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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不要吼我,第四章


        第二天,水去起床后,便至樓下用餐,出乎意料的,關(guān)老夫人也在餐桌旁,以前她都在房里吃飯的。

        “奶奶早!彼フ埌,拉開椅子入座。

        關(guān)老夫人身邊坐著關(guān)倫仟和關(guān)月,歐雅諾坐在丈夫身旁,關(guān)云峰在她的左手邊,再來就是水云。

        “要去上課了?”關(guān)老夫人夾了塊蘿卜干。

        “再一會兒,等司機來才走!彼剖⑼胫。

        昨天她已向大家提及她接家教的事,但沒說她的雇主是舒毅,只說是大學(xué)同學(xué)的侄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關(guān)老夫人點點頭,“我倒忘了!弊蛲韺O女已幾她提過這件事了。

        “他家一定很有錢。”關(guān)云峰說道,他大口地吃粥。

        關(guān)月隨口說道:“哪天可以介紹介紹!

        水云愣了一下,勉強笑道:“嗯!比绻麄冎勒嫦,奶奶一定很生氣。

        “那小子的家世如何?”關(guān)老夫人問。

        “家世?”水云夾起高麗菜,“很好。 彼S便說道。

        “什么很好?他父母是做什么的?”關(guān)老夫人又問。

        “不知道。”她搖頭,“問這做什么?”

        關(guān)月笑瞇瞇地說道:“奶奶想必是想把你嫁了!

        水云睜大眼搖頭,關(guān)倫仟開口道:“媽,太早了,水云還太小!

        “都二十三歲,老大不小了。”關(guān)老夫人不以為然地說道,在他們那年代,這年歲已經(jīng)太老了。

        “是。 标P(guān)月也道,“像玉梅也二十歲了——”

        “早——”蘇玉梅推開門扉,“奶奶早!彼叩剿粕磉呑隆

        “說我什么?”蘇玉梅望著大家。

        “說你二十歲,也該嫁人了!标P(guān)老夫人低沉地說道。蘇玉梅拼命搖頭,“才不要,我還在念書耶!”

        “念書就能到處野嗎?”關(guān)老夫人沉聲道,眼中盡是不悅,“成天不在家,老往外跑!碧K玉梅低頭吃飯,“只是和同學(xué)出去嘛!”她咕噥道。

        “別老是和同學(xué)出去,你也可以找納穆啊!”關(guān)月看著女兒。

        納穆?這名字好熟,水云心想,他不就是昨天在咖啡店里認(rèn)識的沈盟嗎?

        “我才不要!碧K玉梅頂嘴,奶奶和媽媽老是想將她和納穆湊在一塊兒。

        “你有什么不滿的?這孩子長得一表人材,家世背景也和我們家相當(dāng),事業(yè)也做得有聲有色!崩戏蛉苏f道,“你到底有什么好嫌的?”

        “又不是說他好就適合我,他看來很陰沉!彼挪幌牒统歉畹娜嗽谝黄穑八麅雌饋砗脟樔说!

        “他罵過你?”歐雅諾問。

        “沒有,他才不敢!碧K玉梅說道,“只是有一次見到他在罵人!彼裣氲绞裁此频模终f了句,“幸好那天晚宴他不在,否則,他一定會和阿爾薩蘭打起來。”

        水云看了蘇玉梅一眼,他們兩人昨天的確差點就在咖啡店起沖突,而且地,沈盟的確是有些陰沉。

        “阿爾薩蘭是誰?”關(guān)云峰好奇地問,“那個和沈小姐起沖突的人嗎?”他猜測。

        “就是他!碧K玉梅回答,“阿爾薩蘭若和納穆打起來,不知誰會贏?”

        “竟想些無聊事。”關(guān)老夫人斥道。

        “媽!标P(guān)月放下碗筷,“五年前,他們兩人好像真打了一架,就是珊珊出事那天,在醫(yī)院時在,您還記不記得?”

        關(guān)老夫人皺了一下眉頭,說:“記得!

