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有璀璨的消息嗎?”傅宜超焦急地問著氣定神閑打坐的飛飛。
十天就在等待中過去了,璀璨依舊沒有消息,師父的情況卻愈來愈差。叫人怎能不心急?
“別急,璀璨一定會讓她回來的!币慌缘腻X淺安慰道。
璀璨遇上了麻煩嗎?幾天前就該回來了呀……錢淺在心里暗想著,是否該想其它的辦法?
“飛飛,你要不要先回去?這里有我們就行了!卞X淺這些天也感覺到飛飛的日漸虛弱與不對勁。飛飛這幾天不言不語也不食是愈見明顯,這不是好現(xiàn)象。
“不礙事。”結(jié)束吐納的龍非,緩緩張開雙眼。
她在等他們現(xiàn)身,這一次她不會再放過他們,也該是輪到她出手的時候。如果沒料錯的話,這幾天他們該會有所行動。
“飛飛多虧你,不然……”師父可能連三天也擋不過!爸x謝你,飛飛!真的,謝謝。”即使是身體已虛弱的不能再離開島上,即使知道再制“血魁”可能會要她自己的命,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只為了救師父的命,就像師父為了救她,替她擋下一箭。
“這種見外的話就別說了!彼佬〕睦锉日l都擔(dān)心害怕,承受的壓力比誰都多,只是嘴巴不說罷了,而且她一直認(rèn)為是自己害師父受傷。
“飛飛……”突涌而上的哽咽,硬是被傅宜超及時給打住。別再造成她們的負(fù)擔(dān)了!她要堅強(qiáng)點。
“唉……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一點!饼埛菗н^身旁嬌小的小超,自動空出她的胸懷好讓她哭個夠。
挾帶著狂風(fēng)暴雨,滾滾而來的滔滔洪水在沒有預(yù)警的情況下,倏然潰堤令人防不趁防,只能任其泛濫成災(zāi)。“謝謝……你……真……是好……姊妹……”埋頭痛哭的傅宜超一直以為自己將悲傷隱藏的很好,卻還是讓心思細(xì)密的飛飛發(fā)現(xiàn)了。
錢淺偷偷拭去眼角不易見的淚珠,其實她早就知道飛飛的身體根本不能離開島上,如果不是沒有更好的方法,如果不是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絕不會讓飛飛冒生命危險來臺灣。一切都是為了救師父,她不能失去師父,也不想失去飛飛。
他們都是她的至親。
十年了,“他”就是不肯放過她們,在師父受傷之后,她們幾個陸續(xù)在不同的地方被狙擊過,幸好沒有出事。非要有一方死亡才肯罷休嗎?這些年她們躲了又躲、藏了又藏,再也沒有退路了,不是嗎?連她們最后的據(jù)點——臺灣,也讓“他”給找到了,她已經(jīng)不想再過躲躲藏藏的日子,想必她們也是。為了她們的未來,非置死地于后生不可。一定要在絕境里找到生路……
砰、砰!大門被人一腳踢開又自動彈回原先的位子。
“你終于回來了!备狄顺卉S而起,沖向消失多日的璀璨,也見到多年不見的新月。
她真的回來了!“新月……”
“你可來了,等你好久。”那年一別后就不曾再見。錢淺看著神情落寞的新月,她是怎么了?
“我去外頭守著!饼埛撬坪醢l(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
該來的終究是會來,恩怨該了的還是要了。新仇加舊恨一起算算吧!
“新月,你快來看看師父。”傅宜超急忙地拉著新月替師父看病。師父終于有救了……
“小超,別急。新月來了,師父不會有事!辫才呐乃哪樀。
好久不見,師父!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新月坐在床沿探向師父的脈搏。
殘存體內(nèi)的余毒已有十天之久,經(jīng)脈不定、忽快忽慢、血氣不穩(wěn)有逆流的現(xiàn)象,毒性已進(jìn)入主要經(jīng)絡(luò),還好有“血魁”止住了毒發(fā),不然活佛也難救了!
這個不明的毒物,連毒性也不確切,似陰似陽,以致無法針對下藥。那該死的家伙!新月立刻拿出皮鞘里的金針,分別扎向師父的穴門讓毒物流向支脈,醫(yī)人無數(shù)的她太清楚時間的寶貴,不能有任何疏失。
拾起已消毒過的刀準(zhǔn)確無誤地切開師父未稍的動脈,逼出余毒。不出三刻,她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膏藥敷在傷口上,止住了奔流不停的血。
吁——終于完全將毒給逼出了。新月輕擦額頭上的汗珠。就剩最后一步了!
