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聽說展當(dāng)家受了很重的傷，恐怕這容貌是要毀了……
對呀對呀，平白無故道了祝融之災(zāi)，展大爺定是心疼。聽說這火的地點就在存放白玉仙露的庫房，你說這有多巧��！而且把上等的白玉仙露給燒個精光哩！
那還得了！每回的瓊飲會這聚酒莊都是用這白玉仙露拔得頭籌，現(xiàn)下怎辦？
是啊是啊，聽我家官人說，今年的瓊飲會恐怕聚酒莊沒勝算了，那“天下第一醇”的牌匾得讓人了……
就是說啊，這回何家酒坊贏定了！
是啊，那何家酒坊的何大爺最近可神氣得很，比以前更跋扈張揚(yáng)了。
聚酒莊的展當(dāng)家真可憐……
不曉得這火是不是何家酒坊的人放的？想想看，聚酒莊出事誰能得利？
嗯嗯，說得是、說得是……
如此的傳言正在徐州城里沸沸揚(yáng)揚(yáng)，口耳相傳－－
※ ※ ※
普通平凡的商賈之家，再怎么也沒有膽量與銀兩、甚至門路，聘請殺手暗算，如此便可排除小型商號或酒坊、酒莊。
被瓊玖所殺的夜賊是外頭的人又如何？只要里頭有人做內(nèi)應(yīng)，要知道莊院的分布位置不是難事。這足以說明為何夜賊這么簡單就找到酒庫所在，甚至知道東苑庫房早已廢棄不用多年－－如此便可推測這段日子以來聚酒莊接連發(fā)生的事情，作案者至少有兩人以上。
誰是內(nèi)應(yīng)？又如何與動手實行的人聯(lián)絡(luò)？展厲言百思不得其解。
專注的思忖因為感受到一股視線中斷。
抬眼－－“你在做什么？”
“看你�！�
看他？“看我什么？”
“毀容�！彼睦餁Я耍孔笄朴铱��！皼]有啊�！边@張臉還是一樣迷人好看。
“毀容？”展厲言皺眉�！罢l說的？”
“街坊啊�！彼炎罱诖蠼中∠镱l傳的流言簡單說了遍。
“那不過是街坊閑聊，不必當(dāng)真�！�
她點頭，還是定睛看他。
“你這樣，我無法專心。”嘆了氣，他索性把找出內(nèi)應(yīng)的事放在一旁。“你又在看什么？”
“看你可憐�！毙忝嘉Ⅴ荆唤獾叵耄核睦锟蓱z了？
“我可憐？”說來慚愧，至今他仍無法跟得上她天外飛來的跳躍思路�！盀槭裁矗俊�
“街上的人都這么說－－”她遲疑不解，也面有慚色�！八麄冋f火燒光了白玉仙露……都是我－－是我釀成大禍，害得你們辛苦釀制的白玉仙露付之一炬，怎么辦？”
她哪里知道最名貴的酒原來就放在那，可是好奇怪－－
還在思索的當(dāng)頭，展厲言的聲音打斷了她。
“沒有白玉仙露，你就想離開我？”到現(xiàn)在，他還是介意他與酒在她心目中的排行。
如果她敢點頭，他絕對會掐死她！
“才不是，”幸好，成瓊玖的答案救了自己，至少－－在下一句話接續(xù)前救了自己片刻：“沒了仙翁飲，最起碼還有塞下曲、金蔥籠等等其它的酒，只是……好酒就這么燒光光，任誰都會心疼啊。”
黑眸瞇成兩條細(xì)線，壓低的聲音難掩惱怒�！澳阒匾暤牡降资俏遥�是酒？”
“當(dāng)然是你啊！”她答得直接，也老實得過火�！坝心悴庞芯劬魄f，有聚酒莊才有酒，當(dāng)然是你重要�！�
唉……惱火不知第幾回教無可奈何取代�！翱傃灾阋磺卸际菫榱司�，甚至連點頭答應(yīng)嫁我也是？”
“嗯……這個……”她低頭，紅火燒上雙耳�！捌鋵崱司浦猓摇�
“你什么？”
“我挺喜歡－－”
“喜歡什么？”
啊啊！這要她怎么說？“你怎么老是問人家這種害躁的事情！”
