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欣坐在速食店里,手上拿著鉛筆,隨性地在畫本上涂鴨,有時看看窗外,捕捉行人的姿態(tài),另一只手還不時的自餐盤內(nèi)拿薯條送進嘴中。
今天她和筠蕙約好在這兒見面,可都過了半個鐘頭她卻還沒出現(xiàn),所以她索性自包包內(nèi)掏出紙筆,打發(fā)時間。
自從她上了五專后,和筠蕙見面的機會便不如以前多,不過,她們倒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約出來聚聚,有時筠蕙也會到她家玩,但和她們以前天天在學(xué)校見面的情況比較,現(xiàn)在見面的機會還是少了很多。
而今天則是為了慶祝筠蕙考上大學(xué)相約見面,她們先約在這兒,等會兒打算去吃大餐,然后逛街。
“對不起,我來晚了!
洪筠蕙匆匆忙忙的走到她對面的位子坐下,額上泛著汗水,看得出她在太陽底下跑了一段。
“怎么回事?”詠欣問道。筠蕙向來很少遲到,這次競慢了半小時,定是被什么事給耽擱了。
“一說到這兒我就有氣。”洪筠蕙一臉憤然,短發(fā)仍是不聽話地亂翹著,穿著一件鵝黃T恤和藍(lán)色牛仔褲!俺鲩T前和我爸媽吵了一架!
“為什么?”詠欣詫異道!八麄儾皇呛芨吲d你考上大學(xué)嗎?”
“他們是很高興,不過一聽到我要搬出去住就不高興了。”
“搬出去?為什么?”她瞪大眼。
“等一下!焙轶揶ダ砩系腡恤!拔铱鞜崴懒,我先去叫杯冰紅茶再說!彼讲排芰艘欢温罚伎鞜崴懒。
詠欣點個頭,見她放下東西往后頭走去。詠欣拿起薯條放進嘴中,仍對于筠蕙要搬家之事難以置信,雖然筠蕙的住處與學(xué)校有些距離,但還不至于遠(yuǎn)到需要搬家!詠欣搖搖頭,實在想不出個中的原因。
過了片刻,洪筠蕙才回座,嘴里還叨念著:“真搞不懂怎么會這么多人。”她受不了地喘口氣。
“暑假嘛!”詠欣微笑,筠蕙就是沒有耐性,之前她也排了近十分鐘。
洪筠蕙吸了一大口冰紅茶后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搬出來?這樣的話或許我爸媽就不會那么反對了!
“我?”詠欣張大嘴,她從來沒想過要搬出來。
洪筠蕙被她的表情逗笑。“有必要這么吃驚嗎?一看就知道拉你當(dāng)擋箭牌是不可能了,你有阿宇大哥幫你打點一切,怎么可能舍得搬出來!
“阿宇才沒有幫我打理一切!痹佇擂q駁道,筠蕙的口氣好像她很無能似的。
對于她的反駁之詞.洪筠蕙不以為然地大搖其頭!氨緛砦乙詾榘⒂畲蟾缛ギ(dāng)兵的這兩年,會讓你稍稍獨立一點,可沒想到你還是這么依賴他!彼浀迷佇喇(dāng)時還為了梁翰宇要去服役一事,哭了好幾天。
詠欣想反駁,但是找不出話來,林嫂也這么說過她!耙蕾嚢⒂钣惺裁床缓?”她噘嘴。
洪筠蕙聳聳肩!笆菦]什么不好,反正阿宇大哥也疼你!彼舷麓蛄吭佇姥!澳闶遣皇怯峙至艘稽c?”
“有嗎?”詠欣摸摸自己的臉
“怎么會沒有?你的臉圓滾滾的而且有點雙下巴!彼粗郎系氖項l!罢f好要去吃大餐,干嘛點薯條?”
“我肚子餓!”詠欣摸摸自己的肚子。
“你什么時候不餓?阿宇大哥退伍的這半年,我看你至少胖了五公斤!彼瓤诩t茶。
“哪有!”她堅決否認(rèn),再次摸著自己的臉!罢娴淖兣至藛?”
