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石林之前,我和鑫濤,看了許多有關(guān)石林的資料,我們知道昆明附近,有個“石林”,被稱為世界八大奇觀之一,是個不可不去的地方。但是,真正的“石林”,到底有多么奇妙,據(jù)小馮說;我們是連“想象”都無法“想象”的!
真的,這是一個無法“想象”的地方,也是個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地方!其壯麗、雄偉、遼闊、奇異……簡直讓文字變得無能!我想,連畫家和攝影家也無法捕捉它。因?yàn)槿魏萎嫾液蛿z影家都只能取局部的形象,而石林的壯觀,絕非一兩個鐘頭或畫面所能表達(dá)。要體會它的壯麗,只有身歷其境,等你身歷其境,會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腳下走過的,身邊聳立著的……那各種奇峰怪石,連綿不斷。這才憬然醒悟“鬼斧神工”四個字,其來有自!真不知是幾千千幾萬萬年前,天降神兵,會搬來這么幾千千幾萬萬塊巨石,讓它們堆砌聳立在這遼闊的路南彝族的平原上,變成一片蒼蒼茫茫、嵯嵯峨峨的巨石森林,讓后世的幾千千幾萬萬民眾不斷地瞻仰,不斷地驚嘆!
我們?nèi)ナ郑∈墙?jīng)過小馮仔細(xì)安排的,早上九時出發(fā),小馮和鄔湘陪我們?nèi)�。等上了面包車,我們才知道,小張和老魯已�?jīng)另外開一輛車,比我們早出發(fā)兩小時,去預(yù)先安排我們的食宿及一切。因?yàn)槲覀冞€要玩阿廬古洞和乃古石林,所以要在石林住兩夜。
上了車,大家一路嘻嘻哈哈。鄔湘、楊潔、李蕙都是當(dāng)年籃球國手,這次因?yàn)槲�,大家又重聚一“車’,�?dāng)然有聊不完的話題。小馮忙著向我們介紹云南種種;大理的風(fēng)花雪月不提了,麗江的雪峰冰山終年不化,雪地上開滿雪蓮。西雙版納的傣族,風(fēng)情萬種�!蔽髂瞎诺馈钡倪呞镂幕�,瀾滄江的飛瀑怒潮,保山古城的滄桑,以及彝族、白族、傣族、苗族……的各種習(xí)俗,還有衣服上繡著“披星戴月”圖案的麗江小女……說得我怦然心動,只怕路程太長,我會被這位馮樹森先生,給“說”得留在云南,去當(dāng)“徐霞客”第二了。(徐霞客是明代的旅行家,他芒鞋黎杖,歷盡千辛萬苦,走遍了云南邊陲地區(qū)。所發(fā),現(xiàn)在的云南邊區(qū),名勝處常有徐霞客的塑像。)石林離昆明一百二十六公里,車行約四小時。到了石林,住進(jìn)新建的旅社,我們住的小樓名叫“雅客”。窗外聳立著幾塊巨石,我已經(jīng)驚喜地叫著:“石林!”
小馮探頭一看,嘆口氣說:“這是‘石頭’,不是‘石林’!你如果把這幾塊小石頭說成石林,會把石林氣死!”
哈哈!原來石林還會“氣死”,小馮此人,舌粲蓮花,說不定會把“石林”說得“活過來”。
午餐之后,鄔湘提議,大家去睡個午覺,避開太陽最烈的時候,也避開游人較多的時候,因?yàn)橛问中枰绑w力”,小睡片刻,養(yǎng)精蓄銳,再去玩石林。這提議和我的“夜訪長城”有異曲同工之妙,我立刻附議。所以,我們出發(fā)去玩石林時,是午后四時,大部分的游人已經(jīng)散了,石林靜悄悄地聳立在黃昏的陽光下,山風(fēng)靜悄悄地在石縫中穿梭,我們一行人,終于走進(jìn)了這古老蒼茫的巨石之林。
小馮、鄔湘、小張、老魯都不知道來過石林幾百次了,但是,他們?nèi)匀徽埩艘晃蝗瞿嶙宓纳倥畞斫o我們導(dǎo)游。原來,石林地區(qū),是屬于撒尼族(彝族中的一支)的。這位撒尼族少女長得明眸皓齒,非常漂亮。穿著撒尼族的服裝,白衣服、白裙子,腰上系著顏色鮮麗的紅腰帶,和繡花的三角巾,頭上是頂紅白相間的帽子,帽子上綴著珠飾,一綹銀色的流蘇,從帽子上一直垂到胸前,煞是好看。
我們就跟著這位撒尼族姑娘,走進(jìn)光怪陸離,如同人間幻境的石林。巨石嵯峨,高大壯麗,我們時而在巨石腳下彎來繞去,時而沿著石階,攀爬到巨石頂端。這樣走了一會兒,走到一塊高高的巨巖上,這兒有座“望峰亭”,我們站在亭內(nèi),向四面一望,被那一望無際、重重疊疊的峰海給震懾住了。鑫濤連聲說:“哇!怎么會如此壯觀?簡直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這片石林,到底有多大?”