        “有人受傷嗎?”水云關(guān)心地問。

        “誰打贏了?”蘇玉梅好奇地問。

        “是。〗Y(jié)果怎么樣?”關(guān)云峰也想知道答案。

        “兩人都掛彩了,那天簡真是一團(tuán)亂,從沒看過納穆發(fā)這么大火,而阿爾薩蘭就顯得冷靜多了。”關(guān)月回憶道。

        “那孩子天生冷血!标P(guān)老夫人譴責(zé)道。

        水云皺眉,“他心里也一定不好過,又不是每個人表達(dá)悲傷的情緒都一樣!睘槭裁创蠹叶颊J(rèn)定舒毅是如此無情無義之人呢?不可能有人天生如此的。

        關(guān)老夫人冷哼一聲,“我可沒看到他表現(xiàn)出有一絲愧疚的模樣!

        “是!”關(guān)月贊同地點頭,“阿爾薩蘭還打斷納穆的鼻梁!

        蘇玉梅睜大眼,“阿爾薩蘭沒事嗎?”她口中有絲崇拜的意味。

        “他的嘴角好像流血了,不過,當(dāng)時誰還在意他,大家都很憤怒。”關(guān)月說道。

        水云嘆口氣,搖搖頭,“你們就這樣定了他的罪?難道他沒辯解?”在每個人被定罪之前,不是都該被認(rèn)為是清白的嗎?

        “他辯解有什么用,事實已經(jīng)擺在眼前,珊珊在咽下最后一口氣前還喊著阿爾薩蘭的名字,那可是眾所皆知的事!标P(guān)月理所當(dāng)然地道。

        水云再次嘆口氣,“真可憐,珊珊一定很可愛吧!”她為珊珊覺得惋惜,這么年輕就去世了。

        “是!每個人都很喜歡她。”關(guān)月回答。

        “包括阿爾薩蘭嗎?”水云問。

        歐雅諾注視著女兒,不懂她為何這么關(guān)心那個叫阿爾薩蘭的男子,她似乎不認(rèn)為他有罪,為什么?

        關(guān)老夫人沉聲道:“那孩子可沒喜歡過什么人!彼J利的眼神直瞅著孫女,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夠了,別再說這事了,這沒什么好提的!

        大家于是都沉默下來,水云靜靜地吃早餐,并消化她所得到的訊息,看來,五年前那件事鬧得很大,否則,大家也不會記憶猶新,沈家人的傷痛也不會至今仍無法抹去,一見到舒毅就像見到仇人似的。

        她不解地皺起眉頭,難道從沒有人想聽聽舒毅的說詞嗎?或是他說了,可根本沒有人相信?

        “水云?”關(guān)老夫人喚道。

        “。俊彼痤^!澳隳莻大學(xué)同學(xué)叫什么名字?”關(guān)老夫人問。水云霎時僵住了,“嗯……”完了,叫什么名字?幸好這時管家走了進(jìn)來,“老夫人,接大小姐的司機來了。”他恭敬地說道。

        “我就去。”水云急忙起身,差點就穿幫了。

        “我也該去打工了。”關(guān)云峰站起來,昨天他很幸運地找到了一份工作。

        “我也出去了,你們慢用!碧K玉梅緊跟其后。

        “這會兒全跑了!标P(guān)老夫人看著他們一個個走出去,“活像我是個大魔頭似的!

        “媽,您別多心了。”關(guān)倫仟說道。

        “我自個兒心里清楚得很!标P(guān)老夫人說道。

        “媽——”

        “別說了,吃飯吧!”

        “是。”關(guān)月端起碗筷。三人靜靜地吃著早餐。

        ………………………………………

        關(guān)水云坐上轎車,這才松了口氣。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她擔(dān)心繼續(xù)下去,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拆穿。

        “關(guān)小姐好年輕。”司機開口道。他今年五十幾歲,個兒瘦小,皮膚黝黑,頭發(fā)已禿了一半,笑起來很和藹,牙齒間鑲了顆金牙,在陽光下更是“金”光閃閃,讓人無法逼視。

        “以前的老師都很老嗎?”水云笑著問道。

        “是!而且看起來很兇,連我這老頭子都畏懼三分!崩贤蹩鋸埖溃瓣P(guān)小姐漂亮多了,像早上花園里沾著露水的花!彼逍旅利愑謩尤,連他這糟老頭都想多看一眼。

        水云聞言笑道:“花園里的花?”從沒人這么說過她。

        老王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我也是舒府里的園丁,只懂得花花草草,關(guān)小姐別見怪!

        “怎么會,你說的話很有意思。”她安撫道,“舒家沒有司機嗎?”

