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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號狐貍精 第二章

  十?dāng)?shù)個小時之后。  

  巴黎的戴高樂機(jī)場,在晨曦中迎接旅途勞頓的季筱柔和最后與她同行的兩名同伴范  可欣、陳姿秀。水泥屋頂、太空隧道般上下起伏的電動走道,戴高樂機(jī)場的前衛(wèi)設(shè)計不  斷提醒訪客,這里是巴黎。  

  季筱柔站在機(jī)場外,望著川流的車潮,不敢相信,這就是十八世紀(jì)首先掀起民主浪  潮、十九世紀(jì)用鋼鐵科技建立起龐然巨物艾菲爾鐵塔、二十世紀(jì)建造舉世詫然的龐畢度  中心、羅浮宮金字塔、新凱旋門和香榭麗舍大道的巴黎。  

  念書的時候,教授曾不斷重復(fù)告訴他們,這一生一定要到巴黎來一趟,否則學(xué)了四  年的法文就白費(fèi)了。  

  潛意識里,這或許也是她之所以答應(yīng)卜中興請托的重要原因之一。  

  ‘各位請跟我來!P(guān)完畢,立刻有一名操著流利中文的法國人表示前來接機(jī)。  

  范可欣神秘兮兮的和他咬了幾分鐘的耳朵,他們才被安排坐上一輛箱型車。  

  接機(jī)的人名叫費(fèi)曼,三十歲左右,留著滑稽的山羊胡子,粗粗壯壯,看起來很親切  。  

  季筱柔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但嘴巴才動了下又閉上了。不急在這一時,等到住  的地方再說吧。  

  費(fèi)曼開車的速度真是嚇人,季筱柔往駕駛座前的時速表看了一眼,時速一百六十?  !他在賽車嗎?  

  他們沿著塞納河,來到位于巴黎東街的馬黑,這里是法國最大的歷史保護(hù)區(qū),曾是  七位法國皇室的住處。  

  這時正值上班的交通尖峰期,街上擁擠、混亂的情形與臺北相比亦不遑多讓。  

  ‘叭叭叭!’突然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響起,接著出現(xiàn)的場面,讓還搞不清楚狀況的  三個臺灣小女子看得瞠目結(jié)舌。  

  費(fèi)曼把車窗搖下來,探出頭去,和路中間指揮交通的警察,跳過一言不和的序曲,  直接破口大罵,內(nèi)容不堪入耳到對彼此的祖宗八代都沒忘了問候。  

  季筱柔總算明白,為什么有人說‘地獄’就是吃英國人做的菜、聽德國人請笑話、  在法國人指揮交通的地方。  

  現(xiàn)在那站在十字路口的交通警察的臉色,比下十八層地獄的人還要難看。  

  相信初到巴黎的游客一定會為此地駕駛的剽悍、好勇、斗狠感到不可思議。  

  她們就被安排住在附近一棟古老的建筑物內(nèi),四周的墻面已呈斑駁,放眼全是難得  一見的古董家具,連窗簾、門板、走道上的花臺,全古色古香得教人吃驚、甚至聞到一  股霉味。  

  費(fèi)曼帶她們到廚房,告訴她們所有吃的用的都已經(jīng)為她們準(zhǔn)備妥當(dāng),又交代了一些  小細(xì)節(jié),之后就逕自離去。  

  范可欣問也沒問眾人的意見,自己就選了其中一間最大的臥室。  

  ‘為什么你睡這兒?’陳姿秀滿臉不高興的大聲質(zhì)問。她從在飛機(jī)上就跟范可欣杠  上,一有機(jī)會就跟她唱反調(diào),大肆挑釁,看到范可欣氣得額爆青筋,咬牙切齒,她就樂  不可支。  

  ‘你有本事跟我爭嗎?’范可欣根本沒把陳姿秀放在眼里,要不是在機(jī)上有所顧忌  ,她早就出手狠狠修理她一頓了。  

  ‘大家都是這次“狐貍精”的伙伴,筱柔才是頭號狐貍精,我們應(yīng)該聽她的才對。  ’  

  ‘我?’我是頭號狐貍精?!季筱柔震驚的張大嘴巴,久久沒闔起來。  

  ‘對呀!卜檢察官沒告訴你嗎?’陳姿秀詫異的問。  

  ‘說不說不都一樣,這有什么要緊的!犊尚啦荒蜔┑拇驍嗨脑挕  

  對她當(dāng)然不重要,可,對自己就大大不同了。卜中興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沒跟她坦白  ?  

