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爺自京城返來,聽聞了女兒做出的糊涂事,氣灰了一張老臉,還狠狠地罵過怡紅�!八惺裁春�?你非這樣巴著他不可?”
蕭怡紅只管任性地撒嬌�!拔揖头且豢桑 �
“你這丫頭,也不管那人跟你合不合,但凡有人搶,你就忙著硬要不可。你這種脾氣,只會招來別人笑話罷了。我的女兒還怕嫁不出去嗎?你偏偏去給我丟這個臉?強(qiáng)摘的瓜不甜,你不懂嗎?”
“爹呀——”她撒起撥來了�!翱磥砟闵岵坏媚庆`芝才是真的,倒怪起我來了。”
“唉——”蕭老爺好說歹說地拉著女兒。“我是一番苦心哪!怕你誤了自己一生。寧時鷹為了那個姓白的女人都不惜和咱們決裂了,我看他心底只有她,他不會疼你的——”
“爹!”提起白衣蝶,她氣得咆哮�!八呀�(jīng)被休掉了,以后我才是寧少夫人。你別再提她,快幫我準(zhǔn)備成親的排場才是……”
蕭老爺看女兒如此癡迷,心中縱有百般的不愿,為了她高興也只有依她。他砸了大把金銀,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了女兒。
于是,蕭怡紅終于穿上了大紅嫁衣,風(fēng)光地嫁進(jìn)寧府。鎮(zhèn)上民眾都趕來湊熱鬧,對于蕭怡紅逼寧時鷹休妻之事,更是鬧得人盡皆知。
白衣蝶,這遠(yuǎn)近馳名的大美人,成了蕭大小姐的眼中釘、肉中刺。二女爭夫,而白衣蝶敗下陣了,沒能坐穩(wěn)寧少夫人的位子。這檔事成了鎮(zhèn)民們茶余飯后消遣的話題。
被夫君休掉,那真是身為女人最最可恥之事。于是人人都指白衣蝶這會兒可能無臉見人了,捱不過幾天大概就會自縊而死。
這事兒,也傳到了采花淫賊胡群耳內(nèi)。
成親之日,他也趕來混在人群中看熱鬧。他心底直嘀咕著:這白衣蝶他碰都未碰過,竟教姓寧的娶了又休。心底又暗暗希望著白衣蝶可別自縊,因他總忘不掉這天仙般的美人兒,如果死了多可惜!
胡群一邊貪看熱鬧,一邊想著白衣蝶,想到身子都滾燙起來。
這天,曲龍鎮(zhèn)就這么熱熱鬧鬧地過了大半天。
只有恒翠院冷冷清清的,獨(dú)這院里的人最不好過。
白衣蝶望著窗外的皎月發(fā)凱,此時,該是洞房花燭夜了……她不禁想起和他喝過的交杯酒,想起她粗心地灑了酒,然后,他溫柔地俯身一一解了她領(lǐng)上的鴛鴦扣——現(xiàn)在,他也和蕭怡紅這么做嗎?
光是揣想那畫面,她竟心如刀割。
一旁的白芯心觀察著姊姊,好心地勸道:“姊姊,你別亂想,早些睡吧!”
“我沒亂想�!彼D(zhuǎn)過身來盯著芯心�!暗故悄氵@么晚還不回你自個兒房間,凈在這啰嗦�!�
“我陪你嘍,怕你孤單�!�
“我還是一個人清靜就好——”
白芯心嗤地笑了�!版㈡�,時鷹哥哥今晚和那姓蕭的同床共枕,也是沒辦法的嘛!但我相信他心中只有姊姊你一個的。”
“你說話老是不干凈,我看你這丫頭聰明過頭學(xué)壞了!去去去,別吵我,回你房間去!”
白衣蝶趕走了她,門一掩上,心頭不免又空虛起來。昨夜寧時鷹還在這睡著,今夜那鴛鴦被只有她自己一人蓋了。
教人怎么能不感傷?
他會不會過了今晚后,迷戀上蕭怡紅?
白衣蝶難過地吹滅燭燈。房間登時暗了,只剩月光滲過窗子映到屋里。她問自己:沒名沒份了,還留得住他嗎?雖說對他有一定的信心,但那蕭姑娘那么主動熱情,他會不會、會不會……
唉——她重重嘆口氣。何必庸人自擾呢?還是趕快睡吧!
她踱向窗口,把窗扉也拉下關(guān)了。
忽然憑空伸進(jìn)一只手擋住地,也驚了她一跳,她忙推窗探頭——忽而有人偷吻了她。
她驚得身子一縮,暗里一只手卻抓住地肩膀�!皠e怕,是我——”
白衣蝶看見寧時鷹一雙眼眸懷壞賊賊地笑她。“這樣膽小哩!”