        “沒有,老爺很少出門,少爺自己又會開車,所以,若老爺要出門,我就充當(dāng)司機!

        “不好意思,還是我同舒先生說,我自己去就行了!彼普f道。

        “不用,不用,關(guān)小姐別這么說,又不麻煩。”老王揮揮手。

        水云只得道:“謝謝,你叫我水云就行了。”

        “不行,禮不可廢!崩贤鯃詻Q地?fù)u頭。

        “這兒的人都這么重禮節(jié)嗎?”她問,在山上,他們都直呼名字的。

        “是!”老王點頭,轉(zhuǎn)個彎上坡,“你等會兒見到管家,他才像從舊時代走出來的人,規(guī)規(guī)矩矩、一絲不茍的!

        “我了解!彼祁h首道,她奶奶就是這種人,“你方才說的老爺是舒先生的父親嗎?”

        “不是,大少爺?shù)碾p親很早就去世了,他和二少爺都是老爺教養(yǎng)成人的,他是大少爺?shù)淖娓浮!彼緳C嘆口氣,“自從兩年前二少爺去世后,老爺就像快枯干的花,一點都不像以前一樣生氣勃勃,他是那么疼二少爺,怎會想到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水云沒說話,想必,這五年來舒家必定很不好受,先是舒毅退婚,珊珊去世,而后又是舒二少爺之死,家里人的心情一定都很不好。

        “都過去了,人總得往前看。”水云輕聲呢喃。

        老王嘆口氣,“是!現(xiàn)在大少爺回來了,一切或許都會有改善!

        她微笑,“我相信,他看來是個有決心的人!

        “是!是!”他急切地點頭,“什么事都難不倒大少爺,他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最了解他了,從小,只要他想做什么,都會盡力去達(dá)成,他從沒讓我們失望,只除了——”他突然止住不說。

        “除了什么?”水云好奇地問。

        “沒有,沒有!崩贤跫泵D(zhuǎn)移話題,“關(guān)小姐和大少爺很熟是嗎?”

        “我們只見過兩次面!

        “哦!我還以為你們很熟呢!”

        “不,沒有!彼龘u頭,“舒先生總是一副嘲弄人的語氣,和他說話真會讓人發(fā)瘋。”

        老王微笑,“是啊!這孩子就是這樣,可你別被他騙了,其實他內(nèi)心比任何人都脆弱,我還記得小時候他種了一株向日葵,小心翼翼地澆水施肥,希望它快點長大,可是因為澆太多水,根部潰爛,沒多久,花就死了,他還偷偷哭了很久,卻不敢讓人看見,在人前他還裝得毫不在意的模樣,還說從此不再種花種草,說那是女孩玩的花樣,只有我知道他是心疼那些花,怕再被他弄死了。”

        “我相信!彼凭`出一抹笑容,“其實他是個溫柔的人。”

        “溫柔?”老王愣了一下,隨即微笑,“是!可這些話千萬別讓他聽到!彼怕暣笮,從來沒人這么形容過大少爺。

        一路上,老王心情愉快地說著舒毅小時候的生活點滴,水云靜靜地聽著,偶爾插上一兩句話,很快地,車子便駛進(jìn)舒府宅第。

        舒府的花園占地寬廣,就像縮小的森林一般,開車還要三分鐘才到達(dá)大門口,房子更大,外觀是淺藍(lán)色的,像海洋,共有三層樓。除了主屋外,兩側(cè)則是兩層樓的房子,圍成門字型,中央庭院有游泳池和球場,外圍則全是草坪,置身其中猶如在森林里,鳥鳴聲不絕于耳。

        水云深吸口氣,這是她上臺北以來,第一次覺得完全的放松,她喜歡這里清新的空氣、樹木、花草。

        “這兒好漂亮!彼潎@道。

        “就是太空了,沒什么人。”老王停下車,說道。

        水云開門下車,“謝謝!

        “舉手之勞!崩贤跣Φ溃缓蟪龘]揮手,將車子駛離。

        水云走向大門,正想按鈴時,門已打開,一個穿著長袍馬褂,面無表情的男子說道:“請進(jìn),關(guān)小姐!