  在她仍陷在五里霧中的當(dāng)口,陳姿秀和范可欣又吵了起來。她們發(fā)現(xiàn)這屋子里只有  四個房間,其中兩間堆滿雜物根本不能住人,亦即她們?nèi)酥校仨氂袃蓚人同住一  房。  

  ‘你要這間就讓給你們,我一個人睡小間的,總可以了吧?’范可欣見狀,馬上改  變主意。  

  ‘喂,你真是自私得有夠徹底。’陳姿秀火大的跳腳。  

  ‘什么喂?叫學(xué)姊!沒規(guī)矩!  

  季筱柔事后才知道,原來范可欣和陳姿秀是警察大學(xué)前后期的同學(xué)。  

  一場有夠沒氣質(zhì)的窩里反大戰(zhàn),是在季筱柔費(fèi)盡口舌,范可欣甩上房門之后宣告結(jié)  束。  

  那天晚上季筱柔和陳姿秀決定,把大冰箱里豐富的食材煮成美味佳肴,范可欣則很  不屑的說她要出去外面吃。  

  ‘出去最好,看到她就讓我倒盡胃口。’陳姿秀對范可欣已經(jīng)反感透頂。  

  她的廚藝相當(dāng)好,半個小時已搞定三菜一湯。  

  用餐時,她趁機(jī)跟陳姿秀聊起這趟任務(wù)的工作內(nèi)容。  

  ‘既然你和范可欣都是警務(wù)人員,為什么要讓我當(dāng)頭號狐貍精?’這個‘顯赫’  

  的頭銜讓她渾身不自在。  

  ‘掩人耳目嘍。’陳姿秀用力吞進(jìn)一大口飯,說:‘這趟任務(wù)其實是滿秘密的,我  們一方面得避開法國政府,一方面又不能讓那個軍火販察覺,所以范可欣才會向上級提  議找一個平民百姓來當(dāng)擋箭牌。你和卜中興的交情一定非同小可哦,不然不會答應(yīng)接下  這么困難又危機(jī)重重的工作!  

  ‘呃,是……是啊。’怎么她突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呢?’  

  ‘不急,上頭派了人來接應(yīng)我們,我們一切聽命行事就對了!愖诵愦蛄艘粋飽  喃,起身收拾碗盤。  

  ‘晚餐是你煮的,這我來洗就好,’  

  ‘不必啦,橫豎我做慣了。’陳姿秀手腳俐落、動作迅速,三兩下就把廚房打掃得  干干凈凈!郧拔耶(dāng)檳榔西施的時候……’  

  ‘你當(dāng)過檳榔西施?’又是一個特大的驚嘆號,季筱柔覺得她每開一次口,就讓她  的心臟停止跳動二十秒。  

  ‘瞧不起我嗎?’她很敏感地瞪大眼睛。  

  ‘不是,是你看起來一點(diǎn)也不像!  

  ‘那你認(rèn)為檳榔西施應(yīng)該長怎樣?’她的這句‘不像’反而更傷到她幼小的心靈。  ‘要很俗氣、很沒氣質(zhì)、很沒知識對不對?’  

  季筱柔不想加以解釋,桌上的電話鈴聲偏選在這時候大鳴大響。  

  陳姿秀看她愣著不動,伸手把話筒抓了起來。  

  ‘找誰……哦!拄?shù)陌言捦踩o她!愕摹!  

  怎么可能?她才剛到,連家里的阿公阿嬤都沒告知,就有人知道她的落腳處?  

  忐忑的接過話筒,她尚未開口,已聽到對方揶揄的笑聲。  

  ‘你這么快就來啦?一定是想我想得快瘋掉對不對?’  

  是個完全陌生的男音!季筱柔悚然一驚。  

  ‘你是誰?’不記得有過這樣的朋友呀,這么厲害,把她的一舉一動全摸得清清楚  楚。  

  ‘故知。他鄉(xiāng)遇故知乃人生一大樂事,晚上一起吃消夜吧,我請客!  

