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庶寅未再提及陸雍泰告訴他的實情,他總是板著臉,周希玲說他們曾和柴雁聯(lián)絡(luò)上,她強調(diào)柴桑和陸雍泰之間絕對有問題,不肯為打傷柴桑的事道歉。當(dāng)柴庶寅問起她花名在外的傳聞時,她僅淡淡地回說那是有心人的惡意抹黑,她不屑一顧,甚至暗示當(dāng)父親的理應(yīng)相信女兒。
問題是,他該相信哪個女兒?
柴雁連家都不回,柴庶寅怎么讓她與所有人對質(zhì)?于是他暫時不管,反正柴桑就要搬出去了,她離開后,柴家或許就能恢復(fù)以往的平靜。
柴,F(xiàn)在畫畫的心情全無,一睜開眼就坐在陽臺凝視遠方,腳上的畫紙在她呆坐幾個小時后依然潔白無瑕。她總是坐到周希玲端晚餐上來,但她的胃口不及以前一半,昨天之凡和爾琴來看她時都說她瘦了些,她笑笑不語,心想這些災(zāi)難起碼讓她減了肥。
陸雍泰每天下課后都來,他明天就要出發(fā)了,臺北的學(xué)校留了間校舍給他,所以他沒有找房子的煩惱,但他說會幫她留意幾間出租公寓。
今天柴桑依然不想作畫,她翻出那張沾滿淚漬的柳以樊畫像,她不想為它上色,想保持現(xiàn)有的純凈模樣,畫得雖栩栩如生但仍是一張畫,她認(rèn)為再多的色彩也表現(xiàn)不出真人的生動神態(tài)。
柳以樊站在落地窗后,凝神注視著柴桑的背影。他剛下班,也知道她這兩天都呆坐在陽臺上,失神的模樣令他心生不忍。本來不想打擾她的冥思,但今天他忍不住沖動地想上來和她聊聊。她的房門未關(guān),顧及禮貌他曾敲門叫人,但她完全沒反應(yīng),于是他大膽入內(nèi),剛要打開落地窗,就看見她腿上的那幅人像素描。
他吃驚地張大嘴,那畫逼真得幾乎一眼就看出是何人,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她作畫的模特兒,也納悶她如何能將他畫得那么傳神?他們碰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就算見面,發(fā)也也很少正眼瞧她,但那幅畫卻像是她細心觀察十個小時后所畫出的成果。他突然思及某種可能性,難道她對他……
圖紙上的斑斑駁駁是什么?水嗎?她似乎不曾去擦拭它,只任由水滴滲入圖紙,鉛筆的線條微微暈開,但無損那股逼真的神韻,或者……那水漬是眼淚?
他抬手敲敲落地窗,柴桑驚嚇地轉(zhuǎn)過頭來,發(fā)現(xiàn)是他時臉都漲紅了,趕緊將那張素描反過來蓋住。
“我叫了你好幾聲,但你都沒理我!币苑みM陽臺時說道。
“我……我在發(fā)呆!辈裆>o張地回答,看著他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你今天覺得怎么樣?”他頷首指指她的腳踝。
“很好,謝謝關(guān)心。”
“我可以看你的素描嗎?”他的視線移向她腿上的畫本,半晌后溫柔地詢問。
柴桑下意識地猛搖頭,想到他可能已發(fā)現(xiàn)這是他的人像素描,她心中更是一陣驚慌,害怕他已看出她的心情。
“這么神秘?”以樊不太注意她的拒絕,笑笑說道:“可是我剛剛已經(jīng)不小心看到了,我覺得你畫的人很像我,所以才想看清楚點!
“你看錯了!”柴桑趕緊反駁,然后找話題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澳阏椅矣惺聠幔俊
“沒有,只是看看你現(xiàn)在怎么樣而已。”以樊順著她的問題回答。
柴桑心里漫過一陣暖意,那股溫暖不知不覺的反應(yīng)在她臉上,她兩頰暈紅,心底則向上天祈禱能讓她留住這刻得來不易的美好。
“你的臉很紅,熱嗎?”以樊帶點促狹地問道。內(nèi)向、安靜的人似乎都很容易臉紅,因此他把柴桑的臉紅歸咎于她的個性,但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因為他?
