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宇試過在她上班中午時刻和她晚上在家時間呼叫她,他想她收到了,但她沒有回答。
失落的感覺如此深切,幾乎是痛苦的。曦宇於是明了他愛上了她,這是無法解釋的,因此他根本不去想理由。
她的無聲無息,他固然感到痛苦,也有一絲喜悅。他相信她是在逃避,因為她必然也發(fā)覺了她對他不可解的感情。
「無解的愛」這部電影算是他和時雨的一個醒鐘,還是終結(jié)?或者都是。它的發(fā)展情況提醒了時雨,她和她的電腦也在進行類似交流,結(jié)局卻嚇壞了她,她於是退縮了。
但是他不是真的電腦呀!他是活生生的人。
現(xiàn)在問題是,他可以告訴她嗎?
這段時間內(nèi),從他對她文字間的了解,曦宇感覺得到,有關(guān)感情方面時雨相當(dāng)封閉、謹慎,而且脆弱,這和她的童年、她目睹她父母的婚姻破碎,她父親的尚且破碎了兩次,不無有深切的關(guān)系。
他擔(dān)心的是,如果他坦承他是真有其人,不是她電腦畫面上的文字,會不會反而驚嚇得她逃得更遠。
不論如何,曦宇不愿意就這么失去時雨,他必須想個方法讓她真正地、完全地接受他這個「人」。
♂ ♀ ♂
「你什么?」亞男不可置信地瞪著時雨。
「我申請休假,Ken不準(zhǔn)!箷r雨沮喪地托著瘦得變成尖尖的下巴。
「小姐,你要選時間嘛!我叫你休時你拚老命的工作,現(xiàn)在教別人先休了去,加上生孩子的生孩子,結(jié)婚的結(jié)婚,一堆人又是年假,又是產(chǎn)假、婚假的,正缺人呢,你卻要休了,他當(dāng)然不準(zhǔn)啦!
「好吧,不準(zhǔn)就算了!箷r雨食不知味地咬一口她自己早上做了當(dāng)早餐,結(jié)果沒吃,變成午餐的三明治。
「不過你臉色真是不大好!箒喣袚u搖頭。「不是不大好,是有夠難看!
「謝了!箷r雨有氣無力的說。
「你這一瘦下來還真丑!箒喣邪阉惝(dāng)里的一顆鹵蛋用筷子叉起來,伸到時雨嘴巴前面!赋粤怂。」
「吃了它就會美了?」時雨翻白眼。
「嘿,你可得罪彭伯母了!箒喣械芍劬!肝揖褪浅运柠u蛋長大的,我不美嗎??我不夠美嗎?」
「哎,怕了你了。」時雨乖乖接過筷子。
「我的計策生效了,可是你為什么像得了絕癥似的,突然面丑肌瘦起來?」
時雨咬著鹵蛋,茫然望著對面的好友。「什么計?」
「我?guī)闳タ茨莻電腦和人相戀的電影!你果然不再整天坐在電腦前面荼害你的眼睛了,但是你怎么像……」
「得了絕癥,你說過了!箷r雨嘆息!改氵說呢,都是那部電影害的。」
亞男想了想,大大圓睜起她描畫得濃淡適中的美麗眼睛。「老天,你難道……難道像那部電影,和你的電腦……」
紅暈不自在地抹上時雨蒼白的臉頰。「少胡扯。」
「最好是我胡扯!箒喣心没厮囊桓曜,繼續(xù)吃飯!刚f真的,時雨,你到底怎么了?要是身體不舒服,乾脆直接請病假。」
「我沒有不舒服,是……」她不知如何說起。時雨不善說謊,何況亞男是她的好朋友,她太了解她了!妇褪悄莻電影嘛,害得我現(xiàn)在看到電腦就怕怕的!惯@是實話。