  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個不正經(jīng)的家伙,她怎么能隨隨便便跟著他出去。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我累了,想早點(diǎn)休息。’  

  ‘你壯得跟頭牛一樣,怎么可能會累?別假仙兮兮的了,我九點(diǎn)過來接你,到時你  先到外頭等我,就在你住處門外出來向左轉(zhuǎn),碰到第一棵大樹朝前五公尺的一個小花臺  旁。明白了?’  

  老天!他究竟是誰?  

  季筱柔怔愣的當(dāng)口,對方已經(jīng)掛掉電話了。  

  ‘誰啊?’陳姿秀問。  

  季筱柔搖搖頭,回了一句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話!粋老同學(xué)!菃幔  

  ‘哎呀,你也真是的,我們這趟任務(wù)是秘密行動,保密功夫一定要到家,記得了,  下次絕不可以把電話、地址隨便透露給別人!  

  我沒有呀!季筱柔百口莫辯,愣愣地跌回椅子上,揣想那名男子到底是從哪個石頭  縫里蹦出來的。  

  他八成和寄信給她的摸壁鬼是同一個人。誰會知道她一直在暗戀卜中興?這個秘密  她自小學(xué)六年級以來,從沒告訴過任何人呀!  

  季筱柔把當(dāng)年三十六個同班同學(xué)的長相,在腦海中重新放映一遍,尋找其中可能的  嫌疑犯,驀地,一張乖戾粲驁,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樋族娜桓澳浚派倩福?nbsp; 

  不會是他!他小學(xué)畢業(yè)就跟著家人搬到云林,之后便再也沒有連絡(luò),只輾轉(zhuǎn)從同學(xué)  口中得知,他當(dāng)船員的爸爸不幸遇上船難,他媽媽帶著他們兄弟四人,不知又搬到什么  地方去了。  

  總之,他是一個行蹤成謎,也不值得懷念的烏龜?shù),彼此十幾年前就沒交情,他有  什么理由突然出現(xiàn),且緊追著她不放。  

  ‘筱柔,你上不上來?’陳姿秀已經(jīng)把行李搬上二樓臥房。  

  這時外出用餐的范可欣也回來了。  

  季筱柔想破頭地想不出是誰在攪局,只得跟著上樓開始整理衣物。  

  陳姿秀帶了兩大行李箱和一個手提袋,里頭有隨身聽、錄音帶、維他命藥丸、啞鈴  、跳繩、八九本羅曼史小說、和一張布萊德彼特的大海報。  

  ‘有時間看這個東西嗎?’季筱柔很懷疑地拿起一本小說隨意瀏覽。  

  ‘時間是人找出來的,這些書是用來提神。’她靦腆地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  牙。  

  她們在衣柜中找到一臺頗陳舊的音響,但還可以播放錄音帶,陳姿秀高興的把她飄  洋過海,帶來的五月天專輯放進(jìn)去,房里馬上充滿臺灣味。  

  床邊的墻面有一大片壁紙脫落,季筱柔建議把海報貼上去,一舉兩得。  

  這個房間真是有夠大,除了一張大型古式銅床之外,衣柜、書桌、沙發(fā)、茶幾一應(yīng)  俱全,比她家的客廳還要寬敞一兩倍。  

  她倆沒有經(jīng)過商量便輕易畫定自己所屬的地盤,將東西就定位。  

  ‘喂!’范可欣從隔壁房間沖進(jìn)來,‘把音響關(guān)掉!D(zhuǎn)身看到墻上的大帥哥,眉  頭皺得更緊,‘海報也撕掉!  

  李筱柔注意到她手里拿著一本路易斯湯瑪斯的生物哲學(xué)原理。  

  ‘誰規(guī)定的?’陳姿秀跟范可欣大概是上輩子就結(jié)下深仇大恨,兩人一見面就大眼  瞪小眼。  

  ‘不是規(guī)定的問題,是氣質(zhì)涵養(yǎng)與知識水準(zhǔn)的問題。搞清楚,我們是警務(wù)人員,你  當(dāng)自己還在街頭賣檳榔。柯,這是你的書?拿走,這個書架我要用。’  

  她毫不理會陳姿秀的感受,刷地把她的小說掃到書桌上,彎身扛起及腰的書架。  

  ‘你干什么?這是放在我們的房間,理當(dāng)由我們使用,你放下!’陳姿秀手才伸過  去,立刻被范可欣一記左勾拳揮得差點(diǎn)撞向墻角。  

  ‘再啰唆我就不客氣!  