白衣蝶見是他,心中一樂,又作勢要捶他:“沒良心的,鬼鬼祟祟嚇我!”
罵歸罵,她仍是急急忙忙給他開了門。又問:“你怎么過來了?那邊不是洞房花燭夜嗎?”
他笑得更壞了�!八岳玻穷^已經(jīng)有人氣得在砸杯子摔椅子了。”
白衣蝶聽他這樣形容,不禁跟著笑了�!澳阈⌒谋蝗酥�!”
“沒法子,我舍不得一天不同你在一起!”說著,一把摟住她�!拔遗履阋粋€人在這因為我,偷偷掉眼淚……”
她嘴硬地回道:“少凈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我可從不掉淚的�!�
寧時鷹抬起她下頷,深情地仔細(xì)端詳�!澳堑故�,從不見你為我掉過半滴淚�!痹捓锷俨坏糜行┞裨埂�
她很小就發(fā)過誓,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再也不哭了。眼淚根本減輕不了痛苦,對事情又沒什么幫助。從前,爹爹發(fā)起酒瘋來每每打她,她哭得越兇,他打得更兇,所以她再也不哭了。
偎在他懷里,白衣蝶幸福地望住他�!皼]什么事,有什么好哭的?”
“你這冷血的——”他罵著吻住她。
又是一夜纏綿。
恒翠院外邊,一個鬼祟的身影偷窺了一會子,奔回了少爺新房那兒回稟了怡紅�!靶〗�,少爺果然是去會白姑娘了。”說話的是怡紅帶過來的貼身丫環(huán)杏兒。
“豈有此理!”怡紅氣得撕破了自己身上的嫁衣,又剪了被和枕,鬧了大半夜。她以為寧老爺會過來做主,誰知哭了大半天也不見有人過來問她一聲。
就連昔日待她最殷勤的老夫人也沒過來看她。
反了、反了。寧府上下全在看她蕭怡紅的笑話嗎?全向著那姓白的嗎?
“他不愛你的!”
忽而,她想起爹爹前日勸她的話。沒想到竟都成真了。可惡、可惡?!蕭怡紅怨憤難平,只能對著丫環(huán)發(fā)泄,拿起燭抬就往杏兒臉上砸,咆哮道!“滾!沒用的畜生!你是不是也在笑我?!”
杏兒沒想到突被砸了一下,額頭敲出血來,嚇得忙跪下大哭�!皼]有啊,小姐,杏兒就算向天借了膽也不敢笑您半句——”
蕭怡紅氣呼呼地坐下�!澳阆氯ァ背庾吡怂�,自己坐在被砸得亂糟糟的新房里哭。
蕭怡紅當(dāng)真是天真過了頭,竟以為區(qū)區(qū)一個名份便可得到他的心;竟以為對白衣蝶羞辱就可以逼走她。沒想到她越是窮兇極惡地想把他們分開,他們竟黏得更緊密。
反而是自己惹來一身腥,在寧府落得討人厭了。想及此,她不反省自己,只是更恨白衣蝶。
她只忙著記得她失去了什么,白衣蝶又搶了什么過去,根本已經(jīng)被嫉妒和仇恨熏紅了眼睛。她不在乎也忘了自己可以走的路,她只知道自己的快樂和幸福全被白衣蝶給搶走了。
她詛咒白衣蝶,恨不得她早死。
她不會祝福他們。蕭怡紅氣得把自己的唇都咬破了,滲出堿熱的血。
如果蕭怡紅住的地方是地獄,那么,恒翠院便是天堂。白芯心和丁邦兩人年齡相仿,成了好朋友。老實的丁邦常在言語上被白芯心占了便宜。可是惱歸惱,對白芯心白白凈凈、聰明機(jī)伶的模樣倒是暗暗喜歡著。
于是在白芯心的要求下,丁邦偶爾會在院里教她要拳弄劍一番。
他的武功尚淺,只能掃下幾片落葉,召了幾道風(fēng)舞,卻已夠讓白芯心看得目瞪口呆連聲叫好。“太棒了,你快把你會的全教我!”
丁邦老實地招認(rèn)。“我會的這些根本不算什么,我們家少爺才厲害!飛檐走壁,來無影去無蹤,什么人也打不倒他。”
“那他的武功又是跟誰學(xué)的?”白芯心好奇地睜大了眼問。
“跟寧太夫人學(xué)的,也就是少爺?shù)哪棠��!?br />
“哦——就是上回主婚的老奶奶!”怪不得雙眸銳利如箭,有股迫人的氣勢。白芯心點(diǎn)頭想了又想,忍不住又問:“那老奶奶又是誰教她武功的?”
