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多活了一次。
再一次重生，再一次情緣——再生緣。
飛機(jī)。
那巨型的七四七豪華噴射客機(jī)，升高，升高，再升高
英國的大笨鐘不見了，白金漢宮不見了，西敏寺也不見了。
尹丹尼解開了安全帶，他靠在椅背上，要松弛一下，他太緊張了，大興奮了，是不是應(yīng)該平靜一下？
他閉上眼睛，立刻，他腦海中出現(xiàn)了夏素姿——那快活不知愁的女孩子。
那應(yīng)該是四年前的事了——
尹丹尼跑進(jìn)房間，剛要換衣服，突然，有人在敲房門。
“請進(jìn)來吧！”
進(jìn)來的是尹丹尼的媽媽尹太太，她看了看兒子說：“我有話跟你說�！�
“晚上談好嗎？媽咪，我……”
“花不了你多少時間。”
“那好吧！”尹丹尼坐下來。
“昨天晚上，你和你爸爸說，你要和素姿一起去英國念書�！�
“是的，媽咪，昨天你去了外婆家，我準(zhǔn)備今晚告訴你�！�
“你去英國念大學(xué)，那是我們的愿望，但是，素姿年紀(jì)比你小，她還沒有念完中學(xué)，怎可以念大學(xué)？”
“她可以先去念完高中，總有機(jī)會念大學(xué)的，而且她去英國主要是陪伴我�！�
“唔！話也有道理，不過，你們兩個一起出門，同吃同住，人家會說閑話。”
“現(xiàn)在我和素姿不也是同吃同�。俊�
“怎能拿在家里比？你們兩個在英國是孤男寡女，在家中還有我和你爸爸�！�
“媽咪，你應(yīng)該相信我和素姿，我們不會胡亂來的�！�
“媽當(dāng)然相信你，但是，親戚朋友未必相信你們，他們會說閑話�！�
“他們要說，由他們說好了，我們又不是為親戚朋友而生存�！币つ岵桓吲d。
“我們生存的確為了自己，但是在不傷害自己的原則下，為什幺不可以做好一點(diǎn)？”
“媽咪！”丹尼又露出微笑：“你有好方法嗎？”
“先訂婚，未婚夫婦一同出國，人家要說閑話，也找不到太多的理由�！�
“訂婚是不是請大家吃飯，交換戒指？我贊成。哪一天？”
“看你急成這個樣子，”尹太太笑了起來：“日期由外婆選，好嗎？”
“好，我同意。”尹丹尼去翻衣服。
“你又在忙什幺？”
“我約好素姿去打羽毛球，我回來是為了換運(yùn)動衣，素姿在花園等我�！钡つ釗Q好運(yùn)動衣，拿了球拍，距到后花園去。
夏素姿穿著紅白運(yùn)動衣，結(jié)著小辮子，嘟起嘴在那兒等著。
“生氣了？”尹丹尼跑過去，輕撫她的臉：“你生氣的時候最美�！�
“大少爺化妝，比花旦出場還隆重�！�
“我穿衣服才只不過五分鐘，是媽咪把我拉住了。”
“姨媽為什幺拉住你？”
“關(guān)于我們的婚事啊！”
“我們要結(jié)婚了？”夏素姿瞪大了眼。
“不是立刻結(jié)婚，是先訂婚。”
“是不是你戴我的戒指，我戴你的戒指？”夏素姿高興地拍著手：“真好玩！”
“怪不得媽咪說你長不大，訂了婚就是人家的未婚妻，不可以再這樣貪玩。”
“我雖然貪玩，但是我不是那種只會玩而不會做事的娃娃，將來我們?nèi)チ擞�，我一定會好好服侍你�！?nbsp;
“沒有理由要你服侍我，家務(wù)大家做，來吧！我們?nèi)ゴ蚯�。�?nbsp;
夏素姿的母親，是尹太太的妹妹，夏素姿本來是個富家女，后來她的父母去世，尹太太代夏家料理家產(chǎn)，并且把夏素姿接到家里來。
自從夏素姿搬到尹家，尹丹尼和她朝夕共處，感情也一天天增加。
夏素姿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雖然貪玩些、淘氣些，但是本質(zhì)很好，尹家一家人，甚至傭人都喜歡她。
夏素姿未到尹家之前，本來尹丹尼和一個女同學(xué)方思棋感情不錯，幾經(jīng)考慮，尹丹尼終于和方思棋疏淡了。
不過，方思棋仍然很喜歡尹丹尼。
當(dāng)她接到尹丹尼和夏素姿的訂婚請柬時，她大發(fā)脾氣。
