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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幻池塘 第五章

        姬熱拉驚異地睜大了眼睛,可是沒等她反抗,那法蘭克人已經(jīng)牢牢地抓住了她。他將她轉(zhuǎn)過身來背靠著她,然后用一只長滿皮繭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使她沒能喊出聲來。

        “別跟我打,姑娘。今晚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你的那些叛亂者們相信是你給他們戰(zhàn)斗的勇氣和得勝的保證,我要是把你留在這里就太蠢了!

        他一只手放在她的嘴上,另一只手迅速從自己頭上解下那個撒克森哨兵的頭巾塞在她的嘴里。然后他輕松地把她放到多塞亞背上,自己也縱身跳上馬,騎在她身后。

        他們一言不發(fā)地騎著馬離開阿爾漢的營地時,姬熱拉更加憤怒了。她用腳后跟踢魯特加的小腿,揮著雙臂朝后面亂打,想著能打著什么重要的部位,可是身后人的反應(yīng)只是用一只大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兩只手腕。她覺得自己被他包了起來,一點辦法都沒有,而這種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覺又讓她異常惱怒。她能感覺到他富有彈性的用力的大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下面。在她背后,他的胸膛像一道鐵墻頂著她,她是多么愚蠢啊,解救了這樣一個惡魔,還曾想控制他。

        離開阿爾漢的營地很遠之后,他們遇上一群法蘭克人,正在林中一棵樹一棵樹地搜尋他。這正是他預(yù)料中的。他把臟兮兮的布從姬熱拉口中拽出來,她呼吸了幾口鷴空氣“我就知道你還活著!蹦莻樣子可怕的巨人親自來迎接他??抓她的這家伙告訴過她這巨人就是魯特加將軍。這巨人滿是毛的大臉上綻開了一點微笑,變得不那么可怕了!笆前。捎谝蝗辉缚吹搅餮墓媚锏膸椭,勉強活下來了!

        “魯特加大人!”一個法蘭克人喊道,“我們繼續(xù)前進,攻打撒克森人的營地吧!

        “今晚不了,安東尼奧,”這個抓住她的人在姬熱拉腰上輕輕推了一下,“我發(fā)過誓,今晚不殺一個撒克森人,明天我們從要塞派一隊人去!

        “他們會遷營的!

        “對,除非他們比我想象得還蠢,但誓言一旦說出,就是神圣的!

        姬熱拉被這番對話弄胡涂了。她看看那巨人,他正一聲不響地坐著。他不是魯特加首領(lǐng)。這個騎在馬上抓著她的人,這個她曾用戰(zhàn)斧砸昏過的人,這個她曾經(jīng)捉弄過并侮辱過的人,這個她幫著他逃出來的人,他才是著名的魯特加。

        “你,你這豬!”她轉(zhuǎn)過身,要把最嚴(yán)厲的辱罵全當(dāng)著他的面說出!澳阕屛蚁嘈潘??她伸出一只手指著巨人坐的地方??“可是你……你這騙子,你這撒謊的人!”

        她是個笨蛋,受騙的人,一個沒腦子的白癡。她怎么這么容易上當(dāng)?

        魯特加只是笑。這豬,他覺得她發(fā)怒的樣子很有意思。他手下的人也是這樣。從他們臉上的笑容就看得出來。她真想把他們?nèi)兂缮,尤其是這個傲慢的首領(lǐng)。一條蛇才真正符合他的性格。

        “我沒有撒謊!”這壞蛋還有臉否認(rèn)!棒斕丶邮莻拿少女當(dāng)晚飯的惡魔,至少全世界的人們都這么說他!

        姬熱拉緊咬著牙!拔蚁M枬h拿你當(dāng)晚飯。你這黑心的丑八怪,癩蛤蟆!”她的身體狂怒地扭動著,竟有一刻出人意料地掙脫了魯特加的手。她本能地跳下馬背,腳一著地,便沒命地跑開。她一邊跑著回頭瞥了一眼,看見魯特加推開了一個正準(zhǔn)備拿箭射她的士兵,說道,“不,我來對付她,你們在這里等著!

        起初她很高興,覺得自己怎么也比他跑得快,可是他盡管受了傷,卻以輕快的步子,跟在她后面跑,近得足夠在黑暗的林中看得清她,但他并不想真的抓住她。

        她雙腿加快了速度。只要她能甩掉他,那怕只一會兒,在這黑暗中,他就可能再也找不著她了?墒遣还芩芏嗫欤肪多曲折,他總在后面跟著??很輕松地,好象不費力氣。對她來說是竭盡全力的奔跑,在他卻好象是在漫不經(jīng)心地散步。他頭上纏著繃帶,身上帶著十幾處刀傷,怎么能跑這么快?這個人簡直不是人!