“沒有,只是……”柴桑差點說出臉紅的真正原因。
“跟你開玩笑啦!別那么嚴(yán)肅嘛!”他笑著逗她。
望著他打趣的表情,柴桑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小小的笑容。
“你……找到柴雁了嗎?”柴桑問得有些膽怯,預(yù)期會看到他全身僵直,但他只是苦苦一笑,無奈地搖搖頭。
“找不找得到都無所謂,我決定和她斷了,跟那種女人扯上算我倒霉。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真是蠢得可以!币苑猿暗馈2裆t不發(fā)一語,任她繼續(xù)說下去。“她演技一流,把我們騙得團團轉(zhuǎn),比我前女友可怕也高明十倍,我已經(jīng)被那種女人整過一次,卻還不知死活的踏進陷阱。人家都說我聰明,我也一直引以為傲,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差遠了,我很沒用吧?!”以樊嗤鼻。
柴桑依舊不語,反駁他顯得虛偽,贊同他又不近人情,因此她閉緊嘴巴。
“有時我還真想罵你,”這句話令柴桑嚇一跳,她不解地瞪大眼睛,無辜地著他。“你明知道她是個怎么樣的人,為什么不說?一直等到大家都發(fā)覺受騙后才揭發(fā)她,偏偏我們都被騙得有點無法自拔了。”
“我想不會有人相信我。”柴桑愧疚地低下頭,其實更正確的說法是要是她有這個勇氣就好了!澳翘炷阋病痹捯怀隹冢裆A⒖毯蠡诹,好不容易能和他獨處,她為何要提起往事破壞氣氛?她氣自己的沖動,因此又低頭不語。
“之凡一直都相信你。”仿佛感覺到她的懊悔,以樊避開那難堪的回憶。
“也許因為我們都是女人。”柴?酀匦πΑ
“這么說也對,”以樊認(rèn)同,“不過應(yīng)該說是我們男人活該受罪吧!只看上柴雁的外表,沒想到她內(nèi)心這么腐敗,而你還任她欺負那么久,有時我真覺得你跟我比起來,不知哪個人比較蠢!
“都很蠢吧!”柴桑也自嘲地回道。
“你什么時候離開?”以樊將話題調(diào)離柴雁。
“后天!彼幌朐偻涎訒r間,以免對以樊的感覺愈發(fā)不可收拾。
“坐火車還是坐飛機?”
“飛機,節(jié)省時間!
“那記得去保最高額度的意外險,受益人寫我!币苑_玩笑地說。
柴桑莞爾一笑。“想得美喔!”她快活地回他一句。
沐浴著夕陽,兩人在陽臺上聊開了,以樊不再要求一睹那幅素描的真面貌,柴桑也拋開對柴雁的顧慮,順著他的話題天南地北地聊起來。他是個很能逗人發(fā)笑的男人,健談、幽默、成熟……在在令柴桑傾心,難得與他獨處、相談甚歡,她已經(jīng)忘了該收斂自己的情感,當(dāng)周希玲招呼他們吃晚飯時,她也不曾想起自己決定離開家園的目的。
???
“二姐,你怎么這么慘?!”到機場接機的柴恩一看到柴桑出關(guān)立刻驚呼道。
柴桑只說那天電話被打斷是因為柴雁沖進來和她吵架,但沒說柴雁打她,現(xiàn)在她臉上還有多處淤青未褪,被抓的傷口多已結(jié)疤,四肢的傷痕都被衣褲遮住,只除了右腳踝上的厚重石膏。
“CALL阿泰哥吧!”柴桑避開不答。“他要我到臺北后CALL他,F(xiàn)在我們怎么去你那里?”她此行要在臺北待三天,打算和柴恩擠擠她的小房間。
“我跟同學(xué)借車!辈穸骰位问种械钠囪匙!白甙!在車上跟我報告一下詳細狀況吧!”
她扶著柴桑的手臂,另一只手提行李,兩人離開了機場。
“你好象瘦了不少。”柴恩評道。柴桑的確消瘦了些,她屬于粗骨架型的體格,多長點肉就像胖了好幾公斤似的,雖然感覺自己瘦了,但她一直沒量體重。
“柴雁搬回來等于是在幫我減肥!辈裆W猿暗匦πΓ荒菢诱垓v,她沒骨瘦如柴已是奇跡。
坐上車后,柴桑把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訴柴恩。
“大姐真是死性不改!”柴恩冷哼。
“你知道她……賣春的事?”柴桑遲疑地問。
“猜得到啦!我看過她跟男人撒嬌的樣子,她又不是做多高薪的工作,卻老有錢買一堆東西,所以我想她不是當(dāng)情婦,就是當(dāng)應(yīng)召女郎。柳大哥很氣吧?”柴恩從柴桑口中得知以樊和柴雁前陣子在交往,不過沒幾天就分手了。
回到柴恩的住處后,柴桑CALL了陸雍泰,他立刻回覆,并在十五分鐘后抵達柴恩的住處。
“還好吧?”陸雍泰微笑著問候柴桑,幾乎沒注意到柴恩的存在。
柴桑點點頭。
“阿泰哥,你把我當(dāng)隱形人啊?”倚著墻的柴恩不滿地嘟著嘴巴,陸雍泰這才看向她。
“原來你也在!”他開玩笑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柴桑帶來的一根拐杖!