他會信她故作小姑娘家的做作忸怩就不叫展厲言，“還喜歡什么？！”
哎－－呀！用說的說不出，用做的總成吧。
左右拉開他合握的雙手，以不及掩耳的迅雷之速窩進(jìn)他懷里，成瓊玖不敢抬頭，聲音也愈變愈�。骸熬褪沁@樣啦……”
低低的笑聲從頭頂冒出。
“你笑我！”
“我在笑我自己�！睘槭裁雌趟o弄得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得像個瘋子，卻還甘之如飴？
“你才不好笑，誰敢笑你，我定要那個人好看！”
有這樣為自己強(qiáng)出頭的妻，不知是福是禍？“你該學(xué)學(xué)秋雨，至少別這么莽撞�！�
“我也想啊，不過那很累人，我做不來。”她說得很老實，一如平常性格，絲毫不惱他拿別人與自己比較。
說起心眼，的確鮮少人像她這么缺乏。“你也瞧我穿過秋雨穿著的衣裳有多凄慘，連路都走不成，那時候我就已經(jīng)死心，這輩子是跟那種飄飄然的仙女衣裳絕緣了，還是這身粗布衣習(xí)慣，難道你－－不喜歡？”
“無所謂喜不喜歡�！崩p著藥布的雙手摟緊她，不愿放�！澳憔褪悄悖举|(zhì)不變�！�
“那我－－可以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你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至于穿著－－”
他還是希望她跟秋雨學(xué)嗎？不會吧？黛眉因他頓住不語的話頭打結(jié)。
作弄到人的展厲言總算甘心道出話尾：“至少得為我穿一次嫁衣。”
啊，原來如此！
“你害我好擔(dān)心�！彼阶�。
不這樣，他怎么能平衡過去為她操心氣惱，和今后注定繼續(xù)為她擔(dān)心下去的人生？抱著佳人，他為自己找到如何回敬未來迷糊妻子的方法感到竊喜。
溫香盈胸了半晌，胸墻前的人兒帶點困惑的聲音此時飄了上來。
“我想不透哪，厲言�！�
“嗯？”
“如果我真把白玉仙露給燒個精光，為什么我一開始進(jìn)去那庫房就沒有聞到白玉仙露的酒香味呢？就算它埋在土里我也聞得到啊，為什么會－－”邊說邊抬頭看見他正好俯下的表情，她突然有種想法。
該不會－－
“我倒忘了你有一個狗鼻子。”他笑嘆，重重收緊手臂，險些讓成瓊玖換不了氣。
※ ※ ※
歷來辦在徐州城郊的瓊飲會此次結(jié)果令天下百姓、酒業(yè)商賈傻眼。
不幸遭逢祝融之災(zāi)的聚酒莊不用說，與此次瓊飲會得勝者的位子必定無緣，但此次“天下第一醇”封號的得勝者也令人訝異。
當(dāng)由酒行商會共舉的數(shù)名主審口中齊喊“良醞署”時，鮮少有人不驚訝的。
皇城大內(nèi)光祿寺良醞署！
試問天下人誰敢與當(dāng)今天子為敵？
是以，當(dāng)?shù)脛俚慕Y(jié)果出爐，會場鴉雀無聲，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思各異，沖突得很。
尤其是長年累月來暗地勾心斗角爭得你來我往的酒商們。
如今這匾回到天子手中，搶的人不就犯上大不諱了嗎？
那那……這些年來他們汲汲營營算什么？今后還有必要繼續(xù)勾斗下去嗎？連聚酒莊都撐不住了，他們這些規(guī)模的商家還有必要或膽量同朝廷斗嗎？
嗯嗯……商賈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來由、也不曉得從哪爆出一聲哈，接著是如浪般一波接一波的笑聲：
