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不會吧!”古映嵐差點(diǎn)瞪凸了雙眼。
童大嫂抱著孩子,聽到神醫(yī)這樣的回答,不禁又潸然淚下。“嗚……是我命不好!”
古映嵐急著安慰童大嫂道:“呃……童大嫂!你別哭呀!我相公不會見死不救的!
“我會!逼罟谟椎芍郏且?yàn)楣庞硩股米髦鲝垺?br />
“相公!”她撲身到他面前,語氣十分焦急!叭嗣P(guān)
天,你別擺出這么冷漠的態(tài)度嘛!你是神醫(yī)耶!豈能見死不救?”
“死人怎么救?”他反駁道:“我從沒說過自己是仁心仁術(shù)的神醫(yī),你別胡亂替我加冠!
“可是你明明醫(yī)術(shù)超群!”
她實(shí)在太不服氣了!為什么要一再否認(rèn)自己的長才呢?就算謙虛也不是這種方法!何況他絕對不是個自謙的男人。
“你只用幾顆藥,就將我的風(fēng)寒治愈,不是么?現(xiàn)下,見人有難,怎么可以視若無睹呢?”她義正辭嚴(yán)地道。
“與我何干?”
這……這樣子,看來相公是不幫了?!
古映嵐頓時覺得他與藥堂的臭大夫沒什么兩樣!
“你、你是個大夫……”怎么回事?她想糾正他錯誤的觀念,卻偏偏在迎上他的眸光時,所有的聲音便統(tǒng)統(tǒng)哽在喉間,吐不出話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不羈地笑了笑。“我學(xué)醫(yī),與救人何干?誰說學(xué)醫(yī)者,就非得成為大夫?”
古映嵐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他除了冷漠之外,竟然會有如此令人害怕的表情——仿如無情鬼魁!
頓時,她真的無言以對。
見狀,童大嫂緊抓住最后一絲希望,當(dāng)場抱著孩子朝祁冠御筆直跪下!悲聲哀求:“神醫(yī)!求求你!救救我丈夫!如果他死了,你叫我和孩子怎么活下去……求求你!求求你——”
“童大嫂!你快起來!別這樣……”
“嵐兒姑娘!謝謝你的好心,但是我一定要求神醫(yī)救我相公!如果神醫(yī)不救,我就長跪此地不起!”童大嫂似乎心意已決。
因?yàn)樗嘈湃诵牟皇氰F做的,就算神醫(yī)再無情,總會被她一番誠意所感動,只要她真心真意——
“那你就長跪吧。”祁冠御的心也許真不是肉做的!
對于即將成為孤兒寡母的他們,他仍然不為所動。
生死在眼中,似乎只有一線之隔,而那條線,于他而言,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他不是慈悲為懷的人,所以他可以冷眼看待一切。
“相公?!”古映嵐真的是對他失望透頂了。
“又怎么了?”他一貫的淡漠態(tài)度,從來沒想過要為誰而改變。
“你當(dāng)真見死不救?”
“少煩我!彼匦抡碜郎系乃幑,不再理會古映嵐氣憤的神色。
或許真是懊惱極了!她不顧一切,雙手猛往桌面一揮——所有珍貴的藥瓶全數(shù)應(yīng)聲落地而碎!
“你?!”他瞠目直視她該死的一張倔強(qiáng)表情,怒拍桌案而起!澳惘偭瞬怀!”古映嵐不回話,抿著薄唇,一勝任性。
“我說過,叫你不準(zhǔn)碰我的東西,現(xiàn)在你不但碰了,還將我的東西全毀了!滾!馬上滾!”他咆哮著,有股想掐死她的沖動。
就算她求他原諒也沒有用!
孰料,古映嵐仍然是滿心的氣憤和一臉的倔強(qiáng),根本沒有要向他低頭的意思。
她不畏懼他的盛怒,反而大聲斥責(zé)他:“我以為你是懸壺濟(jì)世的良醫(yī),才死心用地跟隨你,沒想到你竟然這么無情,如此一來,和那些勢利心重的大夫有什么兩樣?可惡!見死不救,人家都這樣求你了,你還是無動于衷,也許你比惡人還惡!”
霎時間,她的話仿佛襲擊了他深鎖的內(nèi)心深處,叫他毫無防備地感到一陣心悸!
他不是惡人!真正的惡人該死!而他在一場血案中幸存,表示他命不該絕!他怎么可能是惡人?!