“你自己變胖不曉得嗎?穿褲子也知道。”她受不了地瞪一眼。
詠欣想了—下,嗯!好像真的有!半y怪我最近覺得小腹愈來愈大!彼櫼幌旅迹以為是她都沒運動的關(guān)系。
“少吃點就好了,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你即使胖成像豬一樣,阿宇大哥還是會喜歡你的。”她取笑道。
“我才不會變成豬。”詠欣反駁。
“這可難說,你在家可是茶來伸手,飯來比張口,家事幾乎都是阿宇大哥包辦!
“我有幫忙洗碗。”她立刻道!澳阋恢闭f我干嘛,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所以我才要搬出去,訓(xùn)練自己獨立。”她可是言之有理。“而且我打算去打工,不跟家里拿錢!
詠欣瞪大眼!巴!”她只能發(fā)出這種聲音,她從來沒想過要打工。
“詠欣,你也該學(xué)學(xué)我,做個新時代的女性,不依靠別人!彼砬檎J(rèn)真說。
“為什么?”詠欣大惑不解,她喜歡依靠阿宇,這樣不好嗎?
洪筠蕙見她一臉茫然,不由得大搖其頭!八懔耍铱茨阋膊豢赡,不過我是一定要搬出來的,等會兒我們沿街走,順便看看布告欄的租屋條!
“可是你爸媽不是還沒答應(yīng)嗎?”詠欣問道。
“放心,還一個月的時間,有說服的!彼刹挥X得這是什么大問題。
詠欣點頭,筠蕙向來是據(jù)理力爭的個性!安贿^我還是覺得住在家里比較好。”
“那是你”洪筠蕙取笑道,她喝口冰茶往街道上望去!巴饷鏌岬煤,我們還是等涼一點再出去!
“嗯。”詠欣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這幾天的溫度差不多都是三十五度,還真是讓人吃不消,突然,她將目光鎖在一個定點上,整張臉往前,幾乎貼上玻璃。
“你在干嘛?”洪筠蕙看著她的奇怪行徑。
“阿宇的媽媽。”詠欣整張臉貼上玻璃,試圖看個清楚,她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詠欣瞪大眼,她從沒見阿姨笑過,那男的是誰,竟有這么大本事。
“別看了,人都走遠(yuǎn)了。”洪筠蕙說道。阿宇大哥的母親她只見過一次,是有回她去詠欣家玩時正巧碰見的,只記得她是個冷淡、不容易親近的女人。
“不知道那個男的是誰?”她蹙眉,喝口柳丁汁。
“說不定是她的男朋友——”
“怎么可能?”她有些激動的打斷她的話。
洪筠蕙好笑地道,“你那么激動干嘛!”
“沒有,我只是覺得阿姨還是喜歡梁叔叔,怎么可能有男朋友。”
“可是他們分開都十幾年了,而且見面的日子十個指頭都數(shù)得出來,就算再喜歡也會變淡的!彼靼自佇酪恢毕M麄儍扇四軓(fù)合。
“可是……”詠欣咬著下唇,沒再說下去。這八年來,她一直希望阿姨能與他們住在一起,但阿姨總是拒絕,從沒有肯過,她隱約覺得阿姨似乎不太喜歡她;阿姨一個人住在市區(qū),偶爾會來看看阿宇,但從沒久待過。
曾問過林嫂原因,但她沒多說什么,只說阿姨不喜歡她母親,所以連帶地也對她有反感,尤其是她愈大與母親愈相像;至于不喜歡母親的原因,林嫂則沒有再解釋。所以她到現(xiàn)在仍是一頭霧水。
小時候她霸占著阿宇,且視為理所當(dāng)然,但自從阿宇的母親出現(xiàn)后,她的內(nèi)心一直隱約覺得不安,本以為接阿姨一起住是最好的辦法,但沒想到阿姨卻始終不答應(yīng);這讓她陷入兩難,因為她總覺得是自己阻礙在阿宇與他母親之間,若不是她,他們母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住在一起的。
她曾經(jīng)掙扎過,還問過阿宇是不是該與他母親住在一起,但他說他答應(yīng)過父親。要照顧她直到她長大成人,能自己照顧自己為止,所以在這之前他都會在她身邊。
一想到這兒,她的心情便有些不好,她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了,算是大人了,這么說,阿字就要離開她了,她的心不禁沉到谷底。
“喂!你干嘛?眼睛紅紅的!焙轶揶テ^看她。
她吸吸鼻子!皼]有,我在想阿宇——”
“天。 焙轶揶ヒ慌念~頭!澳悴懦鰜硪幌拢拖胨氲揭,你有毛病是不是?”