“呵呵呵……張老啊……現(xiàn)下誰也別想拿到那匾，我看咱們就別爭了……”
“就是就是……李老哥，你看看，咱們年紀(jì)都一大把，還爭個什么呢？你家釀的花雕其實挺好喝的，我年輕時可愛得很……”
“您客氣了，你府上的醉仙子才好入喉哩……”
“哪的話、哪的話……”
“林大嬸，好久不見哪！啊�。∵@不是你家的小九子嗎？都長這么大了……你林家的春釀還是一樣好喝啊……”
“您老的如意春也是一樣香醇呵……”
“好說好說……”
一下子，以往瓊飲會上你爭我奪的緊繃“咻”地消失于九重天外，互瞪敵視的眼神、巴不得對方消失的忿怒氛圍消弭于執(zhí)酒在手的笑語相談問，氣氛逐漸熱絡(luò)。
展厲言站在暗處，一邊謝過同行關(guān)心的問候，一邊觀望此次瓊飲會的景象，不由得想起爹死前交代的遺言－－
兒啊，爹想不出辦法讓朝廷收回咱們門上那只會招禍的匾，就靠你了……
他辦到了不是嗎？
“從不知一塊匾竟能惹起民間這么大的風(fēng)浪�！币幻心昴凶釉趦蓚�壯漢偕護(hù)身下走向展厲言，亦出聲打斷他的靜思。
他回頭，黑眸訝然大睜。
眼前人他曾有一面之緣，是－－
“無禮！”
看似護(hù)衛(wèi)的壯漢這么一喝，倒是拉他回神，立刻拱手屈膝欲跪�！皡⒁姡�
“免了�！蹦凶蛹皶r攔住他，笑著環(huán)視在場笑語不絕的熱鬧�！皫谆丨傦嫊k下來倒不曾見過這等和氣融融的熱鬧景象。”
“這只是庶民的粗野言行，倒讓皇－－爺取笑了�！闭箙栄缘Α�
“眼前這一切值得你用傳家釀酒秘方來換？”他著實不明了，商賈向來視利為第一優(yōu)先，怎么能舍？
“回爺?shù)脑�，只要有心，多少釀酒方子都能�?chuàng)，從古時的麴檗混釀、單用酒麴，到如今已能自制各味酒麴，歷年歷代釀酒方式都有所不同，但唯一不變的是嗜愛美酒之心－－”
“所以甘心將方子交付良醞署，好讓朝廷拔得頭籌將先皇題的匾收回？”
“是的。”
“你這計使得好！使得妙！”舉止隱約透露威儀的中年男人揚(yáng)聲贊道：“不但順了你的心，也提醒－－老夫一件事�！�
“草民冒昧，敢問－－”
中年男子揚(yáng)掌阻斷展厲言的話，撫捻精心修剪的長須笑道：“一個姓魏的友人生前常說，為政者一舉一動關(guān)乎天下民，百姓未必能體察上意，切勿因一時興起多事擾民�？磥硐然实暮靡獾棺屆耖g起了爭斗�！�
展厲言沉默以應(yīng)。
“你也這么認(rèn)為是嗎？”
“草民不敢�！�
中年人別具深意笑了笑，轉(zhuǎn)身從容離去。
微服出巡，任誰也想不到當(dāng)今天子竟出現(xiàn)在瓊飲會上！
※ ※ ※
啊啊！會不會來不及？
天爺，可別讓她趕不上�。�
成瓊玖抱著酒壇子趕忙在熱絡(luò)人海中尋找熟悉的身影，眼無法穿過人群便用鼻嗅，尋找眷戀的松木香。
終于，終于在人跡罕至的樹蔭下找到人。
“你、你你－－嗝！你你……沒事吧？”奇怪？謹(jǐn)行說要對他不利的三個人呢？“人呢？跑哪去了？”
如入百花谷、千酒湖似，她來到的瞬間便教他被眾多酒香圍繞。
好不容易把持住自己，不解她為何這么著急�！笆裁慈�？”
“圍住你要－－嗝！對你不利的壞人－－嗝！”她左顧右盼�！芭苣娜チ耍俊�
“誰說有人要對我不利來著？”
“謹(jǐn)行��！他說剛見你被三個人圍住動彈不得，所以跑去告訴我，要我來救你，我來了，可是壞人跑哪去了？”
