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巧合得不像是真實的。
那日胤倫提議帶她出去走走,本來她是不想答應的,要不是為了某個該死的逃犯,她才
不會整日悶在家,又在老爸、老媽的監控之下,所以胤倫一提議,她忙不迭的點頭,換了件
短衫才和他步出丁家。
一出家門,月兔就輕吐了一口氣。
胤倫笑望她。
“看來我救了你一命。”
“救我一命?你也敢說,要不是你害我,我哪會整天讓六姊取笑、讓老爸老媽每天以怪
異的眼神看我?好似我早該嫁出去似的!
“你的確是要嫁給我。”胤倫認真說道:“我打算在年底結婚!
“年底?”
“你反對無效。昨晚我已經跟干爸談好了,如果你想反對,丁家人不會支持你的!毖
下之意就是要她認命。
“看來你把老爺他們收買得服服貼貼的。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收買他們的?”
“一個字。”他含笑道,朝經過的路人打招呼。
“什么字?”月兔好奇道?匆娝c鎮上的人混得挺熟的,心里又嫉妒又羨慕。
他只笑不答。
不覺間,他們走到了廢墟。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他懷念著。
“我可不記得!彼龕憾镜恼f”。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澳阏娴倪@么討厭我?”
月兔本想沖口說是,不過還是頓了頓,才答道:
“不是討厭,是覺得你很沒種。只不過失戀一次,就不敢再接觸愛情,未免太過懦
弱。”月兔真希望他恢復愛人的能力。
“這是你對我僅有感覺?”
“當然不是……”月兔本想再說什么,還是及時收了口,反而細細打量身處這廢墟。
其實與其說這是廢墟,倒不如說這是棟破舊的屋子。三、四十年未住人,連屋頂也塌了
下來,在這險象從生之地,當初能不傷毫發被人救出,實在是幸運極了。
“月兔,這是我遇見你的地方!彼钢粡埰婆f的老床!奥犝f這戶人家是這鎮上唯
一有能力移民的人家,打從他們離開后,這里就再不曾住過人了。”
“我還是記不起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月兔嘆道。
“那是你我見面的開始。也許那根本不是綁架,而是冥冥中注定要成全我們,而讓我們
見上一面。”胤倫沉思道。
月兔怪異的看了他一眼。
“我記得你不信鬼神之說,是主張理論科學的。”
“緣份的事很難說!
“照你這樣說,這小鎮上的老老少少全跟我有緣,怎么他們不來娶我?我鄭重告訴你,
我不會嫁給臺北人的!”
“我在這里土生土長,算不上是臺北人!
“但你遲早要回到臺北的。我討厭臺北的空氣、討厭那里的噪音,更討厭臺北人的工于
心計!在這里空氣新鮮、沒有噪音,出門就遇上熟人,他們不會騙人,只會熱誠待人,如果
今天我們結婚了,要我夫唱婦隨?不可能!”
如果這是她的計謀之一,只怕她要失望了。
“本來我應當打算讓你嫁到臺北去。事實上,我準備將工作重心移往這里。我在這小鎮
上還有一棟老屋,我們可以住在那里,你也不必去臺北了!彼菩Ψ切Γ袷撬酝读_網
似的嘲笑她。
月兔只有氣呼呼的,逕自走向廢墟里頭。
“小心點,這里的家俱大多生銹了……”語未畢,只見一聲尖叫傳出。
“月兔!”他沖進里頭的廚房。
一把陰森的刀子正架在月兔的頸子上。
他瞇起眼!澳闶钦l?”月兔身后的男人衣衫襤褸,年約三十歲左右,很狼狽,那張臉
似曾相識……不是報上那殺了三個人的逃犯還有誰?
那男人打量著他!澳憔褪侵熵穫?”
“我是!彼恢倍⒅前鸭茉谠峦妙i上的刀,生怕一個不穩,她的頸子立時見血。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們說你來度假,我還不相信,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
胤倫看著他,確定除了在報上見過他的照片外,不曾見過這個人。
“既然你是來找我,就先放了這女孩。”他冷靜地說,幾乎不敢去看月兔那恐懼的眼
神,他只怕一看見就心慌,屆時如何能保持冷靜救出她呢?
那男人打量月兔,沉思般地低語:“看你沖進來的樣子。她對你一定十分重要嘍?”
“可以這么說,你先放了她,有話我們可以慢慢談!必穫愖龀鐾督禒睿硎酒湔\意。
“如果你要錢,我可以籌給你;如果你想偷渡出境,我也可以替你想辦法,但你必須先放了
她。”
“胤倫……”月兔沒看過他這般緊張的模樣。別以為現在看他冷靜得像是談論天氣一
般,不過看他右手食指輕彈自己的休閑褲,就知道他十分緊張。唉!畢竟相處的時間不算
少,雖然中間隔了七年未見,但一些習以為常的小習慣,她都無法忘卻。
不過,為什么他老不看她?
