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跩個二五八萬似的走進(jìn)門。
可兒驚惶的面對她,用力咬住下唇,不發(fā)一言。
“怎么?”這女人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安徽J(rèn)識我了嗎?不會叫人。 比缓笞隽艘粋恍然大悟的神態(tài)!班浮彝,你是啞巴,想學(xué)狗叫都沒辦法呢!”她嘲笑道,擺明了要挑釁。
可兒的臉一陣白、一陣青,她不曉得田妮子此行到底有何目的,在偽裝“啞巴”的情況之下,她只有任田妮子對‘他’冷嘲熱諷。
“我——唉!其實(shí)我會來這,還不都是為了天堯。”田妮子裝出一臉無奈狀。
而可兒一聽到天堯的名字,便不由得全神貫注的傾聽下去。
“其實(shí),天堯就像個永遠(yuǎn)長不大的小男孩,做錯了事,他會不敢面對現(xiàn)實(shí),只好找人替他收拾。而我,就是替他收拾善后的人!碧锬葑域湴劣譄o奈的笑笑!八月铮〗裉,我才會受他所托來找你。”
什么意思?可兒心中涌起強(qiáng)烈不安,握在身后的手緊絞著。
田妮子說完直接從皮包里取出一張支票,放在旁邊的小茶幾上!斑@是五百萬,天堯要我交給你,你們之間,到此為止!彼市首鲬B(tài),佯裝同情可兒。但她犀利的目光,已經(jīng)注意到可兒的臉色慘白、雙手微顫,像是隨時會昏倒在地的模樣。
“我和天堯——已重新和好了。天堯也坦誠說他只是一時迷戀于你,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自己愛上一名‘人妖’,現(xiàn)在事情曝光了,你知道這對他傷害有多大嗎?所以,他又回頭找我,我們也言歸于好了——”田妮子露出相當(dāng)?shù)靡獾纳袂!八F(xiàn)在到臺灣他二哥天煒那里避難去了,等過一陣子,風(fēng)平浪靜后,他會回到日本,那時我們就要結(jié)婚了!彼笱蟮靡獾卣f。
田妮子的話如睛天霹靂直劈而下,可兒眼前倏地一片黑暗。
田妮子火上加油地說:“你千萬要看開!反正,你又不是天堯第一個情婦,我跟他在一起快兩年了,他還不是一樣在外拈花惹草,所以,你不會是唯一傷心失意的女人——”她用那雙涂著鮮紅蔻丹的玉指摀住厚厚的唇!皩Σ黄,我說錯了,你是人妖呢!你確實(shí)是天堯唯一曾經(jīng)迷戀的男人——哈哈!哈!”見藥已下得十足,也達(dá)到預(yù)期的效果,她志得意滿穿越小木門準(zhǔn)備離去!霸僖娏!‘人妖’先生!
臨別前,又把一疊報紙丟在茶幾上,她尖銳地道:“這是今天最新的消息,好好打開看看,你會明白,我——沒有騙你,我說的句句屬實(shí)!
“砰”一聲,小木門關(guān)上,可兒聽見引擎的咆哮聲,知道田妮子已走遠(yuǎn)了,她才傷心欲絕的倒在地上,痛哭失聲。
※※※
那份報紙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像一把把鋼刀,劃過可兒的心,她的心碎成一片片,鮮血淋漓。老天對她何其殘酷!
“……東王天堯今晨前往臺灣,對于一切避而不答,尤其是與人妖藝妓井上駿彥之間的曖昧關(guān)系,東王天堯未作任何表示,只坦誠,等自臺灣回來后,將會結(jié)束黃金單身漢的生涯。這位世界級單身貴族的說詞,令記者震撼不已……日本紅影星田妮子則斬釘截鐵表示她會是東王家族的三少奶奶……”
可兒將報紙揉成一團(tuán)丟向墻角,痛心疾首的俯伏在地上哭泣,心中狂喊著為什么……
她將自己關(guān)在小閣樓里,當(dāng)黑夜來臨時,屋內(nèi)仍舊漆黑一片,她靜靜坐在床上一角,面無表情,因?yàn)闇I水已哭干了,她曾經(jīng)活躍的心,也歸于死寂。一切都毫無生氣。
紅子嬤嬤上樓呼喚,見室內(nèi)沒有應(yīng)聲,她緊張的打開門所見的便是這幕景象。她趕忙亮開燈,見到可兒一臉?biāo)阑、心如止水的模樣,她不由得花容失色地喊著:“可兒——?br />
可兒此時此刻的容貌,竟與當(dāng)年桃子被東王家趕出門、無家可歸之際,再次回到‘虹●舞’時一模一樣!就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無神無采,只剩行尸走肉。
“可兒,我的孩子——”紅子沖過去,把可兒緊緊攬在懷中!翱蓛,我的可兒,清醒些,清醒些!
