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艾娜如鬼魅般的出現(xiàn),卓逸風驚得從皮座椅上站起來。
“你怎么來這里?也要事先告訴我一聲。”他冷峻地說。
“怎么?怕你的新歡撞見我?”艾娜嗜血地嘲笑。
他全身如電擊,原來她知道了,那么不難猜出她今天的目的,也好,得跟她斷得一干二凈才行,以免日后牽扯不清,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他濃眉邪峭!拔覐膩砭蜎]有說過我要娶你,你在我身上也挖了不少錢,我們好聚好散吧!”
“誰跟你好聚好散?”她不屑地冷哼一聲!澳切╁X還不夠塞我的牙縫呢!何況我現(xiàn)在懷了你的孩子!
“怎么可能?”他震驚不已,像被人揍了一拳,幾乎站不住腳。
她慢條斯理地從皮包內(nèi)取出一張紙!斑@是醫(yī)院的證明單,證實我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這不是我的……”他看了一眼,燙手地把它揮掉。
“怎么?想賴帳嗎?”她早就料到他會否認,演技逼真地說:“就是三個月前你來找我的那一天,我的肚子里就藍田種玉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道:“我一向很小心的,怎么可能讓你懷孕?”
“怎么不可能,體外避孕也有失敗率,誰叫你這么勇猛……”她調(diào)侃地說。
“住口,你沒有資格懷我的孩子,拿掉它!”他暴吼,額上的青筋凸起,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若是心玫知道,她會瘋掉,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他犯了她的大忌,她最痛恨男人花心。
艾娜氣得直咬牙,忿忿地說:“你知道我為什么等到三個月之后才來找你嗎?就是怕你逼我墮胎,我已經(jīng)問過醫(yī)生了,醫(yī)生說胎兒三個月就開始分手腳,你忍心打掉它嗎?它畢竟是一條生命,是你的骨肉!”
他手腳皆軟,一顆心宛如利刃尖銳鉆過一般,后悔莫及,他不該一時貪欲去找她,種下這不可收拾的后果。
“你想怎么樣?”他無力地跌坐在椅,神情痛苦。
艾娜知道他已經(jīng)相信她確實懷了他的孩子,得意地挺胸道:“我要你娶我,我要把孩子生下來!
她早就盤算好了,只要她嫁進卓家,她再故意不小心失足跌摔下樓梯,造成流產(chǎn),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他簡直要去撞墻了,要他娶她,就等于是永遠失去心玫,不,他不能沒有心玫。
“我辦不到!彼麩o情地回說。
她的心瞬間凍結(jié)了,想不到孩子依然綁不住他,她只好撕破臉,陰惻惻地說:
“那么我只好找沈心玫談,求她看在我肚子里小孩的份上,成全我,離開你。”
她轉(zhuǎn)身欲走,他著急地喚住她。“等一下,艾娜,我們再商量一下!
他不能讓心玫知道這件事,否則事情就難以轉(zhuǎn)圜了。
“還有什么好說的?”艾娜回頭,冷冷地問。
“我可以給你一筆錢,只要你肯把孩子拿掉,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多少錢我都付!彼缓闷曝斚麨(zāi)。
艾娜好心痛,好失望。“為什么你不肯要我們的孩子?”
“因為我不愛你,就算我們奉子成婚,我們還是不會幸福的,孩子也不會快樂!彼\實、殘忍地說。
艾娜的腦袋頓時被轟開來,一張臉刷地慘白。
她全身都在顫抖!澳愕囊馑际菬o論如何,你都不會和我結(jié)婚嗎?”
“是的,請你原諒。”他愧疚地垂下頭。
“原諒你?哈……”她仰頭狂笑,歇斯底里地怒吼!拔以蹩赡茉從!卓逸風我要你身敗名裂!”艾娜的眸底迸射出令人膽寒的恨意。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時,辦公室的門又被開啟,出現(xiàn)了此時他最怕也最不想見到的人——沈心玫。
沈心玫錯愕地看見逸風辦公室真的有一個不明的女人,她學校下午沒課,正在路上要過來找他,卻接到莫雯緊急打手機告訴她,公司來了一個自稱是總經(jīng)理女人的小姐,要她趕快過來。
她心急地想弄清一切,果然看見那個神秘的女人。
“心玫,你怎么來了!我和這位小姐有話要談,你先到樓下的咖啡廳等我!弊恳蒿L不等她開口詢問,就趕緊想支開她,以免被她發(fā)現(xiàn)。
這樣不尋常的舉動,更引起心玫的懷疑。
“她是誰?”心玫擰起眉,神情嚴肅。
卓逸風還沒有回笞,艾娜就搶先說:“我是逸風的女朋友,你來的正好,我們?nèi)丝梢援斆嬲f清楚!