“好過分!我哪有那么瘦?”柴恩不悅地跺腳,她很苗條,不同于兩個姐姐的豐滿,屬于骨感型的女人,身高比柴桑矮些。
“開玩笑嘛!”陸雍泰趕忙安撫道。
柴桑不停地笑著,難得看到她這么開心,他們都有點驚訝。
“你想住哪一區(qū)?”首先回過神來的是陸雍泰。
“哪個出版社愿意用我的畫,我就住那附近,來回方便就行了。”柴雁答道,接著突然想到自己都還沒投畫稿給出版社,這下該怎么找房子?
“有出版社跟你聯(lián)絡(luò)了嗎?”陸雍泰又問,隱約察覺到柴桑的臉色有異。
“我……”她為自己的粗心臉紅,慚愧得結(jié)巴,“我忘了先投稿!
“既然如此,那你就當(dāng)這三天是來玩的,”陸雍泰不著痕跡地提議道,心底認(rèn)為這是勸她放棄的好時機。“我想你也沒帶作畫工具吧?”
“但我現(xiàn)在的狀況不方便玩。”柴桑的臉更紅了。她的確沒帶畫具,只除了素描本和鉛筆!安蝗晃抑苯拥匠霭嫔缛ハ茸屗麄兛纯次业乃孛瑁羲麄円笪疑仙,我再買顏料回來涂。”
她的意見令陸雍泰微微皺眉,看來要勸她回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有哪家出版社的住址?”陸雍泰隱藏起懊惱的神色,若無其事地問。
柴雁從行李袋中拿出一小本通訊錄翻著!八谐霭鎼矍樾≌f的出版社地址我都抄下來了,不然我也可以在這三天去拜訪出版社,以后再來找房子!
“其實投稿的事可以回高雄后再做,”陸雍泰又建議道,“反正臺北的捷運和公車都滿方便的,先找房子安頓下來吧!你想住什么樣的房子?”
他知道若柴桑的畫稿被錄取,她在臺北定居的事已成定局,所以干脆先提議找房子。
“套房,不過我希望有個陽臺。”柴桑中計地轉(zhuǎn)移話題。
“找房子的事交給我吧!”陸雍泰突然說道,“柴恩要上課和打工,你又不良于行,而我還沒有開始教課,要是找到適合的房子,我再帶你過去看,如何?”
“那我這三天不是很無聊?”柴桑面有難色。
“你可以畫畫。 标懹禾┯淇斓卣f,“不可以看報紙找房子,然后告訴我地址,讓我或柴恩先去看看。”
“對!你傷還沒好,到處走動又讓傷勢惡化才糟,找房子的事就交給我們吧!”柴恩并不知道陸雍泰心中的盤算,但以柴桑的情況看來,陸雍泰的建議合情合理。
“我待會兒有事,”陸雍泰看看手表!皶r間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柴恩,好好照顧你姐姐!彼呦蚍块T,柴桑本想起身送行,但柴恩搶在陸雍泰之前壓下她的舉動。
“我送他就好,你坐著吧!”柴恩說著送陸雍泰離開。
柴桑坐在柴恩的房內(nèi),目送他們在門口道別,接著柴恩鎖上門走回來,撲倒在自己的床上,嘴里逸出一聲舒適的嘆息。
“你要先洗澡嗎?”柴恩問道。
“你先洗,我要打幾通電話。”柴?粗妹眉毷莸谋秤盎氐。
“喔!”柴恩懶洋洋地抓起自己的換洗衣物,再將無線電話拿給柴桑后才走向浴室。
柴桑第一通電話是打回家里報平安,第二通打給柳之凡,她送柴桑去機場時千交代萬囑咐到了臺北要打電話給她,比柴庶寅還關(guān)心柴桑的安全。
之凡聽到她的聲音很開心,跟她聊過一陣后,突然要她等一下,接著話筒另一端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害得柴桑的心臟猛地震了一下。
“嗨!”以樊愉快地打招呼。
“嗨……嗨!”柴桑吞吞吐吐地回應(yīng),一張臉也漲得通紅,她努力想平復(fù)情緒,不斷告訴自己柳以樊會出現(xiàn)在之凡家毋需驚訝,畢竟他們是兄妹。
“還好吧?”以樊的語氣有些質(zhì)疑,似乎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
“很好,謝謝關(guān)心!辈裆姳谱约夯謴(fù)鎮(zhèn)定。
“不客氣!
