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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谷之戀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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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特開伯爵從他的高背座椅中站起來問道:“想不想看看蘇格蘭高地舞呢?”  

  “太好了!”蕾安娜答道。  

  于是伯爵領著她從餐室走上石階,到了頂樓。  

  蕾安娜的母親曾經(jīng)告訴過她,在所有蘇格蘭的城堡中都會有一間族長用來接見部屬,討論作戰(zhàn)計劃,以及款待賓客的“族長室”。  

  蕾安娜無法想象這一間族長室該是個什么樣的景象,等她走進這間大廳時,確實令她吃了一驚。  

  這間大廳,差不多有整座城堡那么長。在大廳的一端,有一間為音樂家們設置的展覽陳列館,墻上裝飾有牡鹿的頭、角、盾牌以及雙刃刀等。  

  但是這間大廳的最大特色是,天花板用木板隔成,上面刻有斯特開族的各式兵器。  

  正如我們所預料的,那里有一個大型開口的火爐,巨大的原木在大爐中燃燒著,一大群兵士,全都身著斯特開族式曲格子呢制服,繞著大廳的四周候立著。  

  這些兵士們的制服看起來鮮艷奪目,可是蕾安娜說這種格子呢在過去并不用來作蘇格蘭高地人的短裙,而是作為他們氏族的一種傳統(tǒng)象征。  

  每個部落,都有代表他們傳統(tǒng)的表征,有的表示對原始殺戮的勸戒,也有的表示對死去英雄們的懷念。戴在頭上的軟帽上常有許多用植物作代表的標記,這些標記可以分辨出一個人屬于哪一個氏族。  

  每一種植物,都有它神秘的深遠涵義,而且是一種符咒,據(jù)說可用來防止邪魔和災害。除此之外,在各個氏族的日常生活中,每種植物,也都有它本身的原始意義。譬如:麥克雷耳族的表征是海草。  

  麥克雷耳族之所以用海草作表征,是因為他們曾將西部海島的荒地,變成了肥沃的良田。蕾安娜的母親曾這樣解釋。  

  不過,麥凱恩族人所穿著的短褶裙,并沒有使人聯(lián)想到什么特殊意義,想必是他們將這種裙褶看成起伏不平的山坡地形的一種象征吧!  

  斯特開伯爵領著蕾安娜來到一個小乎臺上,這里靠近那間音樂家的展覽陳列館,平臺上安放了兩張高背椅,椅背上—并刻有宗譜紋章圖案。  

  他們就座后,族人們立即起舞。  

  蕾安娜以前常聽人說,蘇格蘭人表演舞蹈,以動作輕快。敏捷聞名。今天,她竟然能親眼得見,更證實了以前聽說的一點也不夸張。  

  當風笛響起如怨如訴的傷感曲調時,他們豎起腳尖,在交叉擺著的劍上,紡車上,跳起舞來。蕾安娜有生以來,再也沒有見過任何事比觀賞蘇格蘭高地舞更令人心曠神怡的了。  

  她轉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的伯爵,這時,他正襟危坐,看起來莊重威嚴,儼然一副領袖的氣派。在昔日,蘇格蘭的族長,就如同國王一般。  

  “一位族長要負責保護他的族人,而族人們也會跟隨他,服從他,不論他要求他們做什么;”她的母親曾這樣告拆她。  

  “可是后來,”葛太太悲傷地繼續(xù)說:“可惜的是,這些高地人已被他們的首領所遺忘。沒有了領導者,他們也就迷失了!”  

  蕾安娜知道,使即在十六、七世紀,一位蘇格蘭族領袖的理解力與經(jīng)驗,往往比許多英國人要淵博得多。  

  “一位族長能講英語、蓋爾語,”葛太太也曾這樣說,“并且更普遍地是會講希臘語、法語、還有拉丁語。他會送他的兒子去格拉斯哥、愛丁堡、巴黎以及羅馬的大學受教育�!�  

  葛太太笑了笑,繼續(xù)說:“他飲著法國的紅葡萄酒,穿著帶有花邊衣領的服裝,而他的休閑活動都是以他人民的文化為著眼點�!�  

  講到這里,她看起來神情木然,顯得非常凄涼,過了一會兒,又帶著傷感的語調說道:  

  “可是現(xiàn)在,這些族長們不再有興趣去射殺牡鹿、野狼,或者是捕捉野貓、松雞等。他們都去了南部,丟下他的族人,象一條船沒有了舵手一般。”  

  從仔細觀察斯特開伯爵對蘇格蘭舞興趣濃厚的神情來看,蕾安娜認為這才是一位真正關心他人民的好領袖。  

  蕾安娜心想,要是她的母親能和她一同來此,那該多好!因為她料想得到,假如她母親能看到這場精彩的舞蹈,以及族長室里所陳列的富有蘇格蘭色彩的擺設,她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舞畢,斯特開伯爵為蕾安娜一一介紹他的族人們。  