血色自她臉上迅速消褪,面對容顏慘白的心玫,卓逸風不敢用正眼看她,心虛地避開她迫人的眼神。
她的心幾乎在一瞬間枯死,顫著雙唇問:
“怎么會這樣?你不是只有我一個女朋友嗎?”
卓逸風慌亂地想力挽狂瀾,踏向前,握住她的雙臂,表情誠懇地說:
“心玫,相信我,我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后,就沒有再去找過她。我承認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可是那是過去式了,我現(xiàn)在的女朋友是你!”
心玫震驚地望著他,再看看那個女人,本來就對愛情缺乏安全感的她,現(xiàn)在更是深怕受到傷害,她完全傻住了。
艾娜存心報復,她晃著手上的證明單,挑釁地刺激她!拔乙呀(jīng)懷了逸風的孩子了,我今天來,就是要他負責,他不能喜新厭舊,有了新歡,就拋棄我!
心玫聞言,踉蹌一步,她怎么禁得起這樣大的打擊?
“不……不要,這種事不要發(fā)生在我身上……”她無力地呢喃。
“心玫……”卓逸風扶住她,痛斥艾娜。“你給我住口!馬上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艾娜知道她挽回不了他的心,便在心玫身上下功夫,用著可憐兮兮的口吻說:
“心玫,我們同為女人,何苦彼此為難呢?如果我不是懷了逸風的孩子,我也不會來找負心漢。今天他會拋棄我,以后難保不會拋棄你,求你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把逸風還給我吧!我真的很愛他,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她聲淚俱下,句句敲痛了心玫的心坎,撕碎了她所有的夢想。
心玫強忍住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水,啞聲說:
“你放心,我會成全你!”
話落,她轉(zhuǎn)身欲走,逸風著急地拉住她,想要解釋清楚!靶拿担懵犖艺f……”
“放開我!”她無比氣憤地掙出他的手掌,絕裂道:“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
她灑淚奔出,一直站在門口偷聽的莫雯趕緊跟上去安慰她。
辦公室里的卓逸風像一頭潰敗的獅子,意志消沈。
完了,一切都完了。
得意的冷笑在艾娜唇畔渲染而開,想跟她斗,還早得很呢!
***
為什么上蒼要對她如此殘忍?
所有不幸的事都會發(fā)生在她身上。
她的世界碎成片片,宇宙天地化為沒有人煙草木的洪荒,眼前是望不著邊際的死寂……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無止盡地流著,心玫不顧背后莫雯的呼喊,一直往前跑。
“心玫,你等等我……心玫……”莫雯擔心她會出事,緊追不舍。
她其實希望追上來的是逸風,雖然心里恨他,但是她最渴望他的慰借。
女人的心實在矛盾。
莫雯好不容易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臂,上氣不接下氣說:“你……不要太傷心了,你還有我!心玫,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永遠在身邊守護著你!
她的雙手蒙住臉,搖著頭,哽咽地說:
“我沒想到逸風會腳踏兩條船,他怎么可以這樣?”
莫雯火上加油地批評!澳腥吮緛砭涂坎蛔×,你偏要往火坑里跳。”
心玫泣不成聲,哭得柔腸寸斷。
莫雯將她的頭攬進懷里,那哭真令她嫉妒!昂昧,別哭了,那種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掉淚!
***
卓逸風十萬火急地前往沈家,卻在一樓客廳被心玫的爺爺沈振東喝住。
“不準上去。心玫她不想見你!”