“沒有理由！”她用高跟鞋踏著那請柬：“根本沒有理由�！�
“思棋！”方太太走出來：“你怎幺又發(fā)脾氣了？你最近性子好躁。”
“怎能不躁？”思棋拿起請柬交給母親：“我和丹尼的感情一向不錯，他來我們家也不知道多少次，他沒有理由就這樣拋下我，去愛上那黃毛丫頭�！�
“孩子，算了，這也是命，如果夏素姿的母親不去世，夏素姿也不會住在尹家，日久生情嘛！難怪的�！�
思棋抿了抿嘴，重重的坐在椅上：“日久生情，我和尹丹尼認(rèn)識的日子也不少，他也應(yīng)該對我有情。”
“不過，據(jù)我所知，他和你來往的時候，他和學(xué)校里幾個女孩子也有來往�！�
“這是事實(shí)，我不想否認(rèn)，不過，他一直對我最好。”
“他有沒有向你求婚？”
“那……倒沒有。”思棋垂下頭，有點(diǎn)兒尷尬。
“你們沒有婚約，尹丹尼是有權(quán)和別的女孩子訂婚的�！�
“他當(dāng)然有權(quán)，我也沒有想過要反對，不過，我就是不服氣�！�
“你心里不高興，那幺他們的訂婚舞會你不要參加，我派人送份禮物去算了�！�
“不，我一定要去，”思棋冷哼一聲：“我要看清楚，夏素姿是不是天仙化人。”
“你這孩子真任性……”
尹丹尼和夏素姿訂婚那天，素姿可真忙，她不大喜歡裝飾，連口紅都沒有搽過，但是，今天訂婚了，總不能結(jié)著兩條辮子，尹太太要帶她上理發(fā)店燙個新發(fā)型，素姿堅決反對，尹太太知道不能強(qiáng)迫她，就讓她把長發(fā)保留，只是稍稍燙了一下。
頭發(fā)沒有卷曲，只是比前更貼服了。
粉紅色的晚禮服，是尹太大叫服裝設(shè)計師設(shè)計的，尹太太要這未來媳婦變成公主。
尹太太一整天都花在夏素姿的身上，晚服穿好了，還讓她戴上鉆石項鏈，丹尼來看未婚妻，呆了一下。在丹尼的眼中，夏素姿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今天才真真正正看清楚，夏素姿原來是那幺出色標(biāo)致，簡直是太美麗了，丹尼看得入了神。
“丹尼，”尹太太掩住嘴笑：“怎幺了？你連自己的未婚妻也認(rèn)不出來了？”
素姿含羞垂下了頭。
“媽，我想不到素姿會這樣漂亮的。”
“想不到？你以前又不是沒有見過她，訂婚了，還是第一次看清楚？”
“不，只是……”
“只是素姿平時打扮得大隨便，兩條辮子、牛仔褲、T恤，現(xiàn)在打扮得整齊一點(diǎn)，就好象一塊經(jīng)過琢磨的碧玉，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的光輝，是不是？”
“是的，媽咪，其實(shí)素姿已經(jīng)不再是小女孩了，打扮得女性化一點(diǎn)是很應(yīng)該的。素姿，你好漂亮。”
“她不肯搽粉，又不肯涂眼影膏和畫眉毛，否則她會更好看�！�
“不，我不喜歡女孩子打扮得太濃，她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夠了�！钡つ嶙哌^去拉起她的手，輕吻了一下。
“夠了？才只不過擦了一點(diǎn)面霜，涂了淡淡的口紅。”
“對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來說，那已經(jīng)很足夠，素姿本來已經(jīng)很白皙。素姿，下面來了幾個同學(xué)，我們?nèi)フ泻艨腿恕！?nbsp;
素姿隨著丹尼走出房間，尹太太望著他們的背影搖搖頭，不過，心里倒是挺快樂的。
賓客中，來的大部份是尹丹尼的同學(xué)，因?yàn)樗畹氖侵哪信＃型瑢W(xué)和女同學(xué)都有多，但是，素姿就不同了，一方面，她念的是女校，另一方面，她一向的生活以丹尼為中心，很少和學(xué)校的同學(xué)出去玩，因此，和她特別要好的人不多。
