭州這兒有一大片瓜日,他愛吃瓜。

  那些大漢子說,瓜的種類有好多,李香瓜、白蘭瓜、醉瓜、蛇瓜,應(yīng)有盡有,汁多皮薄,又香又甜,好吃得不得了。

  苦大娘說,她順道來吃瓜,聽說今年瓜果大豐收,非吃不可。

  然後,她終於來到了,在這一片廣大的瓜田前面。

  天空萬至無云,陽光有些毒辣,土地上,綠油油一片,好多渾圓的瓜肚,綠底白紋的、黃皮淡點(diǎn)的、墨綠的、紫紅的,圓形、橢圓形、長條形,笑眉第一回瞧見種瓜人家,這麼多、這麼豐富,像展示一般,美不勝收。

  「去摘來吃吧!挂姽媚矬@愕又興奮的模樣,霍?巳滩蛔」笮,翻身下馬後,又將愣在琥珀背上的笑眉抱下。

  「可以……摘嗎?」她從未摘過瓜,小臉亮了起來,心中躍躍欲試。

  「要選成熟的。我要白蘭瓜!顾χ鴴佅略,人朝四合院步去。他晚了兩日回來,之前交代熊大等弟兄的事,他必須先與他們談?wù),了解狀況如何。

  土垛上仍然停著幾只烏鴉,一半整理羽毛,另一半則眨著小眼,直勾勾看著外頭卷起衣袖、蹲在瓜田里東瞧西瞧的姑娘。

  她抬頭朝猶在馬背上的婦人喊著:「苦大娘,快下來呀,您不是想吃甜瓜嗎?」

  「呵呵呵,我想吃,冰鎮(zhèn)過的更好吃。你幫我摘顆李香瓜,我先把竹籃里的藥草拿出來曬曬,當(dāng)心點(diǎn),別教太陽曬壞了。」

  「喔。」她應(yīng)了聲,直到苦大娘走掉了,才記起一件事——

  「李香瓜長什麼模樣?嗯……還有白蘭瓜,長得像白色的蘭花嗎?咦……」

  ※  ※  ※

  熊大眾人先行返回,已將此次入關(guān)中所得結(jié)果說與留守蘭州的弟兄知悉。而今日,霍希克抵達(dá),幾名手下已在四合院中等候,部分弟兄因接到哈薩克族的巴里遁逃回西北族中尋求庇護(hù),已追擊而去,欲在半途截殺。

  但消息陸續(xù)傳回,在往西北通新疆草原整修路線上,絲毫不見巴里行蹤,猜測是哈薩克族已遣人出來接應(yīng),如此一來,事情將變得更為棘手。

  「薩爾欽既然將巴里逐出哈薩克族,就表示不承認(rèn)他是自己的族人,有可能還派人出來接應(yīng)他嗎?」目前,所有的狀況都不確定,全屬假設(shè)。

  「難說啊。好歹也是自個兒的兒子,雖說被自己驅(qū)逐,但血親難斷!

  「薩爾欽是哈薩克族的族長,而巴里是哈薩克族的叛徒,他若真這麼做,一旦讓族人知道,將名譽(yù)掃地,被所有族人唾棄!

  「頭兒,你認(rèn)為?」過去大半個時辰,霍?酥皇锹,神情高深莫測,直到一名弟兄問起。

  他搔搔下顎冒出的短髭,伸伸腰桿,緩緩露笑,「我與薩爾欽許久沒見,這幾日我會走一趙新疆,去拜訪老朋友!

  「咦——」幾個弟兄瞪大眼,莫名其妙,「那我們呢?」

  他露出白牙,咧嘴笑開,「留在蘭州吃瓜吧。」

  四合院里的人散去了,幾個直接回住的地方,幾個則挺聽話的,繞到瓜田摘來幾顆甜瓜再回家,他們都住在附近,有自個兒的三合院、四合院,倒是瓜田全連在一塊,一起種一起吃,沒怎麼區(qū)分。