亞男噗哧一笑!高@有什么好怕的?那是電影,科幻情節(jié)嘛,哪還真的就有電腦會突然對你說話,癡情的愛你愛得刻骨銘心,無怨無尤的守候你到死的?」
「亞男……」時雨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
「告訴你,時雨,要是真有這么個"電腦人",死心塌地的愛我,就算勞勃瑞福到我面前來對我拋媚眼,我也絕不動……」
亞男的眼角掃到了什么,聲音忽地斷逸,整張臉轉(zhuǎn)了開去,直直望著時雨頭頂後面。
跟著她的目光,時雨扭過頭。員工休息室門口站了個修長俊逸的男人!他梭巡一圈室內(nèi)後,沒在意其他幾雙被他吸引住的女人眼光,筆直走向亞男和時雨這一桌。
「亞男,你的嘴巴張開了。」時雨小聲地告訴她。
亞男閉上嘴之前,夸張地做了個吸回口水的垂涎表情。時雨大笑間,男人走到了她們桌旁。
「彭亞男。」他直截了當(dāng)對著亞男說。
亞男一副快昏倒的樣子。
「正是本人。」她說。
「我知道。他們告訴我進來找那個說話聲音最嘹亮的就對了。我是巴克強!箍藦娚斐鍪。
「你真客氣!箒喣秀墓緡仯肝腋艺f原文一定是:"進去找那個大嗓門就是她了。"」
克強朗笑!肝覜]這么說!顾奈帐殖龊跛馔獾挠辛,他當(dāng)即就喜歡上她了!覆贿^同事間知己知彼,相處有如一家人,在現(xiàn)代這個冷漠的社會是很少有的,足見你人緣很好!
「他不但客氣,還很會拍馬屁!箒喣袑r雨說。
「亞男!」時雨覺得好笑,又為巴克強感到尷尬。但當(dāng)她抬首,卻見他注視著亞男,滿臉滿眼的欣賞。
這邊,亞男坐在那,朝這位陌生的帥男人勾勾手指,他當(dāng)真彎下身來傾聽。
「知己知彼的下一句是什么?」她低聲間他。
他一頭霧水,但答道:「百戰(zhàn)百勝!
「錯。」亞男說。
「錯?」
「嗯,錯到大西洋去了,應(yīng)該是有備無患。」
克強一陣愕然,而後仰首大笑。
笑完,他愉快地對亞男說:「有道理!小生受教。」
亞男往里挪了個座位,指指她原先坐的椅子!讣仁芰私叹妥掳!
克強依言安置下他高大的身子,向時雨頷首微笑。
「這是時雨,電腦部的鬼女!箒喣薪榻B道。
「哦,亞男!箷r雨呻吟!改愫,巴先生!
克強這次接住的是只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
「為什么叫這么位標(biāo)致的美女"鬼女"?」他好奇地問亞男。
「她很脆弱,別太捧她,她會跌下椅子的!箒喣姓f。然後又接著說明,「男人叫鬼才,女人就叫鬼女,這么簡單的推論還不明白?」
「原來你就是電腦部的專家?!我太幸運了,我正要找你們兩位!
「嘿,你這人胃口倒不小,一來就要一箭雙雕!」
「亞男!箷r雨輕喊,微笑的向克強致歉!刚垊e介意,巴先生,亞男常開口沒遮攔的玩笑!
「哦,不用擔(dān)心,我很隨和!
「那很好,來CTB上班,隨和點適應(yīng)得快。你是第一天吧?哪個部門?」亞男問。
「我想我要處理的是進口和出口部,但搬動桌子會要移動電腦,所以需要兩位的協(xié)助!