“不是,是阿宇要離開我了,他說等我長大以后,他就……”她又吸吸鼻子,揉揉雙眼。
“為什么要離開你?”洪筠蕙一臉詫異,阿宇大哥不是也喜歡詠欣嗎?為何要走?
“他有媽媽!不能一直住在我家。筠蕙,你覺得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直占著阿宇到現(xiàn)在?我有林嫂、有阿宇,可是楊阿姨這么多年來只有一個人,她一定很寂寞!彼胄睦镉话。
“你想太多了,別庸人自憂。阿宇大哥他的父母老早就離婚了,后來楊阿姨丟下兒子自己一個人跑到國外,整整五年的時間都沒有消息,如果我是阿宇大哥,我才不想再與她有什么瓜葛,她有什么資格要求兒子與她同住!焙轶揶ダ浜咭宦,她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若不是不想傷詠欣的心,她甚至連詠欣的父親都想數(shù)落一番,哪有人這樣棄自己女兒于不顧的,什么父親嘛!
“話是沒錯,可是楊阿姨她一定也想和阿宇在一起!彼龂@口氣。
“這可難說,她方才不是和那個男的有說有笑嗎?說不定她喜事近了!彼柭柤纭
詠欣沒有說話,洪筠蕙瞄她一眼,而后拍一下她的手背!昂昧,別想這些事,今天可是來慶祝我考上大學(xué)的,你卻苦著一張臉,像我欠你幾百萬一樣!
詠欣露出一抹笑意!拔夷挠锌嘀槨!
“沒有最好!彼参⑿!白甙!去吃大餐!
“好。”詠欣綻出笑容,圓圓的雙眼瞇瞇地笑彎了。
。ΓΓ
林嫂放下碗筷,望著窗外,雖然已是下午六點多,但外頭仍亮得像白天,和冬天比起來,她這老太婆是比較喜歡夏天的,不知怎地,似乎年紀(jì)愈大,愈不喜歡涼颼颶又黑漆漆的夜晚。
她轉(zhuǎn)頭看向坐在對面的梁翰宇!霸佇啦辉诰屠淝宥嗔!
“嗯!绷汉灿顟(yīng)了一聲,詠欣中午出門時說好會回來吃晚餐,但方才卻突然打電話說她會晚點回來,所以便只有他和林嫂兩人一起用飯。
“那個孩子在的時候嫌吵,不在的時候又覺得無聊!彼⑿。“和她母親可是天差地別,不過你和你父親倒是愈來愈像!
這些年來,梁翰宇已長得和他父親一般高,雖不若佑正粗壯,但身材同樣結(jié)實,看起來較修長斯文,他的五官也不似佑正粗獷,反倒較古典冷竣,一看便知道遺傳了月彤的特色。
“詠欣和她母親容貌神似,性子南轅北轍,你和你父親卻是個性相似,但兩人外貌截然不同!绷稚┬α诵。“這老天在想什么可不是咱們能想得通的,一轉(zhuǎn)眼,你們兩個都大了,趁詠欣不在,有些話我想同你說。前幾天佑正打過電話,說他和主人可能近期之內(nèi)會回來,不過因為也還不確定,所以我想還是暫時別告訴詠欣,免得她期望太高!