  站在廳門口,抬頭瞧瞧無云的藍(lán)天,霍希克正打算出去尋他的姑娘,剛跨出一步,就見他的姑娘跑得好快,沖進(jìn)了四合院的大門口,手中還捧著兩個瓜。

  「霍?,拿去!你要的白蘭瓜!顾艿剿媲,將綠底白紋的瓜丟給他,唇角愉悅地?fù)P著,臉上沾著不少土灰,皮膚都被曬紅了。

  「是冰鎮(zhèn)過的喔,田里來了一個人,他說他叫蒙哥兒,他教我把瓜摘下來,然後放在竹籃里,系上一條繩子再把它們放進(jìn)地底水里,才一會兒,瓜就變冰的了。我也幫苦大娘冰了她的李香瓜,我要拿給她!顾d奮地說著,仿佛發(fā)現(xiàn)什麼重大秘密,眼睛發(fā)亮,瞧起來好可愛!肝腋嬖V你,我知道好幾種瓜的名字了,原來蛇瓜是瓜皮上的綠紋生得像蛇,白蘭瓜是因?yàn)椤?br />
  他俯下頭,密密地吻住了她。

  這個念頭,整日在他腦中盤旋不去,如今,他帶她來到蘭州,在自己的四合院中,只有他和他的姑娘,他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將她抱在懷中,吻她。

  好一會兒,他終於抬起頭,親親她的額角,低啞笑著,「把瓜給我。」

  「。俊顾粊淼奈桥眯γ济悦院,直到他伸手接過她拽在懷里的東西,才恍然大悟自己差些把那顆李香瓜掐破。

  一手輕松地捧著兩顆瓜,一手牽著姑娘,霍?藥е竭M(jìn)廳中,把瓜放在桌上,讓笑眉乖乖坐下,他又重到外頭擰來一條濕布巾,笑眉被動地坐著,不明就里瞧著他的動作,直到他用布巾擦拭她的臉蛋,心中一緊,小手連忙抬起,按住那方在頰上游移的瀑布。

  「你的臉都臟了!顾曇舫制剑盟苾扇酥g親密的舉動再自然不過。

  「我自己來……」笑眉教他瞧得有些無措,故意清清喉嚨嚷著,「你不是想吃瓜?我都摘來了,你快吃呀!」

  他還是瞧著地,輕輕一嘆,憐愛地說:「你的臉曬傷了,可能要痛上幾天!

  「不會痛啊!剐γ寂踔l(fā)紅的臉蛋搖搖頭,「我要吃瓜啦!」

  霍希克將那顆白蘭瓜微微舉起,朝桌角巧勁輕擊,響聲清脆,甜甜的香氣跟著散發(fā)出來,紅色果肉分成不規(guī)則的兩半,新鮮晶瑩。

  笑眉呵呵笑著,捧來一半的瓜,學(xué)著男子豪氣的吃法,她張嘴大口咬下,將臉蛋整個埋進(jìn)果肉里,大塊朵頤。

  「蒙哥兒說,瓜田本來只有幾畝,是你改良土質(zhì),才演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顾谥械墓蟽(nèi)尚未吞下,嘴邊沾著汁,一對眼好奇瞧著,「霍?恕愫湍愕氖窒碌降滓院螢樯?」她知道他的名號,聽過他許許多多的事,可是真正接觸了,卻模糊了心中原定的想像。

  「往後你就知道了。」他沒詳細(xì)回答,吃完最後一口,將瓜皮平飛擲出,土垛上幾只烏鴉被突如其來的瓜皮嚇得嘎嘎亂叫。過了會兒,又紛紛飛回。

  「換我來!」笑眉有樣學(xué)樣,把瓜皮擲去,她使勁地丟,可惜力道仍然不夠,在土垛前就掉下來了,一排的烏鴉不為所動。笑眉不甘心,直接跑了出去,雙手揮舞,還一邊發(fā)出怪叫,土垛上的那一群烏鴉受到二次驚嚇,掉了不少羽毛。

  霍?伺醺勾笮Γ劢嵌剂鞒鰷I來,他知道她可愛豪爽,不扭捏作態(tài),卻是第一次見她這麼寶氣。

  「你做什麼笑不停?」笑眉掉轉(zhuǎn)回頭,臉上的嫣紅一部分是教太陽曬的,另一部分是瓜汁殘留,最後一部分是被他取笑而生的羞澀。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他嘴角仍高揚(yáng)著,眼神轉(zhuǎn)深,「因?yàn)楣媚锖每蓯!?br />
  「哦?喔……」他心中的話總?cè)绱酥苯,笑眉有些不知所措,撥撥頭發(fā)又拉拉衣衫,視線東飄西飄,最後才鼓起勇氣迎向他熱烈的注視,抿抿唇道:「你……教我種瓜,很好吃……我若學(xué)會,等回到西安就可以自己種甜瓜吃了。」

  男子眼瞳中的熱切猛地一暗,他望著她,嘴角的弧度也平淡了許多。

  「你還是想回去?」

  笑眉微怔,隨即寧定,模糊地回答:「總會回去的!