  季筱柔長眼睛還沒見過氣焰這么囂張的人。范可欣在警政單位擔(dān)任什么職務(wù)她是不  曉得,但就算她是天皇老子也不可以這樣仗勢欺人呀。  

  ‘你想怎樣?’陳姿秀火大地?fù)踝∷娜ヂ贰?nbsp; 

  ‘想試試嗎?’范可欣兩眼瞪著她,準(zhǔn)備再抬起書架,卻驚覺那書架好似被釘在地  板上,怎么搬都搬不動。  

  ‘你?’猛抬眸才知是季筱柔的一條腿擱在上頭。  

  ‘知不知道我最受不了你哪一點(diǎn)?’季筱柔兩手叉在腰上,濃眉橫掃,杏眼圓瞠,  十足十想干架的模樣。  

  范可欣大概聽過她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顯赫事跡,因此有著幾分的顧忌。  

  ‘哪……哪一點(diǎn)?’干么問呢?她應(yīng)該根本不在乎她才對呀。  

  ‘離我還一點(diǎn)!瘺]打算回答的季筱柔腳上一使力,瞬間踢上范可欣的手臂,再彈  移至她的胸口,將她整個人踢向房門口,險險跌了個狗吃屎。  

  這一招不但嚇壞了范可欣,連陳姿秀也駭?shù)媚康煽诖簟?nbsp; 

  ‘明天太陽升起以前,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我就要把你的知識水準(zhǔn)打到陰溝里  喂臭蟲。’這樣果然成功抑制了范可欣的氣焰。  

  看見范可欣落荒而逃,陳姿秀以欽佩的神色望著她,‘除了布萊德彼特,你是我這  輩子最崇拜的人。’她趕緊倒來一杯水,好給季筱柔去去火。‘不過以后你還是少惹她  為妙。’  

  ‘怕什么?’以她的驢子脾氣,沒狠揍范可欣兩拳已經(jīng)算客氣的了。  

  ‘她老子嘍!愖诵氵呎f還邊往門外瞄。‘你不知道她老子可是位高權(quán)重,黑白  兩道通吃的大法官,得罪了她,等于跟自己的小命及前途過不去。’  

  ‘那你又為什么敢跟她杠?’  

  ‘我父母雙亡,既無兄弟又沒姊妹,對升官發(fā)財也沒多大興趣,正是所謂的:無欲  則剛!  

  ‘說的好。’  

  不知又忙了多久,季筱柔才拖著疲憊的身子進(jìn)浴室沖個熱水澡,出來時見陳姿秀已  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推開窗子,夜風(fēng)倏忽吹拂入內(nèi),一彎鐮刀也似的殘月孤寂地掛在湛藍(lán)的夜空,寥  落的星辰亦眨著倦眼。要不是門口那個可恨的掛鐘,沒命的敲起二十一下聲響,她今晚  應(yīng)該有個香甜好夢。  

  九點(diǎn)了,茶幾上的電話準(zhǔn)時響起。季筱柔吃驚地望著它,直到陳姿秀揉著惺伀睡眼  ,恍惚坐起,她才慌忙抓過話筒。  

  ‘我給你三十秒趕過來,超過時限,后果自行負(fù)責(zé)。’  

  是他,該死的烏龜王八蛋!  