她打開小陶瓶,倒出一粒藥丸塞入師父的口中。
“那是什么?”傅宜超看著師父逐漸有血色的臉問。新月好厲害。
“天山雪蓮果!笔菫榻獍俣镜氖テ,百年才出現(xiàn)一株雪蓮花,出一顆雪蓮果。
這可是得來不易呀!
“百年難得一見的寶貝呀!”璀璨嘖嘖稱奇。
“值錢耶!”知道師父無礙后,錢淺精明的腦又開始轉(zhuǎn)動了。
“哦!”傅宜超對藥草本來就沒什么天份,也沒什么研究!斑@樣師父就可以康復(fù)了嗎?”
“不行。還要煎十帖草藥加上莨菪按時服下,一個月后就可以慢慢復(fù)原!狈缎略聦⒁话乃幗坏叫〕种。
還好!這些藥不是給她吃的。
傅宜超原本就不懂醫(yī)術(shù),也不明所以。不過她知道只要師父吃下后就會好了。
“你會留下來嗎?”管綺端知道她當(dāng)初欲去的決心,卻不懂那年代真的比現(xiàn)代好嗎?這次她回來似乎不一樣了,是為了師父嗎?習(xí)慣了尖端科技,能適應(yīng)鉆木取火的年代嗎?
“不會。不過會待上一陣子,等師父好了以后才回去。”范新月收好物品,不理會來自其他姊妹們的打量走向門外。剛剛她似乎聽到門外有打斗聲。飛飛與誰在打架?這些年就屬飛飛變得最多,當(dāng)年在“明星實驗室”分手之際,她才三歲。后來再見到飛飛是她要離開時,那年她八歲,F(xiàn)在又是四個年頭不見了,她長高卻也瘦了。
剛?cè)胂,五月的夜還殘留著春末的涼意,沒有炎炎夏日的酷熱,微微吹過的徐風(fēng)輕輕柔柔撫過龍非一身。清清涼涼!
無雨的夜必然是寂靜無聲,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都格外的清晰,尤其是不該出現(xiàn)的腳步聲……
來了嗎?坐在屋前山丘上的龍非嘴角一抹飛閃而逝的笑容。它代表著結(jié)束!
是黑暗的結(jié)束,亦是生命的結(jié)束。
山丘下由遠(yuǎn)而近細(xì)微的雜踏聲,若非耳力極好者是不可能聽出什么異狀。但……
功力上乘的人非但能聽出異狀,還能分辦出來者的人數(shù)與強(qiáng)弱!
龍非悠閑地卷起袖子恭迎大駕。“既然來了,何必鬼鬼祟祟的,難道沒臉見人?
“她對著一片漆黑的樹叢道。
只見原本四周空無一人的樹叢,閃出七個黑衣人。“你是什么人?”為首者低沉的嗓音打破寧靜的夜。她怎么知道他們的存在,難道他們的身手退步了嗎?
她也是其中之一嗎?她的氣勢與其他人都不同,她不是尋常人,她是誰?
“哼!我該是什么人?”龍非冷笑一聲,起身矗立在山丘上俯視這群欲尋死之人。“不就是你們最想要的人!
她縱身飛躍下山丘,緩步走向茫茫無知,不覺死之將至的黑衣人,低垂的雙手閃著隱隱的紅光,那噬血的紅在黑夜里格外的引人注意。
“你是龍非?”能有這種氣勢的也只有她。
七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最新型連發(fā)的烏茲環(huán)野掃射,寧愿錯殺一萬也不愿放過萬一。“別想活著離開這里!笔∵^兩次,絕不允許出現(xiàn)第三次,這次是有備而來絕不能失手。這里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連著空翻閃過子彈的龍非身后瞬間出現(xiàn)的五把青火,替她回覆這個身份問題,原本明亮的雙眼此刻涌上濃濃的殺意。
“我是沒打算讓你們活著離開這里!鼻嗷鹣袷亲o(hù)主似地形成一片火海立在龍非面前,替她擋下無情的子彈。
一把熊熊青火像是領(lǐng)命似的撲向其中一黑衣人,讓他在瞬間化為烏有,只剩下飄落的黑衣。
現(xiàn)在就是“目瞪口呆”最好的寫證。
那是什么?竟然將他的同伴……她不是人!澳氵@個妖怪!表n先生要他們殺的,竟然不是人!