  空氣里有絲惱人的沉悶,忽而,他頭用力一甩,將那沉重的感覺拋開,深深呼吸,臉上恢復(fù)爽朗的神態(tài)。

  「過幾天要出發(fā)往新疆草原,我的一些朋友住在那兒,我?guī)惆菰L他們?nèi)。你想學(xué)種瓜,也得等咱們回來再說!

  「新疆草原?」笑眉瞪大眼。

  「嗯!顾⑽㈩M首,思索地道:「我們過河西走廊,沿途會經(jīng)過幾個綠洲城,沿途你會看見許多風(fēng)光,與關(guān)中大不相同。」等解決了巴里的事,他想帶著地游遍西北山河,去體驗(yàn)沙漠與高原、去看雪山與湖泊,然後,他還要帶她去看那面壁畫,白虎與它的玫瑰,深藏在敦煌千百個石窟中。

  笑眉尚不知他心中冀篁,只覺得自己將要?dú)v經(jīng)一場探險似的旅程,她的臉更紅,眼睛更加清亮,豪邁瀟灑在心中高張,意氣風(fēng)發(fā)。

  「新疆草原!哇——」她歡呼,忍不住又叫又跳。

  ※  ※  ※

  出發(fā)的這一日,笑眉才知此次西北之行只有自己和霍希克兩個。

  昨日,苦大娘在馬背上綁著幾顆甜瓜和曬乾的藥草,獨(dú)自回陜西去了,笑眉還寫了一封家書托她轉(zhuǎn)交。至於熊大、鳳二等幾個大漢子則一邊啃瓜,一邊曖昧地囑咐她要同頭兒好好玩、盡興地玩,蘭州這兒有他們照看著,玩?zhèn)一年半載再回來也沒關(guān)系。

  與他們認(rèn)識雖說才短短幾日,但笑眉性子本不同於一般姑娘,是英氣而爽朗,喜結(jié)交朋友,這幾日,很快便與大家混熟了。

  而臨行前,大夥說話的表情倒教她心生納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自己與他獨(dú)處,心中才漸漸有所意識。

  在世俗眼中,一個大姑娘跟隨著一個男子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饒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在他那票弟兄眼里,早將兩人視作一對了。

  教人這麼想著,笑眉心里說不清是何感覺,他們已離蘭州遠(yuǎn)了,即使想反駁熊大、鳳二那群大漢子的想法,也得等這趟行程結(jié)束。到得那時,或許已過好幾個月了,而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和他之間又將有如何的轉(zhuǎn)變?笑眉忍不住要去猜想,內(nèi)心羞澀,竟隱隱懷抱著期待。

  一路上沿河西行去,中途經(jīng)過兩三處小小的綠洲集,霍希克略作休息卻不停留,一直趕至武威,此處屬綠洲大城,隨處可見輪廓深刻的異族人和外國商人、甚至是傳教士。城中頗為繁榮,各項(xiàng)交易往來頻繁,駝鈴響叮當(dāng),充斥著各部族的語言,彌漫異族風(fēng)情。

  笑眉自進(jìn)城後小嘴便沒合上,幸而她騎著琥珀,即便被周道奇異有趣的玩意吸引目光而忘記跟上,琥珀仍隨在石龍身邊,慢慢朝城中一處客棧而去。

  「姑娘,下馬啦!沟统恋穆曇魩Α

  「什麼?」眨著眼回過神來,笑眉抬頭打量眼前酒旗飄揚(yáng)的客棧,由門口望去,里邊高朋滿坐,喧嘩吵嚷。

  「要我抱你下來嗎?」霍希克立在她的腿邊,仰首,似乎在玩賞著她小臉上可愛多變的表情。道完,兩只健臂覆在她的腰際。

  「不可以!顾闪怂谎,拍掉他的手,壓低音量這:「我現(xiàn)在是男人,是女扮男裝,你別對我毛手毛腳的,還有,不可以喊我姑娘!

  他歪著頭,銳眸精光閃動。「你女扮男裝,所以不能毛手毛腳,意思是說若恢復(fù)女兒家的模樣,就可以毛手毛腳了?」

  什麼歪理啊!這個男人最擅長曲解她的話!

