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娘……”她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滑!澳飺尾蛔×,娘得去……得去找他……”
“誰?找誰?”她急切的追問。
母親蹲下身子,輕撫著她的發,以溫柔的語調說著,“一個娘這輩子愧對,連彌補都來不及的人!
“娘怎么又哭了?”她緊張地撫去母親兩頰滑落的淚!澳鷦e哭,鳳兒不要您難過!
母親牽動嘴角。“娘不哭。”她抹去淚!澳锖美郏锵胍粋人靜一靜,你出去玩兒吧!”
“可鳳兒想陪娘。”她揪著眉。
母親嘆口氣,一臉哀傷。
見狀,她不安地抿了抿唇,深怕自己的不聽話會.傷了娘的心!傍P兒到花園去,娘若傷心就叫鳳兒進來!
“鳳兒好乖!蹦赣H眼中含淚的說。
她邊走邊回頭看母親,依依不舍……
她坐在殿外的階梯上,深怕母親喚她的時候她沒聽見,所以不敢離開。
她用雙手支著下巴,望著階梯下的士兵,他好像是新來的,是個生面孔。
正想走下階梯去瞧他時,她忽然聞到一股嗆人的味道,她轉過頭,瞧見白煙從殿內冒了出來。
她直覺地便想到了娘!澳铩⒛铩彼蠼兄镱^跑。
大火在她的眼前漫開,像吐信的舌,燙人的火焰后是母親形單影只的身影……
“不……不……”
鳳翎在夢中不安地囈語著,而后忽地睜開眼,呼吸急促,有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一會兒才記起在渡船人家這兒借住。
她轉過頭,鶯鶯就睡在她的身邊,呼吸深沉,睡得很熟,她覺得頭昏腦脹,于是坐起身子,撫了撫額頭,感覺有些熱度。
她掀開被子下床,小腿上隱隱的疼痛讓她蹙起眉,一室的漆黑讓她只能摸索著前進。她走出房間,來到小廳,卻不小心碰著了長凳,她輕呼一聲,腳趾撞得發疼,她順勢坐下,吐了口長氣。
外頭的雨似乎緩了些,滴滴答答的打在屋檐上,使人覺得心安。
鳳翎拉緊外衣,手指揉著太陽穴,她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喉嚨也很痛,為什么她會夢見母親……
“不舒服嗎?”
低沉的聲音讓她抬起頭,她在黑暗中找尋他的位置!澳阏媸巧癯龉頉]!彼诤诎抵形⑿!澳憧偸悄苤牢以谀膬!
“屬下聽見聲音,所以出來查看!痹谀吧沫h境中,他向來保持警戒。
鳳翎感覺到他的靠近,她嘆口氣!翱磥硎且l燒了!
“屬下立刻去請大夫!
“這么晚了,上哪請大夫?”
“屬下會找到的。”他的聲音冷硬。
她因他的話而微笑!澳阆氚讶藦姄飦韱?”
他沒回答。
她淺笑出聲。“別擾民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肮魃碜硬贿m,便應該要好好歇息!
她微揚嘴角!拔乙蚕胄菹,可腦子停不下。坐吧!別站著,這兒就咱們,不用拘泥這些主仆之禮!痹谒睦,她從沒拿他當下屬看待。
瞿溟有一瞬間的遲疑,不過,最后仍是在她的身邊坐下,她現在身子弱,他不想為了這些小事與她僵持不下。
“瞿溟,你爹娘的感情好嗎?”她突然問,偏頭看著他。
她的問題讓他詫異,一會兒才道:“就像一般的夫妻!
父親在他十歲那年過世,他惟一存著對他的印象,就是他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辛勞的維持一家子的生活,最后終于病倒。
“一般的夫妻都是怎么相處的?”她又問!八麄兌剂男┦裁?”
這個問題讓他露出一抹淺笑!捌匠5默嵤。”
“比如呢?”
他想了一下!澳镒畛Ω赣H說的話是:歇著吧!明天還要早起;多吃點,身子可要顧好;天涼了,多加件衣服!
鳳翎清脆的笑聲響起。“那你爹說什么?”
“知道、知道,都說幾次了!