信嗎?石林占地有四十多萬畝,如今開發(fā)出來,供人參觀的,有一千兩百多畝。撒尼姑娘告訴我們,如果夜里走進(jìn)去,常常迷失在林內(nèi),走一夜都走不出來。初霞好不容易爬上了“望峰亭”,登高一望,滿嘴哇呀不已,告訴我說,她的腿都軟了。再看到這櫛比鱗次的峰峰相連,她心驚膽戰(zhàn)地問:“這些石頭,我們要一個一個去爬嗎?”
“不必都去!”小張說,她是石林的權(quán)威,每年都要來好多好多次,每塊石頭她都了如指掌�!暗�,像蓮花峰、小象峰、一線天、劍峰池……這些著名的地方,是一定要去看的!否則,就等于白來石林一趟!”
“不白來!絕對不白來,我這樣一看,已經(jīng)領(lǐng)會了石林的偉大!”初霞慌忙說:“我看,什么蓮花峰、小象峰我也不必去了,楊潔心臟不好,也不必去了,我們就坐在這亭子里等你們吧!”
可憐的初霞,她為了陪我,這一路真是舍命陪君子。此時,她雖有怯意,小馮卻不許她退縮,慫恿著她說:“去!一定要去!我們不走原路回來,你們坐在亭子里,也等不到我們!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看著那些千奇百怪的嵯峨巨石,興奮得不得了。這樣巨大的石峰,結(jié)合成這樣一片巨大的叢林,這種“奇景”,真是我“連想象都無法想象”的!我一聽小張的介紹,就更興奮了,拉著小張的手,我急急地說:“我不管他們?nèi)ゲ蝗�,我一定要去看看!什么蓮花峰、小象峰……我全要去看一看!我們走吧!免得天黑了看不到了!�?br />
小張看我興致如此高昂,拉著我的手就往前走。小張以前是籃球國手,當(dāng)?shù)鼗@球教練,她常帶學(xué)生來爬石林,算是對學(xué)生體能的一種訓(xùn)練。此時,她帶我游石林,真是使出了她的渾身解數(shù)。原來,石林有許多地方,連落腳之地都沒有,要從巨石上手腳并用,像猴子一樣爬上去。小張手腳伶俐,上下巨石,如同平路。而我卻氣喘吁吁,“爬”得好辛苦,有時,真恨不得變成蜈蚣,有一百只腳來幫忙,免得摔到石頭下面去。那些巨石,都拔地而起,高聳入去,摔下去準(zhǔn)是粉身碎骨。小張為了照顧我,拉的,扶的,推的,抱的,拖的……
全用齊了。
在到“蓮花峰”的“路”上,因?yàn)樵S多地方,都是窄窄的一道石橋,兩邊臨空,下面是深谷。初霞走得臉色發(fā)青,最后,她看到還要再攀高,攀高后又要越過一塊懸空的石橋,才能到蓮花峰上,她就忽然間恐懼癥大發(fā),用背抵住一塊石壁,雙手緊緊地扶住石壁的邊緣,她像只大壁虎般貼在那石壁上,拼命搖著頭喊:“我不去了!打死我我也不走這樣的石頭!我要下去,我的頭都暈了!”
她這樣一叫,大隊(duì)人馬都停了下來。因?yàn)橛袟顫嵲跇飞诫U(xiǎn)些暈倒,又有揚(yáng)揚(yáng)在峨眉摔傷的紀(jì)錄,大家都說不要勉強(qiáng)。
小張卻不顧大隊(duì)人馬的停滯,拉著我的手繼續(xù)前進(jìn),只一會兒,我們兩個就和后面的隊(duì)伍脫了節(jié)。我見石峰越爬越高,身子兩邊,又沒有繩索欄桿可保證,不免走得膽戰(zhàn)心驚。小張不住口地鼓勵著我,安慰著我:“一點(diǎn)都不要怕,有我在!等會兒,你坐在蓮花峰上留張照片,會把大家羨慕死!”