  她已注意到,當伯爵告訴他的族人們,她的血脈里流著“麥克唐納族”的血,以及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高地時,他并沒有提到有關她將要去亞耳丁公爵那兒做客的事。  

  這時,她有一種感覺:在公爵與伯爵之間,可能有某種不愉快的齟齬。而她也一再地從記憶中搜索,是否她曾經(jīng)聽說過,在麥凱思與亞耳丁兩族之間,有任何恩怨。  

  現(xiàn)在,她的最大愿望是希望能記起她母親曾經(jīng)告訴過她的一些事情。她母親以前時常談到蘇格蘭及許多革命運動的傳說、迷信等等。而這些都是構成他們民族文化的重要部份。  

  遠在英格蘭的南方,這些傳說和迷信,似乎被認為是不太真實,而難以令人相信的。  

  可是現(xiàn)在,她卻在蘇格蘭。蕾安娜對她周遭的每一件事,都產(chǎn)生了興趣。正如她聽到第一個風笛曲調時,她內心激起的那股奇妙無比的興奮和喜悅,就是她從前未曾體驗過的。  

  斯特開伯爵向跳舞的人祝賀之后,護送她回到了二樓的沙龍。  

  “謝謝你!”她說�!拔艺娌恢勒f些什么才能表示我對你的謝意�!�  

  “你真的喜歡嗎?”他問道。  

  “太令人興奮了!”她答道,“媽媽說得一點兒也不錯,沒有人能比蘇格蘭人在紡車上跳舞時的腳步更輕的了�!�  

  斯特開伯爵走向屋角的酒柜,替蕾安娜倒了一杯檸檬汁。  

  然后,他們朝屋子的中央走過去,站在火爐前,火焰的光芒,射在蕾安娜的頭發(fā)上,泛出金黃,就好象有一個暈輪光圈,環(huán)繞著她的頭,看起來,美麗極了。  

  他們站在那里,聽到風吹得呼呼作響,雨點不停地打在窗上。  

  “我得感謝今晚這陣風雨,把你吹到此地來,”斯特開伯爵用低沉的聲音說�!斑@真是我意想不到的�!�  

  “對我來說,是一件令人心醉的事�!睜I安娜說。  

  當她說此話時,仰首向他凝視,又一次他們的目光棍遇,而他的神情,竟使得她心神恍惚起來。  

  “你真美!”他說。  

  他這一聲贊美使得她羞澀地轉過頭去,向著火焰。  

  一陣沉寂。這時,她又在想,他看上去確實象一位領袖。他的一舉一動,正是一位領導者所應該具有的。于是她問道:“你整年都在此地嗎?”  

  “這里是我的家!我的生命!”他說,“當然就是我長年住的地方!”  

  令她驚訝的是:他說話時,突然改變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聲調。  

  他的聲調變得尖銳、強烈。蕾安娜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然而,他確實是用這種語氣回答她的。她用驚疑的眼光看著他,他說:“我想你一定太疲卷了,葛小姐!對你來說,今天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了,你一定希望能早點去休息吧!”  

  他的這種態(tài)度,佼蕾安娜覺得他似乎是在找理由支開她。他不再象剛見面時那樣想接近她,保護她,照顧她。  

  她多么想告訴他,她一點睡意都沒有,只想留下來和他多聊一聊。  

  在這里,有太多她想要學的,也有太多她想要聽的�?墒牵龑嵲陔y以啟齒。也許,他對于同她作伴,已經(jīng)感到厭煩了。  

  她突然發(fā)覺,自己還太年輕,太不懂事。  

  這時,她有點自卑懊惱。心想,早該在他們離開族長室的那一刻,就向他提出想去休息的。現(xiàn)在這話反而讓對方先說出來,真使她感到失去了顏面。  

  “我可以感謝你對我這么好的款待嗎?”  

  她帶著祈求的目光向著他,可是,他并沒有回過頭來。事實上,他已領著路,穿過了這間房子,打開門,跨了出去,到了走廊上。  

  “麥克琳夫人正在等著你,”他說。“晚安!葛小姐�!�  

  “晚安!伯爵�!�  

  蕾安娜向伯爵行過禮后,經(jīng)由長廊離去。此刻,她覺得好孤單。她很清楚他回沙龍去了。  

  “難說我說錯了什么?為什么他突然改變了對我的態(tài)度呢?”她自言自語地在問自己。上床后,望著從爐火里所發(fā)出,有著一道道奇特陰影的亮光,投射在屋子的四周。  

  她的耳際仍然回響著伯爵柔和的聲音:“你真美!”這是前不久,他在沙龍里對她的贊美。  

  接著她又想起,在他們談話時,她只不過問了他一個好簡單,好簡單的問題,他的聲調竟一下就變了。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她有被冷落的感覺,這又叫她如何不難過呢?  