她的笑聲更亮了些,他以正經的口吻說著這些事,顯得有些滑稽。
“你父親也像你這般沉默寡言嗎?”她追問。
“他不大說話,只是做事!彼喍痰幕卮。
“同你倒是一樣。”她微微一笑,而后長嘆口氣,幽然地道:“我夢見娘!
他訝異地挑起眉,不過沒有應聲。
“我也夢見了你,還有那場火,這讓我忽然間想起很多事!彼皇业钠岷。“我一直到多年后,才明白那場火是娘想結束自己生命而放的,當我滿心歡喜的摟著娘,高興她安然無恙時,她卻在第二天投湖自盡,這次是徹底的離開了我!彼]上眼睛,努力不讓淚滑下。
“我那時是多么的茫然,甚至恨起娘,她為什么要離開我?我不懂。”她深吸一口氣!耙郧拔铱偛幻靼啄赣H為何老是郁郁寡歡,就連父皇來,她也不搭理,那時的我無法理解,因為別的妃子在瞧見父皇時,總是笑臉迎人、滿心喜悅,可只有娘,她老是愁眉不展,我曾問娘:‘父皇來看您,您不高興嗎?’娘卻鎖著眉,幽幽地說了一句:‘你父皇不是娘盼的人……’。”
鳳翎停住話語,揉了一下眉心。
“別說了,歇息吧!”他聽得出她的疲憊。
“我的腦袋里亂糟糟的,我得理個清楚!兵P翎嘆息著,聲音輕輕柔柔的!叭衾砬辶耍蛟S就能在我與將軍之間找個出路,原本我以為同他井水不犯河水,那便是天下太平,可我錯了,他根本不想讓我平靜!
她不是不明白他執意帶著兩名家妓的用意,他在讓她難堪、在羞辱她,或許他是希望她找他理論,可他錯了,她不在意,她只覺得累,為何兩人做不成夫妻,就一定要做敵人?
“今晚我瞧見鶯鶯見到阿城時高興的模樣,忽然想起自己與將軍……”她幽幽地嘆口氣!坝袝r我真想逃開這一切!彼p觸太陽穴。
“屬下明白。”瞿溟握緊雙拳,自她嫁了索冀禮后,笑容變少了,可憂愁卻多了,令他更憤怒的是,竟有人想謀害她。
“公主可以離開將軍!彼穆曇舻统劣辛。
她嘆口氣!拔液螄L不想?可事情沒這么簡單!彼脑捴徽f了一半。
他沉默著,黑黝的眸子直盯著她,她的哀傷與落寞讓他心痛,他想不顧一切地帶她離開,可他不能,兩人的身份是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
再者,他不能讓她遭人非議,若他真帶走了她,她會被人扣上不貞的罪名,他不能這樣做……想著想著,他的拳握得更緊了。若依了他,他會毫不留情地殺了索冀禮。
她拉緊外衣,覺得身子發冷!懊魈,我們便啟程回京。”她直起身子,腦袋更加暈眩了。“有些事……我必須……問父皇……”
她說完最后一個字時,身子忽然軟下。
“公主——”瞿溟急忙伸手扶住她,鳳翎整個人癱靠在他身上,他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身子與散發的熱度。
他不假思索地以手覆在她的額上,隨即詛咒一聲,她在發燒。
“沒什么,只是腦袋昏沉了些!兵P翎低頭閉上眼,試著保持清醒!蚌匿椤
她話沒說完,整個人已癱軟下來,失去知覺。
***
接連兩天,她發了高燒、昏睡不醒,可卻睡得極不安穩,除了夢見母親外,父皇、索冀禮、瞿溟都在她的夢中出現,擾得她筋疲力盡。
當她醒過來時,她覺得自己好像上戰場打了一場仗。她轉過頭,額上的冷布巾滑下,蓋住她的眼,她正要抬手去拿時,一只手已先她一步拿下布巾。
她抬眼看著床邊的人!蚌匿椤彼D了一下,咳了一聲。喉嚨還是很疼,甚至連聲音都變得啞啞的。
他起身倒水。鳳翎以手肘撐起自己,半靠在床板上接過他遞來的水。“我睡了幾天?”她發現他已換回自己的衣裳。
“兩天!宾匿樵谝姷剿捻忧迕鲿r,這才放下懸著的一顆心。
鳳翎看著他下顎上的胡碴子,有些不能適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粗獷的一面。
“你一直守在我身邊?”她抬手將臉頰旁的一撮濕發往耳后拂去。
“屬下——”
“職責所在。”她替他接話,嘴邊漾起笑意。
瞿溟不自覺的也露出一抹微笑。
“姐姐你醒了?”鶯鶯走進來!拔抑罅讼★,正要叫瞿大哥去吃!彼呓策,臉上滿是欣慰的表情!耙娔阈蚜耍劭删头判牧!