“是太爺。”
白芯心又開口�!澳恰�
“那太爺?shù)墓Ψ蚴钦l教的?”丁邦主動替她接完了話,然后受不了地抗議�!澳氵@樣問哪問得完?”
說的也對,她自己都笑了�!鞍�,希望能見見耶律奶奶的夫君,然后跟他學(xué)武功,打遍天下無敵手,誰要再敢欺負(fù)我和姊姊,我就殺殺殺殺殺——”說得她比手劃腳起來。
看白芯心那副認(rèn)真樣,真好笑�!皠e“殺”了。你現(xiàn)在有寧府的人做依靠,誰敢欺負(fù)你。再說……寧太爺早就不在世上了。”
“不在世上?”忽然她感到一陣惆悵�!澳敲�,耶律奶奶一定很痛苦、很難過嘍!”
丁邦點(diǎn)頭�!皼]錯,他們一直都很恩愛�!�
“其實,不論是多么恩愛的人,最終也免不了要分離——”她感慨嘆道。
丁邦沒有聽懂她話中的意思,說道:“不會��!像少夫人和少爺不就是高高興興地在一起了?可見是只要真心相愛著,不論遇上再多的阻撓,最終仍是可以相守一生的�!�
白芯心清麗稚氣的臉上,忽而閃過一抹世故,她堅決道:“但總不可能同生共死吧?我這輩子都不要和人談感情了,也不要浪費(fèi)時間去愛誰——”反正只有“分離”是永恒的。所謂的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與其將來得承受散席的痛,倒不如一開始就甭去賣心思搭那長棚了。
白芯心說得異常堅定。
不知何故,丁邦聽得難過起來,又不僅自己心頭那朦朧的刺痛感是從何而來,也只有沉默了。
一陣風(fēng)吹過,吹來了一陣玫瑰的香味。
原來是少爺和少夫人回來了。兩人手上都摘了一大把的白玫瑰,臉上盡是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他對丁邦叫道:“小丁,快幫我找鏟子過來,好把玫瑰種下�!�
白芯心愉快地迎上來閑了香味:“哇——哪來那么多玫瑰?”
“我和你姊姊去逛了鎮(zhèn)上錢伯的花園,竟是在座小山谷里�!睂帟r鷹對著白衣蝶笑�!八矚g極了,所以我買了二十株,打算也植進(jìn)恒翠院�!�
白芯心笑道:“哦——連山谷底的玫瑰都移進(jìn)院里來了,時鷹哥哥也太有心了吧?”她不忘糗姊姊。“是不是�。挎ⅰ�
白衣蝶不好意思的淡淡笑了。
這時,丁邦也帶了鏟子過來�!吧贍敚@種粗活,交給我就行了,您去休息吧�!�
寧時鷹溫柔地說道:“我們一起種吧。趁天色末晚,把它們值進(jìn)土里�!�
說著,接過白衣蝶手上的十株花�!澳愎淞艘惶�,進(jìn)去休息吧!別站在這吹風(fēng),等會兒著涼了�!�
白衣蝶柔聲應(yīng)道:“我去沏壺茶給你喝——”說著,打算回屋里。又轉(zhuǎn)頭問芯心�!澳悴贿M(jìn)來嗎?”
“不——”她認(rèn)真地注視著前方。“我要看他們怎么將花栽進(jìn)泥土里。”
白衣蝶微笑搖搖頭。“真是,你就是什么都好奇�!闭f著,一個人回了屋里。到后頭打了火,燒起一壺?zé)崴?br />
稍后,她拎了熱水回房里,專心地仰了壺茶。忽然聽見白芯心的笑聲,抬頭看見窗外夕陽下,白芯心和丁邦圍堵著一只白兔,兩人忙著抓它。而寧時鷹則細(xì)心地對剛栽進(jìn)土里的白玫瑰澆水,澆了一朵又一朵。
望著這幅景象,白衣蝶感動莫名。這個男人幾乎給了她全世界的幸福,也給了她充滿愛的生活,更為她筑了寧靜的家園,令她忘卻所有煩惱。
而她,除了去愛他,沒什么可以給的了。他令她懂得熱愛并珍惜自己的生命。她是多么地快樂、滿足。能被一個人如此寵愛、保護(hù)著,人生至此,她還有什么要求?
白衣蝶將茶具端至院里的石桌上。
然后她將手一橫,攔住正差點(diǎn)撲到免子的白芯心�!梆埩怂�!”她說道。
“姊——”芯心氣得躁足。“我差點(diǎn)就抓到了!”
