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娱乐-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恭媞 -> 洛陽紅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洛陽紅 第八章

  晚景蕭疏,暮靄沉沉。  

  他看著她的淚眼,終是無語。驚訝於她呢喃所吐露的字句,競能深刻撼動他到此的初衷。  

  貧僧相信施主善根未泯……  

  言猶在耳,聽起來圓潤而穩(wěn)重。而自己真的相信了嗎?  

  「妖道的心腸……哈哈!是啊,我是妖道的心腸!顾蝗蛔怨首缘匦ζ饋,瞥向他的眼神閃過一絲腥紅,「他才是對的。不只是他,還有她……他們該是最知解我的人啊……如果他們都這么說,那我又何必徒負(fù)虛名呢?哈哈……哈哈哈!」  

  她忽地站起,決絕的聲音隨風(fēng)飄來:「又該是我為惡的時候,我豈可辜負(fù)!」  

  倒抽一口氣,「施主!」他跟著起身,行走如風(fēng)。不避嫌地,在門前一把攬住她的手,攬住她骨子里的堅決。  

  沒有猶豫地,只想留住她,聽她心情。讓她傾訴也好,泄恨也罷。  

  隔著衣袖,迫切想感覺出她的溫度。  

  魏紫眼神迷離,片刻才回過神來。  

  「哼!顾湫σ宦,望向他抓著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彎曲的關(guān)節(jié),緊緊。  

  他意識到她的目光,霎時放開她,退開幾步,拉開禮法應(yīng)有的距離。  

  殊不知此舉讓她眼底的烈焰頓時嘲弄地向他燃燒,「說什么相信呢?你還是怕了!  

  「我……」聞言一楞。怕?  

  是啊,他是怕。怕她躇蹋自己,怕她日後又要後悔。  

  她認(rèn)為他怕什么?怕她傷害自己?  

  古剎外月娘初上,蒙朧地映照著兩人的輪廓。他雖樣貌不好,但柔和的臉龐不知怎地一再讓她想起那個他——  

  還有他的沉默,像極了他。該說話的時候總是不說……  

  見他仍是無語,魏紫心頭火更熾!  

  「我對你說過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偏要糾纏!什么擇善固執(zhí),什么善根未泯,都是謊言!」她沉著聲,憤怒使她顫抖。為什么她要一直重復(fù)這些相同的話?「我最恨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明明什么都不信,偏要拿那套假道學(xué)來顯示自己高貴的情操。說到底,都是騙子一個!」  

  「偏偏我每次都相信騙子呢,哈哈!他是,你也是。騙我這樣的傻瓜很有趣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魏紫恨恨地低喊。墮落吧!他不就是這樣看她的嗎?那么她就執(zhí)迷不悟、鉆營任性得徹底些——  

  「讓我看看你們這些人是怎樣的慈悲!你既然留住我,那么就由你來替天下人人地獄吧,這可是你們佛家子弟一心所盼?」  

  驀然,她瘋狂地?fù)ё∷念i項,貼上自己溫?zé)岬拇剑肝揖褪沁@樣的壞人,看你還明不明白!」  

  閉上眼,她的氣息吐納在他臉上,是熟悉的牡丹花香。她的唇如綻放的花辦,霸氣地占領(lǐng)他薄薄的唇。  

  或許這樣就能夠忘了你……  

  他駭然!她正在做什么?  

  睜大了眼,魏紫濃密的眼睫映入他眼簾,如蝶的彎月形依稀殘存方才的淚光。  

  她竟恨他、恨他姚黃到此嗎……  

  背脊一陣戰(zhàn)栗,讓他意識到方才攀住他頸項的雙手正順著往下移,內(nèi)心一驚,急急推開她的擁抱。  

  「施主,請自重!」在她唇畔說著這樣義正詞嚴(yán)的語句該是失策,她的舌如蛇,靈巧地、蓄意地趁隙纏住他的。  

  這、這……他慌了起來!  

  不行、不行!兩人之間的親密不該是如此——  

  他感到有些攤軟,伸出手卻推不開她,反倒與她雙雙滾落古剎冰冷的地面。  

  他得阻止這場荒唐。揚(yáng)起了手,卻馬上倒抽一口氣——  

  她是在何時定住了他?  