  「都不可以!」笑眉忍住羞澀,推開他的手,身手俐落地下馬。

  此時,客棧外負(fù)責(zé)看顧客倌坐騎的馬僮迎了上來,將馬匹帶至後頭,備有草糧清水。

  霍?讼蛘乒褚艘婚g房,點(diǎn)了幾道食物,小二領(lǐng)著他們進(jìn)房,剛離去,笑眉馬上包袱一丟,叉起腰興師問罪來了。

  「為什麼只要一間房?」床還是單人的,他這樣高大,躺了還嫌擠。她紅著臉收回視線,掉頭要走,「我去同掌柜的多要一間!

  「這是最後一間客房了,來往的商旅太多,你要不到的!顾麘袘械氐溃恢钦媸羌。方才他在柜臺交涉時,她根本一字也沒聽進(jìn)去,忙著東張西望。

  「可是、可是我——」她頭一甩,輕嚷著:「只有一張床啊!」

  「那又如何?」他無所謂地聳肩,「沒有床,咱們還不是照睡。」

  聞言,笑眉臉紅得跟熟透的番茄差不了多少。

  這幾日趕路,他們兩人都是露宿野地,睡在月夜星空之下,剛躺下去時,明明兩人是分處兩地的,等待晨曦降臨,笑眉卻發(fā)現(xiàn)自己總在他懷中醒來。他仍在原來的位置,是她不知怎地,或者怕冷、或者是習(xí)慣抱著什麼東西,睡著睡著,人就自動滾到他身邊了。

  「霍希克!我是認(rèn)真的!顾迥_,臉偏向一邊,掩蓋內(nèi)心慌亂。

  他呵呵笑著,「我也是認(rèn)真的!鼓抗飧鴴哌^房中簡單的擺設(shè),淡淡地道:「別擔(dān)心,床讓給你。」

  「那你呢?睡哪兒?」

  「我睡床——」他語氣一頓,捉弄地笑著,「下的地板。」

  笑眉的神色稍弛,定定望住他,輕聲囁嚅著,「謝謝……」

  他眉微挑,懶懶地脫下上衣,長期在陽光底下暴曬的古銅肌肉精勁結(jié)實(shí),布著細(xì)細(xì)的汗水。擰凈盆架上的布巾,他轉(zhuǎn)身步至她的面前。

  「你、你,霍?恕剐γ茧p眸瞬也不瞬,沒察覺自己的視線從他脫下衣衫後,就不曾離開過男子精壯的胸和肌理分明的背,心好急好快,每回聞到他身上男性的氣息,讓他抱在懷里,她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心跳、臉紅耳熱。

  「你沒穿衣服。」她指控,語氣有點(diǎn)軟弱。

  「我穿著褲子。你要我連褲子也脫嗎?」

  「不要!」

  他哈哈大笑,手中的布巾落在她臉上,動作如此自然,為她拭凈頰邊的灰塵。

  「待會兒買一條長巾,把你的臉蛋圍著,風(fēng)沙很大,日照又強(qiáng),你的臉會受傷的!顾f得極平淡,手指卻這麼溫柔,愛憐地?fù)嶂念a!干匣貢駛貌蝗菀兹,現(xiàn)下又脫皮了。」

  脫皮的肌膚在他碰觸下微微疼著,但她不想閃躲,有一道暖流由男子指尖傳遞過來,把她包圍著、簇?fù)碇瑵u漸將她淹沒。咬咬唇,一個問題想也沒想地問出:「我現(xiàn)在這個模樣……是不是很丑?」

  他笑意加深,竟有模有樣地打量起她來。

  為旅途上方便,她女扮男裝,長發(fā)全盤在頂帽里頭,蜜色的頰因脫皮而泛著淡紅,細(xì)眉英挺,一雙眸子亮燦清靈,那件男裝守在她身上過於寬松,顯得束腰不盈一握,丑嗎?不!一點(diǎn)也不!