“抓到又如何?”
“丁邦要教我怎么烤兒肉吃!”白芯心埋怨�!叭思叶紱]見識過怎么吃免肉呢!”
白衣蝶卻皺起眉頭訓(xùn)她�!澳闳缃癯院玫�、穿好的,缺了什么?非要苦苦逼那畜牲驚得拚命逃?人家是有需要才殺生,你竟是為了好玩殺生,真不應(yīng)該——”
白芯心撇撇嘴,吐了吐舌頭,不敢頑皮了。
丁邦看她竟被少夫人訓(xùn)得動都不敢動,連回嘴都不敢,不禁偷偷笑她�?偹闶且晃锟艘晃�,再野的人可也有安分的時刻。
寧時鷹過來云淡風(fēng)輕地轉(zhuǎn)變了氣氛�!昂孟�!茶刺好啦?”
白衣蝶一見他立刻眉開眼笑�!霸趺�,你眉梢也沾了泥了?我替你擦掉……”
說著溫柔地幫他拭去,又替他斟茶。
白芯心忍不住扮鬼臉�!翱汕闪�,一見我就兇,一見他就笑——”
丁邦噗哧一聲笑出來。
寧時鷹也笑了開來。
只有白衣蝶又羞又惱地瞪著白芯心又笑又罵�!霸缤戆涯愕纳囝^割掉——”
“寧、時、鷹�。 焙鋈黄瓶找宦暺鄥杺鱽�。
院門閃進(jìn)個披頭散發(fā)、窮兇極惡的蕭怡紅。后頭跟了一個丫環(huán)拚命拉住她勸�!靶〗�,不要��!別沖動——”
原來蕭怡紅早已為著寧時鷹婚后,一連多日對她不理不睬而氣了許久,今兒個又聽下人說他為了白衣蝶要丁邦找鏟子,親自為她植花。氣得她再也忍不住,所有委屈一并爆發(fā),抓了桌上的剪子就沖了過來。
現(xiàn)在一見滿院植好的玫瑰,她又妒又氣的沖上去就鉸了一朵又一朵。
丁邦忙上去搶她的剪子,眾人也圍了上來。她瘋了似的誰也拉不住,仍是拚命鉸花。白衣蝶眼見寧時鷹為她栽的花被殘忍地鉸去,心中一痛,想也沒想即徒手去搶她的剪子。蕭怡紅怎么也沒想到她敢徒手來搶,一不小心就劃傷了她的手,皮開肉綻。
“衣蝶——”寧時鷹拉回她的手,瞬間摔了蕭怡紅兩巴掌,叱道:“你要鬧到什么時候?”
蕭怡紅瞪大雙眸。“你打我?”她氣得哭了,渾身發(fā)顫�!八约阂焓诌^來,被傷了活該,你還打我?!”
寧時鷹忙著替白衣蝶止血,又罵怡紅�!叭绻惺裁撮W失,我饒不了你,別說打你,殺了你都可以——”他氣壞了,話說得極重。
“你——”蕭怡紅扔下剪子,哭著奔出恒翠院,整顆心被他的話擊碎。杏兒則疲累地追了出去。
寧時鷹扶著白衣蝶坐下,忙著看她的傷口,幸好未傷及筋骨。丁邦拿了止血粉來,白芯心忙著遞手巾清理傷口。寧時鷹一邊替她包扎一邊忍不住責(zé)備。“你真是,不過是幾朵花嘛!你竟連手都送上去給她鉸——”
那對她而言,不只是幾朵花的意義。她的手不痛,心倒痛了,看他辛苦了大半時辰種的花幾乎全被鉸了,她怎能不急?
