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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纏綿 第二章

  周末。香港難得的秋高氣爽。  

  司烈正在黑房里沖曬一批照片,電話鈴聲響起。并不很多人知道這號碼,他立刻接聽。  

  「意外嗎?」佳兒。  

  「嗨——」他是有點意外。意外之余也頗高興!甘悄恪α,今天你不上班!  

  「等會兒出海,想邀你作伴。」她直率的。  

  「好。一小時后到!共荒芫芙^,他知道佳兒的脾氣。  

  「不急。我會等!顾呀^對遷就了。  

  把沖好的照片整理一下,該掛起來的,該收起來的都一絲不茍,然后出門。  

  就那樣一件格子襯衫一條牛仔褲到了佳兒面前。  

  她要見的是他,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和平日的挑剔完全不同。  

  她自己一身鮮黃色打扮,賞心悅目。  

  「公司的游艇,已在沙灘等我們,」她挽著他。「沒想到你會準時!  

  「如果我不能來,誰代替我?」他故意問。  

  「沒有人。誰能代替你?我一個人去。」她想也不想的說。  

  「難怪香港男人都說秦佳兒眼高于頂,你根本沒有看過他們啊。」司烈說。  

  「為什么要看?他們又不是你。」  

  「我?」他笑。「我不屬于香港,我快要走!  

  「又走?你才見我兩次。」她盯著他看。  

  「有一批相在紐約展出,我總要出席!  

  「出席之后立刻回來?」她問。又不放心的!敢粋人去?」  

  「總是一個人。」  

  她挽著他的手臂走在沙灘上。  

  「我有假,我陪你去!雇蝗唤衅饋怼!疙槺慊厝タ纯醇胰!  

  本要拒絕,但她說「順便看看家人」,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佳兒聰明。  

  「到了那邊我怕沒有時間陪你!  

  「是我陪你!顾Α!讣~約我比你熟!  

  仿佛就這么說好了,司烈沒再言語。  

  游艇慢慢駛出海,他們坐在甲板上。陽光和煦,海風拂面,極是舒服。  

  「就算不陪你去紐約我也想休假,」她像在解釋!附蘸美郏癫缓!  

  「去檢查身體了嗎?」  

  「醫(yī)生說太緊張,神經(jīng)衰弱!顾櫭迹裆貏e!竿砩隙鄩簟!  

  「你愛做夢?」他看她一眼。  

  「以前很少,工作完了倒頭就睡,一睡就天亮,什么夢都沒有!顾职櫭,頗受困擾。  

  「若是美夢倒也不錯!  

  「亂夢。亂七八糟的!」她搖頭!付抑馗灿种馗,好煩!  

  司烈想起自己的夢,那個加長,會漸進「活」的夢。他只是想,沒說。  

  「工作壓力太大,是不是?」他關心的。  

  「也許!顾豢跉。「好幾次我從夢里醒來,心跳得好厲害!  

  「噩夢?」  

  「也不盡然,亂七八糟,有時仿佛感覺恐懼,我說不上來。」她下意識的抱著雙臂。「醒來時我都立刻開燈!  

  「不記得夢中情節(jié)?」司烈說。  

  佳兒想一想,眉心微蹙。  

  「好亂。陰暗的環(huán)境,亂七八糟的人和景,我仿佛在逃。」她慢慢說:「有一次是滿地被人遺下的鞋子,很——兵荒馬亂!  

  「不能為你分析!顾麛傞_雙手!笁艉苌衩兀夷愕暮孟窈軓碗s。」  

  「我只有一個意念,逃避!  

  「逃避什么?」  

  「不知道。」她再搖搖頭。「醫(yī)生給了一些藥,但幫助不大,亂夢照來!  

  「你的確該休息一陣,」他拍拍她的手!付嗑脹]拿假期了?」  

  「一年七個月!顾胍膊幌搿!干洗胃阋黄鸬胶商m之后!  

  「為什么不休假?」他呆怔一下。  

  「假期里一個人比不放假更悶!顾谷恢币曀!肝乙恢痹诘饶恪!  