        她訝異地看著他的穿著。老天!他像是從歷史課本里走出來的人物,一個地道的古人,她終于懂得老王的意思了,他還真是一絲不茍。

        水云跨進(jìn)屋內(nèi),不由得瞪大雙眼。這兒根本就是古色古香,字畫掛了幾乎一墻壁,桌上、柜子上到處都是骨董,且全是棕色與暗紅色調(diào)系,天花板上還有個古老的吊燈。屋外的陽光照進(jìn)屋內(nèi),讓這屋內(nèi)充滿溫暖的感覺,如果現(xiàn)在有個綁辮子的古人出現(xiàn),她一點也不會訝異。

        “小少爺在他的書房!惫芗页雎暤。

        “哦!”水云這才清醒。她走向管家指的一間房,敲敲房門。

        “進(jìn)來!币荒ㄖ蓺鈪s有禮的聲音響起,但也同樣命令味十足,水云不由得微笑,看來,舒家的男人都喜歡下命令。

        她推門進(jìn)入,只見一個小男孩坐在椅子上,頭發(fā)梳得很整齊,看來,這又是另一項舒家的特色。他靜靜地坐著,直視窗外,沒有看,桌面放著一年級的教科書。水云走到他對面坐下,他是個帥氣的小男孩,穿著襯衫、長褲,大大的眼睛,睫毛很長,但是水云感覺到些許不對勁,她皺起雙眉,他的眸子冷得可怕,沒有一絲感情,怎么會這樣?

        “我叫關(guān)水云,你的老師。”她試探地說。

        他直視她,“我知道,大伯告訴我了!彼o靜地說,“可以開始了嗎?”

        水云搖頭,老天!他不像個五歲的孩子,這是怎么回事?他非常早熟,根本沒有小孩活潑的生氣。

        “等我一下!彼f道,立即走出房門,瞧見管家正拿著雞毛撣子撣灰塵。

        “管家!

        他立刻看向她,“是的,關(guān)小姐。”他有禮地說。

        她走向他,“我有事請教你,翼安是怎么回事?他冷冰冰的!

        “百里少爺就是這樣,關(guān)小姐!彼届o地回答。

        水云皺眉,“從。俊辈豢赡艿,小孩子就該是活潑好動或是害羞怕生,不可能是像這樣。

        “不是,兩年前才這樣的。”

        兩年前?她突然懂了,“是二少爺去世的時候?”

        “是的,關(guān)小姐!

        她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謝謝你,管家!

        “不客氣,關(guān)小姐!彼洲D(zhuǎn)身繼續(xù)做事。

        水云再次回到書房,翼安仍看著窗外,她凝視著翼安,然后下了個決定。

        “要開始了嗎?”翼安問。

        “是的。”她點頭。

        他靜靜地拿起書本,水云又道:“我是你的老師,所以課程都得聽我的,翼安!

        “是的,老師!币戆舱f道。

        “好,那么到我面前來!彼浦甘镜馈

        翼安訝異地看著她,但仍聽話地繞過桌子,走到她的面前。

        水云微笑,出其不意地抱起他,翼安睜大眼,愣愣地看著她。

        水云站起身子,“現(xiàn)在我要說第一條規(guī)定,你仔細(xì)聽好!

        “是的,老師!彼┰谒龖阎。

        “每天看到我的時候,你必須給我一個禮貌的問候!彼叱鰰。

        “是的,老師。”他冷靜的眸子,出現(xiàn)了一絲不知所措。

        “不是這樣的問候!彼龘u頭,毫不訝異地看見管家手中的雞毛撣子僵在空中。

        “關(guān)小姐?”管家的聲調(diào)稍稍揚起。

        “我要帶他到花園!彼普f道。

        “不行,關(guān)小姐!惫芗一謴(fù)了冷靜,回答她。

        水云堅決地說:“這是課程的一部分,舒先生同意讓我決定課程,所以,我不接受‘不’,管家!

        管家愣了一愣,才回答:“是的,關(guān)小姐!奔热淮笊贍攽(yīng)允了,那他也不能說什么。

        她吁了口氣,“謝謝!彼刹幌胍饹_突。

        水云走到門口,又突然轉(zhuǎn)頭對管家說道:“麻煩你一件事,管家!

        “是的,關(guān)小姐!

        “請你打電話給舒先生,說我有事要和他談,請他下班后立刻回來,還有,中午的時候,我和翼安才會回來!