“給你添麻煩了。”鳳翎誠心地道,她在這兒借住已是欠他們一份情,沒想到還病了這么多天。
“我可沒什么麻煩,憂心的是瞿大哥,他日夜守著你,眉頭像是上了鎖似的,怎么都打不開,如今姐姐醒了就好,他可舒心了!柄L鶯笑著說。
鳳翎望向瞿溟,見他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我去弄碗稀飯!彼桓叶嗔,面無表情地向鶯鶯點個頭便走了出去。
鶯鶯見他這樣,不禁笑出了聲!蚌拇蟾珉m然不易親近,可心腸好,對姐姐更好!彼闷饖Y上的木頭梳子主動地為鳳翎梳發。
鳳翎聽出她話里的意思,知道她誤會了,于是說道:“他是我大哥,自然對我好!
鶯鶯嘴邊的笑容擴大!敖憬隳俨m我了,經過這兩天,我能瞧出瞿大哥對姐姐可不是對待妹子一般,若鶯鶯沒猜錯,姐姐與瞿大哥應該不是兄妹!
鳳翎驚訝地眨了一下眸子,聽見她又繼續說:“后來我想,你們為什么要說謊呢?結果讓我想到了一個,不知對不對?”鶯鶯一臉的好奇。
“什么?”鳳翎又喝口水。
“你們定是一起私奔——”
“咳——”鳳翎讓水噎住!翱取⒖取
“姐姐沒事吧?”鶯鶯急忙拍撫著她的背,拿開她手上的水杯放在床邊。
鳳翎說不出話來,又咳了幾聲后才道:“你怎么會這么想?”這是她第一次讓水給噎住。
“這是我和阿城哥自個兒想的,不對嗎?”鶯鶯有些失望。
“不對。”鳳翎又咳了兩聲。
“可我瞧瞿大哥看姐姐的眼神,怎么也不像兄長對妹妹的模樣!彼是不相信他們是兄妹,這兩天,瞿溟心急如焚的模樣她可是親眼目睹的,不會有假。
“什么眼神?”鳳翎的好奇心升起。
“就是……就是很心疼、很關心的眼神!柄L鶯極力在找尋適當的詞句!坝袝r我身子不舒服,阿城哥也是這樣看我的!币惶岬桨⒊牵哪槂壕筒挥勺灾鞯厝旧霞t暈。
鳳翎愕然,首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連腦子仿佛都停下。
“這兩天瞿大哥寸步不離姐姐身邊,就連我要換手照顧姐姐他也不肯!柄L鶯繼續說著!懊看谓憬銦秒y過時,瞿大哥的眉頭就像是要打結了,好像恨不得能代你疼似的。這是我身子不舒服時,阿城哥同我說的,他說他情愿代我疼,也不想見我難受,那樣他比自個兒難受還難受。”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臉兒又是一陣紅暈。
鳳翎一動也沒動,眼神有些迷惘。
“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鶯鶯見她一動也不動,不禁有些緊張。
鳳翎陡地回過神。“不……沒有……”她睫毛眨了眨,心神仍有些恍惚。
“你們真是兄妹嗎?”鶯鶯追問,繼續梳著她烏黑的青絲。
鳳翎轉向她,看著她純真坦率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兒后才緩緩搖頭。
鶯鶯咧嘴笑了!鞍!我說中了!彼吲d地一拍手。
“可我們也不是私奔!彼従彽卣f著!拔彝俏业淖o衛,是保護我的人!