  他頗為感動。一個像佳兒這樣出色的女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但也不足以令他有任何表面上的行動。  

  「很好。我你結伴赴美!顾贿@樣說。  

  「然后呢?」  

  「沒特別事會回香港,」他說:「我不計劃太長遠的事!  

  「現(xiàn)代男人都不計劃長遠的事,是世紀末的心態(tài)?」她頗不以為然。  

  「不計劃、不希望就不會有失望!顾⒉徽J真!甘母杏X令人難受。」  

  「你會對董愷令說這樣的話?」她問。  

  「當然,為什么不?」他些微不自然!肝覍λ械娜苏f同樣的話!  

  「我始終覺得你對她另眼相看!  

  「你不覺得以她的一切值得我們尊敬嗎?」  

  「尊敬?」她頑皮的笑起來。「或許,她的年齡比我們大很多!  

  他沉默下來,顯然不高興她這么說。  

  她站起來到艙里為他倒一杯酒來,聰明又不著痕跡的為自己下臺階。  

  「什么時候走?我們一起訂機票!顾f。  

  「我考慮一下。」他有點心不在焉。  

  「司烈,」佳兒喝一口酒,猶豫一下!改闵磉呌斜任覍δ愀J真的女人嗎?」  

  他呆怔住了,想不到她會這么問。  

  「沒有。」他說。覺得不夠!付贾皇桥笥选!  

  「我以為在你心目中我會特別一點。」她盯著她,咄咄迫人。  

  「你是佳兒。」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改阕匀徊皇撬齻儭!  

  什么叫「你自然不是她們」?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他總是在閃避。  

  「她們會十幾年不變的在等你?」她再說。  

  「佳兒!」他難堪了!覆灰,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定下來,又或者我一輩子都這樣,我不知道,真的!  

  佳兒仔細的審視他,看清他臉上、他眼中的每一個變化。  

  「我的決定必然在你的決定之后!」她肯定的說:「總有一個結果,無論如何。」  

  「我這個人其實很糟,」他有點亂!刚娴,不值得你這么做。你有這么好的條件,只要你肯,比我好的人……」  

  「我不肯!顾龥Q不含糊!甘臍q開始,我等的只是你一個,我不改變!  

  他猶豫著,矛盾著用雙手握住她的手,想說什么又難以啟齒似的,他甚至視線都垂下來,不愿正視她。  

  她卻專心一志,無怨無悔的凝望著他。  

  「佳兒——」他訥訥不能成言。  

  「說不出話就不必說,」她十分善解人意。「你心中想什么也不一定要告訴我,反正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  

  「佳兒——」  

  「不要做出這么沉重痛苦的表情,」她笑起來。「我并沒有迫婚。」  

  他拍拍她的手,就此放開她。  

  「要不要下水?」他問。  

  「根本沒帶泳衣,」她說:「餓不餓?我預備了好多食物。」  

  他凝望她一陣。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司烈說。  

  「不知道!辜褍合胍膊幌搿!刚J識你第一天起就覺得要對你好,沒有理由。你信不信前生?也許前生我欠了你的。」  

  「你這半個鬼妹也信前生?」他笑。  

  「我是百分之百的中國人!顾f得咬牙切齒!竸e叫我鬼妹!  

  他拍拍她的頭,像對一個小女孩。  

  「跟十四歲時一模一樣!顾⑿Α  

  她心中流過一抹奇異溫暖,這是他們初見時的對話,那年她十四。她記得,想不到他也記得。  

  他內(nèi)心也許不像外表這么冷漠吧?  

  黃昏,他們在赤柱海灘分手,司烈婉拒了佳兒共進晚餐的提議,獨自開車回家。  

  其實他心中也喜歡佳兒,可是不知哪兒總有個聲音在提醒他別太接近她,也許是下意識。這種感覺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卻每次總能支配著他。  

  家已在望,突然他又想起璞玉,心中一陣愉快安詳,想也不想的直奔她處。璞玉是不需要預約,更不需要征求同意,他見她自然得就像見自己。  

  開門處,璞玉穿著短褲又裁著圍裙,一屋子好美味的羅宋湯味。  

  「這場味令你的屋子倍增溫馨,」他開心得像孩子!肝蚁肫鹉赣H和兒時放學回家的情景。」  

  「只不過羅末湯而已,」她搖頭。「除此之外,只有蒜茸面包,沒有肉。」  

  「正合我意。」他樂得直搓手。「好在我有靈感,不請自來。」  

  「算你好運。剛才我差點被人拖出去。」  

  「‘拖’出去?這是什么話?這么暴力?」  

  「一個男人!顾櫚櫛亲颖獗庾臁!讣s我去大嶼山觀星哦!  