壞人？“幸好你來遲�！彼煽跉猓桓蚁胂袼婕皶r趕到會發(fā)生什么事。
“咦？”
“沒事了，所有的事情都在這次瓊飲會上作了了結(jié)，今后再也不會有明爭暗斗的情況出現(xiàn)。”
“才不信。”成瓊玖皺皺鼻，小臉讓酒壇擋住，仰飲一大口酒，咂舌：“你以前說過人心中有貪婪嗔念－－嗝！只要有引子就會作－－嗝！壞事，誰曉得哪天皇上又昏了頭寫了什么鬼東西又要害人搶－－唔唔！”干嘛搗她嘴巴！
“總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的魯莽害慘。”他低嘶，更慶幸她來得太遲。
“唔唔唔……”為什么？秀眉打起不滿的結(jié)抗議。
“你喝多了。”才會又瘋言瘋語。
她騰手扳下他的�！澳挠�！”
“瞧你的臉色，敢說沒有嗎？”
“誰教你瞞我這么多事，我當(dāng)然－－嗝！要藉酒澆愁�！�
藉酒澆愁？“我瞧你倒是喝得挺開心�！彼膩淼某�？
“嘿嘿……”回以傻笑后她冷不防因為想起件事皺起眉頭�！罢f，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放過楊寬和他女兒？又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設(shè)好這個局讓朝廷收回那塊鬼木頭？”
“你想知道？”
她重重點頭�！澳忝考挛叶枷胫馈！�
“哦？”
“我雖傻，沒法子幫你出主意，至少還可以聽，你不能連聽你說話這件事都不讓我做－－”說到最后，她收緊雙臂抱著酒壇，一臉委屈�！拔也荒芊謶n，至少……
也能解勞嘛－－”
“你為我做的比你所想的要多得多�！边@樣的女子要他怎么不愛不動心？真的甘心呵，甘心為她以后可能闖下的禍?zhǔn)瘴病?br />
摟她一同躲在樹后隔開可能有的目光，他垂首貼在她耳畔悄聲：“還記得你曾說設(shè)圈套這事嗎？”
懷中人點了頭。
“從那時起我就在想怎么樣徹底解決這件事，甚至也想過要燒掉它－－”
“啊��！那會犯逆君大罪耶！”這事還是他同她說的。
“所以才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你－－”他抿唇，不悅地凝了眉頭好半晌，又繼續(xù)道：“一把火燒了東苑庫房�！�
��？她訝然回眸，見他點頭給與肯定回應(yīng)�！拔一馃孔幽茏屇阆氤鍪裁春弥饕�？”
“藉著這場祝融之災(zāi)，再加上街坊以訛傳訛，聚酒莊便有理由輸了這次的瓊飲會；第二步是將釀酒的方子送給朝廷，讓良醞署拔得頭籌，這樣牌匾就能回到朝廷手中！試想，放眼天下誰敢與朝廷為敵？”
哦……她有點懂了�！澳悄阌譃槭裁捶胚^他們父女倆？他們兩人多可惡�。∫粋�埋伏在聚酒莊，一個潛入杜大人家中當(dāng)起秋雨的婢女，還在杜大人面前說謹(jǐn)行的是非，讓杜大人差一點就把秋雨許配給你而不是謹(jǐn)行，不但如此，每回秋雨到咱們聚酒莊她就趁機(jī)觀察偷看，想找出釀酒秘方，真氣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楊寬也因此喪子，何家酒坊也因為他想偷出釀酒秘方惹出的事端毀了商譽(yù)，這么做已經(jīng)足夠了�！蹦蔷茙炖锏拇炭捅闶菞羁偣苤�。
“那是他活該！就算是要報何家酒坊的恩澤，也用不著干些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還想殺我！”
