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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偷情 第一章

  飛龍?zhí)迷瓕僦袊虾,其勢力順利的在日本成長壯大。

  飛龍?zhí)玫目偛吭O(shè)於日本首善之都——東京,F(xiàn)任堂主龐朔年輕有為,矢志將飛龍?zhí)闷,成為企業(yè)化經(jīng)營,他在位的這幾年,成果斐然。由於他為人沉穩(wěn)剛正,以致深受道上兄弟的推崇,進(jìn)而成為黑道紛爭的調(diào)解人。

  飛龍?zhí)孟略O(shè)有東陽、西漠、南崚、北雪四組,由四位年逾六旬的智慧老人掌舵,扶持堂主掌理會務(wù)。

  在全日本,幾乎有大半的土地上,都飄揚(yáng)著飛龍?zhí)玫钠鞄谩?br />
 。

  東京飛龍?zhí)锰弥鞲?br />
  西漠在桌面下偷偷踹了北雪一腳,使得靠在他嘴邊的人參茶灑在手上,雪白的長胡須染上黃棕色。

  他丟給西漠一記白眼,煞是斯文的梳理胡須,滾燙的茶水在手上印燙出紅腫的水泡,但他卻不吭一聲。

  「你瞧瞧他!」西漠朝堂主龐朔的方向點個頭,焦急地望著他倚窗的背影。「他怎麼了?」北雪不感興趣地搭話。

  「自從他上個月去臺灣,回來後就變了,每次開會時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難免嘛!幾個月才見妹妹龐絹一面,回來當(dāng)然是會想念羅!你別看他那副酷樣,內(nèi)心可軟得很,比你最喜歡吃的軟糖還沒有嚼勁呢!」北雪的眼光刻意地瞟向西漠的一口假牙,陰沉地笑說。

  西漠自討沒趣地瞪他一眼,拿起茶杯一仰而盡。

  東陽捻著山羊胡,若有所思地沉吟,「西漠說得沒錯,是有點不一樣!

  得到東陽的回應(yīng),西漠興奮地漲紅臉,輕拍著桌面!肝揖驼f嘛!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不要看我是個大老粗,其實我兩眼銳利得很,龐朔這小子我從小看到大,只要他打個噴嚏,我就知道他感冒了。」

  「廢話!三歲小孩也知道打噴嚏是感冒的前兆!贡毖╋@然對西漠的比喻十分不屑。

  「我記得上禮拜堂主有提過,龐絹夫妻倆住在臺灣,兩人恩愛得很,還說龐絹渾身洋溢著幸福的光彩。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他的臉上充滿復(fù)雜的情緒,像是羨慕,又像是嫉妒!箹|陽瞇著老花眼回憶道。

  「唉!這也難怪!刮髂畵u頭喟嘆道:「不是我愛說他,連龐絹那小丫頭都已經(jīng)成家了,只有他還一天到晚忙著飛龍?zhí)玫氖,根本找不出時間和正經(jīng)的女人約會,而且,他現(xiàn)在交往的女人都不是當(dāng)堂主夫人的料!

  「是該和堂主談?wù)勥@件事了。紫竹兒去世已快兩年,那段過往也該結(jié)束了。」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南崚忍不住開口了。

  一道陰影突然遮住四人坐著的圓桌,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你們四個人嘮嘮叨叨地在說我的不是嗎?」

  那是一張英挺帥氣的臉,絲毫沒有黑道人士的兇狠蠻橫樣,短短的三分頭與一襲深藍(lán)色的中山裝,一般人看到他非凡的氣度,會以為他是個事業(yè)有成的企業(yè)家,絕不會將他與黑道聯(lián)想在一起。

  唯一透露他身分的是額頭上的疤痕,彷佛在暗示他鎮(zhèn)日與危險為伍。

  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可卻沒有人愿意先開炮。

  「堂主英明,怎麼可能會遭人閑話呢?」在一陣沉默後,北雪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為什麼都沒有人站出來說話呢?」西漠氣不過地站起身來,矮壯的身材只及龐朔的下巴。