  “我實在不懂這是為什么?”她心里仍在噴咕,納悶著,甚至在她入睡時,還在為這件事煩惱。  

  “這真是個美麗的早晨。小姐,風也已經(jīng)停了!”麥克琳夫人一面拉開窗簾,一面嚷著。  

  當她拉開窗簾時,蕾安娜聽到了從屋子另一端傳來的風笛聲。  

  陽光從窗戶射入室內,金黃耀目,昨夜的煩惱,似乎早巳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準備馬上起床,心想,也許還來得及和伯爵共進早餐。  

  可是麥克琳夫人卻有另外的想法。  

  “我已將你的早餐拿上來了,小姐,我想你經(jīng)過昨兒一整天的勞累,一定夠疲倦的。睡得還好嗎?”  

  “一點也不累,我現(xiàn)在覺得精神很好�!崩侔材却鸬�。  

  這時,一位仆人正將早餐拿進來,放在她床邊,她朝那只盛滿了餐點的托盤瞥了一眼,試探性地問:“不知道伯爵他……愿不愿意和我……一同早餐?”  

  “伯爵早在一小時前就用過早餐了�!丙溈肆辗蛉舜鸬�,“他是一位早起者,不過他交待過,等你著好了裝。要是喜歡的話,在出發(fā)前,可以同他去看看花園�!�  

  “太好了!我當然想看!”蕾安娜急切地表示同意。  

  她很快地吃完了早餐,在麥克琳夫人的協(xié)助下,裝扮整齊。另一位仆人正在為她整理行李。  

  蕾安娜此刻的心境,倒真希望天氣不要好轉,象昨晚一樣,來一場大風雨�;蛘撸舻鸟R車千萬不要那么快修好。這樣,她就可以不必馬上起程,好在伯爵這里多停留一些時間。  

  她向麥克琳夫人道了聲再見后,步出了房間。兩個挑夫正在門外等著搬運她的行李上馬車。  

  她心里有點難過。因為她正在倉促地做一件她所不愿意做的事情。她自己也承認,寧可留在伯爵的凱恩城堡,而不想到亞耳丁公爵那里去。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當她抵達沙龍時,心里還在這樣想,“我覺得好象要把一件非常珍貴的東西丟掉似的�!�  

  可是,在她瞧見坐在寫字臺前的伯爵時,她內心里那種起伏的思潮,一下子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待她進入室內,他立刻站了起來,蕾安娜發(fā)現(xiàn)她這時候突然在內心里有一股沖動——跑向他并且告訴他,她是多么高興見到他。  

  可是她并未這樣做,她向他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這時,他帶著一臉嚴肅的表情說:“早,葛小姐!”  

  “早,伯爵!”  

  “你睡得還好嗎?”  

  “非常好,謝謝你�!�  

  “你是看到的,”他說,“風在夜里就已經(jīng)停了,現(xiàn)在,正是一個大好的晴天�!�  

  “麥克琳夫人說你愿意帶我去看看花園?”  

  “如果你喜歡的話�!�  

  “我非常希望能去看看!”  

  “我想你會發(fā)現(xiàn)它們相當美。”他說,“這些花園都是我母親設計的,而我也一直在努力地繼承她的心愿�!�  

  他們下了樓。當他們從城堡的側門抵達花園時,蕾安娜了解,伯爵之所以以它們?yōu)榘�,不是沒有理由的。  

  從城堡起,有一斜坡,一直通到湖的最邊緣。花園兩邊都栽有叢叢的灌木,園子里則種滿了各式各樣的樹木和花卉。在高地,很難有機會欣賞到這些美麗的景色。  

  今天天氣暖和,艷陽高照,湖兩邊高聳的山峰,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現(xiàn)在,當蕾安娜俯視那一望無際的銀色水面時,她看到許多小的田舍,棲息在山頭的陰影下;她也看到那一片綠色的田野上,有好多長有長毛和大角的牛群。  

  “你擁有許多土地?”蕾安娜問。  

  “沒有我想要的那么多,”伯爵答道,“不過我有許多畝地,向東一直延伸到海,向南深入印威內斯郡�!�  

  “那么,北方呢?”蕾安娜問。  

  這一問,又使她覺得他的眼神立刻變得暗淡起來。  

  “我的邊界是在這個草原的頂端,再過去,就屬于亞耳丁族了。”  

  “就那么近嗎?”蕾安娜驚呼著�!澳撬麄兊某潜るx此地多遠呢?”  

  “從陸地上走,”伯爵說,“你將要走差不多十英里,才能到達目的地�?墒牵绻麚Q成空中飛鳥的話,頂多不過三英里路程而已�!�  

  “怎么會這樣呢?”蕾安娜滿臉狐疑。  

  “因為這段路程有許多峽谷、隘口,還有溪流阻隔,”他解釋道,“尤其當溪流的水泛濫時,路面很容易被沖垮,除非將路面建得高過河面才行�!�  

  “原來是這樣,現(xiàn)在我懂了!”蕾安娜說。  

  他們一面談話,一面朝湖的方向走過去;走了沒有多遠,她轉回頭來向背后的城堡望了望,不禁發(fā)出了欣喜的叫聲。  

  “哇,好美��!”她驚嘆著�!斑@座城堡仿佛是神仙們住的地方,我真沒想到,它竟然是如此的美!”  