她傷心地看著那落了一地的花朵�!翱上Я四切┗▋海覀儾虐阉鼜纳焦葞н^來,這會兒就被鉸了死在這里�!�
仿佛預(yù)言了什么不幸似的,她原先在云端的心瞬間跌了下來。
寧時鷹看她發(fā)愁的模樣,起身將那些鉸下的花朵一一拾了起來,再自衣襟內(nèi)抽出那曾在街上見過的“鴛鴦劫”錦帕攤開,將花瓣一片片鋪到帕上,收攏錦帕打了死結(jié),笑著對衣蝶說:“你看,這不就成了香包?你可以帶上一輩子了�!�
他的話溫暖她的心,白衣蝶拿著香包聞了聞,沁鼻的香味溢滿四周。真服了他,這也想得出。
她忘了難過,高興地說:“真是個香包了。對了,你怎么有這條錦帕?”她記得自己繡好這“鴛鴦劫”后就托人去賣了。
白芯心搶白�!斑@還用問嗎?當(dāng)然是時鷹哥哥買了下來保存哪!”跟著把那日街上巧遇寧時鷹的過程說了一遍。
白衣蝶幸福得笑開了,看著寧時鷹寵溺地將她連人帶花圈進(jìn)懷里。
為著上回討靈芝之事,寧夫人總算認(rèn)清怡紅那丫頭的自私自利,自然她嫁過來后也懶得理她了。
蕭怡紅原是蕭府的千金,說話做事任性妄為,而今在寧府除了服侍的下人外,沒人理會她。再加上上回一時氣憤,胡鬧中鉸到白衣蝶的手,自個兒也心虛了,于是沉默了好一陣。
一日復(fù)一日,好面子的她又不肯回蕭府訴苦,真真是啞巴吃黃連了。她漸漸受不了煩悶,成日命杏兒同她上街逛去,又流連著幾間酒樓。鎮(zhèn)日把自己喝得糊涂,欺騙自己過得很好,不肯承認(rèn)失敗。
這日午后,她又在酒樓喝得發(fā)昏,抓了杏兒就摔她耳光�!按蚰氵@個賤貨!”她將杏兒看成是白衣蝶。
杏兒忙哭叫。“小姐,你又醉了,我是杏兒啦!”
蕭怡紅定睛瞧瞧,知道自己又糊涂了,也不肯認(rèn)錯,只是厭煩一句�!拔耶�(dāng)然知道你不是她,但你是我的下人,我把你當(dāng)那姓白的打幾下消心頭恨,不行嗎?你哭個什么勁?”
杏兒有苦說不出,只得怨自己命苦,心頭盡管恨,嘴上還得小聲應(yīng)道:“小姐教訓(xùn)的是——”
“哼!”蕭怡紅越發(fā)囂張:“我其實可以打得更重,你再哭小心我多摔幾下,該哭的是我!你哭什么?有本事想法子讓那姓白的賤貨哭去�!�
杏兒難過地想:唉,有本事地早投奔去當(dāng)那白衣蝶的下人了。聽說白姑娘性情孤僻,先是得罪了不少人,但漸漸下人們發(fā)覺她其實極好服侍,很少麻煩人,更別提會打罵誰了。
杏兒心中嘆息一聲,她要是男人也會棄了蕭怡紅娶白衣蝶為妻。才想著,蕭怡紅又摔了一只杯子過來�!按糇�!發(fā)什么白日夢?沒見我酒杯空啦?”
杏兒忙為她斟酒,一方面又想,她真丟盡寧蕭二府的臉了。
蕭怡紅早拋棄了尊嚴(yán),怨憤地灌酒。“那賤貨可得意了,全府的人都被她收買了!”
“蕭姑娘——”鄰桌一位中年肥胖的男子忽然過來搭訕。
蕭怡紅看這男人賊眉鼠眼的,她呸了一聲�!拔业拿帜阋才浣校俊�
那人也不惱,只管笑�!熬寐勈捀Ы鹗掆t貌美如花,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真不假。”他存心哄她高興。
幾句話說得蕭怡紅松了臉。“你是誰?”
“先別問在下何人,只是……”他兀自坐下悄聲地道:“在下方才聽聞蕭姑娘的怨憤,或者,小的有法子解決——”
“你可以?”她心頭一陣驚喜。
“當(dāng)然,在下有的是妙計�!�
蕭怡紅打量這其貌不揚(yáng)又色迷迷的男子�!澳闶钦l?”
他拱手笑道:“在下乃胡群是也——”
杏兒和蕭怡紅聽了差點(diǎn)跳起,此人是采花大盜胡群?
杏兒悄聲地規(guī)勸�!靶〗�,我們走吧!”
蕭怡紅猶豫了一會兒,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問他。“你方才說有妙計可是真的?”
“當(dāng)真——”他又說:“我其實和白衣蝶之間有事未了,我和你可說是目的相同�!�
蕭怡紅聽了大感興趣,語聲犀利�!拔乙滓碌x開寧府,再不能回來。你可有法子?”
胡群呵呵大笑�!坝小⒂小!�
杏兒聽了忐忑不安,直扯小姐的衣袖�!靶〗恪彼媸亲呋鹑肽Я�,竟和這惡人搭上!
杏兒好意阻止,蕭怡紅卻氣得推她一把�!吧贌┪遥瑵L一邊去,吵死了�!�
跟著興沖沖地和胡群計劃著,她發(fā)誓要讓白衣蝶墜入萬劫不復(fù)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