“是啊，也許這就是江湖中人的作風(fēng)，為了報恩什么手段都可以使上�！�
“才不呢！報恩一樣要有道義上是孔爹爹說的�！�
說到孔令－－“若不是孔世伯認(rèn)出楊寬，我真無法找出幕后黑手�！�
誰知道事實真相來得竟如此出人意料的簡單－－
杜秋雨將貼身婢女楊小翠不尋常的舉止告訴展謹(jǐn)行，孔令認(rèn)出楊總管原是江湖中人的身分，本名叫楊寬；另一方面刺史杜大人則已早先一步不動聲色差人扣押楊小翠，仔細(xì)察問下才知這陣子的事全是他們父子三人所為。
如今御賜牌匾已回到朝廷手中，再也沒有誰是天下第一的問題，他們?nèi)绱怂阌嬌踔翞榇税装姿土诵悦仓鴮嵵档猛�，再計較下去也沒有意義。
但為免后患，孔令還是廢了楊寬父女倆的武功，才讓他們離去。
“說到底，還是你人太好，不夠心狠手辣。大丈夫做事要夠快夠狠夠準(zhǔn)才能－－啊啊，你做什么？”天旋地轉(zhuǎn)��！突然被展厲言扛上肩的成瓊玖又叫又笑。
“什么快狠準(zhǔn)？我只是商人，不是殺人不眨眼的王二麻子，需要什么快狠準(zhǔn)？”他微斥，輕拍她俏臀以示薄懲。
她咯咯直笑：“我皮厚，打不痛。”
見展厲言似乎沒有放手的打算，成瓊玖索性賴在他肩膀不掙扎。
嘻！孔爹爹偷偷告訴她，展厲言私下央他老人家教他功夫，可惜他這把年紀(jì)已經(jīng)來不及學(xué)，強(qiáng)身健體倒是勉強(qiáng)可以。
練了個把月下來身子骨真的比以前更結(jié)實許多，瞧，能輕松扛她上肩了呢！
當(dāng)然，她也知他習(xí)武的原因，為了這件事還害她丟臉地在孔爹爹面前掉了眼淚哩！
“怎么辦？愛上你了耶……”唇貼著他的背，咕噥細(xì)語讓自己臉紅心兒跳的告白。“我愛你哦，展厲言……”
壓在腰下的肩膀僵了僵。
不會吧，這么小聲也能聽見？“啊啊－－”又一個地轉(zhuǎn)夭旋，再定眼，是一堵劇烈起伏的胸墻。
一前一后，幸好她來得及反應(yīng)，都沒讓手中的酒給灑了。
可這非眼前重要的事，他－－到底聽見沒有？“你、你聽見了？”
“你說呢？”他反問。
啊，又是那種想把她給吞到肚子里的眼神，那種會看得她臉紅心跳像帶把火的眼神。
好喜歡他這樣看她，嘻。
“我們?nèi)ズ染坪貌缓茫俊鼻扑櫭�，她立刻踮腳附耳：“用你上回喂我的方式，這次換我喂你哦�！�
不悅立時讓錯愕踹到一旁�！澳阍谡T惑我？”
她眨眨鹿眼，很努力地拋著自以為是的魅眼，雖然在他看來倒像是眼里進(jìn)了沙子不舒服。
他搖頭苦笑。“做不來的事，還是別做的好�！�
眼睛眨得好酸……“你說什么？”
“我接受你的－－誘惑�！彪m然他懷疑那是誘惑，還是她真的眼睛痛�！拔覀兓厍f里－－”
“在這兒就行了�！甭寡坂咧σ�，在他訝異回頭之際以輕功將兩人帶上綠葉茂盛的樹上藏身。
確定他坐穩(wěn)，一手勾著酒壇的成瓊玖才敢移進(jìn)他懷里跟著坐定，四周望過一巡，滿意地點點頭�！扒�，這樣誰也看不見我們。”
得意于自己難能可貴的聰明下，她只聽見耳里一陣模糊咕噥�！斑祝磕銊傉f什么？”
展厲言哂笑，傾身附耳低語。
鏘！喧嚷熱鬧的瓊飲會上沒有人注意到附近一棵樹莫名其妙掉下一個酒甕，嘩啦啦白白浪費(fèi)一壇美酒教泥地享用了去。
把酒言歡，對酒當(dāng)歌－－誰又會多心在意這點小事。
至于那莫名其妙掉了一壇酒的樹－－
春風(fēng)吹渡有情人，無須酒，亦能醉。