“護衛?”鶯鶯想了一下,忽地露出了解的笑容!拔抑懒,那你定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彪y怪她氣質高貴、衣裳華麗。
“算是吧!”鳳翎頷首。“照顧我是他的責任,你大概誤解了……”
“我不會看錯的!”鶯鶯很堅持。
因她的話,鳳翎陷入沉思,眉心輕擰。
“我去打盆干凈的水讓你梳洗!柄L鶯放下木梳,端起床邊的木盆走了出去。
瞿溟進來時,就見鳳翎呆坐在床上,頭微低著,雙眼注視著床單,好像要將床單看穿般地專注。
他走近床沿!俺渣c東西吧!”他的手里拿著一碗白稀飯,上頭擺著幾樣醬菜。
鳳翎在聽到他的聲音時震了一下,而后抬起眼凝視著他的雙眸,不發一語。
“怎么?”瞿溟攏起眉,不懂她為何要這樣看他。
“沒什么。”她眨了一下眸子,半垂著眼瞼,微翹的睫毛在眼下形成小小的陰影。
眼神不一樣?她暗自琢磨著鶯鶯的話。
“吃點東西。”他又說一次,覺得她似乎有些怪異。
她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稀飯,可因為病了兩天,全身虛軟無力,她的手晃了一下,幾乎拿不住碗;瞿溟動作迅速地伸手托住她的手,掌心至于她手下,包覆住她的柔荑。
她看向他,他也正在凝視她,兩人都沒有說話,最后,是她先移開了交會的眼神。
“還是讓屬下來吧!”瞿溟拿起她掌中的碗,在床邊的椅凳上坐下。
她沒有反對,眉心仍是擰著,美眸半垂地看著床單,若有所思。
“公主。”他喚起她的注意,將湯匙遞至她的嘴邊。
她的睫毛扇了扇,黑瞳上移向他,微啟朱唇,輕啜了一口粥。
他小口小口地舀著稀飯送入她的嘴內,瞧見她蒼白的肌膚上漸漸有了血色,紅暈掃過她的雙頰,像初春的花朵般透著粉嫩色彩,令他的心不覺為之一動。
鶯鶯站在門邊,嘴角露著笑意,她放下布幔,低頭看著手上的水盆,她還是先別打擾他們得好。
鳳翎沒再接觸他的眼神,只是專心地吃著粥,可內心卻是萬般起伏、千頭萬緒,鶯鶯的話讓她無法不去重新正視瞿溟在她心中的地位,以及她在瞿溟心中又是占著什么樣的位置?
她思考著該怎么去試探瞿溟,可內心卻紛亂不已,無法理出頭緒,她原本無波的心湖出現了漣漪,擾得她心煩氣躁。
她緊鎖眉心,試著平靜下來,她不該想這些的,她沒有資格想,她已嫁為人妻,瞿溟就算對她有情,她也不該受影響。
“夠了!彼龘u頭拒絕再進食,輕推開碗。
瞿溟深思地看著她深鎖的眉宇!肮鞑皇娣䥺幔俊彼龥]吃多少。
“沒什么,只是有點倦!兵P翎輕嘆一聲。
瞿溟站起身。“公主再歇會兒。”他轉身欲走。
“瞿溟!彼凶∷
他回過頭。
她抬起眼。“你認為我該離開將軍嗎?”她記得他說過這話。
瞿溟微挑起眉,不懂她的話題怎么會轉移到此。
“為什么?”她問,視線仍停留在他臉上。
“他沒有好好的對待公主。”他的答案簡潔有力。
一抹淡淡的笑在她的嘴角揚起!拔抑,不過,我也沒有好好待他!彼脑拵е┰S的自嘲!拔也皇悄鎭眄樖艿男∠眿D!
她話讓瞿溟的眼中浮現笑意,她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最強悍的,雖然宜妃早死,可宮里其他的嬪妃、皇子、公主沒人敢因此而欺負她,她的聰敏還贏得皇上最深的贊許。
“或許就因為我的不柔順而讓將軍不快!兵P翎顰額,隨后轉個話題,“我的身子已經好多了,明天我們就啟程回京!彼龘母富室训弥й櫟南。
他頷首,可心中有個疑問!肮鞔蛩阍趺椿厝?”
她眨了一下眼瞼!笆裁匆馑?”
“是否要跟將軍會合?”
她明白他的意思了!澳阌X得不妥!
他點頭。
她微笑!拔颐靼,可我不怕!