「處理?」時雨問。
「我就說嘛,這人胃口奇大!箒喣型蝗灰猜犚娏四莾蓚字,她斂去揶揄玩笑,盯著克強,「處理?」她也問道。
「貴行這兩個部門辦公室要擴大,重新設(shè)計裝潢!箍藦妬砘乜纯此齻!改銈儾恢?」
她們同時吁一口氣。
「嗯,巴先生,請你說話不要亂用逗點,任意分段好嗎?」亞男拋給他一記白眼。
「哦,抱歉!顾麉s毫無歉意地笑著,慢吞吞由西裝內(nèi)袋拿出個小皮夾,抽出兩張名片分別遞給她們。
「原來你是室內(nèi)設(shè)計公司派來的!箒喣姓f,「出口部那么多人,找我做什么?」
「我需要和兩個部門里的每個人溝通意見,以免搬動家具時,弄壞或弄亂了大家的東西!顾谒麑γ娴臅r雨,「電腦方面,要請時小姐給予協(xié)助。」
「沒有問題!箷r雨一口答應(yīng)!肝叶荚谧簧希汶S時可以來找我!
「太感激了!
「是啊,她二十四小時都坐在電腦前面,你找到電腦室就找到她了。」亞男說。
「彭小姐呢?你有空嗎?」
亞男對他咧嘴!父陕铮亢瓤Х?還是晚餐?先喝咖啡好了,我是保守派,進展太快我會心悸。」
克強大笑!负茫阏f個時間。不過我需要你先告訴我,你坐在哪?」
「巴先生,」總經(jīng)理秘書在門口叫他,「我們總經(jīng)理請你去他辦公室,他現(xiàn)在有空了!
「我去去就來,別走開!箍藦妼λ齻冋R幌卵劬,站了起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沒有關(guān)系,我乘機熟悉了一下環(huán)境!
聽著秘書和他臨去前的對白,亞男做個鬼臉。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顾龑W(xué)著秘書嬌嗲的聲音,然後露出要嘔吐的表情。
時雨伸手越過桌面拍她一下!改憬裉煸趺椿厥掳。俊
「干嘛?我又不是現(xiàn)在才受不了她,一看到長得稱頭一點的男人,就好像聲帶抽筋了似的!
「她那嗓音是天生的。你平常是很憤世嫉俗,可是沒這么尖酸刻薄嘛。」
「我看那個巴基斯坦不順眼。」她嘟噥著收拾吃完的便當(dāng)。
「人家又沒得罪你,倒是你,一開始就尖舌俐齒的,盡讓人下不了臺!
「咦?我看他臺風(fēng)穩(wěn)健得很呢。你呀,防著這種男人一點!
「什么叫"這種男人"?」
「女人怎么出招,他怎么接,證明他對征服女人很有一套!
時雨失笑!肝也灰詾樗幸庹鞣!
「你是當(dāng)局者迷,我可是把他盯著你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亂講。他坐在我對面,看著我是理所當(dāng)然的,而且和人說話直視對方,本來就是種禮貌!
「他也可以看著我呀,轉(zhuǎn)個頭難道會扭到他的脖子?我看他對你心存歹念。」
時雨搖搖頭!竵喣校挥心阏J為我"秀色可餐" ,我還沒碰過有男人像你這么注意我!
「老天,還好你這句話是對著我說,教別人聽見了,會以為我們鬧同性戀哪!」
時雨回到座位上,看到電腦,稍微轉(zhuǎn)好些的心情又黯淡下來。
這一個星期,她其實好幾次都想把她改掉的輸入密碼改回來,她也不確定她在怕些什么,她曉得她的反應(yīng)純粹是心理作用,她的行為荒謬不可解。
「可是我這么想念他,想得心神不寧……」她不安地喃喃自語,「想得我沒法工作,沒法面對他……」
這是不是……愛呢?
她怎能愛上電腦呢?