  「大嶼山觀星?很浪漫嘛!顾Α  

  「觀星是觀看星象,不是小女孩小男孩那種看星星,不要弄錯,決不浪漫!  

  「哦,有這么一個男人?」他好奇。「幾時出現(xiàn)的?什么來頭?」  

  「別提他,反正我打發(fā)了他。」  

  「為什么不提?怕羞?」司烈說。  

  璞玉攤開雙手做一個無可奈何狀。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天文物理學博士,方勵之先生的同行!顾腴_玩笑。  

  「很好啊,絕對配得上你!  

  「此地并非生物繁殖場,請勿用‘配’字!顾龥]好氣的!赶氤粤_宋湯就少說廢話!  

  「不說就不說。」他舉手做投降狀。「有什么工作我可以幫忙?」  

  「坐在那兒別動,就快可以吃飯!顾秊t瀟灑灑走進廚房。轉一個圈拿著碗筷出來,司烈若有所思的定定望著她。  

  「怎么認識的?」他不放松。  

  「誰?認識誰?」她呆怔一下,根本已忘了這件事!改阏f阿尊?」  

  「他叫阿尊!顾浵铝恕!杆窍愀廴耍俊  

  她給他老大一個白眼。  

  「從來不知道你也這么八卦婆媽!顾洲D進廚房。「湯來了!  

  冒著熱氣、香味的羅宋湯放在他面前,他總算放過了她。她又捧出香脆的蒜茸面包,還有一碟看了好舒服的炒銀芽。  

  「這是我自己發(fā)的芽菜,很新鮮可口,試試!顾旁谒媲啊  

  「真會享受。」他贊嘆。「如果有個后園,你恐怕不必再買蔬菜,自給自足!  

  「肯定!顾龘]一揮手,伏案大嚼。  

  過了一陣,他始起頭又忍不住說:  

  「天文物理尊試過羅宋湯和銀芽嗎?」  

  她愕然張口,根本聽不懂他說什么。  

  「我是說——」他自己也笑起來,真是,突然變得這么八卦婆媽起來。「算了。等會兒你有什么計劃?」  

  「我才收到美國寄來《飄》的續(xù)集,美國也剛出版,預備挑燈夜讀!  

  「續(xù)集必然沒有上集精采,這是定律。」  

  「看總是要看,」她不以為意!浮讹h》的續(xù)集,不精采也要知道思嘉的下半生!  

  「不預備外出?」  

  「今夜你怎么了?無無聊聊的,」璞玉盯著他!改銖哪膬簛?曾和誰一起?」  

  「出海。和佳兒。」司烈說。  

  「她晚上另有約,甩開了你?」她叫。  

  「我只是想來陪你捏個陶土瓶子,不是日本佬又同你訂一批嗎?」  

  「工作時我不要人打擾,」她說:「陪我?你不真是無聊成這樣吧?」  

  「《人鬼未了情》里塑陶土瓶的經(jīng)典鏡頭你記得吧?」他故意眨眨眼。  

  「什么經(jīng)典鏡頭?對不起,本人沒看那部電影!  

  「今晚這屋子里的氣氛不友善!顾鄣纂[有笑意!溉ゲ怀纱髱Z山觀星,總不成我成了代罪羔羊!  

  「你這心眼狹窄的小男人!顾αR。  

  「等會兒任你做什么,總之我在一邊不打擾你總行了吧?」  

  她如星般黑眸凝定在他臉上半響。  

  「你人不在香港時總盼你回來,回來以后還真嫌你煩,你令人矛盾。」她說。  

  「你是唯一一個嫌我煩的女人!  