電話突然呈現(xiàn)一片寂靜,柴桑不知該回些什么,以樊也不知該問她什么,就這樣,兩人愣在南北兩端,手里抓著話筒沉默著。
“如果不能適應(yīng)就回來吧!”最后是以樊打破沉默,但一說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他立刻就想打自己嘴巴,不知怎么搞的,打從知道她已坐飛機離開高雄后,他整個人就有種失落的感受,似乎一時無法習(xí)慣沒看到她坐在陽臺上欣賞夕陽。
接著他回想起那天傍晚在她房間陽臺上閑聊時的發(fā)現(xiàn),她不是美女,但長得還算清秀,笑起來的淡淡羞澀吸引著他。他認(rèn)為這是他們成為朋友的最初發(fā)展,但當(dāng)他開始慢慢深入了解她的個性,他突然覺得那感覺不很單純,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很專注于重建她的自信心,他喜歡她的笑容——單純、真心,這是他過去交往過的女人中少有的特質(zhì)。而放任自己撒手不管柴雁和曲織旋的紛爭后,他的心情輕松許多。也不再被柴雁的真面目所困惑,這有一半得歸功于柴桑。
他喜歡和柴桑聊天,當(dāng)她敞開心胸和自己聊開時,她的言論既不膚淺也不浮夸,脫口而出的想法全來自于她的細心觀察和敏銳心思。她不自閉,還相當(dāng)聰穎、明白事理,雖深居簡出,倒完全沒有落伍、愚笨的思想,他曾驚訝于這個發(fā)現(xiàn),后來則開始欣賞這項特色,把它歸因于她受過的高等教育。
之凡知道他對柴桑的看法有了變化后,開心地直嚷他終于想開了,但也抱怨柴桑的固執(zhí)。她想要柴桑待在家鄉(xiāng),但一想起柴家對柴桑的態(tài)度,又不忍心要柴桑留下。
“不必替我擔(dān)心,”柴桑的回答打破了他的冥思!拔視^得很好。”
但以樊不希望她在臺北過得太好。
“那你多保重!睕]說出瞬間冒出的想法,他只無關(guān)緊要地說道。
“我知道!睂τ谝苑年P(guān)心,柴桑微微笑了一下。
“那……拜拜!”
“拜拜!”掛上電話,柴桑開始發(fā)呆,以樊的聲音似乎仍近在耳邊,在電話中,兩人不能像面對面交談時那樣自然,她發(fā)現(xiàn)她在想他,也許從坐上飛機起,她就開始思念以樊的一切了。
???
掛上電話的柳以樊足足發(fā)愣了三分鐘之久。
原本忙于店內(nèi)事務(wù)的之凡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端詳一陣他呆滯的眼神后,皺著眉推推他的肩膀。
“喂!你發(fā)什么呆?”之凡疑惑地問道。
“?沒有。 币苑剡^神來,眨掉呆滯的眼神,假意低頭啜飲咖啡。
“柴桑跟你說了什么?”之凡狡獪地試探。
“她只叫我們不必替她擔(dān)心!币苑p描淡寫地回答,回避之凡打量的眼神。
“瞧你說得亂沒感情的,”她揚眉嘀咕,“其實心里很希望她回來吧!”
“以樊,你很舍不得她離開吧?”站在吧臺的卓爾琴突然問道。
“你這話有何根據(jù)?”以樊表面上不以為然,心跳卻暗自加快了。
“你已經(jīng)失魂了一整天,甚至還沒踏進過你的工作室一步哩!”卓爾琴得意地說道,“你以為我們會沒注意到你看了一整個早上的手表?”
“好吧!我是有點舍不得她離開,但那又如何?我只是女然難過少了個可以閑聊、談心的朋友,這有什么不對?”以樊淡漠地聳聳肩。
“沒有說不對啊!”之凡無辜地回答,“只是要你好好把握而已,其實你已經(jīng)有點喜歡上她了吧!”
以樊當(dāng)場僵住,他喜歡柴桑?怎么可能?她甚至不是他喜歡的型。他偏愛的是柴雁那一型的美女,以往交往過的女人都有著高學(xué)歷、傲人的外表和強悍的性格,而柴桑除了高學(xué)歷,其他兩者均不合格……不!柴桑的性格并不軟弱。以樊在心里迅速糾正。
她只是習(xí)慣于息事寧人、隱藏自身的光芒,自尊心強烈、堅強固執(zhí),為了避開爭執(zhí),選擇忍讓柴雁,她知道除非自己退讓,否則與柴雁之間的爭戰(zhàn)永遠沒完沒了。她是個想法特殊、成熟的女人,更擁有多數(shù)同齡女人所沒有的真誠。雖非美女級,她倒也長得不難看啊!只不過是柴雁的光芒太耀眼奪目而已。仔細想來,外表不搶眼又如何?她的內(nèi)在價值反而是柴雁的萬倍,甚至是他的百倍,這樣的女人多久才出現(xiàn)一個?走遍全世界又能找到幾個?他怎么會被色欲蒙蔽到這般地步?