        姬熱拉越是跑得精疲力竭,心中越是氣憤。她直跑得呼吸帶著痛雙腿難抬。這時,一段樹根絆住她的腳,她摔倒了。她站起來,立即又跌倒了。

        “累了嗎?”幾步之外的黑暗中傳來了帶著取笑的問話。

        “沒有!”她站起來又要跑,卻被黑暗里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拉了回來。姬熱拉扭動著,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她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這時魯特加倒在了她身上。他用雙臂撐住自己的身體,強壯的身體和姬熱拉身體纏在一起。這種親密的狀態(tài)使姬熱拉心里很慌亂。

        “我建議你投降!彼届o地說。

        姬熱拉只顧喘氣,無力回答。他的臉這么近地在她的臉上面,她能看得見那臉上淡淡的微笑和帶著嘲笑的眼光里閃爍的幽光。

        “我這個人耐心很有限,下次你再跑我就干脆把你手腳都捆起來,教教你一個農(nóng)奴在主人面前應(yīng)有的謙卑。我想,這是你以前沒有學(xué)好的一課!

        “放開我!”姬熱拉憋足了一口氣才喊出來。

        他動了動放在她的雙腿中間的一條腿。他結(jié)實的肌肉和她兩大腿之間柔軟部份的接觸,在刀子的身體中激起了一股難忍的欲望。她的靈魂里要投降的沖動倔強地鼓噪著??不是對他的力量屈服,而是對那不知何故已覺得不再傲慢的微笑,和眼光里不再是嘲諷的幽光。

        “你狠心地讓我跑了這么遠,我覺得這里是休息一下的好地方!彼f著,可惡地一笑。

        “我是個受了傷的人,你知道!

        姬熱拉使出了所有的憤慨:“你會后悔的,你這笨蛋,雜種!”

        “真的?”他幾乎是溫柔地把她頭發(fā)中的一片樹葉抹掉,“我現(xiàn)在還不后悔,你呢?”

        “我后悔自己那么愚蠢地可憐你!

        “對你的仁慈,我想我還沒有表示足夠的感激。”

        刀子覺察著他眼睛里的意圖,也覺察著自己胸中那忽然覺醒的愚蠢的渴望。“我警告你,”她絕望地威脅著,“把我惹急了,我將你的睪丸縮成個石頭子兒!

        認(rèn)識她的人聽了這話都會退縮的,可他卻敢笑了起來“你是個女巫,是嗎我得特別小心我的那對寶貝,別讓它們縮小了!彼难劬υ诤诎抵虚W著光,像磨光的鋼鐵!澳阋彩莻相當(dāng)出眾的女人。”

        慢慢地,他的嘴朝著她的嘴低下來。他強壯的身體壓在姬熱拉身上,她一動不能動。他用自己的嘴唇撥開她的唇,輕柔地逗弄著,她急忙盡力把頭扭開,但他的嘴也跟著動,貪婪地吻著刀子的嘴。她的反抗?jié)u漸弱了。他令人迷醉的舌頭伸了進來,在她嘴里探索著,似乎朝她的兩腿交合處射出了一道道火苗。她無法抗拒這種將她完全淹沒的感覺;一咱原始的沖動令她弓起身體貼緊這個蓋在她上面的雄性身體;她的乳房磨擦著他胸前結(jié)實的肌肉時,她覺得很用脹;雙腿間流出的熱乎乎的粘液使她感到灼燒一般,她緊緊夾住他的大腿。感情,愛欲與快感攪在一起形成一個無法抗拒的漩渦,她被淹沒在里面。他終于放開了她的嘴,這時她的整個心意都仍在漩渦中。

        “我沒感到有一點縮小,小蜜蜂。你的咒語就這么軟弱無力嗎?”

        她的尷尬變成了憤怒。“你想要咒語嗎?你這法蘭克豬!我給你咒語!”她嘴里泄出了大堆的撒克森語??咒語,對撒克森舊神和耶穌基督,以及對所有肯聽的眾神的求告。她罵著魯特加,罵他的狗爹娘,他的孩子,他的朋友,同志,和所有希望他好的人,接著罵他打仗用的劍,保護他的盾,防護他的夢想,他的欲望,他的野心,和他那使她無法自持的強烈的雄性感。

        魯特加對她的盛怒無動于衷,他從她身上爬起來,沒等她跑,就把她抓了起來,讓她雙腳站著,說道:“你能不能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咒語翻給我聽?”