  它不只是美,還帶有神秘浪漫的氣氛,城墻全部是用灰色的石頭砌成的,高度幾乎快到角樓的頂端。蕾安娜想,即使有象昨晚那些舞者的輕功,也休想能進得去這樣高大的建筑物。  

  “我想象得到,為什么這里對你是如此的重要�!彼龑Σ粽f。  

  “正如我昨晚所說的,”他答道,“這里是我的家,我要照顧我的人民,保護我的家族,我就必須在這里長久住下去。”  

  蕾安娜正想告訴他,他有如此的胸襟多么令她敬佩時,他卻立即改變了話題。  

  “葛小姐,”他說,“我想公爵正在那里期待著你,同時,馬車也已在門口等候著,你應該早點起程了�!�  

  “是的,是應該……啟程了。”蕾安娜同意得好勉強。  

  她又一次感到懊惱和難堪。因為她認為,關于何時啟程,應該是由她自己先提出,而不該等到伯爵提醒她才對。  

  說實在的,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她哪里舍得離開呢!  

  于是,她又情不自禁地回過頭去向湖面望了一眼。  

  “既然已經(jīng)到了蘇格蘭,我真盼望能有機會去看看人們在湖畔釣鮭魚的情景,”她說,“我父親最喜歡釣魚,他常告訴我,釣魚是多么的有趣。”  

  “一個垂釣者常常是敗興而歸的,”伯爵說道,“就好象人生,常常會在各方面受到挫折一樣�!�  

  蕾安娜覺得伯爵似乎已經(jīng)在向城堡的方向走夫。而她實在找不出任何話題來拖延她的啟程時間,只好頹喪地跟在他的后面。  

  她朝著遠方的草原望去。  

  “你怎能知道那里是你的邊界?”她問�!坝袥]有什么可當作標志呢?”  

  “我想我的隨從們能認得出每一寸土地,他們甚至可以辨得出哪一棵樹在亞耳丁的土地上,哪一棵在我的土地上。”伯爵論斷似的說著�!安贿^,在草原的頂端,有一個大石冢,我想這個大石冢一定在那里有好幾個世紀了,這就是我能知道那里是我的邊界的方法�!�  

  他們漸漸地接近城堡了,當池們從花園走上一條小徑時,蕾安娜已看見馬正在前門外等著。  

  “你實在是……太好了,讓我……昨夜在此停留了一宿,”她說,“我希望我們能……很快地再見面�!�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營安娜止住了腳步望著伯爵,眼睛張得大大的,感到很驚異。  

  “但……但是……為什么呢?”她問道。  

  “公爵和我在某些問題的看法上不太一致�!辈艋卮鹫f。  

  “我……我一直在想是否在你們兩個家族間有何種……恩怨?”蕾安娜猶豫地猜測著。  

  “我們過去作過戰(zhàn),”伯爵答道,“不過我的父親和已故的公爵已協(xié)議停戰(zhàn)了�!�  

  “這個協(xié)議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破壞了?”  

  “這個協(xié)議的確已被破壞了!”  

  斯特開伯爵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向前踏了一步,好象想快點送她上車。  

  “那么……我將無法……再見你羅?”她低聲地問道。  

  “至少我不能去亞耳丁,”他答道�!安贿^,有一點必須要向你說清楚,我們永遠歡迎你來這里,而且,正如我昨晚告訴你的,我很樂意為你效勞�!�  

  她領受到在他聲音中所表達的溫情,她覺得有如沐浴在陽光中那般的溫暖、舒暢。  

  “那么……假如我來看你……?”她畏縮地問道。  

  我將非常歡迎�!�  

  斯特開伯爵朝他后面的草原瞥了一眼。  

  “騎馬到大石家只不過一段很短的路程,”他說,“到了大石冢,你就踏在我的土地上了�!�  

  “我會……記住你所說的……”蕾安娜說話時緊張得有點氣喘。  

  他深情地凝視著她,她想,他大概有什么重要的話要說。就在他正要啟齒時,有人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一個仆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對不起,伯爵!公爵的馬夫說,他們的馬已經(jīng)站得不安穩(wěn)了�!�  

  “謝謝你,鄧肯!”伯爵說�!案鹦〗泷R上就啟程。”  

  伯爵和她走入城堡的大廳,在那里,有人已將她的斗篷準備好了,正等著她穿。她穿妥了斗篷,發(fā)現(xiàn)所有她的東西都已經(jīng)安放在馬車上了。  

  她伸出手來�!拔抑孕牡馗兄x伯爵對我的熱誠款待�!�  

  他托起她伸出來的手,可是,并沒有如她所期待地吻它告別。他只是微微地欠了欠身表示致意,蕾安娜也就只好屈膝答禮后,上了馬車。  

  那位馬夫好象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她還沒有來得及坐穩(wěn),就已探動馬鞭,趕著啟程了。  