最困擾她的是,當(dāng)她想念曦宇,她是以想念一個「人」的心情和感情在想他,曦宇不再是「它」,不知幾時起,她真的已經(jīng)把曦宇擬人化了。
「亞男說得對,我是得了絕癥了。」她苦惱地捧著頭。
啊,電影里的情節(jié)竟然發(fā)生在她身上了。不同的只是曦宇--她的電腦--沒有愛上她。
時雨用力甩甩頭。不行,她不能再任自己卡在這個牛角尖里。
她要和曦宇談?wù)劇?br />
談什么呢?她總不能對他,不,是它,說:「曦宇,我想我愛上你了。」
太荒唐啦!電腦若是會笑,聽到她這句話,八成會笑得所有網(wǎng)路統(tǒng)統(tǒng)短路,電線也會打顫。
有人敲著電腦室的玻璃門,時雨抬頭,克強對她詢問地微笑著。她按下紛亂的思緒,回以淺笑,招招手。
他推門進來。「對不起,我打擾你了嗎?」
「沒有。你們開始搬了嗎?」
「差不多要開始了。你有空嗎?順便今天下班後,若你肯賞光,我請你吃晚飯!
時雨輕輕皺一下眉?磥韥喣袑@人的看法畢竟是正確的。
「我下班後要上課!顾氐,「不過還是謝謝你!
她和他一起走過走道,步向出口部辦公室。時雨謹慎地和他保持著距離,她扶著走道墻邊走。
「上課?」
「哎!
「能告訴我你上什么課嗎?」
時雨不想告訴他任何關(guān)於她的事。
「你們的擴大工程會要進行多久?」她不答反問地改變話題。
「最多不能超過一個星期,施工時間太長會影響其他人工作。不過你放心,我們工作時會盡量減低制造噪音的可能,以免妨礙整個辦公室的安寧!
時雨工作的電腦室是獨立的一間辦公室,四周采用的特制隔音玻璃,可將外面的聲音完全隔絕,因此對她不會造成影響。
「我一進到貴行,每個人介紹別人或自我介紹,用的都是英文名字,所以你和彭小姐給了我相當(dāng)特別的印象!
「是嗎?」
他瞥視她,「你不大愛說話是嗎?」
「我不擅交際!
他忽然站住,時雨只好也停下腳步。
「剛才你還很友善。時小姐,我冒犯你或彭亞男了嗎?」
他語氣誠懇,又問得這么直接,時雨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沒有,不是!顾G訥道,「我……不習(xí)慣和陌生男人單獨在一起或談話!
克強微微牽起嘴角!赶M悴灰X得我太唐突,我感覺你和彭亞男與其他人都不同。既然我接下來至少一個星期將每天在這出入和工作,我想你若不把我當(dāng)成個大野狼,我會自在些。」 •
時雨兩頰一陣熱。「沒人把你當(dāng)野狼。」
他點點頭!肝业囊馑际,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我想……」時雨聳聳肩,「沒什么不可以吧!
「太好了。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我建議我們省去先生、小姐的稱呼,我就叫你時雨,如何?你可以叫我克強,或巴克強!
@ @ @
「我有了個新朋友!箷r雨的畫筆輕輕刷遇畫布。
「咕!关堫^鷹在她肩上斜著腦袋,用批評的眼光打量她的畫。
「是個男的,他叫巴克強。」
「汪!鼓粗咐@著她的椅子跑來跑去,跳上跳下。「汪汪!
「還沒畫完啦,拇指!顾崧暟矒嵝」!肝艺f到哪了?哦,對,巴克強是個室內(nèi)設(shè)計工程師。」
「咕。」
「這是朵含苞的荷,博士。一朵……憂郁的荷,它不想展開眼睛,不想展開,讓人看見它的愁郁!
「咕咕,咕!
「不,我不是在畫自己,這是河塘里的荷花,博士。我要是把自己放進河塘,我就會淹死了,我不會游泳!
她作畫的筆頓住。
「但是我現(xiàn)在的感覺就像我快淹死了。」她輕聲地說!冈趺崔k呢?我還是想他,好想和他說話!
「咕!关堫^鷹轉(zhuǎn)向她,嘴輕輕觸碰她的臉頰。
「哦,不行哪,我這么久沒理他,他叫了我好幾次我也沒回答,他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決定不睬我了!
「咕咕。」貓頭鷹在她臉上輕吻似的啄了兩下。
「試試看嗎?」時雨思索著。「嗯,我不知道耶。不過,假如我真的愛上了他,我不一定要告訴他呀!」
「咕!