  「說什麼?」龐朔垂著眼看他。

  「沒……沒什麼!刮髂P躇了一會兒,嘆口氣又坐了下來。

  「堂主,最近飛龍?zhí)玫纳馀畈l(fā)展,兄弟們也吃好穿好的,就是少了點喜氣。」東陽慢吞吞地說。

  「對極了!最好還有小孩子的嬉笑聲!刮髂篷R後炮地大聲附和。

  龐朔看了四位長老一眼,緩緩地坐下。四位長老的心意他何嘗不知道?只是,紫竹兒的事才過不久——

  他開口問:「你們想要有點喜氣?」

  四位長老興奮地猛點頭。

  「你們想要有小孩子的嬉笑聲?」

  長老的頭點得更勤了。

  龐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慢條斯理地說:「想要有喜氣、想要有小孩,不會自己去結(jié)個婚嗎?」

  四人頓時瞠目結(jié)舌。

  「堂主開玩笑了,我們這把年紀(jì)縱使想要,也力不從心了。 贡毖┑淖旖遣蛔匀坏?fù)P起笑紋,試著打圓場。

  「那就不要來煩我!过嬎分刂氐姆畔率种械牟璞

  這下子,四位長老可急了。

  對一般人來說,可以一輩子不結(jié)婚,但對於身為飛龍?zhí)锰弥鞯凝嬎范,結(jié)婚是應(yīng)盡的義務(wù)。

  眼見龐朔的三十大關(guān)即將來臨,實在沒有時間再讓他蹉跎了。

  飛龍?zhí)眯枰粋女主人,更需要一個小龍子。

  「堂主,紫竹兒走了都快兩年,你該開始物色人選了!鼓蠉捠紫劝l(fā)難。

  「你如果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飛龍?zhí)玫奈磥泶蛩,培育一個繼承人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

  「是!這件事我們?nèi)绻梢詭偷蒙厦Φ脑挕刮髂呐男馗,一副義氣凜然的模樣。

  四位長老你一言、我一句地,讓龐朔皺起了眉頭。

  從小,他就知道飛龍?zhí)玫睦娲箪蹲约旱南埠茫?dāng)初也是基於這個理念與竹春堂堂主的女兒——紫竹兒訂婚,為的是消弭飛龍?zhí)门c竹春堂多年來的紛爭。

  如今紫竹兒走了將近兩年,他的確是到了該為往後打算的時候了。況且,這次去探訪妹妹時,見他們小倆口恩愛的模樣,著實令他有些羨慕。

  只是,該如何進(jìn)行這件事呢?繁雜的會務(wù)根本忙得他抽不出身,那麼,既然他要的只是一個符合眾人期待的堂主夫人,不如就交給長老們決定吧!

  反正在他的想法中,女人的用處不是暖床,就是生小孩,更重要的是,要能夠忠於飛龍?zhí)、忠於他?br />
  「好吧!就這樣!过嬎焚康卣酒鹕,沒頭沒腦的一聲「好」,讓西漠一頭霧水。

  「好什麼?」

  「就照你們說的呀!選堂主夫人的事就全權(quán)交給你們負(fù)責(zé),反正我沒有意見。」

  室內(nèi)頓時沉寂了好一會兒,東陽突然低沉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略帶沙啞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等你這句話!拐f完,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啪!」地一聲,平放在桌上,好整以暇的捻著山羊胡。

  「她叫郝美美,人如其名,不只長得漂亮、個性溫馴體貼,還燒得一手好菜、彈得一手好琴!

  眾人將目光集中在那張沙龍照上,朦朧溫和的光線打在小巧的鵝蛋臉上,一襲白紗綴花洋裝,更襯托出她清純的模樣;她斜歪著臉,紅潤的嘴甜甜地淺笑著,兩手還撐著一把小陽傘。

  「別看她一副小女人模樣,她可是喝過洋墨水喲!」東陽驕傲地說。

  「喝洋墨水?!」西漠啐了一聲,「咱們飛龍?zhí)弥匾暤氖且欢亲幽,可不是寫蝌蚪文的洋墨水!?br />
  「你懂什麼?美美可是去瑞士留學(xué)過,拿的是飯店管理的學(xué)位,從吃飯、飲料、鋪床、清潔,樣樣都學(xué),掌理三、四百名員工都沒問題。如果成為堂主夫人,肯定可以將府邸整理得井然有序!