“媽媽,人終究是敵不過命運(yùn)的!我是“藝妓”,早已注定被愛人拋棄,不是嗎?”可兒的聲音是如此平靜,卻隱然流露一股絕望!拔液蒙担√靾蜃吡,他把我的心也奪走了——”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死”了!
“可兒——”紅子難過地流下眼淚。
“我知道我不能怨他、怪他,因?yàn)檫@原本就是一出戲,有一千萬的酬勞呢!一切都是為了錢,可是,可是……我卻陷進(jìn)去了!我愛他!我真的好愛他——我錯了,媽媽!我真的錯了,當(dāng)初應(yīng)該聽你的勸告,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可兒——”紅子安慰她!耙磺卸歼^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不!不會過去,因?yàn)槲业男囊呀?jīng)死了!笨蓛弘p眸充滿絕望!斑@輩子,我注定是不可救藥了!
“可兒——”紅子淚水如決堤般一涌而出!拔铱蓱z的孩子——”她緊擁可兒,將所有的痛楚化諸于淚水中。
天堯,天堯,你怎這么狠心的拋下可兒呢?紅子不解,難道你真與你的父親東王天儒一樣,都是該死的負(fù)心漢嗎?
※※※
‘虹●舞’重新開張了。
由于媒體曝光的報導(dǎo),使‘虹●舞’每日門庭若市、場場爆滿,尤其是井上駿彥,更是全新宿歌舞伎當(dāng)紅的“人妖藝妓”。
‘虹●舞’反倒因此大發(fā)利市了,多么諷刺!
可兒如往常一樣表演著扇子舞,但不同的是,如今她的舞不僅精湛,而且愈益神秘,舞臺上她的眼神總是如此遙遠(yuǎn)、如此空洞,反使整支舞充滿了詭譎迷人的魅力。
臺下也多了不少達(dá)官政要、豪門子弟。特別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曾經(jīng)與東王天堯結(jié)下梁子、也讓可兒被迫裝成人妖的——田中太郎。
田中太郎可是慕名而來的,當(dāng)他從報紙上得知東王天堯迷戀井上駿彥這位人妖之后,在“舊仇”未報的心理作用下,使他決定要好好來“探訪”這位藝妓一番。
結(jié)果,才來第一天,他便無法自拔的迷戀井上駿彥,他總覺得這位人妖似曾相識,很像一年多以前捅他一刀的陸雨煙。
對當(dāng)年東王天堯破壞他的好事,這股仇恨不自主又浮上心田,他可從來沒忘掉要報仇呢!他會找到機(jī)會的!
他連續(xù)來了好多天,也不自主的越陷越深,這位井上駿彥雖是人妖,卻比女人還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呢!田中太郎這才明白,為什么東王天堯會獨(dú)獨(dú)沈醉于這位‘人妖’。
‘他’的美是世間少有的,渾身所散發(fā)的那股靈氣,能攝取男人的魂魄,這與陸雨煙很像。想到陸雨煙,田中太郎心中霎時燃起熊熊烈火,久久無法平息。
田中太郎此時已不相信報章雜志為的那套,東王天堯只是一時迷戀這個美若天仙的人妖,因?yàn)榍逍蚜,才跑到臺灣躲避。
只有傻瓜才會相信呢!田中太郎嗤笑著。
他斷定東王天堯一定是愛上井上駿彥了,所以,才會慌慌張張的逃走,因?yàn),他豈能與“男人”結(jié)婚呢?東王天堯自知他怎能成為同性懋者,以他的社會地位這不僅只是丑聞。
井上駿彥堪稱道地的美“男子”,連田中太郎心中也開始癢癢地,對井上駿彥興起了一股向來只對女人有的欲望,田中太郎猙獰笑著。
是的,只要得到了井上竣彥,這不啻是給東王天堯當(dāng)頭一擊。
當(dāng)東王天堯看到了他所深愛的人妖,被田中太郎占有過了,那種滋味,田中太郎光用想的,就已得意洋洋了,哈!哈!一箭雙鵰,既能滿足自己又能報復(fù)東王天堯,這個算盤真是打得太好了。
※※※
每天來看可兒表演的,除了田中太郎這位可兒心底頗懼怕的人物外,還有一個是騰上理原——可兒的救命恩人、‘虹●舞’最大的股東。
從東王天堯離開以后,騰上理原恍若有意代替天堯在可兒心目中的地位,他每日來訪,也送來大批數(shù)不盡的花,試圖討好可兒。
不過,可兒似乎部無動于衷、不為所動,她的神情及雙眸,在在顯示——她彷佛已不屬于這世間了。
而田中太郎雖然每日來‘虹●舞’,但還是依然只坐在觀眾席,看完扇子舞,就自動走人,從未要求親自與可兒見面。
可兒第一次見到田中太郎在臺下時,不禁嚇得全身發(fā)抖,但紅子嬤嬤不斷安慰可兒!耙苍S他只是來看戲,不是來找你的,來到‘虹●舞’,就是觀眾,可兒,你要沈著應(yīng)付!