似乎正觸他的傷口,有那么一陣子,他是痛苦難喻的。
這個女人不僅愚蠢,還膽敢觸怒他!留她何用?
“滾!”不殺她,已經(jīng)是他最仁慈的作法。
古映嵐像是存心和他嘔到底般,既不道歉、也不求他,反而冷言冷語道:“我說的話不是沒道理的,雖然我平時迷糊,但是至少何謂善惡?我還分得清楚!你見死不救,就是惡!”
祁冠御隱忍到了極限,再撐不了多久.他的怒氣就會爆發(fā),或許率先一掌擊斃她——
“嵐兒姑娘!別說了!神醫(yī)不肯相救,我也不勉強(qiáng),就當(dāng)……我相公沒那種天命!為難你了!萬言感激在心頭,我先離開了!蓖笊┎辉负θ思曳蚱奘Ш,抱起孩子打算離去。
“童大嫂!別走!”
“嵐兒姑娘……”她深深一嘆!皼]有用的,不是么?”
“好,如果要走,就帶我一塊走!”古映嵐說出驚人的決定,甚至意堅(jiān)不摧。
“這、這怎么可以?!”童大嫂看了看嵐兒姑娘的一臉 堅(jiān)決,又瞧瞧了神醫(yī)的一派冷漠,心里更是唏噓不已。 “你怎么能因?yàn)槲叶c自己的相公負(fù)氣呢?豈不是讓我 背罪了?”
“你別想太多,是我不想留在一個惡人身邊,與你無關(guān)。”古映嵐也不是刻意要說給誰聽,只是恰巧她說的一言一語,都格外刺耳地鉆進(jìn)祁冠御耳中。
“還有,我雖然醫(yī)術(shù)不精,但是治些病痛還難不倒我,說不定我真的能幫上一點(diǎn)忙,就讓我跟你回去試試吧?”
童大嫂想了想,自己相公已經(jīng)病了許久,讓?shí)箖汗媚镝t(yī)醫(yī)看,或許有用。
何況嵐兒姑娘和神醫(yī)是夫妻,或多或少應(yīng)該都有所學(xué),于是,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答應(yīng)道:“請嵐兒姑娘盡心盡力救我相公一命!求求你!”
“不用求我,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惫庞硩鼓眠^包袱,與童大嫂一起往外走去。
祁冠御仁立在原地,有難以言喻的訝異。
這個女人……究竟是什么災(zāi)星轉(zhuǎn)世的?更慘的是——還是天生克他的!
“嵐兒姑娘,這兒就是我家了。”童大嫂引著古映嵐來到偏僻的小巷胡同里,指著一間破屋子道。
“哦!”古映嵐心里感到不可思議,怎么會有人住在這種幾近廢墟的房子里?
雖然她不是生長在富裕的環(huán)境,但是因?yàn)榈奶蹛酆捅Wo(hù),她鮮少出戶,根本不曉得外間有這種凄苦人家。
見到此景,她是有些怔愣。
一進(jìn)到屋內(nèi),便聽聞一陣椎心刺骨的咳嗽聲傳來,童大嫂趕緊倒了一杯茶走到床邊,扶起她的相公喝下。
“爹!焙⒆恿⒖桃蕾诉M(jìn)爹的懷里。
“童童乖。”童二虎虛弱地笑著,忽然抬眼一見屋里還著一位姑娘,心里不禁疑惑!斑@位姑娘是……”
“她是嵐兒姑娘,懂得醫(yī)術(shù),專程來替你看病的!蓖笊┑恼Z氣里凈是對古映嵐的感激。
“這樣。≈x謝你!嵐兒姑娘……”
“不必客氣了,先讓我替你把脈吧!”她走向前,待童大嫂和孩子都讓開,才伸手抓過童二虎的手把脈。
老實(shí)說,古映嵐只覺得他的脈相有異,可是究竟哪里出錯?她實(shí)在判斷不出來。
這是什么病癥。亢秒y懂。
“怎么樣?還有救么?”童二虎和童大嫂異口同聲問道。
“這……”古映嵐面有難色,不是因?yàn)橥⑺旧系募膊〖,而是她壓根把不出個端倪。
“嵐兒姑娘,直說無妨!
她心想,不可以讓他們失望,縱使不曉得病出何因,也要給他們希望活下去。
“放心吧,世上沒有治不了的病!辈皇撬蛳抡N語,而是相公曾經(jīng)告訴她,世上的確有萬靈丹,既然有些靈藥,還怕有什么么治不了的惡病么?