  她轉過身來,看了伯爵一眼。伯爵一直站在臺階上,望著她離去,等到她的車子作了一個急轉彎,上了大道后,即消失在草原上了。  

  當蕾安娜一行抵達昨晚出事的地點時,她回過頭來,朝座落在湖濱的伯爵城堡望了過去。  

  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將馬車的窗門放了下來。現(xiàn)在,整座城堡,閃爍在燦爛的陽光中,她心中暗自思忖,這真是她所見過最美麗的地方。  

  紫色的草原,湖上的陽光,還有棲息在山腳下的小田舍,這一切的一切,似乎比以前更美。  

  而這座城堡的本身,在充滿了神秘和浪漫色彩的蘇格蘭高地上,更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化身。  

  “真是美妙極了!”蕾安娜自言自語地輕嘆道。然后,她再也看不見城堡了。  

  途中,她一直滿心狐疑,不知究竟伯爵和公爵為什么不和,他們之間關系的嚴重性,竟然到了互不見面的程度,真是令人費解。  

  她還沒有忘記當她告訴他,打算到亞耳丁城堡久住時,他臉上不快的表情。  

  他為什么會對這一點如此的驚異呢?  

  大概是由于蘇格蘭人火爆的個性吧!他們不會原諒別人加諸他們的侮辱。  

  “也許我能使他們再度和好�!彼睦锵M�。  

  她會盡力去做好這個調停的工作,因為唯有如此,她才可能很快地和斯特開伯爵再見面。  

  他們行經(jīng)的路途非常窄狹,巖石也很多,但是,馬的步伐仍然相當快。蕾安娜心里在盤算,大概已經(jīng)走了四、五英里路程,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住,人聲非常嘈雜。  

  她向車外望去,看到一大群人聚集在一間小田舍的周圍,不禁吃了一驚。  

  那里喊叫聲不斷,令她感到迷惑的是,有兩個人正將各類家庭用具、衣物等,從一間屋子里拖出來,另外兩個婦人和一群小孩則對著這兩個人拼命地哭叫。  

  其他屋子里的人們,都在往路上奔跑,因此,他們的馬,也就無法繼續(xù)前進了。此時,蕾安娜又看到那兩個搬家俱的家伙正在屋頂放火。  

  接著,一位婦人,緊抱住一個小孩嚎叫著:“他們要殺我的孩子!”而后是一陣憤怒的吼叫聲。  

  蕾安娜發(fā)現(xiàn),除了那兩個放火燒房子的人之外,還有三個警衛(wèi)。  

  她下了馬車。吵鬧聲、叫喊聲是那樣恐怖,她看到婦人們正在拼命將那些關在籠子里,快被活活燒死的母雞救出來。  

  就在這間房子起火燃燒時,有個人抱著一個半赤裸著,正在哭嚎的小孩,從火焰中沖出來。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蕾安娜問道;  

  在這樣一大片混亂嘈雜聲中,她的聲音不可能有人聽到。但是,有一個衣著比較講究,明顯地比別人有權威的人走過來,對她說道:  

  “你最好繼續(xù)趕路吧,小姐!我會清出一條路讓你們的馬通過的�!�  

  “可是,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呢?”蕾安娜問。  

  “這些人們要被驅逐出去了,小姐�!�  

  “被驅逐?”  

  蕾安娜驚呼起來,接著問道:  

  “你的意思是……這里的人們全都要被趕走?”  

  “公爵需要土地,小姐�!�  

  “為了羊嗎?”營安娜問。  

  “薇,你說對了。小姐,現(xiàn)在你可以上馬車,繼續(xù)前進了�!�  

  和她說話的這個人,說完后就轉身走了。蕾安娜看到仆人將馬車的門開著,等她上車。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一個婦人向她哀求著。  

  她在猶豫,本想回答什么,可是,有個警衛(wèi)走了過來,用警棍將那個女人擊倒在地上。  

  蕾安娜想要走過去,就在她往那個婦人那兒移動腳步時,剛才同她說話的那個人,又到了她的身旁。  

  “請你離開這里好嗎?”他厲聲地說�!斑@里的事,你是無能為力的,何況,公爵也不希望你在此地停留得太久�!�  

  蕾安娜對于這些婦人和小孩們遭受的殘酷待遇,感到憤憤不平,本想提出抗議,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回到馬車上,車門也關起來了,而且馬正向清除好的道路飛馳而過。  

  她從車窗外觀望那間正在燃燒的房子。  

  她又看到那些本來在圍觀的人群,也遭受到同樣的命運,從自己家里搬運家俱了。  

  蕾安娜靠在椅背上,感到昏沉沉地,對于剛才所見到的悲慘情景,仍然余悸猶存。  

  從她有記憶開始,就聽說過關于被強迫遷移以及執(zhí)行態(tài)度殘暴的許多談論。  

  每當她母親提起這些往事,她總感到憤怒,甚至有時候會難過地哭泣起來。  

  雖然,這些往事,不堪回首,但那畢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可是,營安娜沒有想到,至今,這種殘酷的悲劇,仍然在繼續(xù)地重演,怎不令人痛心呢?  