  季筱柔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以最快的速度拎起床邊的外套披上,旋風(fēng)  也似的沖下樓,直奔出去。  

 。  

  走在馬黑區(qū)安靜的小街,頗有楚浮電影中常出現(xiàn)的味道,一個凝結(jié)在舊時光中的場  景。  

  季筱柔沒心情去感受這兒繁華落盡的蕭條氛圍,她匆匆忙忙轉(zhuǎn)出老路旁的老舊花臺  ,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見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立在昏黃的街燈下。  

  ‘季筱柔。’他興奮的朝她揮手。  

  果然是他,那個打架靠兄弟,考試靠隔壁的頑劣分子杜少桓。  

  瞧他穿著什么衣服,封腰的壯圍和肩上垂長的披掛,簡直跟波希米亞的流浪漢沒兩  樣。走近一看,老天,他的頭發(fā)居然留得和她一樣長,幸好五官長相夠陽剛,不然人家  肯定當(dāng)他是個大塊頭的壯女人。  

  ‘找我什么事?’季筱柔的口氣完全沒有久別重逢、他鄉(xiāng)遇故知的喜悅。人一走近  ,旋風(fēng)腿立時掃向杜少桓的面門,接著兩記肘捶左右夾攻,招招既狠又毒。  

  他身形疾閃,輕輕松松的就避過她凌厲的攻勢。‘哇,十幾年不見,你還是這么恰  ,難怪快三十歲了還嫁不出去!氈锹暶墙宓慕诸^小霸王,雖沒正式拜師學(xué)藝  ,但多年的跌打損傷下來,卻也練就了一身的絕學(xué)。  

  ‘本小姐嫁不嫁人干你屁事!倔闳嵋姵隽耸畮渍腥詻]能打中他,火得把看家本  領(lǐng)詠春拳和玉綿掌都使了出來。  

  ‘喲,這次來真的?’杜少桓收起嘻皮笑臉的頑劣相,改以肅穆的滑稽樣見招拆招  ,偶爾逮住機(jī)會就猛吃她的豆腐,一會兒摸她的臉,一會兒拉她的手,一會兒又按她的  小屁屁,似乎是存心將她氣得火冒三丈。  

  ‘你給我站住,不許動!’怎么會這樣?在花蓮老家,她是打遍全村無敵手,怎么  一遇上他,所有的招式就統(tǒng)統(tǒng)不靈光了?  

  ‘站著給你打?’他故意把一雙大牛眼瞇成細(xì)縫睨向她,嘴巴向左下撇四十五度,  聊表心中的不滿!萃,別把每個人都看成和上中興一樣白癡加三級好嗎?’  

  ‘不準(zhǔn)胡亂批評他!恢v到她的白馬王子,她心中的怒火更是燒得劈啪作響。  

  ‘好,那我就正經(jīng)一點(diǎn),說起卜中興這個偽君子,貪生怕死、忘恩負(fù)義、懦弱無能  、不講義氣也就罷了,他居然還貪贓枉法、作奸犯科……’  

  ‘你給我住口!’季筱柔兩拳齊發(fā),才一個轉(zhuǎn)瞬已經(jīng)被矯若游龍的他鉗制在一雙猿  臂之中。  

  ‘放開我!  

  ‘溫柔一點(diǎn)!麃y沒正經(jīng)地擠眉弄眼。  

  ‘我說放開我,你聽見沒?’可惡,他的三腳貓功夫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  

  ‘不乖,再溫柔點(diǎn),’他低頭啄了下她的水頰,‘否則待會兒我要親嘴嘴嘍。’  

  ‘你敢!’  

  她的咬牙切齒被他視為公然的挑釁,尾音沒來得及落下呢,櫻唇已經(jīng)讓他給含進(jìn)嘴  里,結(jié)結(jié)實實的蹂躪了好一會兒。  

  ‘唔,味道果然甘美無比!浅盒牡匕焉囝^伸出來,左右上下舔了一圈,仍  一副意猶未盡的饞相。  

  ‘你這個惡棍,以為在巴黎我就奈何不了你嗎?’她悄悄把腳高高抬起,重重踩下  --‘。 派倩阁@叫一聲,直接倒向她身上。  

  ‘喂,你……’季筱柔承受不起他沉甸甸的重量,身體嚴(yán)重向后彎曲成弓形。  

  ‘我只用了七分的力道,你好意思裝痛成這樣嗎?’  

  ‘七分而已?’杜少桓瞇起賊眼,一上一下的打量她。‘原來是變胖了,腰也粗了  ,唔,上頭這兩粒還挺壯觀的!  

  ‘啪!’她這記鐵沙掌,打得他眼冒金星!阏嬉詾槲沂悄敲春闷圬(fù)的嗎?’  