“沈爺爺……”卓逸風滿腹苦水。
“你是怎么答應(yīng)我要好好照顧心玫?居然讓別的女人傷害她!”沈振束暴怒地質(zhì)詢。
“我……也不想把事情搞成這樣,我明明和那個女人分手了!怎么知道她還要來鬧?”他也煩惱極了。
沈振東稍微平息了怒氣,沈聲問:“可是那個女人懷孕,你怎么處理?”
他是過來人,同為男人,他了解他的處境,為了心玫的幸福,他只好網(wǎng)開一面。
卓逸風面有難色!拔沂墙兴押⒆幽玫,可是她不肯……”
“給她錢就是了。”沈振東認為天底下沒有錢擺不平的事。
“恐怕沒那么容易,她一心想嫁給我當豪門少奶奶。”他苦笑。
“她做夢!烏鴉也想飛上枝頭作鳳凰!鄙蛘駯|嗤之以鼻!澳愫托拿挡攀情T當戶對的一對。”
“沈爺爺請你先讓我上去和心玫談一談吧!”他要求說。
“好吧!鄙蛘駯|下達通行令,卻又出聲警告!安贿^你說話要小心一點,不能再傷害她了!
“我知道!
卓逸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樓,緩緩開啟心玫的房門,里頭傳來哭過的濃濃鼻音。
“我不想吃飯,出去!”
心玫把頭蒙在棉被里,還以為是女傭送飯菜。
他悄悄接近,不動聲色地坐在床畔。
感覺到床上沉甸甸的重量,她驚而探出頭來,一雙哭得像核桃般紅腫的眼睛直視著他。
“你來做什么?出去!”她暴躁地彈跳起來。
“心玫,難道你就這么輕易,要放棄我們的感情嗎?”他放下身段,軟語勸慰。
她完全聽不進去,忿忿地說:“你出去,我和騙子沒什么好說的。”
“騙子”這兩個字令他無地自容,他只能以更卑賤的姿態(tài)哀求她。
“心玫,我從來沒有欺騙你的意思,我和她真的是過去的事,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懷孕的,我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已經(jīng)懷了你的孩子,我根本只能不戰(zhàn)而降,不然還能怎樣?等著她生下孩子,上門要奶粉錢嗎?”她言詞犀利地炮轟他。
他渾身一震,無言以對。
心玫的心底深處不斷發(fā)出悲嗚,淚水再度模糊視線,她痛苦不堪地轉(zhuǎn)過身,黯然道:
“娶她吧!你不能不負責,否則連我都不會原諒你!
“不!玫,我愛的是你,我不能失去你。”他悲痛地從背后摟住她,緊緊地圈住她的腰,不肯放手。
“你要我當你的情婦嗎?”她凄楚地問,淚水出口臉龐滾落,滴濕他的手臂,并戳痛他的心。
“我要你當我的妻子,只有你才是我想要的。”他嘎啞地傾訴。
她僵直身子,努力眨掉淚珠,逼自己硬起心腸,深深吸了一口氣說:
“這輩子我們注定無緣,只有等來世了,來世我們再做夫妻!彼恼Z氣也飽含了無奈和不舍。
“不要!”他一口回掉她的話,瘋狂地扳過她的身子!拔也灰葋硎,心玫,我要的是現(xiàn)在和未來!
一聲啜泣自緊咬的牙關(guān)逸出,可是她不能偎進他的懷里,因為那是一張迷惑的困網(wǎng),會把她鎖死,再也出不來。
她奮力推開他的胸膛,把他排拒在外。
“你走吧!我們已經(jīng)沒有未來了。”她的心好酸。
仿佛過了一世紀,他們陷入了沈默。
良久,他黔驢技窮地轉(zhuǎn)身離去,門沉重地開啟又關(guān)上。
她崩潰地哭倒在床上,任淚水一次又一次淹沒了她……
***
在咖啡店里,喝了一杯醇濃的咖啡,心玫疲憊不堪的心情才得到了些許的安慰。
莫雯約心玫到這家以前經(jīng)常來的咖啡店,希望她有重溫舊夢的感覺。
“心玫,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里,兩人都忘了帶錢的糗事!蹦┬χf。
“記得!”心玫露出牽強的笑容,盡管她的心很不快樂,她還是不想把痛苦表現(xiàn)在臉上。
莫雯的手托著下巴,眼神迷離地陷入回憶!澳菚r候幸好老板在,免費請我們兩個大美女喝咖啡。”
心玫順口接說:“我們第二次來要一起付上次的帳,老板卻說什么也不肯收,以后我們就經(jīng)常來喝咖啡!