「汪!
時雨轉(zhuǎn)頭親一下貓頭鷹,低首對她腳邊的狗笑笑。
「沒錯,那么就要他僅只把我當(dāng)朋友,我和他仍是好朋友,就不會弄得像"無解的愛"里面那么復(fù)雜又悲慘了!
「咕咕!
「汪汪!
「太好了,謝謝你,你真不愧是博士!
時雨這次賞給鳥一個響吻,然後丟下畫筆,跑進工作室兼書房。
◎ ◎ ◎
紐約
會議廳裹,出席這場東岸金融家年度經(jīng)濟年會,來自各大銀行的股東、董事們,睜著愕然的十幾雙眼睛,看著紐約金融界最年輕、來自臺灣的CTB銀行副總裁兼總經(jīng)理,接了個電話后,匆匆告急離開開了一半的重要會議。
這里面最驚愕不置的,是CTB的股東之一,掛名總裁的曦宇的父親,他正打算在這次會議中宣布將他的股份完全轉(zhuǎn)移給他的獨子。
這些時候曦宇只要因公非離開辦公室不可,總會叮囑他的秘書坐到他座椅上,隨時留意電腦螢?zāi),一旦收到呼叫他的訊息:Art,或曦宇名字的英文拼音,不論他在何處,她務(wù)必通知他,絕對不可延誤。
曦宇急急忙忙由洛克斐勒廣場趕回辦公室,一路上又是超速又是闖紅燈的,他完全不在乎,一心一意只想著時雨終於回來了,而似乎他若不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他便將永遠的失去她。
「她還在嗎?」他一進辦公室就急促地間。
「呼叫持續(xù)了三次就停止了!姑貢⒖唐鹕,走出他辦公桌後的座椅。
「謝謝你。請為我?guī)祥T,還有,我通知你之前,擋掉我所有的電話!
他坐下,手指飛快移上字鍵。
「時雨,是我,曦宇。我回來了!
老天,他焦灼地祈禱,希望她還在電腦前面。
快呀!別走開,不論你在哪,聽到我吧。
「時雨,時雨,你在哪?」
「你在哪呀,時雨?」
◎ ◎ ◎
臺北
「唉,好吧,好吧!箷r雨把跳著叫個不停的拇指抱起來,舉到畫布前。「你看,沒有騙你吧?」
小狗掙扎著要下去。
「真是的,跟你說了還沒有畫好嘛!」
她一放它回地板上,它又繞著她的雙腳跳來跳去,叫聲顯得十分興奮,又像是不耐煩。
「你是怎么回事啊,拇指?你吵得我沒法……哎,你干嘛呀?」
它咬住她的毛織拖鞋鞋頭,使勁的又拉又拽。
「咦,你要我跟你走啊?早說嘛!」時雨站起來,警告道,「我可告訴你哦,你要是又咬壞了東西,這次要罰你一個星期不準(zhǔn)看電視!
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拇指跑去的方向是她的工作室,她停住。
「不要,拇指,我已經(jīng)試過了,他不理我,你們都看見了的。」她悲傷地低語。
「汪。汪汪。汪!鼓粗概艿焦ぷ髋_前的椅子腳邊,又跑回門邊,它就這么來回跑著,叫著催促她進去。
「不要,我已經(jīng)很難過了,拇指,做只乖狗不要吵了,到這邊來。」她向它招招手。
在她肩上的貓頭鷹飛進了工作室,停在椅背橫木上,看著電腦一會兒,然後腦袋歪向她。
「咕咕。咕咕!
「怎么你也起哄?」時雨嘆一口氣!肝曳艞壛!顾哌M去。「來吧,博士,拇指,不要鬧了。」她彎身把小狗抱起來!钙鋵嵾@樣也好,我以後就不會再胡思亂想的了,也許本來這一切就都是我的幻想。」
她轉(zhuǎn)身走出去,「博士,走……」她停住。
「咕咕!」貓頭鷹拍著翅膀催促她。
「曦宇。」時雨折回來!甘顷赜!」她低頭親一下拇指濕濕滑滑的鼻子。「原來是曦宇叫你去叫我的。哦,謝謝你,拇指!