“又在發(fā)什么呆?”之凡不滿地咕噥。
“你老哥想思考一下哲理都不行哪?”以樊不耐地反駁。
“你那裝滿女色的腦袋瓜居然還有空間思考哲理?客倌,您別逗我笑了吧!”之凡不屑地嗤鼻,爾琴大笑出聲。
“為了證明我并非滿腦子女色,我決定要把柴桑帶回來!币苑露Q心地說,之凡和爾琴斂起笑容,正經(jīng)地瞪著他。
“你可別為了賭氣!”之凡擔(dān)憂地看著他。
“我又不是小孩子!币苑粣偟負]揮手!安桓闾Ц芰耍乙厝柌駤寢尣穸鞯淖≈,這兩天就上臺北抓人!彼f著喝光咖啡,起身以實際行動表示自己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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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臺北找間適合居的房子比柴桑想象中難多了,首先是陌生的環(huán)境,她尚未投稿,根本無法決定該落腳在哪一區(qū),雖說捷運和公車很方便,但她自認(rèn)是個懶惰的女人,當(dāng)然希望愈省事、愈省錢愈好,無奈在臺北租間理想的公寓跟省錢畫不上等號。
盯著報紙上琳瑯滿目的租屋廣告,柴桑頭疼地皺眉,昨天柴恩帶她逛了一圈臺北的主要區(qū)域,雖然她樂觀的安慰自己住久了就會習(xí)慣,但臺北的高密度的人口依然令她有些怯步,而且她也不喜歡這里的濕冷天氣,來此地不過第二天,她就已經(jīng)徹底懷念家里的溫暖和安靜。
她倒在單人床上伸懶腰,柴恩和她的同學(xué)、室友們都去上課了,整間房子只剩下她一人。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素描薄,翻到畫有柳以樊的那一頁,對著他的笑容百看不厭。離開高雄后,這張素描即成為她思念以樊的憑藉,等到找到住處,她可以大方地將它壓在桌墊或貼在墻上,因為這里沒有柴雁會跟她爭搶這個男人的笑臉,也不會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電鈴聲響起,她一度遲疑著要不要去開門,這個時間應(yīng)該不會有人來找柴恩或她的室友們吧?但也有可能是陸雍泰,因此柴桑從床上起身,一跛一跛的走向門口,自窺伺孔向外看,那張熟悉的笑容令她震驚得愣在當(dāng)場。
他怎么會在這里?這是她的錯覺吧?昨天才通過長途電話而已,怎么他人就已出現(xiàn)在臺北?他又怎么會知道柴恩的住處?電鈴聲持續(xù)不斷,柴桑用力眨了眨眼睛,確定門外的男人并非錯覺后,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了門,瞠目結(jié)舌地瞪著他!班!”以樊滿臉笑容地向她打招呼。才兩天不見,她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以樊無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覺,但他的確思念她沉靜的五官,而現(xiàn)在她正呆若木雞地站在自己面前,難得可以看到她顯露情緒,他深深覺得自己這趟北上是值回票價。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好不容易,柴桑終于開了口。
“來找你!不請我進去?”
“找我?”柴桑沒聽見他的問題!盀槭裁匆椅?我過幾天就回高雄了!”
“這么說吧!我是來帶你回去的。”以樊耐心地回答!拔覀冞M去談好嗎?”
“帶我回去?我不懂。”柴桑疑惑地望著他,人仍立在門口與他對峙。
“意思是我要阻止你在臺北找房子。外面有點冷,我可不可以進去喝杯——”
“又來了!你能不能請之凡放棄勸我回家的念頭?”柴桑截斷他的話。
“不是之凡叫我來的。”以樊無奈地嘆口氣,他冷得直顫抖,雖已多穿了幾件御寒衣物,但這般濕冷的天氣仍令他渴望喝杯熱咖啡,只是柴桑滿腦子除了他的突然出現(xiàn),似乎再也容納不下其他。
“那是誰——”
“我自己要來,OK?”以樊吐出好大一口氣,努力保持耐性。“你敢懷疑我的話就是豬頭!”他嚴(yán)厲地說道,知道她不會輕易相信這個理由,無論真假。而由她的神情看來,他是猜對了,因此心情變得奇差無比!澳愕降滓灰屛疫M去?我冷得要命,你卻一點同情心也沒有,難道屋里有鬼?”