  感覺到他的倉皇,她只冷冷一笑。游栘的雙手不停,解開他的僧袍。  

  她的嘴唇溫潤,然而卻像淬了毒,一味侵蝕他所有的理智。  

  她的手指柔軟,然而卻布滿了剠,每一寸搔弄心磐的接觸都銳利如割。  

  她妖異嫵媚、近似瘋狂的眼神凝睇著他,勾起一絲令人感到心中寒冷但身體灼熱的微笑。他無法克制自己肢體上欲望的反應(yīng),而隨著魏紫益發(fā)張狂大膽的摸索,他發(fā)現(xiàn)自己猶如一張繃緊的弦。  

  他甚至想要搗住自己的嘴,避免發(fā)出任何喘息。  

  他冰冷的胸膛,逐漸與她的臉頰一樣溫。  

  她的發(fā)在他身上游動,以及她宛如凝脂一般的豐腴、婀娜有致的玲瓏。  

  女人——他在自己身體不被掌握的同時,開始思考——一個有別於男體的意味,天地陰陽原就是生來受彼此吸引、糾纏到死灰……  

  他感覺到一瞬問地板的冰冷,然而魏紫很快地覆上他,再也沒有多余的思索。  

  在難以計算的最初,他初初化為人,用兩只腳學(xué)會站立、走動時,也是如此刻一般的裸裎。即使上次他以谷禹為名也未有的親昵:當(dāng)他還是一個末聞道的小精,當(dāng)他還與她相戀,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枕著他的臂醒過來迎接早晨。  

  赤裸與欲望,曾經(jīng)都是那樣自然而合理。他從什么時候開始也學(xué)會了羞恥?  

  魏紫握住他,臨界的弦於是潰崩。  

  ——她怎么能夠?這張臉、這張臉孔并不是他——  

  如潮汐一般翻涌上來的嫉護(hù),使他的肢體霎時僵硬。這樣的念頭同時也在魏紫腦中轉(zhuǎn)過,她突然發(fā)現(xiàn)難以面對自己,她趴在他身旁乾嘔了起來。          

  他的嫉妒很快地為之放松。紫其實還是在乎他的吧……  

  她不能夠真正與一個沒有感情的陌生人交歡。  

  她何必為他,不,也許并不是因為他;他在紅妝閣撞見的那一幕如電光石火,澆熄他心中的所有激越,即使她并末真正親近了穆執(zhí)里。  

  然而,魏紫的眼神堅定依稀。她定定地注視著和尚的赤裸。  

  這是一件她必須完成的執(zhí)著。她既然想要徹底毀壞錯誤的愛情,就沒有退卻的理由,唯一的歉然,只是——這個僧侶的牽涉。  

  他不應(yīng)該懷布道的信念,讓她有機(jī)會毀他修行。他不應(yīng)該有與他相仿的眼神、相似的意態(tài),讓她瞧見了就生氣!  

  但,和尚既然這樣像他,為什么她要挑這么一個人?  