  她母親以前常告訴她:在一七六二年,羅斯爵土是如何—將養(yǎng)羊事業(yè)引進到北部地區(qū),也在無意中,將高地人的整個靈魂和精神,斷喪殆盡。  

  當時,每個人都恨不得這些羊在嚴寒的氣候下死去,但是,羅斯爵士的五百只羊卻全部都活了下去。  

  羊群繁殖了,羊毛變成了非常有用的貴重貨品,也成了一種新的賺錢方式,這給高地的地主們的打擊是很沉重的。  

  好多地主幾乎都破產(chǎn)了。于是,他們有了一個突發(fā)的奇想,那就是將他們那些荒涼的草原和峽谷,用來變成一條完美的“羊路”。  

  當然,第一件必須做的事就是清除住在這些土地上的居民。  

  好幾個世紀以來,這些高地人們,曾經(jīng)忍受著嚴寒的冬天來照顧他們的小田舍,以及飼養(yǎng)他們的牛群。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們必須離開他們唯一的家和他們認為屬于自己的土地時,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他們想仰賴族長的指引,可是根本沒有人接納他們。  

  他們之中有許多人,根本不知道要被遷移到海邊去討生活,或者是被移送到海那邊的一個陌生世界去。  

  因此,他們的田舍被饒毀了,而他們也被當作囚犯似的,受人虐待。  

  蕾安娜還是一個小孩的時候,她就聽說過這一類悲慘的事。起先是發(fā)生在索色蘭郡,后來又輪到羅斯郡。對蕾安娜的母親來說,眼見這些殘酷的真情實景,又知道不可能有任何高地人,愿意做個勇敢的斗士,出來為他們主持公道時,該是多么地心酸吶!  

  早在蕾安娜未出世前,這類令人哀痛的事,就曾一再地發(fā)生過。遠的不說,就拿五年前來說吧!記得那是一八四五年,有關高地居民們被驅逐的整個爭論和控訴,由于時代雜志的揭發(fā),再度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位名叫狄倫的編輯,得知有九十個羅斯夏地方的村民被迫從格倫克佛遷移,強逼他們在教堂墓地露宿,頭頂上連一點遮蔽的東西都沒有。  

  時代雜志當時一直末注意高地人被強迫遷移的事,可是就在那時,狄倫恰巧去到了蘇格蘭,及時目睹了格倫克佛人的慘劇。  

  當蕾安娜的母親高聲地讀著他的調查報告時,一串串的淚水,情不自禁地自眼角滑落。  

  狄倫先生發(fā)現(xiàn)在格倫地方的所有村落,除了一個年老垂死的囚犯外,早已空無一物。  

  其余的人坐在一片青色的山坡上,婦女們穿戴整齊,披著鮮紅的圍巾,男人們則披上了牧羊人的斗篷。  

  氣候潮濕而寒冷,人們被迫從格倫出發(fā),推著兩三部裝載小孩的二輪便車,去到教堂墓園。  

  狄倫在他的報告中指責說,在高地所發(fā)生的這件事,惟有冷血、自私自利、毫無心肝的人,才做得出來。那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令人嘔心的事。  

  “為什么沒有人出來阻止呢?媽媽!”蕾安娜曾經(jīng)這樣問她母親。  

  “那些高地人告訴那位雜志的編輯,他們不曾見過他們的地主,只是那些土地經(jīng)管人,代表地主來采取如此殘酷的手段�!�  

  對蕾安娜來說,那時候她確實很難了解這件事的殘酷面�?墒乾F(xiàn)在,當她親耳聽到小孩的哭叫聲,親眼見到那些哭喪著臉的人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家被焚毀。她內心感到極度的難過和憤怒。  

  而她也知道誰應該對這件事負責。  

  他們現(xiàn)在所行經(jīng)的地方,正是公爵的土地;而那些被趕離家門的人,又都是公爵的佃戶。面對這一事實,蕾安娜難以使自己漠然無視,不聞不問。  

  她了解,這一群人一定會象一群鴨子,被混亂地趕去海邊,正如其他被迫遷移的情形一樣。  

  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乘船到海的那一邊去。可是,移民們常因寒冷、饑餓、天花、或傷寒而死在船上。  

  “實在難以相信這是真的!這樣的悲劇不應該一再重覆發(fā)生才對!”蕾安娜想。  

  她記得母親曾經(jīng)為了抗議羊群的來到而大聲疾呼。羊群已將高地人們趕出了格倫峽谷和草原,留下來的只是那些人的精神,他們的男氣與毅力,曾使得蘇格蘭引以為傲。  

  “公爵怎么可以對他自己的人民這樣呢?”蕾安娜自問。  

  現(xiàn)在,她總算弄明白斯特開伯爵和公爵發(fā)生爭執(zhí)的真正原因了。  

  在斯特開伯爵的土地上,她曾經(jīng)看見,沿著湖濱有好多田舍和牛群。  

  而在伯爵的土地上,卻不曾見過有任何羊群�,F(xiàn)在,當她了解為什么他的人民會需要他;為什么一旦為了他們的生存,他必須留下來與他們同生共死,并肩作戰(zhàn)的時候,她內心感到無比的欣慰,對他不禁興起了一種仰慕之情。  