柴桑紅著臉,側(cè)身讓路給他進屋。她鎖上門后直接到廚房泡熱咖啡,以樊放下簡單的行李后不斷打量環(huán)境。他站在柴恩的房門口張望,床上攤著一份報紙和素描薄,不難猜測剛剛柴桑在這里做什么。他拿起素描薄走回客廳,坐在沙發(fā)上等她泡好咖啡出來。
他盯著她在廚房里的背影出神,萬分好奇她的腦袋瓜中到底有著什么樣錯綜復(fù)雜的紋路,外表看似單純,腦筋卻不停地轉(zhuǎn)動,童年導(dǎo)致她易鉆牛角尖,任何人無心的一句話都會帶給她不同程度的傷害。他毫不懷疑她對于他的出現(xiàn)會有什么樣扭曲的想法,但他不要她這么封閉、沒有自信,他想要讓她快樂。
以樊回頭端詳她的畫本,她的感情在描薄上顯露無遺,但她真正該做的是勇于表現(xiàn)自己,若她始終不愿對人交心,怎么期望別人了解她?
柴桑端著兩杯熱咖啡放在茶幾上,看到他腿上擱著她的素描薄時嚇了一跳。
“你什么時候——”那張素描就攤開在他們倆面前,柴桑臉都紅了。她想搶回去,但以樊拿開素描薄,不讓她得手。她驚訝又擔(dān)心地望著他,但仍只是靜待他的下一步。
以樊有些惱火,她就不能有點正常人的反應(yīng)嗎?她可以再搶回去或叫他還她呀!畢竟這是她的私有物,但她卻只是盯著它看,仿佛奴隸在等待主人的賞賜。
她在柴雁面前封閉自己也罷,犯不著也對他這樣,于是以樊站起身怒瞪她。
“看著我。”他命令道。柴桑立刻照做,眼中有著狐疑和防備,令以樊心頭揪了一下!拔医裉靵砑兇獬鲇谧栽福乙侧嵵氐貫槲乙郧白鲞^的事、說過的話向你道歉——”
“你沒有錯,”柴桑心不在焉地打斷他的話,視線仍不住地瞟向畫本!安灰业狼,我承受不起!
她明顯貶低自己的口氣令以樊怒火中燒。
“夠了!”他低聲咆哮,在看到她表情僵硬時深吸一口氣,免得控制不住情緒。不過他倒是分散了一點她對畫本的注意力!澳悴槐乩舷駛犯錯的小孩一樣低聲下氣,我不是你的老師,也不是你的主人,你沒必要那么怕面對我。”
柴桑默默無語,咬緊牙關(guān)低下了頭,似乎是怕他看見她眼中即將浮上的淚水。
“你剛剛在門口的氣焰到哪兒去了?你怎么不再搶?這是你的東西!”
“你既然知道那是我的東西,為什么不干脆主動還給我?”她仰頭平靜地問道。在她理智的表面下,對他的情感和自我控制正在爭戰(zhàn)。
“罵我吧!”以樊突兀地說,柴桑一頭霧水地望著他!傲R呀!我知道你心里覺得我很笨、很膚淺,才會被柴雁給騙了。不要同情我或可憐我,也不要隨便原諒我,我知道我傷害你不只一次,早就該有人罵我了,現(xiàn)在我給你機會,徹底把我罵醒吧!”
以樊激動地催促,但柴桑只是愣愣地瞪他,似乎尚無法反應(yīng)過來。
“我叫你罵我呀!”以樊忍無可忍地吼,把柴桑嚇了一跳。“打我、揍我都行,不要悶在心里,我只要你有點正常人的反應(yīng),反正是我活該受罪,快點動手——”
話才剛說完,柴桑的巴掌立刻落在他左頰上,她的力道不重,但倒令以樊錯愕地住了嘴。他瞪著她,沒想到她會二話不說就來這一招。
“你真是會嚇人!币苑G訥地評論。
“是你叫我動手的。”柴桑無辜地咕噥,揮出這一掌后,她的心情瞬間輕松不少,也許這舉動宣泄了以往對他傷人態(tài)度的怨恨。
“沒錯,”以樊撫著微微刺痛的臉頰嘀咕道,“好了,有什么想要說的話盡管對我說吧!反正你也打了,還是你覺得這巴掌不夠。”
“是不夠。”看著他認(rèn)栽的表情,柴桑忍不住想笑,但她克制住笑意,膽子也放大了,因為她打了柳以樊,這可是以前從沒想過會做的事,她感覺他們的距離又近了些。
“我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有暴力傾向!币苑櫭,“現(xiàn)在開始算帳。”
“算帳?”柴桑疑惑地瞪大了眼。
“當(dāng)然要算帳。 彼硭(dāng)然地伸出手指頭細數(shù),“你老是對我不理不睬、明知柴雁的底細也不警告我、也不糾正我對你們姐妹的看法,現(xiàn)在還硬要搬到臺北來,你以為離開家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吧?”
