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而坐,時而站,時而踱步,時而捶桌,時而拿起電話又頹然放下。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慢如蝸牛爬行,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宛若萬針扎在他身上般不自在。
那個家伙應(yīng)該不會對她怎麼樣吧?
他們究竟是什麼關(guān)系?
他對她很了解嗎?
姊怎麼推薦這個人?簡直就是替他找麻煩。
眼看都快十二點了,冰塵怎麼還沒來?是被他拖住了嗎?
許多疑問一件件掠過心底,像是細(xì)線般纏得他喘不過氣,而且越扯越緊,想得越多,不安感也越來越大。
天啊,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這樣放不下心,就只有她,一個他永遠(yuǎn)都放不開的女子,一個幾乎伴他走過二十年歲月的女子,愛從何時就存在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無法失去她。
「嘟嘟!」
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內(nèi)線,他走回辦公桌前,不耐煩的一把接起電話。
「總經(jīng)理,有位水小姐,她……」
冰塵?這個名宇閃入劍宇的腦中。
「快讓她進(jìn)來!
「是!
她來了,她還是讓他等到了。
劍宇這時像個興奮的等待著圣誕老公公送來禮物的孩子。
一會兒後傳來敲門聲。
他一個箭步來到門前,一把打開門,臉上的笑倏然一僵。
「劍宇,我和令辰很久沒見了,所以在他送我過來時,我就做主請他和我們一塊用餐,你不會介意吧?」
「很抱歉,我實在拒絕不了美人的邀請!沽畛叫Φ瞄_心。
劍宇迅速地讓大腦恢復(fù)運(yùn)作。媽的,這個家伙真是存心搗蛋,不行,他得想想辦法。
劍宇摟過冰塵往里面走去,可是說話的聲音足夠讓不速之客聽到。
「冰塵,我忘了告訴你,我約了一些死黨和我們一塊吃飯?想介紹他們認(rèn)識一下末來的嫂子,現(xiàn)在……」
「啊?」
冰塵小嘴微張,她沒想到劍宇還約了別人,天,這下子該怎麼辦?
令辰面帶微笑,他并不相信劍宇真的約了朋友,不過他更不想讓冰塵為難。
「小塵,既然劍宇兄還約了別人,我想我去也不方便,我晚點再和你聯(lián)絡(luò)好了!
冰塵來到令辰面前,「令辰,我……很抱歉!
令辰笑著輕撫她的頭,故作親昵的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如果這只是一個讓我知難而退的小伎倆,別忘了替我好好的揶揄他一番。千萬記得替我出氣,晚點我再到你店里找你!
冰塵笑著對他點頭,「我等你,開車小心點!
令辰拍了拍她的面頰,看向已經(jīng)滿臉怒容的劍宇,「劍宇兄,改天有機(jī)會再與你吃飯!
劍宇氣得想殺人,楚令辰竟然當(dāng)著他的面做出那麼曖昧的動作!他強(qiáng)忍下怒氣,不愿表現(xiàn)出自己器量狹小。
「再見。」令辰對他笑了笑,臨走前飛快地在冰塵的頰上親一下。
劍宇雙拳緊握,沒有出聲。
目送令辰走後,冰塵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回過身,她可以感受到劍宇全身上下盈滿怒氣。
她來到他面前,伸手為他整理衣容。
「劍宇,我們要上哪兒吃飯?」
劍宇一把摟住她,語氣中有著不容辯駁的霸道!赶麓尾粶(zhǔn)再跟他見面了,我要換設(shè)計師。」
冰塵訝然的抬起頭,「令辰很好。槭颤N要換人?我不要!
「不行,我堅持要換!箘τ铛酒鹈碱^。
「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冰塵第一次看到他無理取鬧的模樣,更加驚訝。
「理由?」他不耐煩的爬流著頭,放開她踱起步來!杆湍闾^親近了,我看不慣。」
老天,他該不會真的在吃令辰的醋吧?!冰塵有些不敢相信。
劍宇將頭輕靠著她。
「冰塵,你不要再見他好不好?」
冰塵伸手捧住他的臉,表情認(rèn)真。
「劍宇,你的要求太無理,令辰是我的學(xué)長,也是我們的朋友,你不該這麼說的。」
劍宇稚氣又專制的道:「可是他簡直把你當(dāng)成女朋友,我不喜歡,你是我的!
「這表示你吃醋嗎?」
「是!顾蚂冻姓J(rèn)。
「這還是不成,我不能這樣不理令辰,再說令辰是個很好的朋友,你應(yīng)該會喜歡他的才是!