        “是的,關(guān)小姐!彼⒖袒卮。

        水云走到屋外后,才放下仍僵在她懷里的翼安。

        “我們剛剛說到你必須給我一個禮貌的問候!彼自谒媲,摸摸他的頭。

        翼安只是靜靜地注視她,沒有說話。

        “不過,現(xiàn)在不急,等你準(zhǔn)備好了再說!彼酒鹕恚艾F(xiàn)在我們?nèi)ヌ诫U!彼⑿χf,徑直往前走去,原本她想牽著他,但他可能不喜歡被當(dāng)成小孩子,所以她沒做這動作。

        “不上課嗎?”他站在原地,沒有移動的跡象。

        “這也是課程之一,叫‘認(rèn)識大自然’,走吧!”她繼續(xù)往前走。

        翼安只得靜靜地跟著她,不發(fā)一語。

        水云慢慢走,讓他跟在她身邊,水云不停地說話,介紹屋子四周的樹木、花草,有時講講天上的云層變化,這對她并不難,在山上教書的時候,她常常帶著學(xué)生到戶外,因為他們喜歡接觸大自然。

        有時她會坐在草地上,提問題讓翼安回答,而后觀察他的反應(yīng),她必須找出問題所在,才能想出辦法解決。

        中午時分,兩人回屋用膳,餐廳里,舒老爺已在等候,他的雙手置于拐杖上,坐在桌后,炯炯有神地瞅著他們,管家已把事情都告訴他了。

        他有著方形臉,體形瘦長,雙頰微凹,身形已有些佝僂,一頭白發(fā)往后梳攏。水云感到不自在,不過,這回她沒被嚇著,因為,她覺得這房子的擺設(shè)似乎就該配這樣穿著。

        “關(guān)小姐!笔鎰派n老的聲音帶著不悅的語氣。

        “您好!彼莆Ⅻc頭,她和翼安走向餐桌。

        “我們不是請你來這兒游玩的。”他嚴(yán)厲地說道。

        “我并沒有去游玩,我們上的是‘自然’。”她從容不迫地回答。

        “我不是請你來教‘自然’,我是要你教他算術(shù)!彼分照,暴躁地說。

        翼安的雙肩動了一下,她立刻將雙手搭在他肩上,讓他知道她在身邊。

        “我們飯后再討論。”她對舒勁說道,沒有錯過他眼眸一閃而逝的訝異,“等翼安午睡后!彼陌凳緣蛎黠@了吧!她可不想當(dāng)著翼安的面與他起爭執(zhí)。

        舒勁瞪著她,過了幾秒,才說道:“坐吧!”

        水云和翼安依次坐下,這一餐吃得很沉悶,水云一反常態(tài)的沉默,但她只是在觀察他們爺倆的一舉一動,借以知道他們平常的相處情形。

        一頓飯下來,水云只能在心里嘆口氣,這兩人太拘謹(jǐn)了,水云見翼安用膳完畢,說道:“兩點的時候在書房等我!

        “是,老師。”翼安靜靜地說,而后離開餐廳。

        “關(guān)上姐?”

        “您不想我再帶翼安出去!彼苯诱f出他的心事。

        舒勁咳了一聲,“你很坦率,不過,沒錯,我不想你把時間浪費在微不足道的事上!

        “那不是微不足道的事!彼龘u頭。

        “難道阿爾薩蘭沒告訴你課程?”他不悅地問。

        “他說了——”

        “那你就好好遵守,否則滾蛋。”他大聲地說,重?fù)艄照取?br />
        “請別這么大聲地吼叫。”水云指正道,“小心消化不良!

        “你敢教訓(xùn)我?你是什么東西。”他厲聲道,隨即咳個不停。

        “您沒事吧?”水云迅速起身,關(guān)心地問。

        “不用……你……多管……”他繼續(xù)咳個不停。

        水云走到他身邊,輕拍他的背,“喝杯水會好點!