“公主不該拿性命開玩笑!彼牟辉诤踝屗櫭肌
他流露出來的關切讓她的心輕晃了一下,她低下頭瞧著自己的手,在心里輕嘆一聲,鶯鶯的話將她擾亂了,若瞿溟只是純粹的關心,她的多心將會讓兩人難堪,可若他對她有情,她……她……
“瞿溟!彼偷偷膯玖艘宦,而后抬起頭!巴ㄖ獙④姲!”
她必須先回到最初的地方,才能弄清這一切。
***
索冀禮快馬加鞭,疾速往縣府而去。
三刻鐘前,縣官派人來報,一位自稱是鳳翎公主的女子出現,身上所穿衣物與落水時公主穿的一模一樣,希望他能盡速前往確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經過這兩天,他幾乎已要絕望,沒想到……
他跳下馬,縣府門前已有人恭候他的大駕。
“將軍,這邊請!秉S師爺見他行色匆匆,也不廢話,直接領他進縣府。
“公主人在哪兒?”索冀禮跨步而行。
“在大廳,老爺正陪著,咱們不敢怠慢!秉S師爺帶著他穿過前庭。“公主安然無恙,只是精神差了些!
索冀禮快步踏上廊道,一腳跨進門檻,眼神即刻捕捉到鳳翎的身影,她就坐在椅上,毫發未傷。
鳳翎在聽見聲響時轉頭,正巧看見索冀禮跨入大廳,兩人四目相對,她瞧見他眼中的不可置信與欣喜。
索冀禮狂喜地朝她大步而來,可不過一瞬間,他的臉色整個變調,因為他看見了瞿溟——他就站在公主身旁。
鳳翎將他的反應全收入眼底,她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是瞿溟救了我的性命!
“是嗎?”索冀禮壓下心中莫名的怒意!暗共恢淖o衛是如何從京城飛來救公主的?”他明明已回京,為何還會出現在這兒?
一旁的縣官與黃師爺納悶著他們夫妻倆怎么沒有重逢的喜悅,反而像是要吵起來似的,不過,這也不是他們管得了的事,只要確定來人是鳳翎公主便成。
“下官見過公主千歲!笨h官立刻單膝下跪,方才因不確定,所以一直未行禮,不過,他在心里慶幸自己并未做出什么不敬的行為。
當他第一眼瞧見她時,就看得出她不凡的氣質,因此,一直以禮相待。
“小人見過公主千歲!秉S師爺急忙下跪。
“起來吧!免了這些禮節!兵P翎淡然地說。
索冀禮正欲質問時,忽然自大門口傳來叫喚聲,“公主——”
就見郭韋與另兩名隨從自前庭奔來,后面還跟著霜兒。
“公主——”他們大喊著沖進來,在瞧見鳳翎時,全都露出欣喜的表情,而后撲通一聲跪下。
“屬下沒盡到保護公主之責,請公主懲處。”三人齊聲說著。
鳳翎皺眉!斑@是做什么——”
“公主——”她話還沒說完,就讓奔進的霜兒打斷!肮鳌彼谝姷进P翎時,眼淚嘩啦啦地落下。“您真要嚇死奴婢了……”她因如釋重負而軟下腳,整個人癱跪在地上,痛哭出聲。
鳳翎嘆口氣!斑@是在做什么,演大戲嗎?全起來,別當著外人的面讓人見了笑話!
“是!彪S從們全起了身。
“奴婢……軟了腳……起不了身……”霜兒試著止住淚。
郭韋立刻去扶她,卻聽到另兩名隨從詫異的叫聲,“統領——”
郭韋快速的轉頭,在瞧見瞿溟時,整個人愣住!敖y領——你怎么在這兒?”
郭韋吃驚的表情讓瞿溟扯出一抹淡笑。
“這也是我的疑問!彼骷蕉Y冷著聲音說。
鳳翎再次感受到他的懷疑與憤怒,她抬眼看向他!蚌匿榉判牟幌,所以,一直在暗中保護我!
“他放心不下什么?公主嗎?”索冀禮的語氣咄咄逼人。
鳳翎不悅地蹙一下柳眉。
縣官感覺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連忙道:“公主遭逢此難,必定累了,下官立即讓人準備干凈的廂房。”他拍一下手,女婢自外頭走進!耙藴蕚涓蓛舻膸孔尮餍!