  「說得也是,龍傳會每年的分舵大集合,少說也有數(shù)千個人聚在一起,若能懂得掌理宴會、照料客人,將是堂主很好的幫手。」北雪沉吟地說。

  「我倒不這麼覺得。」南崚修長白皙的食指敲打著手中的鐵質(zhì)拐杖。

  別以為這位拄著拐杖的七旬老人好欺負(fù),道上的人都知道這把拐杖里暗藏機(jī)關(guān),只要按下暗鈕,底端會立即彈出利刃,任何人也無法靠近他。

  「飛龍?zhí)檬侨毡緮?shù)一數(shù)二的中華幫派,當(dāng)初前堂主打下江山時,靠的是肌肉、拳頭,還有高超的中國武術(shù)。」南崚邊說邊用雙手比畫著,嘴里發(fā)出李小龍般的尖銳喊聲,咿咿呀呀個不停。

  「所以,依我看呀!堂主夫人不能對武術(shù)全然不通,最好能找個個中高手,將飛龍?zhí)玫膭?chuàng)堂精神延續(xù)下去。」

  「這年頭哪有女孩子愛拳打腳踢、打打殺殺的?像郝美美這麼溫柔甜美,才是理想的堂主夫人。現(xiàn)在飛龍?zhí)煤貌蝗菀灼琢,若堂主夫人一現(xiàn)身,就像個黑道夫人,這還上得了臺面嗎?」東陽撇嘴反擊。

  南崚被東陽這麼一反譏,臉上不禁一陣青、一陣白。

  「飛龍?zhí)秒m然漂白了,但還是江湖底子,不能忘本!鼓蠉捓w細(xì)的手指伸進(jìn)胸前的衣袋,掏出一張紙張,攤開後,是一頁英文雜志報導(dǎo)。

  一位黑色勁裝的女孩,英氣十足地張腳跨站著,這是一篇人物報導(dǎo),很顯然的,南崚也是有備而來。

  「你們瞧,這姿態(tài)與花木蘭相比,一點也不遜色。」

  「你見過花木蘭。俊

  南崚對東陽翻了個白眼,不理會他,繼續(xù)推銷他中意的人選!肝溲嗫刹幌衲愕暮旅烂,人不只長得標(biāo)致,還要得一身漂亮的刀劍,論武術(shù),舉凡柔道、劍道、槍法,無一不精!

  「哼!八成是從小在深山里長大,沒見過車子的野孩子!箹|陽啐道。

  「你少狗眼看人低了!她可是專程送到美國接受FBI情報科技訓(xùn)練的種子兵,你看這篇報導(dǎo)!鼓暇e極的推薦。

  「我說呀!女孩子還是要有女孩子的樣子!

  「老頑固!」南崚斜睨他一眼。

  龐朔皺著眉看兩位老人像小孩一樣護(hù)衛(wèi)著自己中意的人選。

  「你們兩人在那兒一頭熱有什麼用?又不是你們要娶媳婦,我們應(yīng)該聽聽看堂主要的是什麼樣的女孩,再來做決定吧!」北雪中肯地提議。

  一夥人八只眼睛直直地望著龐朔,他清清喉嚨,了解這時候不宜得罪任何一人,因此開出了籠統(tǒng)的條件。

  「基本上,要是個——女人!

  「哈!美美絕對是女人中的女人。」東陽高興地拍打自己的大腿。

  「武術(shù)多少懂一些!

  「這個條件對武燕來說,簡直是門檻太低了!鼓蠉捰窒窭钚↓堃话氵捱扪窖搅艘粫䞍。

  「為了確保會有傳人,所以,她長得要順眼,我可不想每天晚上關(guān)著燈上床!

  「美美可是細(xì)皮嫩肉,不像那些拿槍動刀的女孩,皮膚粗糙得很!

  「這你就錯了,武燕的雙腳修長挺直,瘦削卻不乾癟,可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美人身材!