“是的,可兒!彬v上理原也在一旁為可兒加油打氣。“你撲上粉白的粉底,誰會認(rèn)得出你呢!田中太郎只是來看戲的,放心吧!”
可兒認(rèn)為紅子及騰上理原的說法看來相當(dāng)正確,因?yàn)椋B日來,田中太郎并沒有騷擾她,也沒有帶給她任何困擾。
可兒也就安心多了。
不過,她似乎高興得太早了,因?yàn)椤纭裎琛蜻\(yùn)在兩個星期后依然來臨。
這天,可兒表演完“扇子舞”后,田中太郎的秘書橋本天野找上了百本紅子。他開門見山道:“我們會長就在外面,他想邀請井上駿彥先生喝茶,車子已備妥,請井上駿彥先生賞光!彼患膊恍斓氐馈
“你們會長?”石本紅子心中暗叫不妙。
“是的,是田中太郎先生!睒虮咎煲拔⑽⒕瞎,聲音冷冽,帶著些微威脅的意味!疤镏刑上壬拇竺,紅子夫人不會不知曉吧!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的勢力……紅子夫人恐怕惹不起的——”
田中太郎這對頭終究找上了門!紅子心中涼了半截。
紅子不動聲色問道:“田中老爺——他找井上駿彥,不知有何貴干?”她鎮(zhèn)定地問。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橋本面無表情地道。“我們老爺請井上駿彥先生“喝茶”。”
“喝茶?”紅子擺明問!啊凹儭焙炔鑶?”
“是的!睒虮究跉夂軓(qiáng)硬。
紅子陪笑道:“很抱歉,可兒身體狀況不是很好,需要多休息,請你們田中會長多多包涵,喝茶之事,我們心領(lǐng)了,謝謝!”她行了個九十度的禮。
橋本天野聞言,眼光精光一閃,他冷冷道:“我會記住你的話并轉(zhuǎn)告我們田中會長的!
他隨即轉(zhuǎn)身走出去了,紅子嬤嬤緊繃的神經(jīng)頓時松懈下來,她跌在椅子上,愁容滿面,這該怎么辦才好!
紅子決定隱瞞田中太郎邀約之事,因?yàn),可兒現(xiàn)在的心情恐怕無法再承受任何的刺激了。
紅子打算不顧一切后果,能瞞多久就瞞吧!
第二天,橋本天野又來了,他用一樣的態(tài)度對紅子道:“我們田中會長想請井上駿彥先生喝酒!
“喝酒?”紅子雙眸圓睜。
“是的!睒虮窘忉尅!疤镏袝L說,既然井上駿彥先生不喝茶,那就喝酒好了。請井上先生賞光!
“開玩笑——”紅子不禁火冒三丈!熬向E彥又不是陪酒的公關(guān)小姐,田中會長若要找人喝酒,新宿的酒家舞女一堆,請你們會長上那兒,別來‘虹●舞’,對不起,井上駿彥無法奉陪!