“我知道!绷汉灿顟(yīng)了聲。
“聽佑正的語氣,似乎主人是有些累了,所以想回來,他的身子也不若以前硬朗了。”她低頭望著自己滿是皺紋的雙手。“人老了,毛病也就多了!边@幾年她的身子也不似以往健康,雖沒什么大毛病,但體力卻是大不如前。
“主人回來詠欣定是很高興,只是怕高興不了多久,因為她在她父親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惹他生氣。”
每一年葉豐慶會在妻子的祭日時回來幾天,他們父女倆也只有那時才會見面,本以為隨著時日過去,主人對詠欣的態(tài)度會溫和些,但他仍是那么嚴(yán)厲,或許是因為詠欣愈大愈像她母親,讓他根本無從忘記女兒奪走妻子生命之事。
詠欣對于父親的態(tài)度始終不解,卻總是希望能達(dá)到父親的要求;在他面前她小聲說話、緊張有禮,只是期盼能獲得一個贊賞,但她卻一直沒得到過。
“這次主人回來長住便不走了。我有些擔(dān)心。”她揉揉眉心。“詠欣這孩子外表嘻嘻哈哈的,有些粗枝大葉,可她多少也知道主人對她有點不耐煩,她受了委屈或有個不順心去找你,你就多安慰她吧!我明白這不用交代你,你也是會做的,你疼她疼得緊,就像你爸爸對——”她忽地住了口,察覺到自己的失言。
梁翰宇的眸于閃了一下,沒吭聲。
“來吧!吃飯,吃飯,我這老太婆話太多了!绷稚┎恢约菏窃趺戳,竟把話題扯到這上頭,她什么時候變得跟三姑六婆一樣了?
梁翰宇也沒追問,只是靜靜地吃著飯,直到晚餐結(jié)束,兩人都沒再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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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欣回到家時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她一開門就瞧見阿宇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她立刻脫下布鞋跑進客廳,跳上沙發(fā),一屁股坐在他身旁,順手將包包丟到一旁。
“阿宇,給你的,糖炒粟子!彼I寶似的以雙手捧著紙袋送到他面前。
他深沉的眸于注視她紅通通的圓臉,想必方才跑了一段路。他接過熱呼呼的紙袋,傳來一陣粟子的香味。
詠欣靠著他,伸手拿了顆栗子。“很好吃的,快吃。”她甜笑著,而后吁口氣!敖裉旌美郏吡撕枚嗪枚嗟穆。你在看什么?”。
“電影‘?dāng)嗉!彼卮稹?br />
“我看過!彼⒅娨暉赡。“好久以前的片子了。阿婆呢?”
“先睡了!
這幾天林嫂的身子不太舒服,所以他都要她多休息,不要太勞累。
詠欣頷首,表示明白。她的頭靠向他的肩膀,雙腿放在茶幾上!敖裉煳遗泱揶プ吡撕镁,撕了很多的租屋條,好累!彼分笸。
“她要在外面租房子?”他拿起一顆栗子。
“嗯,還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住呢!”
梁翰宇的手停了下來!澳阆氚岢鋈ィ俊
她立刻望向他,搖搖頭,“我有阿婆和阿宇,才不搬呢!”這讓她想起了一件事,她立刻坐正,認(rèn)真地道:“阿宇,你呢?會不會搬出去?”
他微揚眉。“如果你想要——”
“我才不要你搬出去!彼行┘拥卮驍嗨脑,“你曾說等我長大了,就要搬走,真的嗎?”
他沒有回答,因為這問題令他難以回答,這畢竟不是他的家,當(dāng)初住在這兒只是權(quán)宜之計,若是伯父回來,那么他……
“阿宇,你怎么不說話?”她搖一下他的手。
“我不可能永遠(yuǎn)住在這兒!彼f。
“為什么?”她蹩眉。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淺淺的笑意!澳阃,我只是來照顧你的!