古映嵐總是天真地想。
“真的么?就請嵐兒姑娘施救了!”他們夫妻倆,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也許力不從心,但是她又怎么能在沒有努力之下,就判定他的死期呢?至少要盡心盡力呀。
“嗯!惫庞硩裹c(diǎn)點(diǎn)頭,從包袱里搜出幾瓶藥!拔疫@里有些藥,養(yǎng)氣補(bǔ)身用的,先讓童大哥服下吧!
“哦!好好!”童大嫂立刻又去倒來一杯茶,讓丈夫順利服下藥丸!奥。”
其中,童二虎還嗆了幾聲。
“再來……”古映嵐又拿出一小帖藥包,臉色是凝重?zé)o比。“這是我精心調(diào)制的除病藥,尚沒有人試過它的藥效,雖然我自己很有信心,但是不知道童大哥……”
“當(dāng)然也有信心!”童大嫂率先喊道。
打著嵐兒姑娘是神醫(yī)的發(fā)妻,童大嫂對她的醫(yī)術(shù)就有無上的信心,雖然不曾親眼見識過,但是此時此刻,就是她將親眼目睹神跡的時刻了!童大嫂心里是十足十的期待。
“呃……”聽童大嫂這么一喊,古映嵐反倒沒信心起來。
記得所有街坊鄰居對她精心調(diào)配出來的藥,全是一副敬謝不敏的態(tài)度,現(xiàn)在能被他們信任,古映嵐心里還覺得不叮思議呢!
“真的要試?”她開始優(yōu)豫不決。
如果又因?yàn)樗氖д`,導(dǎo)致童大哥的病情惡化,那……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為什么不試?”
“因?yàn)椤苍S并不是仙丹靈藥,只是我手里的另一失敗品……”她說得極心虛。
聽她這么一說,他們應(yīng)該都會了解吧!從她手中調(diào)制出來的藥,幾乎全成了毒藥!
“唉!反正我都病得快死了,嵐兒姑娘好心贈藥,我當(dāng)然要眼用看看,說不定真的有效!”童二虎甚至比古映嵐還要樂觀。
“嗯,說得也是!
現(xiàn)在.三人都贊同了。
古映嵐拿過童大嫂手中的杯子,逕自倒來一杯七分滿的茶水,在他們而前,親自將藥包里的藥粉——全數(shù)倒進(jìn)杯中。
突然,一陣白煙冒出——
他們?nèi)牬罅穗p眼,心想:老天爺!這是什么神藥?竟然還會冒煙哩!
古映嵐也覺得很神奇,當(dāng)童二虎從她手中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出現(xiàn)在他臉上的是極豐富的表情!
“哇!要命,”他大叫道:“這藥真嗆!”
他嗆得淚水、鼻水直灑。
“不要緊吧!相公?!”
“爹!”
頓時,他們一家三口抱在一塊,痛哭流涕,古映嵐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糟了!糟了!”她緊張得頻頻冒汗!坝殖鰡栴}了!怎么辦?”
她真的是糟透了!
“相公?!你醒醒!相公——” 童大嫂凄厲的呼喊聲,震嚇走古映嵐全部的思緒,她
眼睜睜看著重二虎在她面前口吐白沫,昏死過去,而她卻仍然束手無策!
“相公!相公……”童大嫂一疊聲地喚著。
“爹!不要死!爹——”
母子兩人傷心欲絕地趴在童二虎身上悲泣,看得古映嵐差點(diǎn)跟著斷了氣!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步,伸手探了探童大哥的鼻息,突然收回手!心中大駭!
“沒、沒氣了?!”
“嘎?!”童大嫂一怔!隨即又哭天喊地起來!跋喙!你怎么能就這樣棄我而去!相公——”
古映嵐難過得掉下眼淚,她想安慰童大嫂,但是卻又無能為力。
為什么上天要奪去這么寶貴的生命呢?看著人間處處充滿生離死別,老天爺不會心酸么?
“是你!”童大嫂忽然像發(fā)狂似的,狠狠指著古映嵐一步步將她往后逼退! 巴、童大嫂?”“都是你!誰騙我什么神醫(yī)和神藥,害我誤信為真,才讓相公白白送去一條命!是你!都是你的錯!”童大嫂瘋狂地掄拳槌打她。
古映嵐避之不及,只有挨打的份兒,一邊伸手擋著、一邊狼狽地求著原諒!皩Σ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賤女人!你是害死我丈夫的兇手!還我丈夫命來!”