「咕!
「也謝謝你,博士。」她開心的坐下來,輕快地十指撫上字鍵。
◎ ◎ ◎
紐約
我在這,曦宇。
曦字長長吐出一口氣。
「謝天謝地。你剛剛?cè)ツ牧耍俊?br />
我在畫室。你去哪了?
「我在開會!
哦,對不起。
「不要緊,你沒有打擾我,那反正是個很無聊的會議!∮,你好嗎?」
我很好。不,我不很好。
他溫柔地微笑。
「我想我比你糟一點點,我很不好!
啊,你怎么了?
「我擔(dān)心你,時雨。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這么久沒有消息?我好著急啊!」
真的嗎?你想過我?
「想過?你若知道我想念你的程度,你一定會以為我在夸大其詞!
不,不會。告訴我,我要知道。
「沒法告訴你,小雨,沒有文字能形容我對你的想念。你不想我是吧?所以你對我不理不睬的!
亂講。我是……我是……
他上次說這類傻兮兮的情話是多久以前的事?曦宇覺得時光仿佛在倒流,他是個初嘗戀愛滋味的少年,有些傻氣,也有些癡狂,只要聽得心中所愛一句蜜語甜言,便神思飛揚起來。
他想像時雨的嬌嗔和羞澀,不禁莞爾。
「你是什么,小雨?」
你記得「無解的愛」嗎?
「記得。小雨,是它的故事困擾了你?」
嗯。
我想我想得太多了,是嗎?
「告訴我你想了些什么,小雨。」
我……還是不說的好。
「我們是密友,密友之間不該有秘密的,不是嗎?」
其實……曦宇,你戀愛過嗎?
他斟酌考慮著,最後決定坦白相告。
「很久以前,當(dāng)我年紀輕時,有的。我有過……唔,大概一、兩次轟轟烈烈的戀愛。」
你現(xiàn)在很老了嗎?
「我三十四歲。你呢?」
二十七。但是亞男常說我很快就會老丑得可以上金氏紀錄了。
「她為什么好像常說些打擊你信心的話?」
那只是亞男激勵人的一種方法。她要我改變封閉的生活方式,出去多交些朋友,在我老得沒人要之前,盡情享受青春。
「就某方面來說,她的說法不無道理,但是要視你如何享受法。」
哦。
你所謂轟轟烈烈的戀愛是如何轟烈呢?
「那是年輕時不成熟的感情,小雨。那時的我太放縱,太肆意,毫無顧忌!
我不知道,我沒有戀愛過。肆意,毫無顴忌和放縱,我想是錯誤的。
「若沒有考慮他人的感受和需要,一味自私,是的,那是錯誤!
你有沒有傷害別人呢?
「也許有吧,小雨。我也曾經(jīng)是受傷害的一方。」
所以感情若有誤差,總有人會受傷害。
「那不表示你要就此逃避感情,小雨!龟赜詈鋈浑[約地領(lǐng)會到她迂迥的話里的含意。
我不要傷害別人,我也害怕受傷害。
「我了解,小雨!
他從來不曾如此刻般,全身每一時都盈滿了溫柔的情愫。他真痛恨他不在她身邊。
你真的了解嗎,曦宇?
「是的,小雨,我了解。」
啊,我真高興我們又和好如初了。
他笑了起來。
「我們吵過架嗎?」
呃……
「我很高興你沒有離棄我,小雨。」
離棄?這是什么意思?
「呃……」
曦宇等了一會兒,畫面上出現(xiàn)--
哈哈哈。
他大笑。依稀彷佛,他也聽到自己的笑聲之外,另一個女性的、甜美的笑聲,和他的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