        她挑戰(zhàn)似地?fù)P起下巴!拔夷顒又湔Z,要把你的心變成石頭,把你一生的夢想變成泥土!

        “就這些!”他撇嘴笑著,聽到這樣的話沒顯示一丁點害怕的樣子。“你的目的很寬,女巫小姐,任何女人都可以告訴你,我的心已經(jīng)是石頭了,而我的野心,不是建立在夢想上,而是建立在我自己的力量上。”

        “我也詛咒你的力量!彼龕阑鸬馗嬖V人。

        “那我們趁我還有力量,趕緊回去吧!

        他來抓她胳膊,她往后一躲。

        他搖頭笑了!皠e勉強了,小姑娘,你盡力使我的心里生出恐懼,已經(jīng)對你的朋友們盡職了。只不過有一件事你沒考慮到??我不信巫術(shù)!

        這間地下室原來存著一些蔬菜,后來搬走了,騰出來給姬熱拉作獄室。地上還有些剝落的菜葉,姬熱拉煩躁地踢著它們。地下室里空氣很冷??這對蔬菜有好處,對囚犯,倒很不舒適了。她的衣服很不保暖,寬松的上衣是夏天穿的,昨天夜里在森林里狂跑,又把它弄得又臟又破。下面穿的裙子已經(jīng)舊得開始脫線。那是阿特露達送給她的,因為這條裙子已經(jīng)撐不住她那越來越胖的身體。姬熱拉不再沖爛菜葉撒氣,她無力地靠著臟兮兮的墻壁坐下來。屋里有一張很硬的長椅,是剛搬進來的,供她坐臥。其余的用具包括一盞燈,兩床毯子,一個盛污物的瓶子和一桶水。房間橫著走有三步,豎著走四步??如果她用小步走的話。

        阿頓許多農(nóng)奴的家還不如這里,姬熱拉知道,不同之處在于他們可以走出家門。無疑,魯特加的意圖是在煩悶中憋死她,假如他對她可能有什么意圖的話。他把她交給自己那個高大的部下之后,似乎已經(jīng)把她忘了。那個人??就是狡猾的魯特加讓她認(rèn)為就是首領(lǐng)的那個熊一樣可怕的人??實際上并不像他看起來的那么兇狠。

        “別太煩躁,”那巨人曾咧嘴笑著開導(dǎo)她,這使他看起來更像一只熊。“魯特加最近已經(jīng)有一年多不拿女孩子下飯了,我知道。我想他現(xiàn)在是沒這嗜好了!

        他把她帶到獄室來時她真的表現(xiàn)得很害怕嗎?姬熱拉自己知道。實際上,她更覺得難堪和憤怒,而不是害怕。好心幫助別人,卻使她遭到在林里被綁架,被攻擊,最后又被投到一間菜窖改成的獄室里的命運。她應(yīng)該學(xué)會隱藏自己行善的沖動。讓魯特加在阿爾漢的刀尖上,疼痛、抽搐會比這明智得多。

        這也真是她的命,阿頓所有的男人中,獨魯特加把她看作一個普通的女人:對她的威脅和詛咒,他只是嘲笑。一想起他的吻又引起了她的惱怒。她從未感到如此無法控制自己,如此暴露,如此脆弱,如此無力把握自己的感情。更壞的是,這魔鬼覺察到了她的反應(yīng)。在他的知覺面前,這種事她怎么能藏得住呢?在他眼里她會是多么愚蠢和幼稚啊!