“你真狂妄!”橋本皮笑肉不笑道!拔覀儠L請人赴約,從沒人敢拒絕,你是第一個。希望等我們會長開口邀約第三次時,井上駿彥必定赴約。”橋本威脅道!敖o紅子夫人一個星期考慮考慮,若仍不肯,那就別怪田中會長手下無情!彼f完轉(zhuǎn)身就走。
這番話讓紅子開始食不知味、寢不安枕了!
紅子終日憂心忡忡,可兒也感覺得出來,可兒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媽咪!你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我——”紅子嘆聲連連后,說出了她的計劃。“可兒,我想結(jié)束‘虹●舞’的營業(yè),搬回鄉(xiāng)下,你就跟我住在一塊兒,好不好?”
“關(guān)掉‘虹●舞’,為什么?”可兒心思縝密地問。“媽媽,你沒有理由這么做!‘虹●舞’是你大半輩子生活的重心,和你的生命一樣重要,你豈會這么輕易割舍?”可兒敏銳地說!俺鞘瞧扔跓o奈,或是——”她腦海中閃過田中太郎猙獰的容顏!皨寢,你是被人脅迫的,是不是?”
“脅迫?”紅子矢口否認(rèn)。“誰敢威脅我石本紅子?誰有這天大的膽量,那人不要命了嗎?”紅子臉紅脖子粗的咆哮。
“媽咪,我——”可兒慘然一笑!安槐卦傺b模作樣了,我知道你的個性,也明白為了我,你會不惜犧牲‘虹●舞’,對不對?”
“我——”紅子垂下眼,淚珠涌入雙眸。
“媽媽!”可兒把紅子攬在懷里,她好感動。“媽媽,我不值得你這么做,我不值得啊——”
“不!你當(dāng)然值得,你是我的女兒!奔t子堅定道。
“媽媽——”可兒熱淚盈眶,潸潸落下。
“什么都別說!奔t子揩去可兒臉頰上的淚珠!昂⒆樱裁炊疾m不過你,我就老實(shí)跟你說——”紅子頓一頓道:“沒錯,田中太郎是來找過你兩次,我都拒絕了,他撂下狠話:當(dāng)他約你第三次時,若你還不給他面子,他要‘虹●舞’好看,我……”
可兒的臉色瞬間慘白,大眼中盛滿惶亂與驚恐。“為什么——他不放過我呢?”想到田中太郎猙獰的面目,可兒猛打哆嗦!
“逃吧!快點(diǎn)逃,可兒——”紅子握住可兒的手!拔业睦霞液芷h(yuǎn),在北海道的小村落中,你先躲在那里,我想,田中太郎暫時找不到你的!奔t子勸慰道。
“沒用的。”可兒搖頭!皨寢專闾愊胩扉_了,田中太郎不好惹,也惹不起,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當(dāng)初,我不也是被他抓過一次?逃避不是辦法。 笨蓛好靼滋颖艿暮蠊,只會連累更多人!皠e忘了,地球是圖的,走到哪、逃到哪,我還是會與他碰面的!彼^望道。
“可兒,可是——”紅子激烈地說!拔也辉试S你和他碰面,那太危險了!”紅子又躊躇道:“但是,我又不知道如何能幫助你?”無計可施讓紅子傷心不已。
可兒抬頭看著天花板許久,試圖將紛擾的未來理出一個頭緒,驀然間,她相當(dāng)豁達(dá)又平靜的對紅子道:“媽媽,我——決定去見田中太郎!
“什么——”紅子詫異不已!安!這個老頭子對你不懷好意、居心叵測,你難道打算羊入虎口?”
“媽媽——”可見神情異常堅決!拔沂撬嚰耍嚰艘簿褪菓蜃。媽媽你常說戲子有千百種人生、千百種面具,當(dāng)我戴上井上駿彥的面具時,我就是人妖,不再是陸雨煙!彼f得如此振振有詞!拔摇獣匀搜向E彥的身分,面對田中太郎,我不會讓他發(fā)現(xiàn)我是女兒身,是當(dāng)年的陸雨煙!
“不!可兒!”紅子反對!疤镏刑蓵l(fā)現(xiàn)的。他是只老狐貍,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你是陸雨煙,我不準(zhǔn)你冒這種險!”
“在臺上時,我是藝妓,在臺下時,我是人妖藝妓井上駿彥,而我真實(shí)的身分卻是道地的女人——陸雨煙。媽媽,你不是也說過,人生就是舞臺嗎?舞臺上有很多角色,都要盡全力演出,每個人善盡自己的本分,才會有最精湛完美的人生!