        “滾開。”他吼道。

        “您先喝杯水,我就站到一旁!彼撇粸樗鶆拥啬闷鸨印

        “你是什么……”他仍在咳嗽,“什么……咳……東西。”他罵道。

        “您再不快喝水,我恐怕要失去耐心,直接灌您喝了!彼届o地說道。

        “你敢。”他怒聲道。

        水云皺起眉頭,將杯子遞到他面前,舒勁生氣地?fù)]開杯子,杯子“鏘”一聲,碎裂在地上。

        管家聽見聲響,立刻沖進(jìn)來,“老爺!”水云深吸口氣,和舒勁怒目而高,“您一定要這么固執(zhí)嗎?”她大聲道。

        “我要開除你!彼鸬。

        “我不接受!彼豢啥簦澳鷽]有這個權(quán)力。”

        “誰說我沒有?”他喝道。

        “我說的。”一句冷冷的話語自門口傳來,水云轉(zhuǎn)向轉(zhuǎn)身看見舒毅站在門口,雙手插在口袋里,慵懶地倚在門上,但眼神卻是冰冷而堅定的。

        “舒先生,很高興見到你,但我們不是說下午才見面嗎?”水云訝異地說。

        “我想你有麻煩了!彼卣f,走向餐桌,示意管家先出去,今早管家打電話到公司向他說明水云帶翼安到外面上課時,他就知道會有麻煩,所以,他在中午休息時趕回來,果不其然,一進(jìn)門,就聽見爭執(zhí)聲。

        “我為什么不能開除她?”舒勁怒氣沖沖地問。

        “她是我請來的老師!笔嬉阏驹谒砼。

        “她根本不是什么老師,她帶翼安到外面玩耍!笔鎰懦庳(zé)道。

        水云深吸口氣,“恕我無禮,但您有重聽嗎?舒老先生?”她的頭好像有點疼了,他真是冥頑不靈。

        “我的耳力好得很。”他厲聲道。

        “很好,那我再說一次,那是‘自然’課,不是什么玩耍課。”她大聲地重復(fù)一次。

        舒毅揚起嘴角,“全臺北市的人都聽見了,關(guān)小姐!彼冻鲆荒ㄐθ荨

        水云對他怒目而視,“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舒先生。”

        舒勁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看來,這個女老師還滿有膽量的嘛!她竟敢教訓(xùn)他和阿爾薩蘭。

        “是的,當(dāng)然!笔嬉闾裘,“不過,爺爺不喜歡‘自然’!

        水云皺眉,“你說我可以自己決定課程,你后悔了?”她不悅地問。

        “我們不需要這種課程!笔鎰爬事暤。

        “可是翼安需要,他不像個五歲的小孩,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她望著舒毅,心想,如果他穿上長袍馬褂,不知會是什么模樣?但她隨即拉加自己脫軌的思緒,她到底在想什么,現(xiàn)在可不是作白日夢的時候。

        “你有辦法讓他恢復(fù)?”舒毅凝視她。

        “我不能保證,但我會盡力。”

        舒毅看向爺爺,舒勁皺一下眉頭,“除了這個,沒什么更奇怪的課了吧?”他當(dāng)然也希望曾孫能恢復(fù)正常,但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課程,他無法接受。

        “我希望你們能配合我!彼谱刈约旱奈恢茫澳愠赃^了嗎?舒先生!彼谒磉叄叭绻皇悄闾嵝,我差點都忘了。”他揚起雙眉。

        水云嘆口氣,“你說話一定要這樣嗎,舒先生?”

        “怎樣?”他揚起嘴角。

        “一副嘲弄人的樣子。”她對他皺眉,“這真的很無禮,我相信我已經(jīng)向你提過了。”

        “很多次。”他澀聲道。舒毅拿起搖鈴,管家立刻出現(xiàn)在門口。

        “添副碗筷!

        “是的,少爺!彼⒓从肿吡顺鋈ァ

        “他總是這么一絲不茍嗎?”她問舒毅。

        “有什么不對?”舒毅盯著她瞧,她今天仍然綁了個辮子,白色的襯衫下一件褪色的牛仔褲,整個人顯得朝氣十足。

        “當(dāng)然沒有,很符合你們家的風(fēng)格!彼⑼霚

        “什么風(fēng)格?”舒勁開口問道。他方才都在觀察他們兩人,他立刻注意到孫子看她的眼神耐人尋味。

        “循規(guī)蹈矩!彼蚴鎰沤忉,“如果我現(xiàn)在向您說明我即將安排的課程,您還會對我吼叫嗎?”