  疑問在魏紫心中泛濫,沒有答案。  

  在這神像面前,神仙的祀奉祠內(nèi),讓她作踐神佛的信眾,污穢神明的眼睛。  

  她噬吻著,有如吞吐著火焰。然後她赤裸的足踝糾纏著他。由他的下顎、他的頸子、他的腑肋,溜進(jìn)他的隱晦。撩撥著一曲顛鸞倒鳳的異譜。  

  她包圍他。君臨於他的理智之前,毀壞她的愛情、他的自持。  

  男與女,聽?wèi){原始。緊致的摩挲,燃起了欲。  

  她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并非來自於她的四肢百骸,而是由於瓦解。  

  終於都不再有意義了……她以為只擁有一個男人是為她的愛情而堅貞,即使這份愛情再如何殘敗。而今,終於不再。  

  最後一道席卷向她的力量,使她整個人有如被貫穿而滅絕。  

  沒有存在過絲毫的快樂。  

  MAY    MAY      MAY  

  一切應(yīng)該都到此結(jié)束了吧……  

  他嗡嗡作響的耳邊忽然一片寂靜,除了心跳,只余寺外蛙鳴蟲唧。  

  結(jié)束。迷離月色已下再。方才她從那扇門踉艙離去,消失在無星無月的夜里。  

  「對下起……」魏紫幽微的嘆息在他耳邊,他突然驚覺,她從來不曾用這樣的語氣對他。  

  愛嬌的她、忿恨的她、柔情的她、冷然的她,他都不曾感到這樣的陌生……與恐懼。  

  「她哪一點(diǎn)吸引你?」  

  「哪一點(diǎn)?我只知道我喜歡她,自然就在一起了。」  

  很久很久以前,白素心曾這樣問過。那時他沒有明確的答案,而現(xiàn)在……  

  現(xiàn)在,他明確地感覺到,自己恐懼於一個……心死的魏紫。  

  多年前,他們曾有過一段愛戀,那時一切都那么天真、那么美好,美好到?jīng)]有想過可能要經(jīng)歷怎樣的淬煉。然後有一天,他們分開了。當(dāng)再次相見之時,針鋒相對遠(yuǎn)多於甜蜜,更甚者,他們的關(guān)系殘忍地夾雜著「渡化」的目的與現(xiàn)實。  

  魏紫一直問著,他為了什么愛她:他思索著,始終沒有給出一個答案。或許,也是因為不知道為什么這對她來說這么重要。  

  然而在昨夜,她以背叛自己來背叛他,她以傷害自己來傷害他。  

  她竟是以這樣濃烈而決絕的情感來愛自己,可姚黃啊姚黃,你并不全心珍惜她的情,反而利用它來達(dá)成目的,這是多么卑劣的手段啊!  

  於是現(xiàn)在,她對你心死了。  

  心死。是怎樣的傷害能夠讓一個情感熱烈的女子心死?  

  「她哪一點(diǎn)吸引你……」  

  忽然之間他明白了,她從來不吝於付出她的愛,而他就這樣理所當(dāng)然地接受她的情,沒有想過,會有不被她愛的一天。  

  而自己,早已習(xí)慣她的笑、她的怨、她的嗔、她的癡,甚至她的恨。一直一直,她對他的意義早已超出他所能言語,融入了他的心。  

  可是現(xiàn)在,她不要再愛他了。他不是不了解她,知道這樣的舉動對她而言是累積了多深的傷害。  

  「魏紫……」他想大聲喊出她的名,卻只吐露出呢喃的字句。  

  我多么傻多么傻,怎會把你傷成這樣……  

  不!一定要挽回。在所不惜!  

  她足踏嫣紅落瓣,一夜徘徊。  

  天色陰沉沉,當(dāng)山問響起晨鐘,她才意會到自己已在這虛晃了一夜。          

  悶濕的天氣似要與她敵對,紛紜涌上她心頭,那應(yīng)該早已沒有心力去維護(hù)的愛,卻像是空氣中聚攏的水氣,氤氳地漫上她雙眸。  

  什么都沒有了。  

  在經(jīng)過那樣一個告別的夜之後。應(yīng)該,沒有了。  

  一條細(xì)細(xì)的山泉自她腳下婉蜒而過,微弱的淙淙聲,是孕育她長大茁壯的依靠。她曾經(jīng)聽著這山中的流水如琴音;也曾經(jīng)背棄過,在那千丈紅塵里為人撫一支曲;然而無論在哪兒,她都不曾像現(xiàn)在這樣茫然。  

  原來、她的世界竟是空虛若此……  

  她該往哪里去?  

  合該她命里就是孤絕一生吧。  

  她苦笑一聲,拍拍衣袖站起,不經(jīng)意的眼光卻讓她陡然一顫!  

  「魏紫?」語透訝然。  

  這是她們千年來第一次相見,魏紫與她四目交接,她依然清靈如當(dāng)年,不似她的狼狽……  

  哈!還計較什么呢?魏紫心里不禁失笑。只是此時此刻,開口的白衣姑娘為什么還讓她的心微微抽痛?  