  「其他嘛——」龐朔趕緊開口,打斷他們的爭吵。

  「其他怎樣?」

  「我要求未來的堂主夫人要先在飛龍?zhí)美锎齻三個月,再談結(jié)婚的事!过嬎诽岢隽怂畲蟮囊。

  堂主夫人除了能孕育小龍子之外,最重要的是能對飛龍?zhí)眯е,對他守住婚姻的承諾,而忠心這東西,可不是兩、三天就看得出來的,他需要時間觀察,不要像紫竹兒……

  四位長老紛紛對看一眼,這個要求是有點嚴(yán)苛,試想,哪戶人家愿意把女兒名不正、言不順的放在未過門的夫婿家里?不過,好不容易堂主肯答應(yīng)開始物色人選,誰也不愿輕易放棄這個大好機(jī)會。

  東陽率先拍著胸脯保證。「堂主,沒開系,包在我身上,美美絕對是你最佳的選擇,相信我,她一定會將你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服侍得舒舒服服?哼!堂主要的是妻子,又不是仆人!

  東陽與南崚兩人爭得面紅耳赤,北雪伸手將他們快貼近的臉分開。

  「我看哪!都不用爭,乾脆學(xué)古時候的人,來個招親大會,將兩人都找來,測試她們的膽量、才能、體能,看看誰最適合當(dāng)堂主的新娘。堂主,你說好不好?」

  龐塑不在意地聳聳肩,這陣子堂里似乎太安靜了,找件事情讓他們玩玩倒無妨。

  「麻煩的是,我們現(xiàn)在只有兩個人選,選擇的機(jī)會似乎太少了!贡毖┏烈鞯溃骸溉苏f無三不成禮,這樣好了,西漠再找個人湊數(shù),好三選一!

  「我?我哪來的人選呀!」西漠詫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不是有個孫女在臺灣嗎?」東陽想起西漠常念著臺灣的女兒,還有那個可愛美麗的孫女。

  「就這樣決定了!東陽、南峻、西漠負(fù)責(zé)將候選人帶來,再選個良辰吉時,我們就正式開始,然後在一個月內(nèi)將新娘敲定,好趕在年底辦喜事!贡毖┡陌付▕Z。

  「太棒了!就這樣決定!鼓蠉捒匆娢髂荒樀臑殡y,刻意調(diào)侃他,「怎麼?難不成你的孫女長得太像你,丑得沒人要?」

  「開玩笑!我西漠的孫女即使比不上中國四大美人,可若要參加世界選美,少說也能入圍。」西漠立刻辯駁道。

  「咦!你不是有她的照片嗎?拿出來瞧瞧!

  在眾人的催促下,西漠慢吞吞地將皮夾拿出來,一張泛黃的小照片被夾在透明袋里。

  大家全湊過去,張大眼睛看著那張「小」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雙眼瞇成一條縫,笑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朵了,洋裝上滿是泥巴,濃密的頭發(fā)在頭頂紮成兩條沖天炮。

  裂開的嘴巴里,少了兩顆門牙與三顆牙齒,但是,她仍高興地對著鏡頭笑。

  一片低氣壓籠罩在四周,連不說話的龐朔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從沒看過這麼邋遢的小孩!

  「西漠,你的孫女到底幾歲?」

  「這張照片大概是她六歲的時候,現(xiàn)在……」西漠屈起手指算著!赴!我的算術(shù)不好,但少說也有二十多了吧!」

  「她現(xiàn)在——外貌改變了不少吧?」南崚看著她那嘴七零八落的牙齒,懷疑地問。

  「當(dāng)然。」西漠說完,不好意思地搔搔自己的頭!钢皇牵矣惺嗄隂]看過她了,她現(xiàn)在長什麼樣我也不太清楚!

  「沒關(guān)系,至少我們可以確定她應(yīng)該是個女人!箹|陽頗為厚道地安慰他,但視線卻不放心地掃過照片上那女孩平坦的胸部。

  「放心好了,我想,西漠的孫女不會差到哪里去,至少看這照片,她的運動細(xì)胞應(yīng)該不錯。西漠,你回臺灣把她帶來吧!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費馨斯!