        姬熱拉朝臟兮兮的地上踢了一腳。這個冷酷無情的公山羊!要是她能發(fā)出一個愛的咒語,讓這個混蛋爬在她的腳下求她垂青才她呢!姬熱拉不禁覺得這情景有些好笑。別說是一個法蘭克的將軍,她能不犯胡涂地找一個笨豬就不錯了,只要他真心迷跡她。

        姬熱拉無法計算她在獄中度過的時日。奧多時而送來些飯食,那是一些稀湯或粗面包,奶酪。來過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小男孩子,把水桶里的水換了,拎走了裝污物的那個瓶子。誰都沒跟她說話。奧多只是譴責(zé)地盯了她一眼,而那個小孩子,好象以為只要看她一眼,她就會把他吃了似的。

        看起來是幾小時的時間,也許只是幾分鐘,好象是幾天的時間,也許只是幾小時,她經(jīng)常睡覺。迷迷糊糊地睡覺比每天瞪著小獄室里臟兮兮的墻更有意思一點??除非有人來看她。

        高恩特神父是個矮小圓胖的人,對參加燕會與主持法事同樣熱衷。他的身形使他看起來很幽默,可是他那張總是很嚴(yán)厲的嘴卻不斷提醒所有的人,他們罪孽深重。姬絲芬達死的那天,他燒了她的小屋。并宣稱這個女巫回到她的主人撒旦那兒去了。姬熱拉一直懷疑這個神父在點起火燒那間小屋時,是以為她在屋里的。自那以后,只要有人肯聽,他就提醒人們姬熱拉的血管里流著被罪惡玷污過的血。

        神父走下臺階,向刀子的獄室走去時,臉上帶著祝福的微笑??這是他在進行宗教儀式時的最佳儀容。

        “女巫,你的巫術(shù)沒有使你從善良和基督教武士里逃脫,他正是我們正義的國王派到這片蠻夷之邦鎮(zhèn)壓這些異教徒的。”

        姬熱拉嘆口氣。她覺得神父在作一篇長篇報導(dǎo)。一個人被關(guān)在這小室中已經(jīng)夠不幸,現(xiàn)在又來一個討厭的布道者。

        “這個道理教徒們通常學(xué)得很慢,但他們必須學(xué),如果溫文爾雅的說理勸導(dǎo)不能打動他們,就得使用刀劍和烈火。上帝不容辱沒。他的意志必得執(zhí)行,否則懲誡必至!

        姬熱拉想,上帝肯定將異教徒和基督徒一同懲罰。高恩特神父一定是在其中的!吧窀福銇碚椅矣惺聠幔俊彼⑿χ∈宜闹芸戳艘辉狻!拔液苊,你知道,沒有時間這樣跟您聊天!

        高恩特神父的臉漲紅了!盁o禮的姑娘,我將仁慈愛帶給你,你卻侮辱我。我來是聽你懺悔的。是幫你根除自己天性中的邪惡,學(xué)習(xí)神圣的服從的!

        姬熱拉仔細(xì)想了一會兒什么是神圣的服從。她無法付給神父夫婦一個硬幣或為他們勞動一小時,來請他們?yōu)樽约核^的罪求情,她也沒錢請高恩特神父對著死了多年的圣徒的骨頭或是一片據(jù)說是從十字架上取來的木頭念念有詞地為自己祈禱。這些辦法是他經(jīng)常用來給那些有病不找醫(yī)生??就是姬熱拉??而是跑到教堂去的人,治病的。

        “很抱歉讓您失望了,神父,可我沒什么要懺悔的。”

        他的眉頭垂下來,擰成一個大疙瘩。好象要親自把魔鬼嚇跑。“驕傲,自大,把自己賣給魔鬼,用邪惡的藥膏和咒語引誘軟弱的人們離開教堂。你這些行為不是罪又是什么?”

        “我的藥膏只不過治愈了肚痛和胸悶。它們和教堂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罪人們的病癥是上帝施加的,只有他可以治愈。”

        “那也許上帝通過我工作,不是你,神父,我的藥膏好象比你的圣骨有效得多!

        “褻瀆,巫術(shù)!女人,我盡力對你仁慈,可是我看你毫無悔過,決意要被誅滅。我要報告魯特加領(lǐng)主,把你囚禁在這里,和這座地牢里其它的撒克森頑固分子一起,直到爛死!薄笆裁雌渌隹松B固分子?”

        神由于她表現(xiàn)出關(guān)心,眼睛一亮,“兩層以下是個青年,脊梁已被鞭子抽裂了。魯特加領(lǐng)主知道該怎么對付這些蔑視國王的惡棍。你下面一層關(guān)著老愛爾坎加固執(zhí)的兒子,他以為自己受了上帝的召喚,可還在用劍保衛(wèi)異教徒!

        提到自己的哥哥,姬熱拉心中一跳:“羅薩沒有受到一個尊貴的武士當(dāng)受的照顧嗎?”