留張照片?拍照的人全沒來呢!我一回頭,卻見到一張熟悉的年輕面孔,拿著照相機(jī)對我猛拍!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他對我笑笑。我怔了怔,脫口而呼:“他不是我們的司機(jī)嗎?”
“是呀!”小張說:“司機(jī)小王,平常就愛拍照,這次聽說是來給你們開車,他就帶了照相機(jī)來了!”
這位司機(jī)小王,后來也成為我們這“瘋瘋癲癲旅游團(tuán)”的要員之一,當(dāng)我們這一行人到大理時,他和鑫濤,因酷愛攝影,竟成知音,沿途隨時可以緊急煞車,只為了看中了一個攝影目標(biāo),兩人就沖下車去大大拍攝一番。此是后話,暫且不提。當(dāng)時,為了要過一條僅容一人上下的陡坡和石橋,我已經(jīng)自顧不暇,沒時間去和小王寒暄。小張停在路口,正和另一批游客打交道,原來蓮花峰狀如一鳳蓮花,亭亭玉立地聳立在眾峰之中,特別高,特別秀拔�?墒�,通往蓮花峰的“路”是絕對的單行道,除非那些游客折回來,我們就沒辦但我們本來就要直放成都,法走過去。這時,那幾位游客正占據(jù)著蓮花,坐在花瓣上,左一張照片,右一張照片地拍個沒完。小張急于請他們讓路,他們卻興致正高,不肯回來。我拍拍小張說:“不要緊,我已經(jīng)看到蓮花峰就好了,不要去掃別人的興,你不是說還有小象峰嗎!”
“是呀!小象峰!”我這一說,小張眼睛一亮,精神全來了�!澳闩赖叫∠蠓屙斏先ィ托∠蠛嫌耙粡�,一定好玩極了。上次我把鄔湘也弄上去了,鄔湘手腳并用,拍照的時候不肯站起來,拍出來,活像另一只小象,因?yàn)橛兴闹荒_,把我們大家都笑死了!來,我們不從原路回去,我們走洗衣板!”
我當(dāng)時腦筋里并沒轉(zhuǎn)過來,鄔湘是運(yùn)動員,如果需要“手腳并用”,又“不肯”站起來,那地形的險(xiǎn)惡,可想而知,怎是我所能攀爬的?我那時根本來不及想,因?yàn)樾埨业氖�,就走上了一塊名叫“洗衣板”的巨石。
原來,那洗衣板是一片呈四十五度傾斜的大石面,石面上,像洗衣板一樣,有一條一條的橫棱,踩上去滑不留足,陡峻得驚心動魄。這時,我什么都顧不得了,只是一個勁兒埋著頭往上爬,在小張又拖又拉之下,好不容易走完了那“洗衣板”。我們又翻翻爬爬,越過好幾個峰頭,然后,小張指著前面峰頂喊:“看!小象峰!”
我看過去,乖乖,不得了!那小象挺立在藍(lán)天白云下,筆直地站在那兒,高不可攀。我四面看看,無路無橋、無落腳之地,怎可能上去?我又沒有翅膀。我正猶豫中,小張根本不給我思索的時間,伸手把我用力一拉,就拉上了一塊大石頭,她用自己的腳給我做“踏板”,不住口地說:“要上去!你一定要上去!因?yàn)�,即使是云南�?dāng)?shù)厝�,能爬上小象峰的也沒有幾個!你難得來石林,一定要留個紀(jì)念!來,不會像你想象那么難,不要怕!有我!”
小張,張深修,張教練,張國手……我這條命交給你了!
我心里嘀嘀咕咕,手腳完全不敢休息,眼睛不敢往下看,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爬上去”。我爬著,小張又推又拉又拖又抱又扶又抓,最后再用力一托,我終于攀住象尾巴,危危險(xiǎn)險(xiǎn)地站起來了。這一站起來,聽到峰底下歡聲雷動,我小心翼翼地看過去,原來我們的大隊(duì)人馬,都在峰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仰視我和小張的“表演”。我迎風(fēng)而立,萬峰千峰,皆在腳下,不禁生出一份油然自得的征服感。怎樣下的小象峰,我已經(jīng)弄不太清楚,總之,小張出的力比我多就對了�!昂貌蝗菀住钡搅朔逑�,鑫濤、初霞、楊澍、李蕙、小馮、鄔湘、揚(yáng)揚(yáng)、老魯、承賚……給了我一陣熱烈的鼓掌。大家把我團(tuán)團(tuán)圍住,你一言,我一語,講個沒停。
“我來石林這么多次,從來不敢走洗衣板,也從來不敢上小象峰!”小馮說�!碍偓�!”初霞嚷得比誰都大聲:“我這次是真的服了你!服得五體投地!”