可兒扭緊雙手。“我也要盡我的義務(wù),我的戲還未演完呢!一場人妖井上駿彥對田中太郎的精彩表演——”她面無表情,卻說得頭頭是道?磥硪严露藳Q心。
“可兒——”紅子哽咽的將可兒擁入懷里!拔疑岵坏媚。”淚潸然流下。
“媽媽——”可兒此時又有何言可對?
※※※
可兒作好心理準(zhǔn)備,她等待著田中太郎的“邀約”。
這些天,田中太郎仍然天天來‘虹●舞’“賞舞”,倒也沒有進(jìn)一步采取什么“行動”。
可兒相當(dāng)注意地觀察田中太郎的一舉一動,她發(fā)現(xiàn),田中太郎真的很在意她,因?yàn)椋灰吓_表演,他的目光必定從頭到尾的佇足在她身上,從未移開。
到了第十天,也就是一個禮拜后,新宿又是滂沱大雨,直到深夜時,雨才停歇,外頭街道上一片濕瀌瀌,大雨過后,一切顯得如此安靜。
橋本天野來了。
他仍一貫的冷漠,金邊眼鏡下的黑瞳犀利無比,他文風(fēng)不動道:“紅子夫人,我們會長已坐在豪華轎車內(nèi)等待井上駿彥先生,請——紅子夫人不要再“為難”我了。”他加重“為難”兩字。
紅子呆愣的注視橋本天野,她——無計可施。
這一天,終究來臨了。雖然紅子深深盼望這一天永遠(yuǎn)不要來。
可是命運(yùn)的捉弄,讓可兒還是再度碰上田中太郎,她逃不開田中太郎的魔掌,一股不祥的感覺涌上紅子的心里。
“你們會長……請可兒喝——”
“喝飲料!”橋本言辭閃爍。
“不準(zhǔn)帶她喝酒,否則,我不答應(yīng)!奔t子堅決道。
“可以!睒虮咎煲暗馈!爸灰愦饝(yīng)井上駿彥與田中會長約會,田中會長會應(yīng)允井上駿彥先生高興去哪,就去哪,一切由井上駿彥作主!
“好吧!”紅子再也沒有任何推托之辭了!暗瓤蓛阂粋鐘頭好嗎?可兒需要卸妝、換衣;可兒才剛跳完舞,還沒有準(zhǔn)備妥呢!”她佯裝充滿歉意道。
橋本天野冷哼了一聲!熬舷壬真夠大牌呢!居然敢讓田中會長等?哈哈!不過,含在井上先生現(xiàn)在是全新宿首席人妖名妓,還是值得田中會長等他!睒虮究纯词稚系谋怼!昂,十二點(diǎn)整,我會來接井上先生!闭f完,他步出‘虹●舞’。
紅子轉(zhuǎn)身,連忙去找可兒。
在后臺內(nèi),紅子找到了正在打扮的可兒,但——
紅子愕然的注視可兒,不解地問:“可兒,你……為什么要打扮得這樣濃妝艷抹,如此暴露?”可兒涂上厚厚的粉底及深紅色唇膏,穿著露背的低胸黑色晚禮服,將長長的秀發(fā)綰起,手腕、頸子、耳際,都戴上金光閃閃的珠寶,看起來花枝招展的。
她悠哉地笑道:“人妖不都是如此打扮?以前,我一直都太素凈了,根本不像是人妖,我若還是一張干凈的臉,田中太郎不認(rèn)出我才怪!彼纹さ陌鐐鬼臉。
紅子噗哧一笑。“你說得也對。不過——”她摸摸可兒脖子上的沈重珠寶!斑@不便宜呢!你哪來的?”