“嗚……”古映嵐傷心地流著淚水,被童大嫂推到在地,使勁用腳猛踹著,像在泄恨! “去死吧!我打死你、打死你!你這個兇手!殺人兇手!” “我……我不是……”古映嵐咬牙忍著,心里是萬分委屈,但是對童大哥的歉疚更深。
她真的是兇手么?童大哥是被她害死的?
若不是她拿了除病藥給童大哥眼下,也許他就不會死了!所以她真的是兇手!是童大嫂中的殺人兇手!她該死!她該死——
“住手!”
祁冠御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大喝一聲,飛身來到古映嵐身邊,推開像發(fā)了瘋似的童大嫂,伸手扶起了滿臉淚水的古映嵐。
“哪里受傷了?”他不自主地關(guān)心她。
古映嵐淚眼朦朧地望著他,猶如心絞般地痛喊出聲:“相公!”
她緊緊抱著他,像是在崩潰的瞬間找到了依靠,在他懷中狠狠埋臉痛哭,聲音如艾。
“別哭!彼拇笳聘苍谒暮竽X勺,將她的小腦袋壓近自己溫暖的胸膛,似乎想給她更多支柱。
“嗚……”古映嵐難過地放聲大哭,她只覺得自己該死!
“乖!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他因?yàn)椴环判乃,才從后頭跟來,一直站在門外,猶豫著該不現(xiàn)身,沒想到就在他遲疑的當(dāng)頭,她已經(jīng)被人痛打在地。
為什么心疼她?他不知道。
但是他就是不準(zhǔn)有人欺侮她!
“我會替你作主。”他保證道。
古映嵐傷心地抬走頭.一張哭得難看的臉真真望著祁冠御。
“唉!別看著我!
“為、為什么?”
“因?yàn)槟愕哪樅茈y看。”
“嗚……”她又大哭起來。
童大嫂也跟著哭,狂亂哀嚎地指控著古映崗,“你是害死我丈夫的兇手!我要你賠命!” 祁冠御俊眉一挑,心里大概握有七、八分的底。
肯定是她又拿什么自制的藥帖讓人服用,現(xiàn)下鬧出人命了!
“相公……我害死了重大哥……我該死……”她斷斷續(xù)續(xù)地抽噎著。“要不是我拿了除病藥給童大哥服用,童大哥就不會死了!”
果然!
祁冠御在心里重嘆一聲。
“好吧!讓我瞧瞧!彼麜呵依_古映嵐,邁步走向垂死在床的童二虎。
“不準(zhǔn)你碰我相公!”童大嫂展開雙臂擋在祁冠御身前,在她眼中,他也是幫兇之一。
“真麻煩!”他一揮手,推開了童大嫂,肆無忌憚地走到床邊,一見童二虎慘白著臉,立刻伸手點(diǎn)住了他的脈穴!⊥⒄麄身子向上空躍空,又重新躺回床榻“你要做什么?!”童大嫂驚呼道。
祁冠御從袖口滑出一顆藥丸,迅速送進(jìn)童二虎口中,他反手一抓,擒住童二虎的后頸,掌氣頓時流竄!沿著奔騰的血流,延伸至全身,不一會兒,便見他收手,童二虎仰躺于床,嘴角微微抽搐著。
“相公。俊蓖笊┘睋渲链捕,瞠目直視丈夫逐漸恢復(fù)紅潤的臉色,堪稱神奇!
“我……剛才怎么了?好像看到了……牛頭馬面……”童二虎又能開口與妻子說話了。
“沒那回事!是你做了惡夢!”
“爹!”
祁冠御輕勾唇角,將一個已死之人,硬是從閻羅王手中搶回,對他而言,還真不是難事。
“神醫(yī)!真的是神醫(yī)!”童大嫂轉(zhuǎn)身朝他跪拜,口中念
念有辭:“感謝神醫(yī)大慈大悲!感謝神醫(yī)……”
“哼!”他冷哼一聲,拂袖離去,不愿接受她的感激。
走到古映嵐面前,仍見她一臉傻愣愣,呆若木雞,似乎尚未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跟不跟我回去?”他酷酷地問。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古映嵐急急點(diǎn)頭,不過一會兒,又突然搖頭如撥浪鼓。
祁冠御臉色一凝,心里直罵她是不知好歹的女人!
“由得你作主?”他將她往肩上一扛,像扛米袋般硬擄回去。
“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