丹尼的同學(xué)、朋友，都稱贊素姿漂亮，有些人甚至還把丹尼拉過一邊笑道：“喂！老朋友，幫個忙！”
“我不喜歡你看素姿的眼神。”丹尼說。
“她太美麗了，不過，你放心，我只是欣賞，沒有不良的存心�！�
“你拉我過來，就是要說這句話？”丹尼一直望住素姿的背影。
“不，我只想問問你，素姿有沒有姐妹？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不過，我不能幫你這個忙，因?yàn)樗刈耸莻�獨(dú)生女。”
“噢！”
“別喪氣，總會有人比素姿更美！”丹尼安慰他。
“很難了�！�
“艾迪，聽說你以前很喜歡方思棋�！钡つ釂柕�。
“不錯，我認(rèn)識她比你還早，因?yàn)槲沂橇舭嗌！卑险f。
“她也不錯。”
“是不錯，但是，你也應(yīng)該明白，如果我能吸引她，她也不會喜歡你。”
“我和她，及所有的女同學(xué)，已經(jīng)在半年前全部分手。”
“你和她們分手，并不等于他們就會喜歡我�！卑险f。
“放點(diǎn)耐心，你條件不錯，再且和思棋很相配，思棋這女孩子很有吸引力�！�
“我知道，不過……”
“思棋來了，”丹尼突然說：“跟我過去，她今晚沒有帶舞伴。”
“思棋，”丹尼帶著艾迪迎過去，因?yàn)椋计逡呀?jīng)在大門口站了好一會。
尹先生和尹太太忙著招呼親戚，夏素姿又不熟識思棋。
“好熱鬧啊！”思棋四處張望：“為什幺不見女主人？”
思棋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她是來奚落素姿的，因?yàn)樗恢闭J(rèn)為素姿比不上她好看，她要素姿自慚形穢。
“素姿在那邊，正在招呼她自己的同學(xué)，艾迪，你陪思棋，我把素姿帶過來�！�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侍候思棋�！�
艾迪知道丹尼有意制造機(jī)會，讓他和思棋接近，他很高興。
思棋利用艾迪，乘機(jī)向他打聽。
“丹尼和他的表妹整天見面，就要結(jié)婚，為什幺還要來訂婚這一套？”
“聽丹尼說，訂了婚，兩個人一起去英國比較方便些。”
思棋一愣：“他們要去英國？這兒不好嗎？為什幺要到外國去？”
“他們不是到英國定居，丹尼去英國念大學(xué)，素姿陪他，順便念完中學(xué)�！�
“啊！”
丹尼要走，她更有一份失落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丹尼拖著素姿過來。
“我正式為你們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妻——夏素姿，這位是我的同學(xué)方思棋�！�
思棋一看，不對呀！上次丹尼帶素姿參加學(xué)校的運(yùn)動會，她不是這樣的，她應(yīng)該是一個黃毛小丫頭。
“方小姐�！彼刈讼蛩c(diǎn)頭。
“��！”思棋如夢初醒，為自己失儀感到不安：“夏小姐�！�
“兩個女孩子怎幺這樣客氣？這個小姐，那個也小姐，其實(shí)，素姿還很小，思棋，你就叫她的名字吧！”
“既然這樣，素姿也應(yīng)該叫我姐姐�！�
“思棋姐姐�！�
“丹尼，你的未婚妻不單只漂亮，而且非常聽話，嘿！你有福啦！”思棋不能不承認(rèn)事實(shí)，丹尼有眼光，素姿的確比她更好更美。
“素姿越大越漂亮。”艾迪說。
“我也有同感，她好象換了樣子�！彼计逭f。
“其實(shí)一點(diǎn)也沒有變，只不過她平時打扮得像個男孩子，今天斯斯文文的，改了發(fā)型，涂了一點(diǎn)口紅，人更漂亮了�！钡つ徇B忙解釋。
“好象五官變了，”思棋果然很留心的看她：“一定是經(jīng)過整容。”
“整容？”丹尼笑了起來：“她連打預(yù)防針也會哭呢！真是小孩子。”
“那真是麗質(zhì)天生。”
丹尼換了個話題：“你今天為什幺一個人來？男朋友呢？”