冰塵一直認(rèn)為劍宇和令辰是同一類型的人,他們應(yīng)該會互相欣賞,何況剛剛一路上令辰也說他很欣賞劍宇,怎麼劍宇對他的態(tài)度卻……她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也真虧他會吃這種醋。
「我是欣賞他沒錯,可是那并不表示我可以看著他和你那麼好,做朋友也該有個限度,不是嗎?」
「那我下回不讓他和我那麼好總成了吧?瞧你吃醋的模樣。」
冰塵像哄孩子似的哄著劍宇,事實上她和令辰本來就只是朋友,至於他們的行為舉止,那不過是一種似兄妹間的友愛罷了。
「我當(dāng)然吃醋,因為你的全部都是屬於我的,這眉、這唇、這眼、這臉、這鼻子……」
「呵!你還真是貪心!
「不,這只對你!箘τ罡┫骂^吻住她。
「曼特寧!
冰塵粲笑如花的將咖啡放在令辰面前,然後在他面前的座位坐下來。
「謝謝!沽畛綀笠砸恍!冈觞N樣?中午他真的約了一大堆死黨要介紹他們認(rèn)識你嗎?」
「他騙人的,哪里有什麼死黨,只有我和他!
「果真讓我猜中了!沽畛叫χ似鹂Х容p啜一口!杆浅源?」
冰塵點了點頭,有點欣喜,仍輕斥道:「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他會不高興還在他面前表演那一段,怕我活得太久是不是?」
「嘿,你倒怪起我來了,我可是為了你才那麼做的,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竟然這樣『船過水無痕』!沽畛焦纸衅饋怼
「好好好,謝謝學(xué)長的關(guān)愛,不過請收斂一下舉止,下次再偷吃我豆腐,就算我不介意,你恐怕早晚會掛彩的!贡鶋m好心好意的提醒。
「話我收到了,可是習(xí)慣是不容易改的!
令辰瞅著她,突然閑,他有些好奇。
「小塵,如果我們兩個大男人因為你打起來,你會站在哪一邊?」
「當(dāng)作沒看到!贡鶋m一副「與我無關(guān)」的模樣。
她的回答讓令辰吹了聲口哨。
「真帥!還是一樣的回答。小塵,你真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女孩子!
冰塵向來討厭有人為了她打架,凡是那樣的人,她一律視為拒絕往來戶,連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成。
「謝了,這只是我做人的原則,為我打架,有必要嗎?我不會心疼任何一方的!
令辰悠哉的將身子往椅背靠。
「你的回答我很滿意,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對方可是冷劍宇,不是我們這些永遠(yuǎn)得不到你的心的人!
冰塵不語。
「好了,不說這些不討你歡喜的話。」令辰在氣氛凝滯時結(jié)束了話題。
冰塵對他感激的一笑,「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令辰笑著搖頭!钙鋵嵰皇且驗槟愕木芙^,我怎麼會認(rèn)識……」
他猛然打住話。差點就把夏若筱的事情說出來。
「認(rèn)識什麼?」
冰塵絲毫也不肯放過,而且她都還沒有機(jī)會問問他這幾年的生活如何呢。
「不要跟我打混,是不是認(rèn)識了什麼大美人?」
令辰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也沒什麼啦!她還是個小娃兒,追不追得到還不知道,就只是這樣。」
「這就是你近幾個月沒寫信給我這個老朋友的原因?這個小娃兒真有魅力呀。」冰塵頗有調(diào)侃的意味。
令辰爬梳了下頭,牽牽嘴角後嘆口氣,「不瞞你說,她是我前陣子認(rèn)識的,很活潑,是個漂亮的中英混血兒,才剛滿二十歲,所以我……」
「哇!二十?令辰,你殘害國家幼苗喔!」冰塵不禁瞪大雙眼。
令辰翻翻白眼,「我知道我已經(jīng)很老了,可是你也知道,我就是被她深深的吸引,不然我為什麼這麼辛苦的追……回臺灣!
「她人在臺灣?」
「嗯。她在美國和臺灣都有一個家,而她的父母在臺灣,她是趁放暑假回臺灣的!
冰塵點點頭,「那有什麼地方是我?guī)偷蒙厦Φ膯??br />
「如果用得上你,我會開口請你幫忙的,現(xiàn)在,反正我也還沒有想那麼多,先做好你的事比較重要!
「好一個公私分明的學(xué)長,算我服了你,不過如果我?guī)偷蒙厦Φ脑挘M管開口,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贡鶋m朝他眨眨眼。
「你的話我記下了,放心,如果需要,我一定不會客氣的!
「嗯,我等著你來兌現(xiàn)!
「OK!」
※※※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jìn)來!