可兒表情隨之一變,略帶恨意道:“這只是道具罷了!當(dāng)初和天堯演戲時的酬勞之一!那場交易,我賺了不少呢!這些珠寶、衣服……沒想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場。也許,我應(yīng)該考慮兼差,賺點(diǎn)小費(fèi)——”
“可兒——”紅子當(dāng)然明了可兒心中那股怨氣。“別如此自甘墮落,憤世嫉俗!彼挥泻醚韵鄤。
“我有嗎?”可兒粲笑道!拔抑徊贿^是體會到——金錢萬能這個道理罷了!”她霍地起身,看看墻上的鐘!翱靵聿患傲耍乙鋈チ。”時間很快,已十一點(diǎn)五十分了。
“可兒——”紅子欲言又止。
“媽媽,放心吧!我和田中太郎只是吃個消夜,很快會回來的。”可兒反過來安慰紅子。
“我……還是不放心。”
“不放心又能怎么樣呢?”可兒目光遙望遠(yuǎn)方,一個俊俏瀟灑的帥影突然掠過她的心田,她淡淡道:“看開一點(diǎn)吧!反正,一切都是命!彼翢o生趣地說。“別忘了,媽媽,你說過的——藝妓的下場只有“悲慘”兩字可以形容。”
“可兒——”紅子只有摀住臉,不讓自己的淚水泛濫。
※※※
不僅紅子憂心,騰上理原更是忐忑不安。在可兒坐上田中太郎那輛加長型的凱迪拉克豪華三截式轎車時,騰上理原的跑車已偷偷在后尾隨。
騰上理原小心翼翼地跟蹤,所以橋本天野這位司機(jī),并未發(fā)現(xiàn)到緊緊跟隨于后的白色跑車。
他們在一家日式茶館停下來,田中太郎扶可兒下車,他們隨后走進(jìn)這家富麗堂皇的茶藝館。騰上理原稍后也停好車子,尾隨在他們后面。
這一路上,田中太郎的雙眼直盯著可兒,并未說話,可兒裝成啞巴,自然也悶不吭聲。
不過,走進(jìn)小和室,叫了一些茶點(diǎn)、關(guān)上和室門以后,橋本天野在外看守,室內(nèi)只?蓛杭疤镏刑。田中太郎的態(tài)度立刻就有一百八十度的轉(zhuǎn)變。
他那布滿皺紋的奸詐臉孔,立即笑容可掬,他開始招呼著!熬舷壬,我們是否在哪兒見過?”
可兒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他’取出皮包內(nèi)的紙與筆,在紙上寫著:“或許我們真的見過面,說不定在我成為人妖以前,我還曾經(jīng)在田中先生您企業(yè)里做過事呢!畢竟您的事業(yè)遍布全日本!”
田中太郎讓可兒的風(fēng)趣言談,惹得哈哈大笑!皩、對,說得好。這么說,我們以前一定照過面了!
可兒點(diǎn)點(diǎn)頭。
“我可以直接稱呼你的名字駿彥嗎?”田中太郎直問。
可兒寫著:“你可以叫我可兒,可兒是我的小名,在‘虹●舞’,大家都這么稱呼我。”
“可兒?”田中太郎莫名激起一股興奮之情。“這名字我喜歡,可兒!”
田中太郎的話,令可兒頓時憶起了曾經(jīng)在心田中佇足過的東王天堯,他不也是如此贊美過這個“小名”?一思及此,可兒心中似被到過一刀般的隱隱作痛,不行,‘他’一定要忘記那位薄情寡義的男人!D(zhuǎn)移心思,對田中太郎微笑。
田中太郎被可兒的一顰一笑迷亂了方寸,因?yàn)榭蓛菏菃“,他就只好自個兒唱“獨(dú)腳戲”了。
他開始夸耀起自己的事業(yè)成就,甚至,傲慢的陳述他曾經(jīng)交往過的女人、女明星、女歌手……不計其數(shù)。
可兒保持微笑寫著:“田中會長,你真是老當(dāng)益壯呢!”但是心里卻暗自咒罵:死老男人!趕快下地獄吧!
田中太郎哪知道可兒的心思,只一味猙獰狂笑!罢f得好,說得好!可兒,你很能取悅我呢!”
可兒擺擺身子,做個“真的嗎?”的表情。
田中太郎又問了幾個問題。“你為什么喜歡做女人?是什么原因,讓你有變成女人的勇氣?我聽說長期注射荷爾蒙,有許多副作用呢!”