  「你說!」不知為什麼,她開始在意美丑的問題了。

  「嗯……」他稍稍後退,用拭凈她臉頰的布巾擦拭自己的身體,慢吞吞地道:「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啊?」微怔,隨即寧定,她悄臉凝著,透著緊張,「當(dāng)然是聽真話!」嘴上說得肯定,心中卻難過起來——他是不是覺得她很丑?姑娘最寶貝的臉蛋她也顧及不到,全身亂七八糟,穿成這個德行,沒有姑娘家的嬌態(tài),也沒有男子的剛壯,不男不女,肯定丑死了。

  「反正我就是個野丫頭,我不漂亮!你不說我也知道——」

  「你不丑,很漂亮,比誰都漂亮。」他靜靜地道。

  「我才不在乎,丑就丑,反正——咦……你、你方才說什麼?」她突地打住,眼中光輝又起,心兒怦怦地跳著,「霍希克,你說什麼?你——哎呀——」

  他轉(zhuǎn)身將布巾浸入盆中,揉洗後二次擰凈,她則邊問邊走近,而他恰巧此時再度旋過身來,笑眉煞不住腳,鼻子直接撞上他的胸膛,不及呼痛,腰間猛地緊縛,她讓他高高抱起,雙腳離地,兩人的眼眸相互對視著。

  「布巾掉地上,臟了!购秒y呼吸,他的眼這麼漂亮,里頭有兩個自己。

  「我知道。我的胸膛是乾凈的!惯@話……未免文不對題。

  兩人又無語,氣息相互交錯,熱熱的、癢癢的,酥酥麻麻。

  「我要吻你。」他低聲宣告。

  「等會兒店家會送吃的上來,你不能——」話截斷,唇已讓他捕捉。

  笑眉嚶嚀一聲,小手扶著男子的寬肩,唇在他的引誘下開放,這親密的交融把她的神魂震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天外,如何拒絕呵……這抱著她的男子,她無力推開,全然沒有了主張,只感受著他唇瓣的熾熱和身體的力量,原來,她也在期待,暗暗地期待這個吻到來。

  他的唇舌由淺而保,雙臂收縮,似要將她揉進(jìn)身體合而為一,不知過去多久,他終於抬頭,氣息紊亂混濁,額際淡浮青筋,沒料到情況會這麼難以控制。

  他想得到她,不管是心,亦或軀體,他要一個完整的她,渴望得心痛。但,還不是時候,他必須確定,她心中只有他一個,再無他者,沒有後悔的馀地。

  「霍希克……」她輕聲喚著,這一瞬間,心中的感情泛濫起來,她迷亂了,弄不懂對他是何種心情?她該是喜歡他的,喜歡他豪爽的笑、喜歡他雙臂中的溫暖、喜歡他淡發(fā)上跳躍的陽光,和眼瞳中意味深刻的光芒,她該是喜歡他的吧……唉,誰能夠告訴她呵……

  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氣息稍見平復(fù),唇邊有笑,淡淡道:「你要聽實(shí)話,我已經(jīng)說了!

  他說她不丑,很漂亮,比誰都漂亮。笑眉早聽清楚了,只是不相信。

  「哼,情人眼里出西施!箤ψ约旱哪樀,她很有自知之明,不屬於漂亮的行列,但聽到他的話,心里卻甜津津的。

  他微微一震,輕輕放下她,手指撫摸她的下顎,「是,你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好了!

  笑眉意會到自己所說的話,臉又紅了,此時一陣叩門聲響起,店家將煮好的膳食送來了,那店小二把飯菜擺上,得了賞錢離開,經(jīng)這一擾,倒將兩人之間親密卻又緊繃的氣氛驅(qū)散不少。

  「吃飯吧!顾讼聛。

  「霍希克,我……」覺得諛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確定要說些什麼。

  情人。

  他們適才提到這個字眼,簡單兩個字,卻這麼深奧,她向理不清自己的心,要如何理會他的?更何況,她心中早有一段情……不不,她不能想煜哥,她要把他忘記,煜哥是靜姊的,從來不屬於她。

  「趁熱快吃。吃飽了,還得上街替你買條長巾。」

  「嗯。」她跟著坐下,捧起碗筷,怔怔地看著他幫她添菜,他的側(cè)面英俊好看,嘴角有細(xì)細(xì)的笑紋,這個男子呵……那心痛的感覺又起,眼眶微熱,她趕忙深深吸氣,按捺住那股激動,不懂自己怎變得這麼愛哭?

  「快吃啊!」他笑著催促,自己夾了一塊肉,大口地咀嚼著。

  「霍?恕!

  「嗯?」他撕下一塊硬并。

  她瞧著碗中高高疊起的菜肴,又抬頭望著他,眼眸中有了溫柔神色。

  「你喜歡我,我都知道!谷裟,她也愿意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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