柴桑苦笑了一下,似乎覺得他列舉的“帳目”十分可笑!拔依砟愕脑,不就跟我冷血的形象不合了?”
“你可以轉(zhuǎn)型。”以樊聳聳肩,不以為然的反駁道。
“柴雁那么精打細算、八面玲瓏,我在她面前一點勝算都沒有,又何必浪費精力!
“這倒是,”以樊認(rèn)同了!翱茨惆值姆磻(yīng)就知道了。”
柴桑心里一陣揪痛。“所以我更不想待在家里。”
“那也不必搬那么遠。”
“不要再勸我打消在臺北生活的念頭,我這次真的吃了秤坨鐵了心!辈裆R荒槇詻Q,但以樊無動于衷。
“少來,你根本舍不得離開。我可以挑明了跟你說,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去!
“我們非得繞著這個問題打轉(zhuǎn)嗎?”柴桑無力地問道。
“你覺得這樣一定能解決問題嗎?”以樊反問道!拔液軜芬馓婺阏曳孔,但絕不會是在臺北,你還是死心吧!我剛剛才想開,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答應(yīng)跟我回去!彼厣嘲l(fā)椅,雙臂環(huán)胸,不可一世地說道。
柴桑整張臉都紅了。“你在說什么?”
“裝傻。磕阋詾槲?guī)讱q?會遲鈍到看不出來有女人喜歡我嗎?”
“搞不好是你自信過頭了!辈裆5男奶查g加快,想到他老早就發(fā)現(xiàn)她的心情令她發(fā)窘,他一定是從她畫的那張畫相揣測出來的。柴桑低頭看自己的腳趾頭,根本沒臉面對他,心中暗罵自己的愚蠢和不小心。
“起碼比你完全沒自信好。”
他的評語令她心頭一涼,原來他還嫌棄她信心不足。接著她感到一陣怒火中燒,氣他完全沒體認(rèn)到她生長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現(xiàn)在還一徑怪她沒自信。
“那又怎么樣?”她的勇氣隨著怒氣驟增,倏地抬頭怒瞪他,“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你從小就備受寵愛,我呢?只是柴雁的一個出氣筒,還要任她抹黑,我的個性要是跟她一個樣,我家老早就散了,我也不信她現(xiàn)在還能那么囂張!”
她激動得臉紅脖子粗,待她停下來喘氣,原本冷眼看她發(fā)飆的以樊突然扯出微笑。
“笑什么?”柴桑不服地問道。
“你要早這樣不就得了?”他雙眸帶笑地睨著她,伸手拉她坐在自己身邊!澳阋彩瞧椒踩,干嘛處處壓抑自己?放開心胸去接納別人,不就能早點讓大家了解你嗎?你就不用受那么多苦啦!”
柴桑心情平復(fù)了些,開始認(rèn)真思考以樊的話,忽略了兩人距離如此近對她造成的影響,她似乎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正鼓動得恍如剛跑完百米。
看著她認(rèn)真思考的模樣,以樊微微一笑。她的確是個很單純的女人,稍微給她一點腦力激蕩,她就會沉浸其中直到找到了出口。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觀察她,思考中的沉靜模樣相當(dāng)惹人憐愛,尤其是她那對充滿神秘想法的眼睛。他現(xiàn)在還能細數(shù)她唇上的細小紋路,他發(fā)現(xiàn)她的唇色紅潤得仿佛上了口紅,她的皮膚細致光滑,一點也不輸柴雁,不知不覺間,他似乎看她看到入迷了,他知道她長得清秀,可是從沒料到她會如此耐看。
柴桑突然抬起視線與他相望,發(fā)現(xiàn)兩人距離這么近令她慌了一下,她紅著臉稍向旁邊挪開,目光飄浮不定,但以樊還沒回過神來。
她坐立不安的模樣沒能逃過以樊銳利的眼睛。
“你沒交過男朋友嗎?”以樊仍盯著她的唇不放,突兀的問題讓她心臟驚跳了下,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猛搖頭。“你不想交嗎?”他又問,聲音低沉得像在呢喃。
柴桑沒有反應(yīng),只是茫然地盯著他手里的畫本,似乎正在仔細搜尋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在今天之前,她從沒認(rèn)真想過這個問題。以樊再次微笑,她單純得可愛,對某些事亦誠實得過火。
“還是你要看對象?”他調(diào)侃。
柴桑臉上的紅暈立刻加深,她輕不可辨地點了頭。
以樊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在她的驚喘聲中向她展示他的素描像!斑@個人怎么樣?”他佯裝正經(jīng)地問。
“什么怎么樣?”柴桑不敢看他,低頭問道。
“你喜歡他嗎?”