  可是,當她想到將來對公爵說些什么,以及她打算,一見到公爵,就要向他口無遮攔的責難一番時,不禁緊張疑慮起來。  

  “也許公爵根本不知道這里所發(fā)生的事;也許他根本不了解這里的人民所遭受的苦難!”她心想。  

  然而,來件事卻是發(fā)生在離他城堡不過幾英里遠的地方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如果說,公爵本人確實是住在他的城堡里,而他對于那些住在英格蘭的蘇格蘭地主們的狂妄作風,并不贊同的話,那么,他那些土地經(jīng)管人假藉的名義,在此胡作非為,他是絕不可能裝糊涂的!  

  馬正在草原上飛奔著。蕾安娜想到這里,真恨不得能跳出馬車,跑回斯特開伯爵的凱恩城堡去。  

  她真希望能有這樣的勇氣,可是對她來說,馬車好象發(fā)狂似的裁著她向前奔馳,而她也就一籌莫展了。  

  悲痛的往事,歷歷如繪,前途又是如此茫然,她不禁惶恐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她真希望沒有來到蘇格蘭,更后悔當初沒有拒絕公爵的邀請。  

  “我怎樣才能……向公爵說明我在這途中所看到的一切不幸,以及我的感受呢?”她自問。  

  她還記得:當她母親高聲朗讀那份登載在時代雜志上的報告,并且向她敘述各個不同的家族,如何被拆散,如何被遣送至世界各地時,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她母親常引用愛琳達爾——格倫格瑞的盲詩人——的詩句,她寫道:  

  一場大的災難已降臨在我們蘇格蘭人的頭頂上。  

  窮苦的人們��!被赤裸裸地踩在腳下蹂躪,  

  沒有了食物,沒有了金錢,沒有了草原,  

  我們北方的家園��!在魔掌下毀滅殆盡!  

  “愛琳達爾選用了涵義很深的字匯,”蕾安娜的母親解釋道�!霸谏w爾語中,大災難要比苦難的意義廣泛得多,它含有恐怖與罪惡的意義。”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而且蓋爾語所謂的草原,更含有和平、快樂,與平靜的意念——這些都是高地人永遠無法了解的。”  

  蕾安娜聽說,即使是麥克唐納族,也是難辭其咎的。  

  她父親曾經(jīng)說過:在所有高地首領中,沒有比麥克唐納的族長對待他們的人民,更開明,甚至可以說,更放縱的了。  

  她母親并來加以辯解,只是不停地流淚,蕾安娜有時覺得,強迫遷移傷害她母親之深,甚至超過了格倫科的大屠殺。  

  現(xiàn)在,她親眼目睹了這件事,她可以感受到,曾經(jīng)令她母親震撼,令她母親哭泣的這種恐怖,是多么難以忍受。  

  “那是錯誤的,那是邪惡的!”蕾安娜在心底憤怒地吶喊。  

  每接近亞耳丁城堡一步,她內心的怒火就更為熾烈,同時她也變得更為憂懼不安。  

  終于,馬車開始下坡了。  

  現(xiàn)在,他們進入了一個深陡的峽谷,路面婉蜒曲折,穿過一片漆黑的叢林,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片紫色草原。  

  在那里看不到一間田舍,但是蕾安娜瞥見一些沒有屋頂?shù)氖瘔�,她敢肯定不久之前,那里曾�?jīng)有人住過。  

  有一條河,流經(jīng)峽谷的中央。  

  道路沿著河流而行,兩邊山坡陡峭,峽谷籠罩著一片死寂。  

  峽谷本身有著它莊嚴峻美的一面。  

  可是,它不似凱恩城堡那兒,峽谷中的湖,具有柔美秀麗的自然景色。對蕾安娜來說,這兒有某種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那就是——此時此地,有著更多不祥的預兆。  

  在她沒有真正的抵達這里之前,絕未想到亞耳丁堡離海如此近。  

  在峽谷的末端,她能看到白色的海浪,翻滾的浪頂高過河口。  

  她看到了城堡。這是一座令人印象更為深刻,更為敬畏的城堡,遠超出了她所預料的程度。  

  她確信,這座城堡是為了防御那些敵對的家族和維金人而建造的。那真是一個巨大的,無法攻破的堡壘!  