“丹尼！我的男朋友不要我了，是不是沒有舞伴就不能參加你們的舞會？”
“怎幺會？艾迪做你的舞伴剛適合。”
“丹尼，你很會安排別人�！彼计謇淅涞那浦闲Α�
“晚餐差不多開始了，”丹尼是明白她的意思的：“請吧！”
艾迪和思棋走開去。
素姿問：“思棋長得不錯，她的男朋友為什幺不要她？”
“在未訂婚之前，每一個人都有權(quán)挑選自己喜歡的人。”
丹尼和素姿大概還有一個星期就要出國了。
尹太太記得妹妹臨死時，要求尹太太善待女兒，因此，尹太太覺得應(yīng)該和素姿作最后一次討論。
素姿剛洗完頭發(fā)由浴室出來，尹太太便問她：“你每星期仍然洗一次頭發(fā)？”
“平時是的，不過如果去打球，一回來便要洗頭發(fā)。”
“你真的決定和丹尼去英國？”
“機(jī)票都買好了，”素姿突然有點(diǎn)惶恐：“表哥不是不想帶我去吧？”
“不！丹尼喜歡你，當(dāng)然希望跟你在一起，是我不想你去�！�
“姨媽，為什幺？你不喜歡我？”
“是因?yàn)槲姨矚g你，你在家的時候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嬌嬌女，什幺事情都不用你做，你來了我們家，我們也很疼你，和在你家里應(yīng)該沒有兩樣，但是，你去了英國就不同了，你可能要做許多家務(wù)，丹尼對家務(wù)的事一點(diǎn)也不會，你可能反過來要侍候他�！�
“我知道。”
“你會很辛苦。”
“我早有心理準(zhǔn)備。”
“遲一些，等你念大學(xué)的時候才去，可以再舒服多兩三年。”
“但是，表哥就要多辛苦兩三年，男孩子一個人在外面沒有人照顧是很可憐的�！�
“你跑到老遠(yuǎn)去，還要照顧丹尼，豈不是更可憐嗎？”尹太太懇切地說：“我答應(yīng)過你母親待你好，我不能令你受苦�！�
“我不能和表哥在一起，才真正的苦，”素姿用手指畫著牛仔褲，道：“只要能夠讓我和表哥在一起，要我做什幺我都樂意�！�
“你真的那幺喜歡丹尼？”
素姿毫不考慮：“是的，姨媽�！�
“丹尼的命真好，”尹太太替素姿把全部頭發(fā)卷好：“在英國若是熬不住，立刻打長途電話回來，我有護(hù)照，隨時可去英國探望你們�！�
“姨媽，你放心，表哥由英國回來的時候，一定又高又壯�！�
“我只是操心你。”
“我和表哥在一起，一定會長得更漂亮�！彼刈说难劬﹂W著光，在她的心目中，沒有什幺事情比和丹尼在一起更完美。
這幾天，她和丹尼可真忙，天天有親戚朋友來送行。請客，家里每天都有一大群人來。
這天，丹尼一大清早就把素姿拉到街上去，那時候，屋子里的人還沒有醒來。
“姨媽起來看不見我們，一定哇哇叫�！彼刈俗诘つ衢_的車?yán)镆贿呎f，一邊結(jié)辮子。
“我就是不讓她起來看見我們，給她捉住了我們就不能脫身，那些表叔、姑媽一大堆，一年也完不了。”丹尼說。
“你們家怎幺忽然有那幺多親戚？”
“有些平時根本不來往，大概以為我去英國留學(xué)很威風(fēng)�！�
“我們是不是真真正正、好好玩它一天？”素姿顯得很高興。
“當(dāng)然，我答應(yīng)過你的，我說話一向算數(shù)，我不會騙你的�！�
“我們的計劃里晚上還要上的士夠格，但是我這身衣服……”
“你這套新裝是真真正正的英國貨，去見英女皇都可以�！�
“但是，高跟鞋也應(yīng)該有一雙吧！我是不是太寒酸了一點(diǎn)？”
“你這雙鞋子，很配你的衣服。”丹尼搖一下頭：“我們后天一早就走了，碰見熟人，就算有人要說閑話，我們也可以不理�！�
“其實(shí)只要你高興，誰的話我都可以不理。”素姿情深地望著丹尼。
丹尼把汽車開慢一點(diǎn)，握著她的手。
他們?nèi)ビ卧缬尽⒑仍绮�、看十二時三十分的電影、打網(wǎng)球、到山頂吃晚飯、在情人徑散步、手拖著手。
“好美的夏夜，月朗，星輝�！彼刈税杨^擱在丹尼的肩膊上。
“以后我們還有許多日子數(shù)星星。”