  ‘你是不好欺負(fù),但很好騙!l(fā)麻的臉頰,絲毫不以為忤,依舊笑盈盈的  。不讓他摸‘那兒’,他索性兩手圈著她的小蠻腰,正經(jīng)八百的說:‘甭打了,老同學(xué)  久別相見應(yīng)該高高興興才對。’  

  ‘先放開我。’她不習(xí)慣跟他這么親匿的挨在一塊兒。‘讓別人瞧見,會以為我跟  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曖昧關(guān)系!  

  ‘我們男未娶,女未嫁,就算辟室同居,纏綿床榻也不干別人屁事啊!坏  得更緊,還用眼睛鎖住她的眉目,逼著她承仰他的鼻息。  

  ‘越說越不像話了!倔闳崾贡M力氣想掙脫,卻是螳臂擋車,一點(diǎn)作用也無!  你找我出來是跟我敘舊,聊聊別后景況,還是存心調(diào)戲,讓我沒臉?’  

  ‘兩者皆非。’杜少桓意味深長的說,‘把你騙到巴黎來,純粹是因為Imissyou。  ’  

  怎么他一臉正經(jīng)說話,看起來調(diào)侃、促狹的意味卻更濃。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來巴黎不是因為你那封語無倫次,狗屁不通的信!  

  ‘哎呀!氣質(zhì)氣質(zhì),女孩子講話這么粗魯,將來怎么當(dāng)杜夫人?’  

  ‘什么杜夫人?’她的腦筋忽然打結(jié)。  

  ‘我老婆嘍!麧饷艿拿济咸粞教,說有多輕浮就有多輕浮。  

  ‘再不正經(jīng)點(diǎn),我就走人!R上把臉拉下來。  

  ‘正經(jīng),當(dāng)然正經(jīng)啦,三十年來我沒有一刻比現(xiàn)在更正經(jīng)!f著,托起她的下巴  ,深情款款的望進(jìn)她的眼,移向她的唇,半瞇著眼……季筱柔心緒一下滿漲,以為他又  要亂來,正準(zhǔn)備抬起拳頭,瞄準(zhǔn)他的左臉……‘肚子好餓,你大概不夠秀色可餐,我們  找個地方吃消夜吧。’  

  再跟這種人攪和下去,她鐵定會口吐白沫,死不瞑目。  

  ‘我不餓,我想回去睡覺了。’  

  ‘到了巴黎,不去喝一杯“生命之水”,豈不等于入寶山卻空手而回!  

  白蘭地成為法國的榮耀,幾乎是與文藝復(fù)興重寫磅礴的歐洲新歷史同步。  

  四百四十年來,號稱生命之水的干邑白蘭地,憑峙著工藝大師巴赫塞斯的結(jié)晶,為  法國的釀酒業(yè)打下無可動搖的聲譽(yù)和名望。  

  來過巴黎的人,一定要去喝一杯軒尼詩,否則就不算來過巴黎。  

  季筱柔不是個好飲之徒,但對于美酒卻常常難以抗拒,尤其特別獨(dú)鐘軒尼詩。  

  杜少桓似乎頗清楚她的喜好,故意拿這個來引誘她。  

  瞧她劍拔弩張的兇臉,逐漸柔和成為美美的俏模樣,就知道這招投其所好的計策成  功了。  

  ‘離這兒不遠(yuǎn)有一家銀堡餐廳,地窖內(nèi)存有七千種頂級白蘭地,過去喝一杯?’  

  季筱柔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如果今晚她注定要被這個無賴漢瞎纏到深夜,與其站在  這兒吹冷風(fēng),接受路過行人的側(cè)目,還不如去品嘗歐洲人口中的瓊漿玉液,要來得有意  義些。  

  銀堡餐廳的名氣的確很響亮,她就曾在好多本旅游雜志中見過對它的描寫。據(jù)說美  國已故總統(tǒng)甘乃迪、影星伊莉莎白泰勒都是它的座上客。  

  然而,季筱柔直到塞納河畔才知道,杜少桓帶她去的并不是那個銀堡,而是這個‘  銀寶’。它就位在銀堡餐廳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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