  她選擇忽視。冷冷收回目光,避開白素心,逕自向山下走去。  

  「魏紫姑娘!」白素心又喊了一聲,語氣有些遲疑,卻還是開口:「你……這幾日見過姚黃嗎?」  

  乍聽這名字,她忽然覺得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悲憤及難堪,「哼,向我問起他,不覺得可笑嗎?」  

  「我這幾日都沒他消息,有些擔(dān)心他!瓜肫鹎靶┤兆铀念j唐,白素心眼底閃過明顯的憂慮。這幾日的不見蹤跡,應(yīng)該是來找魏紫的,然後該是再為彼此開始另一次傷害。  

  她為他感到難過。眼前的女子多么讓她羨慕與嫉妒,為什么魏紫卻不明白?姚黃啊姚黃,你這么做真的值得?  

  有些忿忿難平,脫口而出:「你不知道,他為了——」  

  「他為了誰已與我無關(guān)。」冷冷打斷,事到如今,說什么都無益。  

  聽見魏紫的話,白素心只覺得渾身戰(zhàn)栗,仿佛有一種澎湃的憤慨與不甘,她努力壓制,但是全部被魏紫的一句話擊潰。  

  她從來沒有大聲說過話,她總是那么溫文和煦,為了讓自己更接近姚黃一點(diǎn)。  

  然而,她不能容忍姚黃的一片心意被這樣錯待!  

  「你真的懂什么是愛情嗎?」魏紫抬起頭略帶詫異地望著她,「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在過去的一千余年里受煎熬?你為什么從來不肯多一點(diǎn)體貼?他只是要你的一份體諒一份溫柔,然後他會把全部的愛情都給你,你為什么始終不能理解?  

  「你太驕傲,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你。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難道所有的人都要跟隨你的情緒快樂哀戚,困死在窠臼里不得解脫嗎?你自己一個人想不開,犯不著牽累所有人。即使是當(dāng)初我欠你一條命,他欠你一份情,你要不要看看這些年他受的?夠了!」  

  白素心難以平復(fù)急促的呼吸,歇了歇,按住心口,高張的怨憤終於緩和下來,「若你還記恨當(dāng)初他救我而錯過你,你現(xiàn)在就要了我的命吧。還給你。」  

  白素心反掌,從袖口掌心倏地滑出一柄蘭花短劍。  

  她將短劍推到魏紫手中,指向自己胸口。  

  「用它殺了我,然後我便魂飛魄散,乾坤俱無。」  

  魏紫掌心里感受到短劍的冰冷,如同方才白素心的言詞一樣冷冽。  

  那些凌厲的指責(zé),確實撞擊了她自以為是的無動於衷。她、原來是這么自私的人?而白素心,一直梗在她心中的那根刺,則是這樣地深明大義。  

  「哈哈哈!」魏紫突然放聲狂笑起來。在經(jīng)歷過昨夜的絕望之後,她的信念無法下堅定,「對!我就是這么糟糕的女人。但是為什么跟這么糟糕的我相比,姚黃還是不要你呢?」劍刀更加冰冷,貼上了白素心的下顎。  

  「你既然知道姚黃為我做了這么多,但還是被我傷害,你怎么不去解救他呢?解救他離開我這個墮落而罪惡的妖怪啊!一個正道的修行者,竟比下上嗜血的妖女,你說你是不是很悲哀呢?這也難怪、你會想死在我手中了吧?」  

  「魏紫!你簡直無可救藥!」  

  「對!你說得對,我沒得救了。不過,既然你自動送上門來,我倒是很好奇蘭花精的元?dú)馕饋頃鞘裁次兜馈!?nbsp; 

  魏紫刀上微微使力,已在白素心頸上抹出一道血痕。白素心在聽過魏紫那番話後,早已無心求死,她掌劈魏紫,驚險躲開了那短劍直接削斷她的頸項。  

  是她太愚昧——竟將自己本命相連的枝葉,化作蘭花劍交付到她的手里。  

  白素心正自發(fā)愁,魏紫卻出乎意料地將蘭花劍擲回,還給了她。  

  「哼!不是自己的東西,用起來始終不稱手。要?dú)⒛,我不愁沒有劍!  