柴桑答不出來,但她紅透的膚色早就告訴他答案。她伸手去搶畫本,但以樊閃開,嘴角甚至揚起得意地微笑。
“還我!這是我的東西。”她終于略感不耐地喊道,氣他拿她的困窘尋開心。
“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還給你!币苑_出條件,并把畫本拿遠,利用她不方便行動阻止她搶回畫本。
“我沒有義務(wù)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彼K于露出怒容了。以樊笑得更得意,但還不夠,他非把她的七情六欲全給逼出來不可。
“不回答?”他揚起眉毛,看她眼露挑釁,便毫不猶豫地撕下那張素描。
“你做什么?”她驚得站起身,他也立刻跳起來,抓著那張畫紙離她數(shù)尺遠!斑給我!”她向他伸出手,臉孔漲紅。
“這張紙為什么對你這么重要?”他故意問道。
“那是我的東西、我畫出來的,還給我!”她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
“你未經(jīng)我的同意畫我的素描像,已經(jīng)侵犯了我的肖像權(quán)!币苑碇睔鈮训胤瘩g。
柴桑愣住,但以樊可不就此滿足,他端詳了素描像一會兒,她的手筆真的很好,但他還是決定毀了它。一咬牙,他將畫紙撒成兩半,柴桑根本是被嚇得不知如何反應(yīng),她錯愕得雙唇微分,數(shù)分鐘后,眸中聚滿淚水。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小聲、顫抖地喃喃,無力地坐回沙發(fā),任淚水滑落!按蟛涣宋腋赌沐X就是,你何必做得這么絕?”
“這張紙對你有那么重要嗎?”看到她哭,他的心沒由來的一陣揪痛,但他還是狠下心忍住那股心疼。
“那是我唯一可以擁有的……”她哽咽。
以樊坐回她身邊。“擁有什么?”
“不要問了!”她突然掄拳揮向他,正中他的肚子,他暗叫一聲,隨后趕緊抓她的手!澳悴淮蛩阕屛液眠^是不是?因為柴雁耍了你,所以你耍我報復(fù)嗎?我是喜歡你,但你知道了又怎樣?我只想有個可以思念的東西,這樣都太奢侈了嗎?”她不馴在哭喊。
他的心中漫過一陣刺痛,仿佛在呼應(yīng)她此刻的心情。她說他因想報復(fù)柴雁而耍她令他不滿,他從沒想過要報復(fù)柴雁,因為不齒柴雁的為人,根本不想再做什么事情扯上她,雖然她們倆是姐妹,但他現(xiàn)在想要了解的是柴桑,絕對無關(guān)柴雁。
“真人不比畫像好嗎?”他輕聲問道,令她倏地止住哭泣。他以指抬起她的臉龐。直視她的眼睛。“我可以對你笑、跟你說話,畫像可做不到!
拭去她的眼淚,接著令她訝異的是,他竟低頭輕吻了她的額頭。
“我還可以碰你、吻你,這些跟死板的畫像比起來差很多吧!我還沒死耶!你用畫像來思念我,根本是在詛咒我!彼壑械恼鎿疵曰罅瞬裆#蝗婚g她惶恐起來,他為什么這么做?他怎么可能會喜歡她?這是他報復(fù)柴雁的另一種手段嗎?她驚恐地推開他。
“別鬧了!你根本不喜歡我,不要以為我會神智不清到讓你把我耍得團團轉(zhuǎn)!彼渖鞯鼐娴。
“唉!最近之凡老說我笨,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最笨的人不是我!彼刂氐貒@了口氣!白蛱旄阒v完電話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你想到出神,爾琴說我一直在看表,原來我在數(shù)離你回來還有多少時間,根本無心工作。一回到家就習(xí)慣往你的房間陽臺看,然后開始計算有幾天沒看到陽臺上的你,那種少了目標(biāo)的感覺還真令我覺得不自在。”
柴桑實在難以置信剛才所聽到的,這絕對是她有生以來聽過最甜的話語,而且他說他想她。
“什么目標(biāo)?”她納悶地問。
“我想要讓你笑、讓你恢復(fù)自信,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怎么達成這些目標(biāo)?”他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柴桑的臉更紅了!八裕一厝グ!”
柴桑遲疑著,她想要相信他,然而心理的障礙揮之不去,懷疑自己怎能獲得他的青睞,更害怕這突來的一切將是蕓花一現(xiàn),搞不好眨個眼就消失不見。
“你還是不相信我?”他的耐心快被消磨殆盡了,而從她閃爍的眼神中,他立刻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磥硭牟〔幌轮厮庒t(yī)是不行了,他雙手捧起她的臉頰,二話不說便低頭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