她咬著下后,有些難受!拔倚那椴缓!彼ё∷难,圓臉偎在他的胸膛上。
他輕撫過她柔軟及肩的發(fā)!盀槭裁聪氲竭@件事?”
“今天我見到楊阿姨了,她和一個男的走在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她抬頭問道:“阿宇,如果他們結(jié)婚了怎么辦?你就有兩個爸爸了,可是我比較喜歡梁叔叔!彼龂@口氣。“一定是因為阿宇沒有在阿姨身邊,所以阿姨才會寂寞的想嫁人!
“你想大多了,母親如果再嫁,也不是因為我的緣故,”這應(yīng)該是父親的問題,就算母親再有耐性,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是嗎?”她的眉心仍微微蹙著,不過心情好了一點!鞍⒂,你可以一直照顧我!這樣就不用搬出去了。”她微笑。
“你要我照顧你多久?”他問道,深沉的眸子閃了一下。
“就是一直啊!”話畢。她覺得有些不妥,于是補充道:“我也會照顧阿宇的。”她甜笑,總不能都是阿字在照顧好,兩人要互相嘛!這樣才公平。
“詠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的聲調(diào)平穩(wěn),但卻有絲暗痖。
“知道!我們都像現(xiàn)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她靠回他懷里,伸手拿顆栗子。“阿宇,你覺得我有變胖嗎?”
梁翰宇原本要說的話被她突如其來,且不相干的話給打斷,遂愣了一下。
“有嗎?”她再次抬頭問。
他看著她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和小時候沒什么兩樣,只有頭發(fā)變短了。“你不胖!
“真的?”她笑得很開心,但隨即又垮下臉!拔抑滥阍诎参课遥憧,我的扣子都扣不上了!彼崎_T恤,露出鼓鼓的肚皮。“以前吃飽飽的不用解褲子的鈕扣,可是現(xiàn)在要了!彼媛稇n色。
他看了一眼她脹起的肚子,白白嫩嫩的,他伸手拉下她的衣服蓋好。
“不可以隨便掀衣服!彼櫼幌旅碱^。
“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肚子嘛!”她聳聳肩!鞍⒂,你愈大愈八股喔!現(xiàn)在的人穿衣服還有露肚臍的。改天我也去買一件,一定很涼快,那種叫‘小可愛’。”她又拿一顆糖炒栗子。
“不許穿那種衣服。”他沉下臉。
“為什么?”她困惑地道。
“太暴露了!
“我只是在家里穿,不會穿到外面的!彼沒大膽到那個地步。
“不行!彼允欠磳。
“為什么?”她又問,雙眼不解地望著他,遇上他深沉的眸子。雖然阿宇給人的感覺不易親近,而且不多話,但她卻覺得好安心,只要有他在她就心情舒坦,無牽無掛。
梁翰宇微蹙眉宇,感覺她整個人又貼在他身上,嘆息著抱緊他,還一面努力想找個好位置,他深思地凝視她的側(cè)臉!霸佇馈!
“嗯。”她應(yīng)了一聲,專注地盯著電視。
“林嫂說過很多次,不可以再這樣摟摟抱抱。”
“現(xiàn)在阿婆又不在。阿字你快看,精采的要出來了,那個約翰屈伏塔他要——”
“詠欣。”他打斷她的話!澳阋呀(jīng)長大了!
他話語中的嚴(yán)肅語調(diào)讓她仰起臉。“你在生氣?”她坐正身子,一臉茫然地望著他,不知他在生什么氣。
他輕微地嘆息一聲,算了,不急于一時,他搖搖頭!翱措娪鞍!”