        “尊貴?反抗自己的國王,拒絕向自己合法的領(lǐng)主宣誓效忠?羅薩是因為自己的頑固自食其果。”

        羅薩就在下一層地牢里,他的傷口化膿了得不到治療?阿頓的人民被鞭打?姬熱拉怒火中燒,一時間忘記了她面前的這個人是所謂的神圣人員。他是個虐待狂。她毫不猶豫地對他暴怒起來。

        “聽著,神父,聽清楚了,我要你給你的寶貝領(lǐng)主魯特加帶信兒。”

        “你怎么敢命令我!”

        “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告訴魯特加我要見他。聽清了嗎?你這褻瀆神圣的惡心的家伙!鄙窀傅难郾爤A了,更紅了。

        “告訴魯特加我現(xiàn)在就要見他,你必須讓他來,否則兩星期內(nèi)我就讓你的牛給你生一個雙頭的怪胎牛犢,讓它的奶像苦膽汁一樣苦。”

        姬熱拉毫不介意用巫術(shù)威嚇神父,他像她自己一樣篤信巫術(shù)。提醒提醒這個人在阿頓不獨他可以行施法術(shù)對他有好處。

        “臭女巫!我會給你把魯特加叫來的,但愿他下到地牢里來判你死弄。如果他聽從上帝的代言人的建議,他會這樣做的!”

        魯特加就是在高興的時候脾氣也不算好,現(xiàn)在他的耐心幾乎達到了極限。大廳里的所有面孔,法蘭克人和撒克森人,同時期待地轉(zhuǎn)向了講壇,等待他說出判決。他們?nèi)枷窈⒆,像愁眉苦臉,吵鬧不休的孩子一樣。他的法蘭克同胞并不比撒克森人強。說實話,他們甚至更差。

        “烏爾里希,你為何打那孩子?”

        烏爾里希垂頭站在主人的座前,眼睛盯著魯特加穿著靴子的腳尖。

        “嗯!說!

        “這孩子偷懶,主人。他需要挨幾下打明白自己的職責(zé)!

        “還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嗎?”

        “我的馬還是渾身冒汗的時候他就將它牽進了馬廄,主人,那會憋壞它的肺的。那匹馬花了十個索里達。”

        “這孩子的命會花掉你更多,”魯特加嚴(yán)厲地說,“你打死了我的農(nóng)奴,就是搶奪了我的財產(chǎn),我說他值一百索里達!

        那人的頭一下抬了起來,“可是主人,我一輩子也沒有這么多錢,我只是一個自由農(nóng),盡本份為國王服務(wù),不是像您這樣有錢的老爺。”

        “勞動十年足夠償還你的罰款!

        “可是,主人!”

        “感謝我沒讓你以后一輩子為我勞動吧,烏爾里希,不過我警告你,以后再發(fā)現(xiàn)你虐待受我保護的人,不管是農(nóng)奴還是自由民,男人,女人還是孩子,就把你絞死!

        “是,主人!

        “再想欺負(fù)比你弱小的人時就想想我的話!

        大廳里的人群閃開一條路讓烏爾里希通過離開。對這個人的判決之后大廳里一片沉寂。接著一個婦人的哭泣打破了這沉寂。死去的馬童的祖母,一個年老的女農(nóng)奴,用紅腫的眼睛憎恨地盯著魯特加。

        魯特加揮手叫伊奇近前來!敖o這孩子全家自由身分,再給他們一塊好地維生。”

        “這孩子只有這個祖母。”

        “那給這老婦人一些土地和幾個強壯的農(nóng)奴替她干活。”

        “是,魯特加,但是你不覺得對這樣一個小農(nóng)奴有點太慷慨了嗎?”

        “不時地施些慷慨有助于贏得這些人的忠心,我要保住這片土地,就需要他們中心。”

        “是!币疗鎳@口氣答道。“什么時候讓我好好地打一仗,再不用討好這吵吵鬧鬧的農(nóng)奴了!

        “下一件,”魯特加習(xí)慣隱藏厭惡,但實際上他心里想的和伊奇一樣。他是個戰(zhàn)將,不是政客。他并不擅長坐在屋里斷案和進行政治磋商并以此來左右民眾的情緒。

        “一個邊地自由農(nóng)奴說兩個法蘭克人強奸了她的女兒。他指控希奧多里克和阿拉德是兇犯!