  北雪挖了挖耳朵,重復(fù)一次!纲M心思?」

  「是,費馨斯,不錯的名字吧?」西漠顯然沒注意到諧音。

  「她小時候不好養(yǎng)嗎?要不然為什麼取這名字?」東陽笑問。

  「希望她不會讓我們『費心思』就好了!贡毖┼卣f,心中隱約有不好的預(yù)感。

 。

  臺灣南部費家莊

  西漠走在臺灣南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訝異四周的景致與他印象中相差甚遠(yuǎn)。

  十多年前,他第一次造訪不顧父母反對而嫁給一個在臺灣務(wù)農(nóng)的小伙子的女兒,順道探望六歲的可愛小孫女。整個旅途,他的眉頭都沒松開過,那時候,鄉(xiāng)間人跡罕見,沒有柏油路,只有濘濕的泥土路。

  他的心不停的抽痛著,被他捧在手心上的乖女兒,居然下嫁到這種蠻荒地方!

  然而,真正令他的心痛是,女兒居然毅然決然地離開生長的日本,也遠(yuǎn)離了疼愛她的父母。

  父女倆之間的鴻溝持續(xù)了七、八年,直到孫女六歲生日時,他才試圖消弭彼此間的成見,無奈一見面,兩個脾氣倔強(qiáng)的父女又吵翻了,這一僵持,又是十多年不見。

  他只希望孫女的脾氣不要得到他的真?zhèn)鳌值孟耦^牛。

  費家的大門出現(xiàn)在小徑的那頭,白色矮小的木門充滿古典的風(fēng)味,兩旁的木籬長到看不到盡頭,可以想見費家莊有多大。

  看來,女兒這幾年過得還不錯,他吁了一口氣。

  他沿著籬笆走著,一株株的果樹垂掛著豐腴的水果。他暗自算著每一次豐收能帶來多少利潤,想著想著,嘴角笑得咧了開來,沒想到當(dāng)初土里土氣的楞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只要能讓他的女兒、孫女過好的生活,他就可以原諒當(dāng)年那個楞小子誘拐女兒離家出走的「滔天大罪」。

  「嘿!老頭子,你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干嘛呀?」

  西漠被清亮的斥責(zé)聲嚇得回過頭,一下子用力過猛,竟扭傷了腰。他咬緊牙,只手撐著腰,兇猛地瞪著出聲的人。

  只見一位十幾歲的小毛頭斜躺在園外的榕樹上,短褲外的兩條腿在半空中晃呀晃的,一頂大草帽遮住了大半個臉。

  「你說誰鬼鬼祟祟?混小子!」宏亮的嗓音將棲息在樹上的小鳥嚇得四處亂飛。西漠的吼聲可不是蓋的,道上的兄弟只要聽到他的喊叫聲,莫不嚇得屁滾尿流。

  「喲!生氣啦?」小伙子將草帽往上推了推,露出一雙機(jī)靈閃亮的大眼!改銝|張西望、探頭探腦的,不是鬼鬼祟祟是什麼?告訴你,里面除了水果,還是水果。你如果要偷水果,要先開卡車過來,否則憑你這把老骨頭,可能搬不了兩、三斤就掛了。」

  「誰要偷水果?我看你才是小偷呢!也不先擦擦自己的嘴巴,黃色的殘汁還留在嘴角,你不怕莊園的主人出來抓你嗎?」

  小伙子用寬大的T恤下擺擦嘴巴,芒果的黃汁弄臟了衣服,但小伙子不在意地聳聳肩,倒是對陌生人頤指氣使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

  「老頭子,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就是主人,你現(xiàn)在正踩在我的土地上,還不趕快滾出去?」小伙子不客氣地斥喝。

  西漠聞言愣了一下,什麼時候他多了一個孫子?

  「這家人姓費嗎?」西漠指著莊園。

  「哈!老頭子,你知道得還真不少嘛!」

  「你認(rèn)識他們嗎?」

  「你煩不煩呀!我剛剛不是跟你說我是主人了嗎?你還問我認(rèn)不認(rèn)識他們!共菝毕聝傻佬銡獾拿济珨Q了起來。

  「你是費馨斯的弟弟?」西漠小心翼翼地問。

  小伙子用雙手撐起身體,俐落地從樹干上翻了個身落地,嚇得西漠冒出一身冶汗。小伙子拍掉手上的灰塵,隨後摘下草帽,彎腰敬個禮。

  「在下正是費馨斯。」

  西漠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孫女俏麗的短發(fā)及嬌小的身材,寬大的T恤下確實有些微的凹凸曲線,但肯定比不上郝美美露出洋裝領(lǐng)口外那兩團(tuán)的豐碩。