  下有河流,外有大海,城墻環(huán)山而建,看上去甚是森嚴神圣。  

  他們通過了一座橫跨在河上的嬌梁,然后穿過低矮的樹林,沿著兩旁栽滿了灌木的道路前進。  

  那座最靠近海邊的高大城塔,墻上仍殘留著箭頭射裂的痕跡,角塔上哥德式的窗戶,又長又窄。  

  馬車停止了前進。城堡大門看起來雄偉莊嚴,門上釘有棱形鐵釘以及絞鏈,石頭砌成的堞口,安穩(wěn)地懸在城樓上,這樣,可以用溶化的鉛塊,從堞口潑擊來侵犯的敵人。  

  一大群穿著短褶裙的仆人,在那里迎候,其中一個,引她來到一個方形建筑物的大廳,再上去,是一段寬闊的石階,走在上面,會發(fā)出很大的回音。  

  到了石階的盡頭,仆人猛然地打開了一扇門,并用很宏亮的聲音說:“葛小姐,您好!”  

  這間屋子大得遠超過她所想象的,拱形的屋頂非常高,窗戶窄小,似乎少有光線能透進來。  

  公爵站在離她很遠的一端的火爐前面,她向他走過去的時候,覺得自己仿佛縮小了一般,因為他身材魁梧,象個巨無霸,大有泰山壓頂之勢。  

  當?shù)刈叩搅怂母�,更是緊張,他不僅高大,而且臉上長滿了一大把的胡須,給人一種霸道專橫的感覺。  

  蕾安娜認為,他是一位年老的長者,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且自視甚高,她現(xiàn)在才真正的體會到她母親曾說他令人有一種壓迫感的真正涵義。  

  他沖出了他那碩大的手掌,使她覺得她的手指好象落在一個無法逃避的陷阱當中。  

  “你終于來了!”公爵帶著驚喜卻又有點納悶的口吻說。  

  他的聲音很宏亮,雖然他面帶微笑,可是她卻感到,他的話中帶有責備的口吻、  

  蕾安娜屈膝行禮。待她站定后,發(fā)覺公爵仍然緊握著她的手,而且兩只眼睛一直盯著她,他的目光是如此的逼人,令人非常困窘。  

  “我想你已經(jīng)聽說了,公爵!昨晚我們在途中發(fā)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就為了這個理由,你就必須在凱恩堡停留,那真是太遺憾了!我的馬夫們實在是太粗心,應該多留意一點才是�!�  

  “那真的不是他們的錯,”蕾安娜說�!帮L刮得那么猛,又是傾盆大雨,下個不停,所以我想,一定是車輪從路面上滑落了�!�  

  “那幾個馬夫會受到責罰的!”公爵厲聲地說。“不過,至少你已經(jīng)抵達了!”  

  “現(xiàn)在我不是好好的在這里嗎?”蕾安娜附和著,“但是,公爵,在途中我看到了一件可伯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他這一問,她好象挨了一槍。  

  “是……佃戶們被……趕出……公爵!”  

  公爵沒有接腔,于是她繼續(xù)道,“那真是最……恐怖,最令人痛心的一個景象,我從來都末……見過�!�  

  她有意講得堅定一點,可是,她的聲音微弱得好象只是在和自己生悶氣似的。  

  “我母親常說強迫遷移的事,”她繼續(xù)道,“不過我不相信……它們仍然存在……而且是在亞耳��!”  

  “無論怎么說,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個峽谷,在那里,有些公然反抗的妄民,他們太不聽話了,”公爵答道。  

  “可是,他們的房子都被……放火燒了!”  

  “你沒有權利去管它!”公爵厲聲說。  

  “那不是問題的要點,”蕾安娜答道�!皢栴}在于這件事正在發(fā)生,而且,一個小女孩幾乎……被活活地燒死!”  

  公爵來回不停地走動,她知道他在生氣了。  

  “我想,你旅途已有一段時間,在吃飯前,應該去梳沈一下,”他冷冷地說�!暗葧䞍簳腥艘闳タ茨愕呐P房�!�  

  他的手牽動了叫人鈴,這時,蕾安娜雖然還有好多其他的話要說,不知怎么的,都從她嘴邊消失了。  

  她知道他在將她支開,好象她是個討厭的小蟲似的,她也知道她所講的那番話,對他根本沒有發(fā)生任何作用。  

  她從來不曾體會過失望與無助,竟是這種滋味。  

  接著,在她還未及再說話、再思慮之前,她已經(jīng)放人護送著走過長廊,來到了一間大的臥室,在那里,有個女管家正在等著她。  

  另有兩個女傭人,他們都向她屈膝行禮。  

  “我是麥康珍夫人,”女管家說�!斑@位是麥姬,這位是珍妮。我們都是來這里侍候你的,小姐,希望能讓你滿意�!�  

  “謝謝你。”蕾安娜說。  

  “公爵交代過,只要你想要什么,盡管吩咐,我們會馬上替你辦妥的。  

  “謝謝你�!彼终f了一遍。  

  她心想,要是她要求給那些被趕出去的人們送些衣服和食物的話,又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了!  

  其實,這正是她所想要去做的事,不過,她知道就算她想要去做,也不會有足夠的勇氣。  

  “難怪斯特開伯爵會和他發(fā)生爭執(zhí)了�!彼�。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是多么渴望能回到那個平靜而又安全的凱恩堡去……  

  或者說得更真切一點,這一個欲望,更是為了那座城堡的主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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