  魏紫解下發(fā)上羽帶結(jié),凝成一柄秋水長劍,縱身回旋,卷起四周滿地嫣紅落英,在空中圍繞著魏紫,如同滿天花雨陣!讣!」聲一喝,隨著長劍的去勁,滿天紅英宛如萬點(diǎn)流星,刺向白素心,劃破她遍身肌膚衣物,傷勢如鱗。  

  白素心但感全身血濺如花,筋麻骨刺。  

  她萬萬沒料到魏紫競?cè)绱撕輩?她千余年來以人為食,走的是偏門,功力竟遠(yuǎn)遠(yuǎn)凌駕在她之上!她連忙護(hù)住心脈,以短劍破空,劃出一道越界的敕符。  

  白素心口呼道號,電光石火之間,她留在此地的肉身已然崩解,隱遁而去。  

  MAY      MAY      MAY  

  天大白,青山蒼翠。  

  女子步伐蹣跚。她的衣染了血,在純白緞子上更顯沭目驚心,走了幾步,忽地停頓下來,嘔出喉問腥甜。  

  她望著掌中鮮紅淋漓,終於支撐不住,依著林間樹木,坐倒在地。  

  方才之事想來仍余悸猶存,想不到魏紫競已不可理喻至此,讓她對她的最後一份歉疚之心也盡失。  

  還顧念些什么呢?她氣血翻涌,又一陣嗆咳,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在在讓她確信自己方才的愚蠢。  

  無法否認(rèn),自己和姚黃之間始終存在那么一個影子,雖然姚黃從來不提,她卻也沒傻到以為他已忘記。  

  為什么自己不主動些?千年來魏紫都只是一個意念,而她……是活生生在姚黃面前啊!他為什么從不肯多費(fèi)心看看她?如果他曾經(jīng)這么做,就一定不會忽略她雙瞳間一直以來對他的燦亮——  

  怎么自己不主動些?對她維持了那樣久的虧欠之情,原來只換得她的冷嘲熱諷。  

  她想起魏紫的話,那樣那樣凌厲,如她的劍一般,刺得她無法招架、無法駁斥。  

  怎么會讓自己落到這種地步?千年來隱藏的嫉妒與不甘瞬時淹沒她的理智。轉(zhuǎn)念至此,白素心驀地伏在草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姚黃啊……你為什么從不愛我?你為什么從來看不見我?  

  難道真如她所說,我到底比下上她這嗜血妖女嗎?  

  凄楚涌上心頭,她的心絞痛,淚在淌,血在流;谢秀便保钡揭庾R到一腳步聲自她身後伴隨她的抽泣聲而來——  

  她心中一凜,莫下是魏紫不肯放棄,尋跡追來……  

  白素心呼吸轉(zhuǎn)急促!罷了,魏紫若執(zhí)意追殺,她就算勝算渺茫也要放手一搏!  

  她隱忍住肢體疼痛,暗運(yùn)內(nèi)息,袖中短劍握得緊緊。身後的步伐漸近,三步、兩步、一步!  

  奮地轉(zhuǎn)身,正要看清來人,卻驚呼出聲——  

  「桃君?!」  

  「白姑娘?!」  

  褐衣青年下易出現(xiàn)表情的臉上競也閃過一絲訝異,他低頭看著眼下狼狽的女子,白衣映紅,竟是舊識。  

  「原來是你……」白素心呼了一口氣,臉上放松的表情盡納青年眼底。  

  皺起眉,「你傷得下輕,怎么回事?」他快步定進(jìn)她身旁,彎下身,點(diǎn)了她幾處穴道,暫時緩住了血,問道。  

  「我——」欲言又止,這該從哪說起?  

  「我遠(yuǎn)遠(yuǎn)看見山上云氣詭譎,似有妖氣,看來判斷不差!骨嗄昝寄咳缧牵袂槊C穆,「看你這身傷勢,即知那妖物出招狠毒。你是怎么遇見的?」  

  「說來話長!拱姿匦妮p嘆一口氣,已是如今局面,她再無道義為魏紫隱瞞,「她本是我的一個朋友,無奈千年前墜入魔道。」  

  「我本有心將她喚醒,無奈她魔性已深,沉疴難回。」白素心訴說著。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將對姚黃、魏紫和自己有怎樣的改變。眼前青年向來執(zhí)著於除妖,不知這樣坦白是錯是對。  

  「她隱於人間已千余年,長年以吸取男子精氣為元,因此我?guī)缀醪皇撬膶κ帧!顾鹧郏蛱揖。他的眉攏起,眸光專注,仿佛在等待一個答案。  

  手臂忽然傳來隱隱一陣痛,迫使她想起方才魏紫的無情、魏紫的狠厲——  

  深吸一口氣,她垂下眼簾,一字宇清晰如圓潤的珍珠:「魏紫,紅妝閣魏紫,她是千年牡丹花妖!  