        “說來聽聽。”舒勁靠向椅背。管家走進(jìn)來,放了碗筷,隨即走出去。

        “首先,我希望你們兩位,每天至少抱翼安一次!彼o靜地說道。

        “什么?”舒勁咳聲道。

        舒毅只是揚起嘴角,他早該知道她會語出驚人。

        “翼安需要的是你們從來沒給過的親情,而不是你們的漠然!

        舒勁再次重?fù)艄照,“你在教?xùn)我?”

        “當(dāng)然不是。”她搖頭,“我只是想幫翼安!

        “夠了,我不需要你來管我們的家務(wù)事!笔鎰艖嵟?fù)]手。她以為她是誰?竟在這兒對他說教。舒毅徑自吃飯,沒有說話。

        “請別大聲吼叫,小心您又咳嗽!彼苿竦。

        “不用你和,你被開除了!彼舐暱人浴

        “我聽到了,您不用那么大聲!彼龂@口氣,起身要走。舒毅扣住她的手,“只有我能開除你!彼o靜地說。

        “這是什么意思?”舒勁厲聲問。

        “她是我請來的!

        “那我就要你開除她!”他再次重?fù)舻孛妗?br />
        “我要留下她!笔嬉阏Z氣強硬。

        他抓痛她的手了,水云皺了一下眉頭,她實在不該介入他們之間,可是,她真的想幫助翼安,他是個缺乏安全感又寂寞的孩子,他需要的是愛,而不是禮節(jié)和規(guī)矩。

        “你要留下她?”舒勁咆哮。

        “是!彼麍远ǖ卣f。

        “我這老頭子已經(jīng)沒有權(quán)力說什么了是不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廢物了,我早該想到的——舒勁喘口氣,怒聲道,“我是不是該窩到養(yǎng)老院去等死,免得讓你把我趕出去?”

        餐廳倏地一片寂靜,只聽見舒勁急促的喘息聲。舒毅整個人僵住,水云覺得頭痛手也痛,她無法相信會有這種對話出現(xiàn),這簡直是荒謬。

        “是不是?你說。”舒勁吼道。

        “夠了!彼迫嗳嗵栄,“您怎么會說出這種話?您明知他不可能這么做的。

        ”她的語氣鏗鏘有力。

        舒毅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水云。

        “你知道什么?”舒勁怒聲道,“他是我的孫子,難道我不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公司,他根本不會回來!

        舒毅嘲諷地?fù)P起嘴角,水云轉(zhuǎn)頭瞪了他一眼,“我的手快斷了,舒先生!彼炷笏樗氖滞罅。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仍抓著她的手,“抱歉!彼砰_她,但她的手腕已泛紅,他竟沒意識到他一直緊抓她。

        “舒老先生,事情不是像您想的那樣,舒先生不是這種人!彼匚蛔樱嘀滞,現(xiàn)在她終于知道為何舒毅總將雙手插在口袋中,雖然他外表總顯得不在乎,看不出動怒的模樣,但其實他也會憤怒的,只是不想讓人看出。

        “你了解他多少?”舒勁拿著拐杖,重捶地面。

        “夠多了!彼龂@口氣,“你該對自己的孫子有點信心,他不是無情的人。”

        舒毅挑高眉毛,“是嗎?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彼涣(xí)慣有人替他說話,從來沒有人站在他面前為他辯護(hù)。

        水云瞪著他,“圣人也會被你惹毛,舒先生。我想,你必須讓你爺爺知道你的保證!

        “保證什么?”他聳肩。

        水云起身,對舒勁說道:“我們先失陪,一會兒就回來!

        “什么?”舒勁大聲道。

  “稍安匆躁,舒老先生。”她徑自走向門口,“舒先生,我們必須好好談?wù)!彼徊骐p臂于胸前,命令地對舒毅說道。

  舒毅起身,“是,老師!彼呦蛩

  水云知道他又在調(diào)侃她了,她等他走到身邊進(jìn),便回頭對舒老爺說道:“我深深覺得您是個了不起的人!薄

 “為什么?”舒勁反倒愣了一下。

  舒毅也在等她的答案,他很好奇她將要說什么。

  水云微笑地說:“您很有忍耐力!

  “忍耐什么?”舒勁不解地問。

  “當(dāng)他開口說第一句話時,我想,您一定恨不得掐死他,但您竟然忍了三十幾年,我不得不說,您將‘忍’字發(fā)揮到了極限,這種高貴的情操,容我致上最高的敬意!

  她說完后,立刻走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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