她偏頭想了一下!班拧!鄙碜釉俅钨讼蛩,方才阿宇說她長大了是什么意思?長大了就不可以再抱他嗎?這句話林嫂說了很多次,她向來不以為意,仍是動不動便摟著他,阿宇也從來沒說過什么。
可是方才他的意思卻好像是不要她再這么做?她的眉心輕擰起來,有些不安,為什么長大了就不能抱著他?她還是她呀!什么都沒變。她大聲嘆口氣,長大真是麻煩。
。ΓΓ
一連幾天,詠欣都陪著洪筠蕙找房子看房子,雖然筠蕙的父母至今仍未答應(yīng),但她也不管,仍是執(zhí)意這么做,筠蕙的父母甚至打電話要她勸勸筠蕙別這么沖動行事,結(jié)果她卡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知到底該幫誰。
“筠蕙,其實你也不一定要這么堅持,伯父伯母——”
她舉起一只手示意詠欣別提這些!拔抑滥阋f什么,是不是我媽找你當(dāng)說客?”
詠欣沒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
兩人沿著馬路走,手里都拿了一瓶飲料。
洪筠蕙抹去額上的汗,說道:“我們先到小公園坐會兒!
詠欣點頭附和,兩人越過馬路,走到對街的公園內(nèi),找了一個早上,實在有些累。
“蕩秋千。”詠欣突然叫道,立刻奔上前興高采烈地踩在上面蕩起來。
洪筠蕙搖搖頭。詠欣的孩子氣到現(xiàn)在都沒變,她也走過去,但只是坐在秋千上輕晃。
詠欣玩了一會兒后,才笑著坐下來!耙郧拔易類凼庍@個了!
“我知道,每次下課你都跑第一搶秋千!焙轶揶バΦ馈
詠欣微笑著回憶小時候的一切,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你是想獨立,所以要搬出去,但有必要急于一時嗎?”她抬頭將散亂的發(fā)掠至耳后。
“這并不是一時的想法,很久以前我就想搬出來!彼淄{(lán)天白云!澳阋仓牢夷赣H,她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詠欣頷首,她見過筠蕙的母親,是個很溫婉嫻淑的女人,笑容很溫暖,她記得以前小時候曾被她抱過,當(dāng)時她直覺得認(rèn)定“媽媽”就該是那個樣子。
“她太溫柔了,有時我甚至希望我媽能有個性些,我不懂她為什么能對我爸百般忍受、無怨無悔?”她皺一下眉頭,語氣里有絲氣憤。
詠欣沒有說話,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洪伯父是個生意人,因為生意的關(guān)系所以常要應(yīng)酬,幾乎每天都很晚回來.伯父長得英俊瀟灑,再加上多金,
自然女人緣很好,他外面甚至養(yǎng)了一個情婦,筠蕙還曾為此與父親大吵過。
“我媽除了哭以外,什么也不會,每天跟我訴苦,我都快煩死了,叫她去跟我爸離婚她又不肯,只是哭,我實在快受不了了!彼瓤陲嬃稀
詠欣吃驚地看著她。“你叫你媽跟……”
“很奇怪嗎?”她一笑。“要是我,早離了,你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養(yǎng)女人嗎?”
詠欣立刻搖頭!拔颐靼啄愕囊馑,可是我想伯母要的不是離婚,她是希望伯父能與那個女人斷絕來往!
“我爸怎么會答應(yīng),外面的野女人可是比我媽年輕二十幾歲,人又漂亮,他怎么會舍得?”她的語調(diào)中帶著不屑!八贿^是想證明自己的魅力,也不想想看人家看上的是他口袋里的錢,根本不是他的人!
詠欣輕咬下后,筠蕙也是因為不想與母親一個樣,所以個性自然而然演變成如此強悍。
“反正我也不想再管他們兩個的事!焙轶揶ムǹ诒琛!耙趺礃与S便他們。”
“可是如果你搬出去,伯母會很寂寞的。”詠欣輕擰眉心。
“還有我二哥在!彼柤。“詠欣,我不像你……我不是個可愛的人,沒有辦法去體諒,我只會為這種情況而生氣,我的個性就是這樣,我爸還說我沒救了!