妖怪。窟@個形容倒挺貼切的!龍非飛身攫住一名黑衣人掐住其咽喉,只要稍加出力就可以將其粉碎,不過她不想讓穢血弄臟她的手,而且她還想讓這些驚嚇過度的人,嚇個魂飛魄散,才不枉她妖怪的盛名呀!
“替我向閻王問好!”她邪惡地嘲弄道。泛紅的手指耐不住地蠶食入他的精氣,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末了,又見一件黑衣落下。
此舉已成功的嚇壞剩余的人,沒人敢稍作停留拔腿就逃,能跑多遠(yuǎn)就跑多遠(yuǎn)。
每人心中莫不作想,只要能逃過此劫一定重新做人,從此不再為非做歹。
不過,人生只有一次!催命的青火不留情地分別烙上剩余的黑衣人。
夜又再度恢復(fù)它原有的寧靜,四周只是多了幾件散亂的衣服與彈殼。
龍非收回青火,對上看戲看出神的端端!斑算精彩吧!”早在他們來時,她就察覺她隱身在樹后觀看。
“為何又使火?”管綺端緊盯著坐落在地的飛飛,那張削瘦的臉看不出什么異樣。
“師父如何?”她不答,只想知道師父的情況。
“新月替師父將余毒排盡,已經(jīng)沒事了。”飛飛愈是若無其事,她就愈是不放心。“你不覺得奇怪?”
“奇怪什么?”她剛剛耗盡力氣,現(xiàn)在已是四肢無力了。
“‘他’會派人來追殺我們,也許是因為我們已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但……‘他’不該殺你,你不覺得奇怪?”問題就出在這里啊!飛飛一直是‘他’最想要的,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比飛飛更好的獵物?“不覺得。”龍非現(xiàn)在也沒有力氣去多思考,反正‘他’能活的時間也不多了,管‘他’又在計算什么。
“‘他’的事你打算如何?”她絕不讓飛飛再使火。
“另有打算!
“你要親自對付他?”
“交給一個朋友去辦!惫芫_端知道飛飛不想再多說有關(guān)‘他’,索性不再問。
“進(jìn)屋去,讓新月幫你看看!
“你先進(jìn)去吧!一會我就進(jìn)去!彼]上眼在空地打起坐來。
只差“他”,一切就要結(jié)束了。
管綺端進(jìn)屋前又看了她一眼。待會非叫新月替飛飛檢查不可!
聽見端端進(jìn)屋后,龍非睜開雙眼。她胸口的熾痛不斷地加大,猛然一股腥味直沖而上,鮮紅稠濃的血噴出龍非的口中。
刺眼的鮮紅像是一條條的紅線……
是斷了吧!
“為什么這么做?”冰冷的嗓音有著壓抑不了的怒氣。
終于來了!笆悄阊!緋霽!彼撊跻恍,馬上倒入他的懷里不再強(qiáng)撐,養(yǎng)手下就是用來依靠的。沒想到他們竟然派他來接她回去。龍門里誰不知道他是恨不得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
“要他們的命非使火不可嗎?”以她的身手要取他們的命是易如反掌,甚至不用親自出馬……
“你什么時候到的?”可真準(zhǔn)時呀!她教得好。
“剛到!
“我想也是!狈駝t他怎么可能坐視她使火而加以不阻止呢!
隱忍不了錐心刺骨的痛,鮮血不斷地從她口中溢出,嚇著了來接她的緋霽。
“你忍著,我馬上送你回去!
“不,讓我去道別,剛吸入了些精氣身體還撐得住!饼埛请S手拉起他白如雪的襯衫,擦去她嘴角的血漬!盎厝ピ儋r你一件襯衫!
“要不要我陪你進(jìn)去?”緋霽問著搖搖欲墜的人,不在意他昂貴的襯衫,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毀了他的衣服。她每使一次火,身體便差一回,這次似乎嚴(yán)重了許多,得快些帶她回去!霸谕饷娴任!辈蝗葜靡傻木芙^,咬牙撐住最后一刻走進(jìn)屋。
正要出去找飛飛的新月在門口遇上了她,輕巧撈起飛飛的手,新月臉色倏然大變。“你……”
“我知道!饼埛侵棺∷隹诘脑。“我就要回去了,手下在門口等我,我只是進(jìn)來道別!
“別再拖了!狈缎略曼c明道。她動脈已斷,再不開刀,恐怕……
“你多保重。”龍非輕輕一抱,隨即放開新月,朝門外邁去。
“不去向她們道別嗎?”