  「你曾經(jīng)把我當女人嗎?」她笑。  

  「實在是,你像我兄弟多些!顾呐乃^,十足十大哥哥狀。  

  她不以為憾的收拾了桌上碗筷。  

  「璞玉,那個‘天文物理’甚么時候再來?總得讓我過過目!顾胝J真。  

  「發(fā)神經(jīng)!顾姿谎。  

  「認真點。別眼高于頂,現(xiàn)在好男人并不多,錯過了可是一輩子。」他說:「你今年有多少歲了?」  

  「莊司烈!硅庇褡龀鰫汉莺莸臉幼印!附褚鼓愠藻e了甚么藥?」  

  「問你啊。羅宋湯里加了甚么?」  

  「瀉藥!顾辉倮硭  

  餐后,璞玉為他煮了咖啡,選了他愛聽的唱片,就一個人溜進書房看新寄到的《飄》。對愛書的人來說,新書的誘惑力是難以抗拒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璞玉突然從書中情節(jié)中醒來時,發(fā)覺四周靜極了,音樂呢?還有莊司烈呢?  

  璞玉跳起來到客廳,唱片早已唱完,司烈縮在沙發(fā)一角睡得像個大孩子。  

  她慢慢走過去,順手拿件外套輕輕替他蓋上,正待走開卻看見他閉著眼珠急速的在顫動,想罵他假睡開她玩笑,卻看見他臉上一抹奇異的神情,皺著眉仿佛在深思。  

  本待打下去的一掌悄悄收起,他是在發(fā)夢吧?好像聽人說過閉著的眼珠急速顫動或轉動是發(fā)夢的現(xiàn)象。  

  正在研究他發(fā)夢的表情,就那么突然的,他就睜開眼睛,看見面對面的璞玉!改恪顾龂樍艘淮筇  

  「她穿著是一雙月白的緞子鞋!顾f得那樣莫名其妙。「鞋頭有球白羽毛。」  

  「什么?」她退后一步。「你說什么?」  

  「她——」他怔一怔神,坐了起來!赴?我又發(fā)夢了!  

  「你真在發(fā)夢了!顾灰鹆伺d趣!改愕难壑轭潉拥煤脜柡Γ樕线有表情,我猜你在發(fā)夢。你夢見什么?」  

  「我——」他眉心微蹙。「沒什么!  

  「誰穿月白緞子鞋,前面有球白羽毛。你剛才說的!顾环潘。「一個女人?」  

  他想一想,下意識長長的透一口氣。  

  「你信不信夢可以連續(xù)夢十幾年,而且越夢越長?」他說。  

  從來沒對任何人提過的事,就這么自然的告訴了璞玉。  

  「什么意思?不懂!  

  「我是說夢像電影鏡頭般,把故事—一幕幕的展出來;從少到多,從短到長!  

  「不可能吧?夢都是亂七八槽的,而且夢過就算了,怎么加長,從少到多,從短到長像電影故事!  

  「真的!顾傥豢跉!肝揖陀羞@樣一個夢,十幾二十年了。」他說。  

  他把那個有檀香味的夢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夢里的一切太清晰深刻了,他講得十分清楚,清楚得就像現(xiàn)實生活中發(fā)生的一切似的。  

  「在飛機上我夢見她的手,手捧著銀盤,象牙色細瓷碗中冒熱氣。前幾天我夢見一只細致的女人腳邁進屋子,剛才——」司烈搖搖頭!肝铱匆娫掳咨木勛有,有球白羽毛的!  

  「你不該醒來,夢不就繼續(xù)做下去?」  

  「不會。我感覺到不會,而且是很自然的醒來,不是我要不要的問題!顾豢跉。  

  「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這是我三十年最大的秘密,」他笑!敢彩俏业拿孛軜啡,現(xiàn)在跟你分享了。」  

  「你不必告訴我,」她說;「或者你說了之后夢就不再繼續(xù)了呢?」  

  「不會吧?」他呆怔一下。「這夢——我覺得它想告訴我什么?」  

  「誰想告訴你?」  

  「不知道是誰。造物主?命運?」他攤開雙手!肝也恢馈!  