詠欣握住她的手!安,不是這樣的,你是我認(rèn)識的人里最有正義感的,而且又堅強,人又好——”
她的笑聲打斷詠欣的話。“你不用安慰我!
“我是說真的!痹佇勒J(rèn)真地看著她!澳闶俏业暮门笥选!
洪筠蕙微微一笑!昂昧,別說了。還有,別一直握著我的手,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詠欣笑著松開她!昂孟耖L大以后煩惱就愈來愈多!
“嗯!焙轶揶(yīng)了聲,隨即起身道;“走吧!再去看一家,我們就找個地方坐下來。”
“好!痹佇酪财鹕,嘴角含著笑。
就在兩人要走出公園時.瞧見入口外有三個少年正圍著一個女孩子,女孩手上提了一大袋東西,臉上有著溫怒,大約十六、七歲,穿著一件無袖襯衫和一件米色短裙,中長鬃發(fā),五官頗為亮眼。
“小姐,要不要跟我們?nèi)ネ?”一名少年開玩笑地說著。
“無聊,滾開!彼友蹐A睜,一臉怒氣。
“哇!好兇喔!小姐。”另外一名少年笑道。
“這些人就不能長進點嗎?”洪筠蕙從鼻子哼出一聲,就是有這種無聊的癟三。
“筠蕙,我們幫幫她。”詠欣有些著急,神情緊張地看著那三個人開始毛手毛腳。
洪筠蕙馬上走過去!鞍⒚溃阗I個東西怎么買那么久?快點行不行!彼∨⒌氖郑⒚媛对尞愔!斑不快點,大家都在等你!
女孩反應(yīng)極快,立刻道:“好!
“喂!別走嘛!大家一起去玩,剛好三對三!鄙倌暾f道,瞥見站在一旁的詠欣。
洪筠蕙沒理他,拉著女孩就走,三人還不死心地跟來!耙黄鹑ザ碉L(fēng)怎么樣?”
洪筠蕙瞪了他們一眼!皼]事就回家多念點書,不要出來丟人現(xiàn)眼!
詠欣瞪大眼,筠蕙怎么這么說,只見那三名少年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干嘛!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一名少年面露溫色,伸手就往洪筠蕙身上抓去。
洪筠蕙叫道:“接。 彼龑嬃蟻G向他,少年反射性地接個正著,表情是詫異不解。洪筠蕙大喊:“快跑!
她們?nèi)笋R上拔腿狂奔,身后的少年立刻尾隨在后,他們一起奔到馬路上,路人奇怪地看著他們。
“快丟!焙轶揶ド焓衷谂⒌拇永飺破鹨还揎嬃,便往后面丟去,女孩馬上效法。
詠欣跑得最慢,一下子便被抓住,她反射性地尖叫一聲。
“你們在做什么?”
一名路人仗義直言,伸手拉開被抓住的詠欣。
“你別多管閑事!鄙倌晟舷麓蛄柯啡艘谎,只見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中等身材,斯文模樣,大約十七、八歲,一看就知道是個“肉腳”。
洪筠蕙回身拉著站在原地的詠欣!翱熳!
“可是……”詠欣有些遲疑,人家好心救她,她卻一走了之,不太好吧!
洪筠蕙立刻道:“別可是了。”她對路人叫道:“英雄,你撐著點,我會替你叫警察和救護車的!
詠欣被拉著走,回頭瞧見他們當(dāng)街打了起來,其他路人卻只是觀看,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筠蕙,我們快打電話叫警察!彼麄兊亩魅税ち艘蝗荒_。
洪筠蕙尚未出聲,女孩已先道:“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洪筠蕙瞄她一眼!爸辽僖苍撜f聲‘謝謝’吧!”這女的態(tài)度倒挺傲慢的。
“你丟了我的飲料,就算扯平。”女孩說道。
“我想你那一整袋飲料都扯不平!焙轶揶ダ浜咭宦。
詠欣不敢相信她們兩人竟然爭執(zhí)起來了,她見她們的恩人又挨了一拳,立即跑到公共電話前面!敖芯,叫警察!彼炖镞赌钪B忙從口袋里掏錢,一緊張,袋里的銅板全掉了出來;她蹲下身撿硬幣,這時才突然想起打一一零不需要錢——
“你在這里做什么?”