如果他看了,就知道她一點也不怕,說不定一有機會,她還能甩掉身后那箝制她的男人
呢!
只見那男人興奮地開口:
“你要我放了她可以,先把那張藏寶圖拿來!”說到最后,他兩眼奇異地發亮。
“你在說什么?我哪里來的藏寶圖?”胤倫以為他瘋了。一個瘋子是不可理喻的,如果
不小心應對,只怕月兔會有生命之憂。
但要他從哪里弄來一張藏寶圖?
“你不知道?”那男人似乎憤怒起來!拔艺夷侨齻姓朱的分派,他們同樣說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是主派的后代,沒有理由會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你想要藏寶圖,無非是想要錢,你可以開個價,我盡力滿足你的要
求,但得先放了她……就拿我做人質好了!
月兔張大了嘴。
“放了她?不行!要是她報了警怎么辦?如果你想要她活命,就先交出那藏寶圖。”
“你一定認借人了!必穫愒噲D跟他說理!拔也]有藏寶圖。我說過,如果你想要
錢,你可以開個價,我會盡量滿足你的需求!
“你那點錢算什么?那張藏寶圖里的財富可以重建一個新的王國!你該知道我已經殺了
那三個說不知道的男人,如果你不想她死掉,就交出張張藏寶圖……”他頓了頓,想起一件
事。“沒有藏寶圖也行,姓朱的一定有遺留傳家寶物。交出你的家傳寶物,或者我可以考慮
放了她!
胤倫想了想,一把拉下掛在胸前的練子。那上頭拴著兩把鑰匙,不是很值錢,但起碼是
一代一代遺留下來的。
“鑰匙?”那男人迅速回想當年祖父提及的寶藏之事。
原來他也是朱家后代。因自明太阻以后,朱姓遍布皇族,所以由那時候便有分派產生,
經過好幾代的混血,一分二、二分三,分派便多了起來,各種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過說也
奇怪,那性朱的唯一主派,自太阻之后個個出類拔萃,尤其至武宗時的朱姓王爺更身兼平西
將軍,而后他的后代無論從文從武皆相當出色,就連第十八代做山寨王,也是個劫富濟貧的
厲害角色,讓他好生妒恨,只怨自己不是朱姓主派,不但經商失敗,還欠了一屁股的債。若
不是想起祖父說那藏寶圖,只怕現在他早讓警察抓去關了。
“這是我家好幾代傳下來來的鑰匙,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用處,如果你想要,你可以拿
去!
那姓朱的男人遲疑了會兒,突然大叫:“是了,就是那留傳下來的金鎖姻緣!那個珠寶
盒呢?”他肯定藏寶圖在珠寶盒里,否則沒有理由只有鑰匙。
“珠寶盒?”
“應該也是你們朱家的傳家之寶。你不要裝蒜!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足夠你回去拿
了,如果十分鐘后,我沒有見到你來,你就等著收她的尸吧!”
“我沒有珠寶盒……我甚至沒有見過那珠寶盒長得是什么模樣!”
“那珠寶盒上頭刻著一頭老鷹,在底部是三朵荷花,你會沒見過?我可不是好騙的,要
是十分鐘之內,我等不到,后果就由你自己負責吧!”
只見月兔、胤倫同時一驚,憶起了家里的那個珠寶盒,不是它還會有哪個?
那男一見胤倫吃驚的模樣,兩眼一亮,道:
“你知道?”
“那是我的東西!痹峦瞄_口,逼得胤倫不得不看向她。
一看見月兔那雙充滿怒氣的眸子,他就不禁松了口氣。幸虧這丫頭沒給嚇壞,否則他真
不知會如何心疼了。
“你的?”那男人沉思了會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胤倫見狀,冷靜道:“那是她的東西,由她去拿最合適了。你先放了她,我來做人
質!
“不行……”月兔想要抗議,只見那男人點了點頭。
“說得也是。你站在那里不要動,等我過去。你跟著我走!彼屏嗽峦靡话眩频盟
不得不向前走。
“你不必為我犧牲這么大!痹峦煤軞庾约簺]有反抗的能力,更感動胤倫為了救她,自
愿留下當人質。
他輕輕一笑,忽地說:
“丫頭,記得剛才你問我怎么收買干爸他們的嗎?”
她遲疑地點了點頭。
“是因為愛。”他凝視她說道:“他們知道我愛你。本來我是打算等你愛上我之后再告
訴你的,不過我怕沒有機會了。如果我遭遇不幸,我要讓你先知道我愛你。我可是向來實話
實說,你六姊不過是我一時的迷戀罷了!