“是!迸緫寺曂巳ァ
“等公主調養好身子后,下官再與公主討論這次的案件,定會將謀害公主的嫌犯重重處治。”縣官加強語氣說。
鳳翎點個頭!熬瓦@么辦吧!”
“公主,奴婢扶您去歇著!彼獌荷锨埃瑢④姷膽B度感到不悅,公主歷劫歸來,他不僅沒有興奮之情,還臭著一張臉,存的到底是什么心?
鳳翎交代著,“郭韋,拿一箱黃金送到渡船邊張老漢的家中,就說是我送給他孫女的嫁妝跟謝禮,瞿溟會告訴你他們住的地方。”
“是!惫f領命,往外走去。
瞿溟也向外走,兩人站在檐下低聲交談。
“都先退下吧!我有話要跟將軍說!兵P翎向身旁的人示意。
“是!笨h官與黃師爺及另外兩名隨從率先告退。
“公主……”
“你也先退下吧!”鳳翎打斷霜兒的話。
“是。”霜兒只得應著,原本她是想留在公主身邊,可看樣子,只好等公主跟將軍說完話了。
眾人都離開大廳后,鳳翎對著盛怒的索冀禮說道:“將軍有什么就直說吧!”她知道他心里必定憋了許多話。
“我能有什么話?”索冀禮一臉慍色!霸缰拦饔袀形影不離、忠心不二的奴才隨時保護著,我還勞師動眾的要人下水尋找公主做什么,下次若還有這種情形,煩請公主早點通知一聲,別讓士兵們累了三天做白工,你們倒逍遙快活去了!
鳳翎的臉色轉冷!皩④姷脑捠鞘裁匆馑?什么叫做白工?什么又叫做逍遙快活?”他的話讓她的心寒透了。“對將軍這些帶刺的話語我已倦了,也不想再聽,你若真厭惡這樁婚姻,就離我遠遠的,別嘔了你自己,也惱了我!
她的話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將軍要做什么,我不想過問,至于我的事,將軍也不用在意,如果下次我又失蹤,將軍不需勞師動眾,免得累了你!彼淅涞仄鹕怼
“公主與瞿溟失蹤了三天,我這做駙馬的無權過問嗎?”索冀禮怒喝。
“將軍問話是這種態度嗎?話里夾槍帶棍、不干不凈的,你這不是問話,是在對我判刑,在數落我的罪狀。”她的話一句比一句冷。
“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三天,能沒事嗎?”索冀禮氣得臉紅脖子粗。
“將軍莫要將自己不檢點的私德套用在別人身上。”鳳翎厲聲道:“若你認定我已失了貞節,那就告到父皇那兒,一舉休了我吧!”
“你……”
“霜兒。”鳳翎喊了一聲。
“奴婢在!彼獌鹤源髲d外跑進來。
“回房!彼捳Z簡潔的命令道。
“是!彼獌号艿剿砼詳v扶著她。
她的氣焰徹底讓索冀禮的怒火爆發,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刺骨的疼痛由她的手臂泛開,她眼前一黑,幾乎要倒下。
“公主——”霜兒尖叫著,努力撐著搖搖欲墜的主子。
索冀禮也嚇了一大跳,正欲扶住她,一抹身影已快速奔上前。
“公主——”怒氣如排山倒海地涌來,瞿溟一掌擊向索冀禮。
索冀禮被迫接招,左手松開了鳳翎的右手臂。瞿溟連連出招,攻勢快速而凌厲,表情冷冽。
“公主。”霜兒心急地叫喚著。
鳳翎虛軟地靠在她的身上,冷汗自額上冒出。“瞿溟……夠了……”
瞿溟的右掌切入索冀禮的胸口,毫不留情地直接打上他,“砰!”地一聲,索冀禮倒退數步,撞上檜木椅,椅子整個翻倒,撞擊出聲音。
“瞿溟……”鳳翎腳軟的癱下。
霜兒大叫!肮鳌彼龢O力抱住主子,兩個人因此而搖搖晃晃。
瞿溟回過身,出手抱起鳳翎,表情緊張而急切。“公主!