“我喜歡被男人呵護(hù)、照顧、疼愛,我深愛那種感覺,所以,我當(dāng)然選擇做女人嘍!其實(shí)這也是無奈,我怨不得旁人,只能怨上天吧!誰叫祂不把我生成女人?我別無他法,只好做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可兒在紙上說明。
“幸好你選擇做人妖,因?yàn),天底下哪有這么美的“女人”呢!我?guī)缀趺陨夏懔,你有著傲視群倫的美,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碧镏刑少澷p不已。
“多謝夸獎!”可兒抿嘴笑著。
“不過——”田中太郎又惋借道!澳銥槭裁词侨搜兀磕銥槭裁床皇钦嬲呐?我有一股想占有你的欲望呢!”色欲熏心的他居然單刀直入的說了。
可兒神情錯愕,聞聽此語,幾乎想奪門而出。田中太郎知道嚇著‘他’了,可見還是青嫩的小伙子呢!他立即陪著笑臉,抓住可兒的手肘,趕忙轉(zhuǎn)移話題。“別害怕,我只是說,“如果”你是女人的話。我不會忘記你是男人的!
他拉可兒坐回榻榻米上!氨福瑖樦懔!碧镏刑勺诹硪粋(cè)道:“我對你沒有其它意圖,只是我在事業(yè)有成、年紀(jì)又一大把之余,身邊實(shí)在已沒有幾個可以談心的朋友了,畢竟,接近我的人,多半都是心懷不軌、懷有目的而來的!碧镏刑裳b出一副寂寥表情。
可兒只好頗困窘的點(diǎn)頭,表示完全了解他的意思。
“我們算是有緣,對不對?”田中太郎裝得一臉正經(jīng)道!拔以凇纭裎琛吹脚_上翩翩起舞的你,那姿態(tài)深深牽引我的心,讓我覺得,我終于找到可以談心的對象了!彼麥厝岬膶蓛何⑿。
“雖然我們是彼此陌生的兩個極端不同世界的人,而你的身分又很特殊,是人妖,但我克制不住那股沖動,想邀約你聊一聊,話題是天南地北都無妨,我只想讓你陪著我,因?yàn)榕c你在一起,我可以肆無忌憚,表現(xiàn)真實(shí)的自我,不用像在社交圈一樣,要應(yīng)付一些場面!碧镏刑裳鹧b成相當(dāng)誠懇。
可兒雖是一語不發(fā),但心里也有些軟化,好象看到田中太郎脆弱的另一面——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在這瞬間,可兒完全忘記曾經(jīng)差點(diǎn)被這位“野獸”蹂躪過的可怕經(jīng)歷。
可兒是表里如一的天真女孩,所有細(xì)微的表情,都逃不出田中太郎的精明目光,此時田中太郎心中得意不已。是的,他就是要先突破可兒的心防。讓可兒一步一步接近他所設(shè)下的“陷阱”。
“你——”田中太郎展露慈祥的笑容!澳阍敢饷刻炫阄疫@老頭子聊聊天、喝喝茶嗎?”
可兒頗有戒心的盯著田中太郎一會兒,畢竟,‘他’知道田中太郎是很狡猾深沈的賊老頭!爸皇呛炔、聊天——”‘他’疑惑的寫著。
“當(dāng)然!碧镏刑蓮娜葑匀舻氐馈!安蝗,你以為還有什么?你是人妖呢!我能對你怎么樣呢?”
田中太郎以為我是人妖?他沒認(rèn)出我的身分?可兒心中霍地放下一顆大石頭。
可兒其實(shí)是無法拒絕田中太郎的邀約的,因?yàn)槿羰腔亟^,這老頭子一定會對“虹●舞”不利,不過,若是以人妖的身分與他交往,以目前的情況,應(yīng)該算是“安全”的。
可兒只有接受,于是困窘的笑笑,表示應(yīng)允。
而田中太郎的喜悅,自是不在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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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太郎相當(dāng)守信,準(zhǔn)時在凌晨兩點(diǎn)送可兒回‘虹●舞’。他也與可兒訂好了明天的約會。
凱迪拉克轎車一離開,騰上理原的BMW跑車也隨后而至,可兒走進(jìn)‘虹●舞’,騰上理原就跟在她后頭。
“可兒——”理原緊張不已。“他……沒對你怎么樣吧?”
“是。 奔t子也追問!疤镏刑捎袥]有對你毛手毛腳?”
可兒聳聳肩,以疑惑莫名的口吻回答:“沒有,他對我很規(guī)矩,我們只有喝茶、聊天,就這樣!
“就這樣?”紅子與理原差點(diǎn)沒跌破眼鏡。
“這不是他的為人!他這個人可是以好色出名的!”紅子相當(dāng)詫異。
“是!”理原也說!翱蓛,他一定是心懷鬼胎,你仍要多加小心才好!”