  MAY      MAY      MAY  

  落葉無邊,蕭索人心。  

  她靜靜地坐靠在老樹旁。萬籟俱寂,唯有落葉紛然而墜,恰似她已然千瘡百孔而死寂的心,只有向下墜跌,再無生機(jī)。  

  魏紫的眼神迷蒙而空洞,無神地注視著葉落、葉化上。時間沒有意義。  

  她什么也不去想。不去想就以為不曾發(fā)生,直到一串踏在葉上的細(xì)瑣,重新帶她體會聲音的存在。  

  那香氣,是藥兒。  

  魏紫緩慢而困乏地抬起頭,仰望藥兒陰晴不定的臉。  

  這張臉,在幾天前還是朝夕相對、溫文談笑,然而此刻,她眼瞳里只有對她深刻的怨毒與敵對。  

  「你為什么回來?」魏紫淡淡地問,卻無法壓抑胸中的起伏。  

  「我……」藥兒沒想到會就這樣重遇魏紫,也沒想到魏紫會這么平靜地問她,一時語塞。  

  她不安地將手中一管略嫌破舊的紫毫筆往身後藏了藏。這便是她回來的目的。  

  在她經(jīng)年擦拭如新的記憶里,曾有少年白衣手掌著她的手,重重交疊,透露一種溫柔一種情愫,教她如何握筆、如何寫人間的字。  

  少年的眉目溫煦,但是狀似蛟龍,是將來一定有一番大成就的英雄人物。  

  他也是她的英雄。他愛她,她知道的。從每一日如常的一瓢飲,如常的溫言軟語。她是一株花也罷,她是一個人也罷。  

  她的名字叫藥兒,是他超的,也是他一橫一捺教她認(rèn)得。  

  她那時候還不曉得,人有壽命的盡頭,而他的終點(diǎn)如許急促,教人怨天。  

  姑娘教她:修行者必須要忘情。她將那有過他體溫的筆埋進(jìn)地下,卻未嘗想過竟會重新與有著同樣面孔的他相逢。  

  她心里有酸有甜,但是為什么,魏紫要以這種方式打破她的惆悵?  

  ——我必須要忘情、難道你就不用嗎?  

  藥兒想到這一層,只覺得胸中一股氣惱涌上來。她惡狠狠地瞪向魏紫。  

  「我回不回來與你有什么干系?你不是早已不當(dāng)我是你的姊妹?」  

  魏紫嘆一口氣,「藥兒,你誤會了。那一天我不是……」  

  「有什么好誤會的!這種事情難道我還會看錯不成?我可是伺候你花魁魏紫數(shù)百年如一日的婢女啊!顾巸豪湫Φ馈  

  魏紫此刻隱約有些明白了當(dāng)日姚黃想要對她解釋的苦衷。人在自以為是的怨天尤人里,什么也聽不進(jìn)。但是明白了又有何用?之所以會定到這步田地,不單是誤會兩個宇可以促成。  

  她對他的信任太薄弱,而白素心對她造成了不安,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利用穆執(zhí)里之前,難道心中沒想過藥兒的感受嗎?  

  她以為瞞著藥兒,一切都不構(gòu)成影響;難道沒想過白素心與她之間的錯誤?  

  我沒有跟穆執(zhí)里上床。她說了,難道藥兒就會信?甚王連穆執(zhí)里都以為他們有一夜的快活呢。魏紫自嘲地笑了起來,「藥兒,你跟我一樣傻!  

  「哼!不要把我想成跟你一類的,我沒那么下賤——」  

  語聲末盡,然而風(fēng)中卷起的逼人劍鳴肅天劈地!魏紫心中暗暗驚心,她大叫:「藥兒快避!」一道劍光已然向她站立之處直直劈去。  




Copyright © 免費(fèi)言情小說 2025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quán)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wǎng)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qū)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guān)!
執(zhí)行時間 0.128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