詠欣猛地抬頭。“阿宇,阿宇——”她撲到他懷里,緊緊地抱著他,一顆慌亂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梁翰宇有些詫異,他方才在對街瞧見她慌張地想打電話,所以過來看看,沒料到她會反應(yīng)這么激烈。
“怎么了?”他撫過她的發(fā)。
詠欣驚呼一聲,這才想起恩人。她離開他的懷抱,指著前方!鞍⒂睿鞄退!彼白!八麕土宋!彼埔姸魅擞直欢肆艘荒_。
這時,原本在與洪筠蕙爭執(zhí)的女孩徐佩瑋,目光不由得被眼前高大的男子所吸引,他穿著件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整個人看起來俐落挺拔,而且好有架式,她的雙眸升起愛慕之意,哇!他好帥!
洪筠蕙瞥她一眼!澳悴皇且邌?還不快走!
徐佩瑋沒理她,只是看著那名帥哥走到那群混混中間,他沒辯什么話,只是用冷峻的表情就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她以崇拜的眼神望著他,哇!好酷喔!
“你要不要緊?”詠欣憂心的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恩人。
“我沒事!蹦凶狱c一下頭,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鏡,幸好鏡片沒破。
“又一個多管閑事的!比倌甏蛄恐汉灿,但因為對方個頭較高大,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警察來了。”詠欣指著他們的后面,在心里松了口氣,總算有人把警察找來了。
三名少年往后一瞧,果真見到條子走過來,立刻間人,離開之前還不忘說道:“下次別給我們堵到,不然有你好看!
“我好怕喔!”洪筠蕙故意裝出很害怕的表情,受不了他們這些人。
詠欣笑出聲!绑揶,你別這樣!彼龑Χ魅说溃骸澳阋灰メt(yī)院?”
“不用了,沒什么事!彼职匆幌铝餮淖旖!拔易吡,再見。”
“謝謝,再見!痹佇老蛩c個頭。
“謝啦!”洪筠蕙向他揮揮手!斑@年頭好人可不多了,記得回去后練些跆拳道什么的,以后你就可以向那些混混報仇了!
男子一笑!拔視浀玫!彼蛩麄凕c個頭,便往前邁去。
“希望他真的沒事才好!痹佇滥夭傅,隨即轉(zhuǎn)向梁翰宇!鞍⒂睿阍趺丛谶@里?”
“你忘了我在這兒上班?方才是怎么回事?”他輕蹙眉宇。
“是這樣的,她們是為了救我才惹上那群混混的!毙炫瀣|主動說明,雙眼直盯著他。
“現(xiàn)在可會說‘救’這個字了。”洪筠蕙沒給她好臉色。“不是有天大的事要先走嗎?杵在這兒做什么?”
見徐佩瑋的臉色有些難堪,詠欣尷尬地道:“筠蕙,別這樣!
“那……我先走了。”徐佩瑋只好道。既然知道帥哥也在這附近,就好辦多了,她相信可以再遇上他!霸僖!
“再見,你小心點。”詠欣頷首。
洪筠蕙以哼聲帶過。
詠欣轉(zhuǎn)向梁翰宇!澳愠灾胁土藳]?”見他搖頭,她高興地道:“我們一起去吃飯!彼ё∷氖直。
他點個頭,她圓圓的臉蛋上盡是愉快的笑容,他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笑。
洪筠蕙看著他們兩個,搖了搖頭,每次只要阿宇大哥一出現(xiàn),所有的人便會自動被排除在詠欣的視線之外,真不懂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不過沒關(guān)系,她微笑,這種小事她是不會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