“不簡單,她小小的個子,體力、膽量都不�。 崩钷ソ又f。“玩起來比誰都瘋!”
“比咱們這些籃球國手都有辦法,�。俊睏顫嵢轮�。
“說真的,”小張一本正經(jīng)地對大家說:“她很有一些運(yùn)動細(xì)胞!”
一句話說得我大笑了起來。我這人,從小缺少的就是運(yùn)動細(xì)胞。小時候,學(xué)跳高會抓住竿子一起跳,學(xué)游泳喝了一肚子水,學(xué)低欄把一路欄桿全踢翻,學(xué)躲避球第一個被打到,學(xué)籃球老往人少的地方跑……這一生,連跳繩和踢毽子都沒學(xué)會過。沒料到,今日到了云南,居然被稱認(rèn)為“很有運(yùn)動細(xì)胞”!
因?yàn)槲摇昂苡羞\(yùn)動細(xì)胞”,在接下來的石林之游里,小張又帶著我上坡下山入深谷。最難的一件事是,她看到石峰上蕩下來的一段千年石藤,她居然像猴子般爬上去蕩秋千,蕩完了,她要求我也來一個!我想,我這位張深修教練,已經(jīng)完全忘了我只能拿筆桿,其他諸事低能!而我呢,也被這位張教練給催眠了,居然膽大妄為地上了古藤。古藤因我的重量而懸空搖蕩起來,嚇得我?guī)缀跫饨谐雎暋P埣皶r穩(wěn)住古藤,把我的手腳又拉又塞的塞進(jìn)藤縫里,讓我在藤上坐穩(wěn)。鑫濤和小王忙不迭地給我拍照,我面露笑容,手心冒汗。不過,心中卻滿得意的,畢竟,同行的人里,只有我上了小象峰,只有我上了千年古藤!
石林,實(shí)在是個太好玩的地方。在一些石峰與石峰之間,也偶然有大塊的平原,像“阿詩瑪”前面的空地一樣。“阿詩瑪”是石林中著名的天然石像。那石像佇立在草原上,背著背籃,遙望前方,連鼻梁、眼窩都非常清晰。阿詩瑪是撒尼族中傳說的人物。據(jù)說,阿詩瑪原是個美麗的小女,因?yàn)楸粔娜藫锶プ髌拮�,阿詩瑪�(shù)炙啦粡�,她的哥哥阿黑跑來救她,帶著她逃走,走到“十二巖子腳”,遇到大洪水,阿詩瑪被卷入漩渦,失去蹤跡。水退后,阿詩瑪化為石像,化為回聲,佇立在石林里。
像阿詩瑪這種傳說,石林中到處都是。只是,阿詩瑪是其中最著名的。阿詩瑪?shù)目盏厣�,有駱駝,有撒尼族人設(shè)的照相攤,可以穿著撒尼族的服裝,騎上駱駝,留影紀(jì)念。一時間,承賚、初霞、鑫濤和我都大發(fā)童心,換上衣服,騎上駱駝,紛紛留影一番。
石林中最美的一段,是“劍峰池”。一把一把如劍般直立的石筍,從一片湖水中拔地而起,直入天際。水色碧綠,水中,石影宛然,抬頭往上看,直像一把把石劍,參差不齊地聳立著。這種美景。真讓人嘆為觀止!
那天,由于時間已晚,我們并沒有把石林走完,第二天一早,我們要去阿廬古洞,大家約好,從阿廬古洞回來后,將再訪石林。就依依不舍地回到旅館。
吃完晚餐,我們又欣賞了撒尼族的民族歌舞。原來,撒尼族的青年男女,會用樹葉吹出曲調(diào),用以傳達(dá)心聲。當(dāng)他們用那薄薄一片樹葉,你吹一句、我吹一句的邊吹邊舞時,真是美妙極了,也浪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