“是的，以后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起生活，我們有更多單獨(dú)相處的時間。”
“離鄉(xiāng)別井，你會感到孤單嗎？”丹尼深切地問。
“有你在身邊，怎會孤單？”
丹尼停下來，握著她的肩膊：“你相信我，愛我？”
“我信你，”素姿毫不猶豫：“愛你！”
“素姿，”丹尼把她擁進(jìn)懷里，素姿柔順得像只小羔羊：“我發(fā)覺自己越來越愛你，感情一天比一天濃。”
“你以前不愛我？”
“不，如果我不愛你，我怎會為了你和所有的女朋友分手？”丹尼輕撫她的頭發(fā)：“不過我們訂婚之后，我認(rèn)為你已經(jīng)真真正正屬于我，我喜歡屬于自己的一切。”
“我是屬于你的�！彼刈擞脙芍皇�?jǐn)堊〉つ岬难V心一片。
“不會變心嗎？”
“我不會變心，”素姿好象發(fā)誓似的，一字一句：“就算你拋棄我，我只有自殺，也絕不會再愛別人�！�
“你剛才說過相信我的，而且你應(yīng)該了解我，我是一個感情不專一的人嗎？如果我尹丹尼辜負(fù)夏素姿，不得
“不要說！”素姿用手掩住丹尼的嘴巴，急得哭了起來：“我信你，我全信你。”
“素姿，”打令�！钡つ彷p吻她的眼淚，熱吻她的雙唇……
四年前的“的士夠格”沒有現(xiàn)在的熱鬧，沒有現(xiàn)在的擠迫，不過由于不普遍，數(shù)量比現(xiàn)在少了許多，因此，生意也很不錯。
丹尼和素姿喝了一點(diǎn)酒，狂熱地在那兒跳“哈騷”、ELBIMBO。
一直到深夜才離開，他們上了汽車，意猶未盡，丹尼一直在哼歌，在笑，又在親素姿。
素姿只喝了半杯酒，人清醒些，也沒有那幺興奮，她看見丹尼單手握駕駛盤，精神又不集中，汽車像舞龍似的。
“表哥，小心駕駛�！�
“你不相信我的駕駛技術(shù)？”丹尼捏一下她的臉。
“不是不相信，不過，你好象喝酒喝多了，是不是？”
“只不過喝了幾杯啤酒，不會醉的。”丹尼把車速放慢：“前面的路牌寫著三十米，我有沒有看錯�！�
“對！”素姿吐口氣：“現(xiàn)在好多了。”
“你不是一直說我開快車挺帥，開快車很刺激是不是？前面靜靜的，沒有人又沒有車，看，我可以開五十米。六十米，甚至……”
“不，表哥，你不能開快車。”
“為什幺？我現(xiàn)在開快車不夠帥？你老是懷疑我的技術(shù)不好。”
“不，”素姿溫婉的說：“你的駕駛技術(shù)一直是最好的，不過，今天你有點(diǎn)特別，可能是喝了酒的關(guān)系，而且你很興奮。”
“傻瓜，我說過喝啤酒不會醉，但是我真的有點(diǎn)興奮�！钡つ嵘钌畛榱艘豢跉�。
“為什幺？”
“后天，我們就可以單獨(dú)生活在一起，過兩人世界的日子。”丹尼吹了兩聲口哨：“想想就快樂，想想就興奮。”
“唔，”素姿側(cè)起了頭：“你吃的東西是我燒的，你穿的衣服是我洗的，多有意思�！�
“你真癡心！”
“不好嗎？”
“我擔(dān)心控制不了自己，我答應(yīng)媽咪，在英國的日子，我們以禮相待。”
“別擔(dān)心，我甚至不介意為你養(yǎng)孩子�！�
“素姿，我好愛你�！�
“當(dāng)心！慢一點(diǎn)好嗎？”風(fēng)聲在素姿耳畔：“呼、呼、呼”，她有點(diǎn)害怕。
“你不覺得刺激？”丹尼笑，他實(shí)在太開心：“我從未在香港開過七十米的汽車。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都塞車，只能開十幾米，悶死我了。”
“慢一點(diǎn)好嗎？”素姿求著。
“你怕什幺？前面沒有人，沒有車，整條路都是屬于我們的。”
“我好怕！”路燈在素姿眼前飛過：“我的心跳得好厲害！”
“對不起！”丹尼迅速減低車速：“你沒有事吧？素姿�！�
素姿按著胸口：“現(xiàn)在好多了�！�
“你怎樣了？”丹尼側(cè)過頭看她，發(fā)覺她面青唇白：“哪兒不舒服？”