“放下她——”索冀禮見他抱著自己的妻子,不由分的說便再次攻了過來。
霜兒慌了,大叫著跑到兩人中間,“快住手,會傷了公主,快住手!”
理智暫時回到索冀禮的腦中,他收了手,咆哮道:“放下她!”
瞿溟沒理他,徑自將鳳翎安置在椅子上。“霜兒,叫大夫!彼Z氣急切,已顧不得禮節地將手移至她的額上,試探她有無發燒。
她病體初愈,身子本就極為虛弱,再加上她手臂的瘀青尚未化去,就讓索冀禮重重地抓住,這無異是雪上加霜,難怪她會受不住。
“是。”霜兒急忙跑到大廳口大叫!翱靵砣,快叫大夫——”
“你敢碰公主!”索冀禮上前一步,氣極的就想殺了瞿溟。
“夠了——”鳳翎以僅剩的力氣說著,她看著索冀禮怒氣沖沖的表情!澳芊褡屛矣幸惶斓那屐o……”她的語氣里滿是疲憊。
她的話讓索冀禮感到一陣錯愕,隨即顯得有些難堪。
瞿溟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而后將掌心貼在公主的背后,運氣至她體內,鳳翎能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息在體內流轉,她慢慢覺得舒服許多。
“公主,您沒事吧?”霜兒著急地跑回她身邊,拿出手巾為主子拭去冷汗。
“我沒事!彼D頭望了瞿溟一眼,看見他布滿關切的眼神!拔也粫瓜碌!彼脑捳Z雖輕柔,可雙眼卻透露著堅決。
瞿溟收回手,表情凝重。
“發生什么事?”縣官聽見霜兒的叫喚聲,匆匆忙忙地奔進,還差點讓門檻絆跤。
“公主身子不適,快請大夫。”霜兒喊著。
縣官吃了一驚,急忙對跟在后頭的仆役嚷叫。“快把縣里最好的大夫全請來,快去——”
“是!逼鸵蹅兓呕艔垙埖厝芰顺鋈。
索冀禮瞪大雙眼怒視著自己的妻子依偎在別的男人懷中,雙拳不由得緊握,青筋浮起。
他到底做的是什么窩囊駙馬!
***
“公主怎么樣了?”索冀禮在大夫走出公主的房間后,將他拉至一旁。
“公主大病初愈,身子自然虛弱,休息幾天,調養調養身子便成,駙馬毋需太過憂心!彼{尚儀摸了摸山羊胡。
“大病初愈?”索冀禮揚起眉。
“照脈象來看,公主落水后受了寒,還發過燒,所以,這兩天要多費點心伺候著,否則很容易又倒下!
索冀禮皺著眉頭。“可為何我才碰了她的手……”
“哦——”藍尚儀這會兒明白他到底在問什么了!肮鞯挠沂种庥行┐靷[青了一片,將軍是學武之人,這力道沒拿捏好,公主自然挨不住!
索冀禮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悔,他無意傷她!
“如果沒什么事,小的先下去了!彼{尚儀說。
他點個頭,心思仍在公主身上打轉,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他倏地叫住大夫。“等一下!
藍尚儀停下腳步,回過頭!皩④娪泻畏愿?”
“公主的身子如何?”
“老夫方才說了,公主她——”
“我知道,我不是問她受寒的情形,我是問她本身底子好不好,是不是不易有身孕?”索冀禮追問。
藍尚儀因他的問題而愣了一下!斑@老夫倒沒細診,可依據方才診的脈象來看,公主的身子并無任何不妥,應該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才是!
索冀禮立時起了疑心!澳愦_定?這事關系極大!
聽他這么一說,藍尚儀不禁遲疑了起來!斑@……要不老夫再去診斷一次!
“不了!彼骷蕉Y攔下他!斑@事我不想讓公主起疑心,你明日再來,就說看看公主是否好些了,順道細診公主的身子,而后照實稟告。”
藍尚儀一臉疑惑,不懂為何要如此麻煩?不過,他心念一轉,算了,這也不關他的事,他只要做好份內的事便成!澳切〉南雀嫱!彼{尚儀拿著藥箱離開。
索冀禮極力壓下心中的憤怒,事情還未完全證實,他不能貿然行動,如果公主真的無生育問題,他自會要她給一個交代。
屆時,他倒要瞧瞧她如何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