“是!可惜這家店的老板易主了!蹦┩锵У丨h(huán)顧四周景物依然的擺飾,卻觸痛了心玫敏感的心弦。
景物依舊,人事全非,現(xiàn)在一句傷感的話或一首歌,都會令她淚眼 。
莫雯看到她異樣的神情,連忙故作輕快的說:
“你知道我們班上的那個ㄨㄨㄨ嗎?她考上醫(yī)學院,我那天在路上碰見她,還有那個ㄨㄨㄨ,她在班上是乖寶寶,沒想到一畢業(yè)就奉子成婚了,是我們班上第一個結(jié)婚的,更是令人跌破眼鏡。”
“真的嗎?她怎么沒請我們喝喜酒?”八卦話題果然轉(zhuǎn)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的父母很反對她這么早結(jié)婚,但是肚子都已經(jīng)珠胎暗結(jié)了,只好讓他們結(jié)婚,聽說婚禮辦的很簡單,只宴請了至親好友,本來嘛!肚子都六個月大,新娘禮服遮不住了,難怪沒有那個臉請客!蹦┠樕铣錆M鄙夷。
沒想到“珠胎暗結(jié)”這個字眼,又令心玫聯(lián)想到艾娜大肚子的模樣,她的心頓時如鉛錘般下沉……
耳朵嗡嗡作響,莫雯喋喋不休地說著。
她的靈魂早已飛出體外,坐在椅子上的只是一具軀殼……
***
莫雯送心玫回家,在一樓客廳遇見沈老爺子。
“你來做什么?”沈振東一看見她,臉色馬上下沉。
“我……”莫雯實在搞不定這個難纏的老頭。
沈心玫護在她前面,替她擋了這難堪的場面!盃敔,我心情不好,是我要她陪我的!辈挥蔂敔斢惺裁匆庖,她徑自拉起莫雯的手!靶■覀兩蠘钦f話。”
“心玫……”沈振東的手舉在半空中,喚不回孫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另一只撐著拐杖的手,重重地執(zhí)地一敲,卻也發(fā)泄不了憤怒。
進了心玫的房間,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莫雯的心飛躍了起來,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沖動地擁住心玫。
心玫慌亂地掙脫她的擁抱。
“難道你的心里還惦記著那個花心大蘿卜,他根本是在玩弄女人的感情,你不要傻下去了,懸崖勒馬吧!”莫雯咆哮著。
心玫感到一陣心酸,又想掉淚,無助的眼神透露出恐懼,緊咬的下唇一片死白。
“小雯,你不懂男女之間的愛情……”
“少跟我說屁話,男人有什么好愛的,他只會讓你心碎,讓你哭泣,讓你痛苦!”莫雯深惡痛絕地說。
窗外突然閃過一記銀白,轟然雷響,下起傾盆大雨。
雷聲更令心玫心亂如麻,莫雯看著窗外的大雨,笑說:“這下好了,連老天爺都要我留下!
“方才天氣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下大雨了?”心玫惶恐不安地,因為她的左眼皮開始直跳,仿佛有什么不祥的預兆。
才剛在猜想,沈振東就上樓來敲她的房門!靶拿,逸風來了,可是他站在大雨中,說要你原諒他,他才敢進來!鄙蚶现钡卣f。
心玫心頭一驚,和莫雯面面相襯,接著聽到卓逸風對著沈宅大喊。
“心玫,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心玫的心受到他的影響,搖擺不定,一想像他在淋雨的模樣,就十分不舍。
卓逸風不斷地放話,沈振東又在門口不停地為他求情!靶拿担憔拖氯ヒ娝幻姘!”
心玫左右為難,內(nèi)心交戰(zhàn)拉鋸著,莫雯怕她一時心軟,又和卓逸風重修舊好,連忙按住她的手,說:
“你千萬別出去,我去勸他回去!
“小雯……”心玫喚住她,怯怯地說了句!坝浀媚冒褌憬o他!
莫雯沒好氣地,她居然還那么關(guān)心他,根本放不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