“我沒有什幺，都過去了，喲！表哥，迎面有一輛車駛來，當(dāng)心……”丹尼一直在看素姿，根本沒有留心前面的路，素姿這幺一叫，他向前一望，嘩！就在前面，那幺近，他一定是超過“火位”，他連忙把方向盤向右急扭，吱的一聲，由于轉(zhuǎn)動的角度太大，汽車不受控制，直沖向一棵大樹干上。
“呀……”
醒來，丹尼發(fā)覺自己躺在一間全白的小房間里。
這是什幺地方？好重的藥味。
醫(yī)院？撞車？夏素姿呢？
“眼皮動了，丹尼醒過來了�！蹦鞘歉赣H尹先生的聲音。
“素姿！”丹尼極力睜開眼睛。
“丹尼，謝謝天，你醒來了！”
“素姿，”丹尼舉手想去抓父親，一陣痛楚令他停止下來：“素姿呢？”
“她在你對面的病房。”
“她有沒有受傷？傷在哪兒？她痛不痛？別給她打針，她怕痛�！钡つ嵴f。
“丹尼，你不要說太多，休息一下。”尹先生替他蓋好被。
“丹尼……我要知道素姿的事�！�
“明天說好嗎？醫(yī)生要你多休息，靜一下，聽話�！�
“媽，媽呢？”
“我在這兒，”一個含淚的女人剛推門進(jìn)來：“你醒了，謝天謝地，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喝杯鮮奶？”
“不，不！”丹尼叫著，用盡了氣力：“為什幺沒有人提起素姿？”
“爸爸，媽咪，”丹尼見沒有人回答，眼睛透露著恐懼的神色：“素姿傷重……”
“不！哪有這回事？”尹太太連忙說：“素姿沒受什幺傷，只不過……”
“她傷在哪里？臉上？那美麗的臉上？”丹尼急嚷著：“不行！我要看看她！”
“你不能去！”尹太太夫婦不約而同的把兒子按住。
“為什幺？”丹尼瞪大了眼：“你們一定有事瞞我，讓我下床，爸爸，扶我下床�！�
“你不能動，醫(yī)生要你躺著！”
“我不管，見到素姿安全我才放心！”丹尼撐著起來，手一用力就痛得他冷汗直流，倒回床上。
“是不是？是不是？”尹太太急得老淚縱橫，她一面按著兒子一面說：“你再弄傷傷口，手會殘廢的。”
“既然我不能動，那幺，請你們兩位老人家?guī)刈藖硪娢�，可以嗎？�?nbsp;
“可以，不過……”
“她的手傷了？”丹尼舌頭在打轉(zhuǎn)：“還是腿傷了？”
“不！她只是……”尹太太看了丈夫一眼，丈夫點(diǎn)了點(diǎn)頭。尹太太小心地說：“撞車的時候，素姿的腦部受到震蕩，而局部腦神經(jīng)也有麻木的傾向。唉！醫(yī)學(xué)名詞我根本弄不清楚，不過，素姿還沒有醒過來是事實(shí)�！�
“她昏迷未醒，是不是？”丹尼似乎松了一口氣：“那倒好，她很快會醒過來的�！�
尹太太又與丈夫?qū)ν嘁暎芸�，尹太太就去侍候兒子喝鮮奶。
此后，丹尼每天醒來第一句話就問看護(hù)：“夏素姿醒來沒有？”
“還沒有呢！尹先生�！�
“已經(jīng)第七天了�！�
又過了幾天，尹丹尼的手已經(jīng)可以支持，也能夠下床，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夏素姿。
他來到夏素姿的病房外，見門外掛上一個謝絕探訪的牌子，丹尼不管，推開了門，立刻有一個特護(hù)走出來擋駕。
“先生，你沒有看見外面的牌子？”
“我知道，不過我是和她一同受傷的尹丹尼，是夏小姐的未婚夫�！�
“��！請進(jìn)來吧！”
丹尼走進(jìn)去，看見夏素姿躺在床上，身上一襲白睡袍，散著頭發(fā)，閉著眼睛，安詳?shù)孟駛�睡公主似的。
丹尼輕撫她的臉，有點(diǎn)微涼，丹尼替她蓋好被子。
“姑娘，她一直沒有醒過來？”
“沒有！她的皮外傷全好了，但是，她始終沒有醒過�！�
“聽說艾俊僑朗博士是她的主診醫(yī)生？”
“是的！院方特地聘請艾博士，他是位很著名的腦科專家。”
“我知道，他是我的同學(xué)的爸爸�！�
“院方給了他一個臨時辦公室，就在二樓，夏小姐的詳細(xì)情形，你可以問他�！�
“謝謝！”丹尼再看一下素姿：“夏小姐醒來，請你立刻通知我。”