“不用了,來日方長!眮砣辗介L嗎?“等一下!毙略绿统鰬阎幸活w暗褐色的丸子,放入她口中道:“這是瑞草提煉的,可以補(bǔ)元氣!彼蓄A(yù)感,這次一別真的是永無再見之日了。
“端草!?”沒聽過。龍非吃過的補(bǔ)品也不比小超少去哪里,怎么沒聽過“瑞草”這東西。
“是靈芝!
“謝啦!”她不再回頭走出去,不想讓人見到她止不住由口中源源而下的血。
緋霽一見她出來,自動抱起她走向座車,不敢擔(dān)擱一分一秒,車如離弦的箭,像一道流動的銀光速奔向前。
她是龍家的唯一傳人,而他從出生至死,唯一的任務(wù)就是守護(hù)龍家及其傳人。
他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雖然他不喜歡他的身份。
一點也不喜歡。
龍非在緋霽有效率地護(hù)送下,當(dāng)夜天未亮就回到了島上。她消失十多天的歸來,不僅成功地使擔(dān)憂的長老們放下心,卻也讓他們“雜念”了個把個小時。
癱在床上的龍非勉強(qiáng)拿起電話,她真的快不行了,看來明早讓他們發(fā)現(xiàn)又免不了冗長的訓(xùn)話。唉……
撥完號碼后,對方立刻有回應(yīng)。“哪位?”不高不低、冰冷毫無生氣的男中音由彼端傳來。
“是我,龍非!
“干嘛?”一聽是老友的聲音,對方的語調(diào)不再冰冷。知道這組號碼的人并不多,她是其中之一。
“你在哪里?”阿笑的行蹤永遠(yuǎn)是飄忽不定,誰也無法掌握。
“家里。”
好個“家里”!他曾說地球就是他的家。想來他的意思是,他還在地球上,沒有跑去找鄰居火星人或者是ET。
“忙嗎?”
“活的太無聊,想找樂子嗎?”無聊時才想起他的好,龍非這朋友可真不夠意思!
“找你幫忙!饼埛菐胫黝}。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求助于人的時候,想來阿笑同她一般吃驚吧!
“說完!蓖瑯觿菥成踔粮鼊僖换I的氣勢,顯示他的非凡之處。
難得龍非也會有求于他!
“替我殺個人!
“報上名。”
對于將死之人,只需知道名字即可,其它也不用去了解,研究死人也不是什么好娛樂。
“死人”與“將死之人”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從未有過失手記錄的他,不認(rèn)為將死之人會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尤其是那人的命將由他來終結(jié)。
過度的自信讓他與日俱增的狂放,已達(dá)無所可摧的境界。
“先開價吧!”龍非知道阿笑有他的行事方式,雖然所謂的行事方式是依他的心情而定,但無論是誰,他向來只認(rèn)錢不認(rèn)人。
她就喜歡這樣,交易原就該是銀貨兩訖、不二價!阿笑這樣桀驁不馴、太狂太傲的人,懶得依照規(guī)矩走,行事特異完全沒有規(guī)則可言,有著為達(dá)目的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的殘酷心性,不止輕待自己的命,更是將他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間,憑著我行我素的狂狷縱橫世界。
他狂得目中無人,狠起來更是六親不認(rèn),向來以折磨人為樂趣。莫怪近年來,與他為敵的人不敢上門尋釁,怕的不是死無全尸,而是死前生不如死的黑色恐懼。
在他人眼里,她與他像是同一等級的人種,但她知道至少她是比阿笑多了一些人性,他唯我獨尊的世界里除了自己,容不下任何人。她想他的血該是冷的,因為他沒有心。
沒有心的人,算得上是人嗎?
好在她與他不是仇人!
“要我親自出馬?”他向來喜歡與聰明人交往,懶礙為誰打破他的禁忌與慣例。
“隨你!彼诺眠^他與他手下的幾員大將。用來對付“他”算是大材小用了!“比照往例!睉械没ㄐ乃荚趦r碼上,所以就比照往常。
“韓伯特!痹缭撍赖娜俗屗嗷钸@么多年,他也該心滿意足了。
“知道了!焙喍痰恼勗捈磳⒏嬉欢温鋾r,他突然插入一句:“你打算先下去等他?”龍非有氣無力的聲音簡直與死人相差不遠(yuǎn)。
“我還沒買到我最喜歡的紫杉木制棺材!卑⑿Φ年P(guān)心,真是獨樹一格!
也不遠(yuǎn)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