“我知道,我一定會小心的!笨蓛阂膊桓曳潘删洹
“理原——”紅子交代著!安徽撊绾,你還是要每天在田中太郎與可兒約會時,跟蹤他們,萬一有任何意外,你要趕快救可兒。麻煩你了!
“我會的,一切有我,放心吧!”理原保證地說!拔医^不會讓可兒受到任何傷害的。”
“謝謝你,理原!笨蓛汉芨袆!澳阏媸遣豢啥嗟玫暮糜!
“一切都是為了你!崩碓嫘恼\意道!澳阒档梦疫@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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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可兒與田中太郎約會了兩星期,田中太郎的表現(xiàn)一直相當(dāng)君子,沒有絲毫不軌的行為,連個握手的動作都沒有,可兒自然也寬心許多,也較不緊張了。
他一定以為我是個人妖,而不知道我就是陸雨煙,可兒的“戒心”也慢慢降低了。
今天,新宿又下大雨了,雨水如傾盆般流瀉,街道上霧蒙蒙的一片,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田中太郎仍然風(fēng)雨無阻的來邀約可兒出門。
可兒也赴約了,一坐進(jìn)加長型的豪華轎車中,騰上理原的跑車也緊隨在后。
可惜,狂風(fēng)驟雨打在擋風(fēng)玻璃上,理原的視野無法很清晰,他離那輛三截式轎車也越來越遠(yuǎn)。
橋本天野凝視后視鏡,嘴角浮現(xiàn)一抹詭異的笑容,雙眼精光乍現(xiàn),在距離那輛白色跑車有段距離后,他倏地轉(zhuǎn)彎,車子轉(zhuǎn)向一條小巷子里。
白色跑車毫不知情的向前行駛。那輛車子呢?可兒呢?
他的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只有開著車,像無頭蒼蠅般四處追尋。
不祥的預(yù)兆涌上騰上理原的腦海,他該怎么辦?
坐在車上的可兒毫不知即將來臨的命運(yùn),只是仰望車窗外的天空,一望無際的黑夜中只是不斷的傾下大雨……這種天氣,竟令可兒聯(lián)想起那一夜——
也是這種鬼天氣,一個女子狂奔在街道上,撞到那輛保時捷跑車,車上帥氣挺拔的瀟灑公子哥下車……
可兒不禁咬住下唇,胸口傳來陣陣疼痛,雙眸出現(xiàn)前所未有的哀傷,當(dāng)她好不容易拉回自己的思緒再次注視車窗外的景色時,頓時錯愕不已——
這不是走向茶藝館的路線?
田中太郎要帶‘他’去哪?
‘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恐懼感立刻占據(jù)全身,‘他’火速轉(zhuǎn)頭,雙眸充滿“不解”。
從未碰觸可兒的田中太郎,這時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像鐵條的雙臂,環(huán)住可兒的細(xì)腰。
他淫笑著!澳闶顷懹隉煱桑
雨煙的表情如瀕臨死亡的一剎那,她杏眼圓睜,全身開始微微抖動。
田中太郎的變眸流露出邪惡的神情,他吟哼道:“我早該料到的,你怎會有三千萬還我呢?你寧愿做人妖,過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生活,也不愿讓我得到你?你——真有骨氣!”
他倏地抓住雨煙的小手,將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田中太郎斜睨著雨煙!坝浀脝幔窟@是“傷口”呢!你拿刀刺我的腰部,想要置我于死地。嘿嘿!”田中太郎陰森的笑著!艾F(xiàn)在只要一變天,尤其是冬天,我的腰部就會隱隱作痛!每當(dāng)它發(fā)作時,我就會想起你,陸雨煙——”
雨煙臉色發(fā)白、冷汗淋漓,她繼續(xù)保持沈默,試固維持她‘人妖’的身分,不過,田中太郎握住她柳腰的手,卻益發(fā)緊了。
橋本天野把車子?吭谝患椅逍羌壓廊A飯店前。
田中太郎手指抓住雨煙的下巴,用力將她的頭轉(zhuǎn)過來,面對著自己。
“你說該怎么補(bǔ)償我呢,陸雨煙?”淫蕩的容顏在雨煙面前晃蕩。
雨煙感覺一陣天昏地暗……
“飯店到了!”田中太郎哈哈大笑。“我準(zhǔn)備好了總統(tǒng)套房,我們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