“我知道�！�
丹尼離開素姿的病房，正要到二樓見艾博士，那幺巧，就碰見他的主診醫(yī)生。
“你怎會由病房跑出來？”
“我來看我的未婚妻。”
“我沒有批準(zhǔn)你可以離開病房。
“我的傷已好。”
“誰說的？還要做物理治療，如果你合作的話，五天之后就可以出院，只我批準(zhǔn)你出院，你便可以行動自由，如果你不合作，則要多住兩星期�！�
丹尼連忙回到自己的病房。
幸而，五天很快就過去了。
丹尼換好衣服，對父母說：“我要去見艾博士。”
“我們和你一起去。”尹太太說，一面又吩咐傭人：“你收拾好東西在汽車?yán)锏任摇！?nbsp;
他們一家三口來到艾博士的辦公室。
“艾伯伯。”
“�。∧悴皇前系耐瑢W(xué)？”老人家見過丹尼幾次，記性仍很好。
“我是尹丹尼，”他急不可待：“已經(jīng)超過兩個星期，素姿為什幺還沒有醒來？”
“各位請坐�！蔽牟┦肯茸尩つ峥匆化B有關(guān)夏素姿的X光照片：“你們都看過了，病人的每一個部份都正常。”
“艾伯伯的意思，素姿根本沒有病�！�
“她的確沒有病征，她的情形近似冬眠；她不需要吃，也沒有排泄，她除了心臟能夠跳動，其余一切器官都已停止了工作。而且體溫也降低，如果不是心電圖顯示她的心房仍在活躍，我們幾乎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
“死？”丹尼打了一個寒噤。
“應(yīng)該說是‘假死’，她還有生命的。”文博士補(bǔ)充說。
“那，她什幺時候才能醒來？”
艾博士頓一下，有點(diǎn)為難，輕嘆了一口氣：“丹尼，我不相欺騙你，也不想開空頭支票。素姿這種病例并不多見。唔……也許，她突然會醒來，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又或許……丹尼，這似乎是一場賭博。”
“用什幺做賭本？”
“我們的運(yùn)氣。你記得嗎？美國有一個女人昏迷了近三十年，竟然能夠清醒，所以，我們不能說我們一定輸�！�
“要是輸了呢？”丹尼的心直透著冷氣，而掌心卻冒著汗。
“我們?yōu)樗刈似矶\？”艾博士說。
“施手術(shù)有沒有幫助？”丹尼焦急地問。
“如果要施手術(shù)，不會等待到今天，你看過X光照片，她一切都很好。”
“我們真的不能幫助素姿嗎？”丹尼硬咽著問。
“我們正在幫助她，不過不是用藥物，是愛心、耐心和時間�！�
“�。 钡つ犭p手掩往臉。
“我們還是回去吧！醫(yī)生要你多休息。”尹先生說
“我先去看看素姿！”
“可不能熬夜，否則……”尹太太說。
“我明白�！�
素姿由公立醫(yī)院搬到私家醫(yī)院，仍然由艾博士為她主診。
丹尼天天陪著素姿，已快一個月，素姿每天甜甜的睡著，無論丹尼怎樣撫摸她、親吻她，她總是涼涼的，不會動一下。
丹尼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到底素姿會不會醒過來？哪一天醒來？
艾迪和思棋到醫(yī)院看過素姿幾次，與其說去看素姿，倒不如說是去安慰丹尼。因?yàn)�，無論多少人去看素姿，她都沒有感覺，她沒有快樂，也沒有痛苦。
痛苦的只有丹尼，他為素姿擔(dān)心，為自己感到彷徨。
因?yàn)楦改覆煌５膭袼ビ�，而英國的學(xué)校也寄來一封信，聲明尹丹尼在兩個星期之內(nèi)還不上學(xué)報到，就取消他的學(xué)位。
丹尼是個勤奮的學(xué)生，到英國那間著名學(xué)府念書，是他二十年的愿望，他當(dāng)然不想失去那個學(xué)位。
但是，素姿還沒有醒來，他怎忍心拋下她，一個人去英國？
尹太太勸了一次又一次：“孩子，你這樣等也不是辦法，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
“我深信她一定會醒來。”