        魯特加覺得現(xiàn)在最好莫過于逃離擠擁的大廳,跨上多塞亞一路策馬飛馳,讓風(fēng)將他心里討厭已極的這些人間瑣事統(tǒng)統(tǒng)吹凈!皫蟻!”他嚴(yán)厲地說。

        阿拉德和奧多里克立刻就承認(rèn)了。面無愧色,他們說是女孩自愿的。

        “這女孩到了成人年齡嗎?”

        “是的,我的主人,”父親回答!案鸬偈莻好姑娘,她不會自愿跟這兩上無賴睡覺的!濒斕丶雍敛粦岩蛇@點。他自己就領(lǐng)教過一個撒克森姑娘的火氣??那才不過是因為象征性地一吻。他微笑。想想那件事足以讓他對目前的事情心不在焉。魯特加把自己的注意力又拉回到目前他該管的事情上來。

        “把那姑娘帶上來!”他下令道。

        這姑娘很苗條,棕色的頭發(fā),臉上長著痘,淚水從她臉上滑落,把垂在下面的頭發(fā)都打濕了幾縷。雖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卻仍然很好看。

        魯特加死死盯著兩個指控的罪犯:“我從沒見過一個自愿的姑娘與人盡歡后是這副模樣!

        兩個案犯低下了頭,魯特加轉(zhuǎn)身看看那位委屈的父親,他正憂郁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眼里滿是痛苦和迷茫。他的憤怒哪里去了?魯特加奇怪。難道這個人被別人踐踏慣了,對這樣的事也生不出憤怒?魯特加心中想著他將火山爆發(fā)般狂怒的樣子,假如他的女人??妻子或女兒??也遭到如此蹂躪的話,他將會多么狂怒。姬熱拉的面孔在他心頭晃過。他的身體因為自己這樣不合時宜的想象很明顯地往后縮了一下。

        “魯特加?”

        伊奇的叫聲把他叫了回來。他清了清喉嚨。“我在考慮如何處理。”他說話有些底氣不足。

        伊奇眼睛上方的一字連心眉挑了起來。

        魯特加神情嚴(yán)肅地注視著這個卑微的父親。

        “你叫什么名字,老頭兒?”

        “弗里德里希,我的主人。”

        “弗里德里希,對強奸的懲罰通常是處死,但那樣對你的補償太小了。我讓你自己選擇。你可以看著這兩個人吊死,也可以讓他們成為你的奴隸,由你自己隨意發(fā)落!

        “我愿意使他們作為我的奴隸,主人。如果他們再碰一碰我的女兒,就把他們閹割掉!

        “那就這樣!

        大廳里的撒克森人贊同地紛紛議論著。許多法蘭克人代表也點頭稱道。其余的法蘭克人低皺著眉頭,或是用毫無表情的面孔掩藏起他們的感受。

        “這是不是最后一件?”魯特加滿懷著期望地問伊奇。

        “今天的最后一件!

        魯特加厭惡地嘟噥幾句!巴砩献屓w集合,他們?yōu)槭裁床幻靼鬃约簛磉@里是保護民眾的,而不是要他們像狼作了牧羊人那樣欺凌百姓!

        伊奇的回答為一陣急切的喊聲蓋過。“魯特加領(lǐng)主,我必須見你!”阿頓的神父帶著神圣的怒氣雷鳴一般沖進了大廳。

        魯特加閉上眼睛長嘆一聲。高恩特神父受了侵犯的義憤的神情把他的這個下午推到了頂點。

        他睜開眼,看到了神父紫紅的面孔和硫磺色的眼睛:“怎么了,我的神父?”

        “那個女巫威脅我,她命令我把您喚到她的獄室去,還揚言如果我不來她就用巫術(shù)報應(yīng)我!

        “她現(xiàn)在施法術(shù)了嗎?您的睪丸是不是有變小的危險,神父?”神父的臉更紫了,幾乎發(fā)暗。

        “對不起,神父。我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到你的這個女巫玩這種文字游戲了!

        “她不是我的女巫。她是這要塞中不潔的瘟疫。她應(yīng)當(dāng)為自己的惡行受懲罰,受到比關(guān)在一間舒適的獄室里更嚴(yán)厲的懲罰。”

        魯特加被壓抑的挫折感幾乎要爆發(fā)了,既然這個愛惹麻煩的小女巫主動邀請他去,那她倒是個很不錯的靶子。她那毫不掩飾的蔑視和無窮無盡的勇氣,對于在令人惱怒,煩躁的大廳里悶了一下午的魯特加來說,興許會是一種放松和消遣呢。

        “我會處置那個女孩子。你來管上帝的事情,我來管女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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