  「慘了。你前世造孽,這輩子要還!  

  「你信這樣的事?」他望著她。  

  「因果循環(huán),是不是?」她不敢肯定!甘澜缟衔覀儾恢赖氖绿嗔。」  

  「我覺得這個夢,這件事很有趣,」他說:「除我以外,不知道別人有沒有。」  

  「可以登報問一問。」她笑。  

  「還有,有人能懂夢嗎?」  

  「聽說一些法師,」她舉手搖一搖。「對了,就是一些法師會懂!  

  法師。誰提過這兩個字嗎?就在最近的時間里。法師。啊——愷令說的那個比丘尼,念大悲咒令人流淚,念金剛經(jīng)百聽不厭的法師。  

  「愷令,」他叫起來。「愷令認識法師!  

  「還等什么?」璞玉跳起來。  

  「這么晚了,」他看看表。「而且——遲一步再說,我想再等一等!  

  「等那夢再長些,看到情景再多些時?」  

  「不。」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覆,不要找愷令,我不想其他人知道這事!  

  「這并非什么大事!  

  「你知道就行了!顾玖覔u頭,很堅持。「這夢慢慢的來也許另有深意,我們不要強行求解!  

  「這算什么?」璞玉笑!覆贿^你這么一個人加上這么一個夢,夠特別也夠浪漫。」  

  「浪漫?說不定要我的命才真!  

  「胡說八道!顾蠼幸宦暋!竸e嚇我!  

  「誰知道夢里將展示什么?又誰知道命里將安排了什么?」他摸摸她頭發(fā)!肝易吡恕!  

  「路雖然近,請沿途勿胡思亂想。」她關心的送到門口。  

  「擔心我?還是擔心你的九一一?」他替她關上大門。  

  在車上,他并沒有立刻開車,剛才的夢境再一次回到腦里。那只纖細的腳,還有那只精致的月白色緞子鞋不是普通女人穿的,現(xiàn)代似乎也有,那么,夢中女人是現(xiàn)代人?  

  現(xiàn)代人?他忍不住笑起來。簡直越來越玄了,難道有一天還可能遇到她嗎?又或者「她」是他生命中注定的女人?  

  實在太可笑、太荒謬,他不愿再想下去,發(fā)動汽車回家。  

  剛才在璞玉那兒他分明在聽音樂,分明毫無倦意,分明前一秒鐘還對著璞玉那個大陶土瓶子,怎么就跌進夢鄉(xiāng)?怎么就回到了那么熟悉的情景中?真是不可思議。  

  回到家中,他到黑房一轉,把早晨不曾完結的工作結束,出來將為自己拿一罐啤酒。  

  他可以肯定剛才是在毫無睡意之下入夢的,甚至現(xiàn)在他也毫無睡意?磥恚莻夢迫不及待的想展示更多情景給他,從最近頻頻有夢就可證明。  

  他益發(fā)覺得興味盎然了。  

  開了電視,讓屋子里有點聲浪作陪。電話鈴響起。  

  「司烈,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發(fā)毛,怕怕的,」璞玉的聲音。「應該不放你走!  

  「怕什么?完全沒有恐怖情節(jié)!顾!改阆騺硖觳慌碌夭慌隆!  

  「這事太不可思議!顾f:「因為——太玄了。是不是你——撞到什么?」  

  「怎樣會?自我懂事就有這夢,」司烈說:「而且夢中一切給我平和溫馨的感覺!  

  「你真聞到檀香味?」  

  「所有一切就像在我身邊發(fā)生.我眼看著一切進行!顾f。  

  「那個女人——會是什么樣子?」  

  「無窮的想象。可以是最美或最丑的人。」  

  「會是——身邊熟人?」  

  「什么可能都有!顾f:「別討論了,我怕你今夜會失眠!  

  「我打電話的意思是你來我家?或者接我去你那兒,」她稚氣的!附褚刮覠o法獨處。」  

  「我來。十分鐘后!  

  掃描校正:Luo  Hui  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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