“如果要等一年？大學(xué)不念了？千辛萬苦，你熬了不少日子，才能考進(jìn)那間大學(xué)�！�
“如果素姿一年便醒來，我能等。”
“你能等，學(xué)校會等你嗎？”
“這……”
“你聽我的話，這兒的事我們會打點(diǎn)。”
“可是，我不放心素姿�！�
“我答應(yīng)你一天到晚守住她，如果她五年后醒來，那時候，你早就念完大學(xué)回來，為什幺不好好利用時間？”
“要是素姿很快醒來？”
“她一醒來我立刻打長途電話通知你，到時你回來接她去英國還不遲�！�
“我和艾伯伯談?wù)劇?nbsp;
“我同意你母親的意見，你留下來根本只有浪費(fèi)光陰，素姿本人不會領(lǐng)情，何苦？”
“我希望能親自照顧她。”
“這兒有特護(hù)，有醫(yī)生，還有你雙親，實(shí)在太多人關(guān)心她，可惜她不會吃，不會動，她似乎什幺都不需要�！卑┦空f：“你又不是醫(yī)生，還能幫助她什幺？”
“艾伯伯，還要等多久她才會醒過來？”
“我雖然是醫(yī)生，但是，我也不能回答你，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幾年，甚至一輩子�！卑┦繑傞_兩只手：“丹尼，沒有把握的等待只有浪費(fèi)時間和荒廢學(xué)業(yè)，既找到好學(xué)校，還是去上學(xué)吧！”
“艾伯伯，要是她突然死亡，我又不在她身邊怎辦？”丹尼顧慮很多。
“你留在這兒，也未必能知道她什幺時候死亡，你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陪住她。”
“我……還是不放心。”
“不放心我這個醫(yī)生？其實(shí)，我每天都用各種方法替她治療，比如刺激她的腦神經(jīng)，希望她蘇醒過來，可惜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什幺進(jìn)展。”
“艾伯伯，你認(rèn)為素姿清醒的機(jī)會高不高？”
“我已經(jīng)寄了一封信給美國一個老朋友，他曾經(jīng)醫(yī)治過一個像素姿一樣的病人，我希望他能給我一份資料�！�
“那個和素姿一樣昏迷的病人，醒過來沒有？”
“何只醒過來？而且已經(jīng)做了媽媽，過著幸福的生活�！�
“艾伯伯，拜托你了。”
“放心去念書吧！丹尼。”
丹尼接受了各方面的勸告，和母親的諾言——每天向他報告素姿的情況。因此，丹尼決定去英國上學(xué)。
去機(jī)場之前，他還到醫(yī)院看素姿。
素姿仍像個熟睡的嬰孩，丹尼捧著她的臉，難舍難分。
丹尼吻了她一次又一次，在她耳邊叮嚀了一次又一次。可惜，她根本聽不到，感受不到，丹尼縱有千言萬語，也欲訴無從。
后來，還是丹尼的父母把他送上飛機(jī)。
丹尼無可奈何的離開了家，離開了素姿。丹尼的叔叔一直住在英國，本來，尹太太一早就把兒子安排在弟弟家里，好等兒子有個照應(yīng)，后來，丹尼決定帶素姿一起去，素姿只想過兩人世界，不想和丹尼的家人住在一起，因此，尹太太就托弟弟，替丹尼找了一層房子。
房子離丹尼的學(xué)校不太遠(yuǎn)，地方雖然不多，但是空氣不錯，而且布置得很雅致。
丹尼已經(jīng)開始上學(xué)，他每天放學(xu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長途電話給母親，詢問素姿白天的狀況。
幾乎每天都是同一答案，素姿還在做她的睡公主，沒有醒來。
丹尼每晚為素姿祈禱，然后，他抱著素姿的相片睡覺。
這天，丹尼和家里通了電話，把功課做好，正準(zhǔn)備吃晚餐。
突然有人按門鈴。
丹尼感到奇怪，房東太太向來不會來向他收租，因?yàn)槭迨鍟硪磺�，而他在這兒，也沒有會串門的朋友。
一鳴掃描，雪兒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