月兔動容的盯著他,眼眶里滾著淚珠。
“我不要你現在說,等一切沒事了,你再說給我聽!
“丫頭,我只想知道你對我的感覺!彼苷J真地問。連那男人迅速地來到他身后用刀
頂著他,他都恍若未覺。
月兔見他認真,不免真心回答他。
“我分不清楚對你的感覺,只知道每回看見你,心里總是跳得很急促、很不安,一會又
像是心臟停擺似的;這算是喜歡嗎?”她好奇地問道。
那男人瞧瞧胤倫,又瞧瞧月兔,似乎沒人注意到他。
他甚至以為這里開起戀愛講堂來了,他是來搶劫的耶!
只見胤倫滿足地笑了笑。
“小傻瓜,你愛我卻還不知道,讓我吃了不少苦頭!
“這就是愛嗎?”月兔蹙眉,終于對近日心跳一百有了合理的解釋,她本還以為是什么
病狀,打算最近去診所看看的。
“我很高興你不會談過戀愛……”話沒說完,胤倫一個過肩摔,便將正傾聽他們大吐愛
語的男人給摔倒在地。
月兔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
’你沒受傷吧?這樣做很危險的,萬一他刀子再使點力,豈不是……”
他咧嘴笑笑!盀榱四阏f的這句話,冒點險也是值得的!
月兔紅了臉。沒想到她繞了一大圈,最后結局竟是這樣。
也許這早就是冥冥中注定好的,讓他們在這廢墟里相遇結緣,也在這廢墟里發現對方的
愛意。
這可是頭一遭——
月兔自動投入胤倫的杯里,再也不離開了。
“你想這珠寶盒里裝的真是藏寶圖嗎?”
報過警,也做過筆錄,月兔略顯疲備地回到家中后,又遭一家大小詳細追問,終于在全
家都上床休息后,她才有機會回到臥房拿珠寶盒。
胤倫只是笑笑,摸著她的長發。
“我們打開來看看好不好?”自從知道自己原來愛上胤倫后,什么女人的嬌羞全像復活
了般。現在看見他,不是臉紅,便是用吵架以掩飾心意。
不過他好似看透了她的心似的,她一開口有罵人的趨勢,他就只是笑笑,要不就當著丁
家的人的面前吻她,害她再也不敢隨便罵他了。
“也好!必穫悓㈣題交給她。
“如果真的是藏寶圖,你會去找嗎?”試了一個鑰匙不行,換另一個鑰匙。那鎖洞因年
代久遠,早有些生銹,她還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打開它。
只見那珠寶盒中央正擺著一個小金鎖,金鎖的下頭也有個鎖洞。她好奇地拿另一個鑰匙
打開它,只見那鎖應聲而開,鎖洞掉出一張泛黃的薄紙,薄得仿佛一碰即碎。
胤倫抱以同樣的好奇,輕輕打開它。
月兔伸過頭來。
“為真的是藏寶圖耶!看那圖形是在大陸境內,所幸現在還可到大陸觀光,說不定有機
會能拿到這圖中寶物。
“這這張藏寶圖已經死了三個人!彼谅暤,手一捏,只見那藏寶圖在瞬間粉碎。
“我們不需要它,將來我們的后代也同樣不需要天外飛來財物。”
月兔點頭贊同,見那珠寶盒墊上夾著一塊繡了字的布巾。
她好奇地拿起那布巾,攤開來歪著頭看。
“擁有金鎖者,緣配開鎖人!辈拍钔,她的臉就通紅起來。
胤倫拿過去瞧了半晌,揚起嘴角,說道:
“原來我們姻緣天定,你是非嫁我不可了!
“誰說的!”她臉紅地嚷嚷:“只要我不嫁你,誰敢反對……”話未畢,就讓胤倫給吻
個徹底。
她哪知這段姻緣還是她自己贏來的呢!
十二歲那年在海邊糊里糊涂地說了一大堆話,她是言者無心,卻不知聽者有意,讓失戀
的胤倫對她有一番新印象,而不再只當她是個黃毛小丫頭……
說到底,緣份還是有一半得靠自己努力,至于另一半,就看天定了!
她的婚禮定在十二月,而在婚禮后的隔日,那梳妝臺上只留下那珠寶盒,至于其中的金
鎖則不翼而飛了。
月兔和胤倫倒也不擔心。
他們相信那金鎖是自個兒去找下一位有緣者去了。
而月免則衷心祝福那下一位有緣人可別再像她這般迷糊,就連最愛的人站在眼前還當是
仇人似的。
她也在心底默祝汝兒的婚姻幸!绻赡艿脑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