劍宇頭也不抬地仍專注於面前的報告。
一位清秀卻渾身上下充滿干練氣息的女子開門進(jìn)入總經(jīng)理室,來到劍宇的辦公桌前。
楊蔻華微笑不語的站著,沒有打擾他。
終於,劍宇簽了名宇并抬起頭。
「蔻華,有事嗎?坐,別站著。」
蔻華笑著點點頭後坐下。
「劍宇哥,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
面對她的直接,劍宇有些不明就里。他和她之閑於公是上司與下屬的關(guān)系,於私,她是姊姊夢蝶的學(xué)妹兼知己,而他與她只是點頭之交。
所以她提出這個邀約很奇怪,再說她不是有未婚夫了嗎?
「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我未婚夫的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他禮物,但又怕不合他的意,所以……」
「是這樣,好啊,那你就說個時間,我陪你走一趟!
劍宇心想雖然兩人從認(rèn)識到現(xiàn)在除了公事上的接觸外就無其他的關(guān)系,那麼趁這個機(jī)會都認(rèn)識一下彼此也沒有什麼,再加上他又不當(dāng)她是個外人。
「你真的有時間可以陪我去?噢,我的意思是水小姐……」
「我說陪你去就會陪你去,不會反悔的,你放心,冰塵不是個小家子氣的人!箘τ盥冻鲆恍,欣賞她的可愛與雀躍。
「那一下班就去好不好?」
劍宇點頭,一口允諾,「就下班後!
「謝謝你,劍宇哥,那我出去了!
目送蔻華像只蝴蝶般離去,劍宇不禁搖搖頭,心想,戀愛中的女人總是一副幸福的模樣,像剛才,明明不甚熟識的兩個人,竟會因為某一方為了替心上人挑件生日禮物而有機(jī)會了解并看到對方的另一面,說實在的,誰又能夠說不是一種緣分呢?
想到這兒,冰塵那張笑臉又浮現(xiàn)於他眼前,也許他也該趁今晚陪蔻華去買禮物時順便請她幫他選樣?xùn)|西送冰塵,因為他除了替冰塵付帳外,還沒有親自買過什麼送給她。
他拿起話筒,隨即按下「藍(lán)雨」的電話號碼。
「我是冷劍宇,請問冰塵在嗎?」
「她在,冷先生請稍等一下!
不一會兒,冰庭接過電話。
「冰塵,是我,劍宇,我今晚突然有點事不能陪你,你不會生氣吧?」
為了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他善意的隱瞞。
「沒關(guān)系,你忙你的!
「那我晚一點再過去找你!
「如果太晚就早點回家歇息,都忙了一天了。」冰塵體貼的說。
「就是忙了一天,所以才非見你不可,好了,就這麼說走了。」
現(xiàn)在的劍宇可說是一天不見她一面都不行。
「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別太晚了,不然我睡了可不管你喔。」
「沒問題!
※※※
「怎麼,咱們那位黏媽咪的小孩打電話來說些什麼?」
冰塵接完電話回座位,令辰馬上笑問。
「他說晚上有事,要晚點再過來!贡鶋m坐下來。
「既然這樣,那晚上你就可以陪我看場電影羅?」
「好像有點不對喔!」冰塵輕蹙起眉頭。
「哪兒不對?他有事情,我?guī)退隳悴缓脝??br />
「我記得某人是回臺灣追妻的,可是怎麼現(xiàn)在這麼有空閑,一天到晚往我這兒跑,還看電影哩!」冰塵笑著拍拍他的面頰。
令辰察覺後不禁一拍額頭大嘆,「。∮种辛四氵@個小壞蛋的陷阱!
冰塵笑得開懷。
令辰欣賞她那張滿是笑意的臉。
「小塵,他的愛讓你變得更美、更動人了。」
冰塵羞赧地紅了臉。
「令辰,你……」
令辰微笑道:「我是說真的,因為這樣笑口常開,一掃眉間淡淡憂愁的你是我從來未曾見過的!
「是嗎?」
冰塵的思緒飄遠(yuǎn),劍宇在電話中說有事,究竟是什麼事?不管如何,她都希望一切只是她多心,再說她實在不想再去探討他是否還和那個楊蔻華一起,她只想好好的珍惜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怎麼樣?賞不賞臉?」令辰將臉湊近問。
「?」冰塵愣了一下。「喔,好啊,不過最近有什麼好片子可看嗎?」
令辰又是咧嘴一笑,揶揄地說:「看來咱們冷大少將你霸占得連看電視的時間都沒有了!
「令辰!」
「好好好,不說不說了,我們?nèi)タ础后@悚』,恐怖懸疑的法庭片!
冰塵點頭,「由你決定,這部片子光聽名宇就覺得不錯!
「那當(dāng)然,想想是誰要看的嘛!」
冰塵捶他一記,「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令辰哈哈大笑。
就這樣,一個溫馨的下午在笑語間悄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