※ ※ ※
聚酒莊辦喜事，還是兩件喜事，在徐州又掀起一波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街談巷論－－
有人說這是取“雙喜臨門”之意，故而在同一天辦；也有人說是因為前些日子的晦氣，索性辦起喜事沖沖喜；更有人說是因為此次瓊飲會輸，怕杜大人毀婚，只好趕忙辦好攀關(guān)系……各種傳言也無法影響同日娶妻的展家兄弟。
只是本該洞房共享花燭夜的此時此刻，展家兩兄弟正忙著－－
找新婚妻子。
“有沒有看見瓊玖？”
“有沒有看見秋雨？”
穿著紅蟒袍在迥廊撞見的兩兄弟異日同聲道。
兄弟倆又是有志一同地?fù)u頭。
“大爺、二爺－－呼！呼……”新上任的總管展武吆喝著下人尋找大夫人與二夫人，回來向主子稟報�！靶〉膫儯艉�、呼－－沒找到。”
“再去找！”兩名新郎倌一樣沒好氣。
“是、是是！”被嚇著的展武立刻拔腿跑。
“大、大哥，難道還有人在暗地算計我們？”展謹(jǐn)行不由得作此想。
展厲言沉聲，強(qiáng)迫自己深呼吸幾口空氣鎮(zhèn)定，急跳擔(dān)憂的心境因嗅進(jìn)飄揚(yáng)在空氣中淡淡的月華香轉(zhuǎn)變。
月下美人？黑眸倏地瞇起�！巴兴蛠淼馁R酒放在哪？”
展謹(jǐn)行愣了住，不下一會工夫，眼瞳因為領(lǐng)悟而睜大�！安粫�？”如果嫂子在那－－“秋雨不會喝酒��！”
兄弟倆四腿急奔西苑翠玉閣，果不其然，瞧見兩位鳳冠霞帔的新嫁娘，一個手里抱著酒壇，一個極力保持清醒阻止。
前者自然是成瓊玖無異；后者是因被強(qiáng)灌酒而脹紅俏顏的杜秋雨。
“嫂嫂，別再－－嗝！喝了……”杜秋雨強(qiáng)迫自己醒著，醉眼望向大門，眼底只容得下自己的夫君�！爸�(jǐn)行，嫂嫂一直要喝酒……嗚嗚……拖我陪她喝……嗚……”美目掉下委屈的淚，醉酒的杜秋雨情緒不穩(wěn)。“人家一直－－嗝！要她別……嗚……”
“別哭別哭�！闭怪�(jǐn)行抱起新婚妻子，雖然驚艷她酒醉的嬌態(tài)，也心疼她掉下的眼淚�！按蟾�，管好嫂子，別讓她帶壞我的秋雨！”
展厲言蹲在酒醉的妻子身前，嘆氣。
咦？鼻翼掀動，聞進(jìn)混著酒味的松木香。
成瓊玖眨眨眼�！皡栄�？”
“你喝酒便罷，為什么拉著秋雨陪你？”
“那個－－嗝！你和謹(jǐn)行是賣酒的生意人，我跟秋雨既然是你們－－嗝！你們的妻，自然要懂酒……”
“這種懂法不要也罷！”展謹(jǐn)行失控大吼，也無法震醒懷里已然入夢的妻子。
望著嬌妻，他哀悼自己的洞房花燭夜只能在凝視妻子熟睡的麗顏中度過。
“哪哪－－”成瓊玖伸長雙臂環(huán)住丈夫脖子。“我－－嗝！喝太多，走不動了……”
展厲言好氣又好笑，末了還是順?biāo)�，將人抱起�?br />
舒服地咕噥一聲，成瓊玖調(diào)了熟悉的姿勢，酣然入夢。
兩個新嫁娘都睡著了，留下清醒的新郎倌該怎辦？
抱著妻子與兄長并行于曲廊的展謹(jǐn)行，消了氣之后開口：“大哥�！�
“嗯？”
“雖然木已成舟，但我還是想問－－你確定？”新婚夜搞這種事嚇?biāo)麄�，嫂子實在太過分了。
“換個角度想，將來我們可能有兩名女酒師�！�
“想都別想！”展謹(jǐn)行幾乎是大叫。
無法想像！無法想像他柔弱憐愛的妻子會變成嫂嫂那樣！
他……他不要��！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