  西漠側(cè)著頭又目測了一下。唉!根本是沒得比,剛才他將她誤認(rèn)為男孩子不是沒有道理的。

  仔細(xì)一瞧,和六歲時的照片還挺相像的,一樣邋遢骯臟的衣服、手掌大小的鵝蛋臉,有初生之犢般的活力;幸運的是,她「妥善保管」了長出來的牙齒,兩排白亮整齊的貝齒,讓西漠甚感安慰。

  「你知道我是誰嗎?」西漠端起嚴(yán)肅的臉孔,擺出爺爺?shù)淖饑?yán)。

  「知道呀!你是爺爺。」

  「哈!你還認(rèn)得出來呀!太好了!」訝異於孫女還認(rèn)得他,西漠高興得開懷大笑,過了一會兒才警覺到不對勁,馬上拉下臉!改阒牢沂菭敔,還敢叫我老頭子?」

  「開個玩笑嘛!爺爺,干嘛計較這麼多呢?」馨斯展露出燦爛的笑容,像好久不見的朋友般,用力拍著西漠的背部,打得他忍不住悶聲咳嗽。

  「真是的,沒大沒!咦?你怎麼還認(rèn)得我?都十幾年了耶!」西漠無法對著滿臉笑容的孫女發(fā)脾氣,只能無奈地?fù)u搖頭。

  「除了你,還有誰有這麼大的嗓門?爺爺,你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都沒有變耶!」看見爺爺不悅的神情,馨斯聰明地用甜膩的聲音撒嬌。

  西漠憐愛地輕點著孫女的額頭。「以前你想要糖吃時,就是這副模樣,一點都沒改,都幾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我今年二十二歲了,爺爺,你的算術(shù)還是不行嘛!」

  祖孫倆愜意地走在林間小道上,甜甜的水果味隨風(fēng)飄散過來。

  「二十二歲羅!那結(jié)婚了沒?有沒有男朋友?」西漠暗自祈禱孫女的答案是肯定的,那麼他就不用讓她飄洋過海地「白走一遭」。任何看過前兩位候選人照片的人,都會認(rèn)為馨斯一點勝算都沒有。

  「我沒時間交男朋友!

  「沒時間?那你這幾年都在干什麼?工作太忙嗎?」他關(guān)心地問。

  「是呀!工作占了一大半時間,大概一年吧!」她歪著頭想,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年?你都在做些什麼?」西漠期待是一些像樣的工作,至少三方對峙時,不會輸?shù)锰y看。

  「什麼都做呀!在速食店當(dāng)過店長、在街頭發(fā)過傳單、當(dāng)過幼稚園老師、當(dāng)過大公司董事長的秘書、還當(dāng)過模特兒——」馨斯將五根手指全用上了。

  「模特兒?」他的眼睛發(fā)亮。

  「模特兒旁邊提化妝包的助理!

  「哇!還真是多采多姿!刮髂撅w揚(yáng)的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底。這些算什麼工作嘛?簡直是打零工,更嚴(yán)重的是每個工作都不持久!高@樣算起來,每一個工作都沒有超過……三個月羅?」

  「錯了!都不超過一個月,每換一個工作,我都會休息一個月!管八沟念^左右搖晃,嚴(yán)厲地更正爺爺?shù)腻e誤。

  「那……那其他的時間呢?」

  「到處走走呀!去澳洲、法國、非洲、西班牙、墨西哥……好多地方,數(shù)都數(shù)不清。爺爺,你真是幸運耶!我前天才從南非回來。」

  「太好了!跑這麼多地方一定見識非常廣,你都學(xué)了些什麼?飯店管理?企業(yè)管理?語文?快告訴爺爺。」西漠的意志又高昂了起來。

  留美、留瑞士算什麼?他孫女去的地方可多了呢!

  「學(xué)那些沒用的干嘛?我學(xué)的可好玩了!管八箯澭傲艘粋小石頭,朝果樹丟去,準(zhǔn)確地砸中果實,然後瀟灑地甩甩頭。「我到澳洲學(xué)了半年的牧羊、在法國巴黎學(xué)怎麼煮咖啡、跑到西班牙學(xué)道地的西班牙舞,又因為喜歡吃墨西哥菜,就飛去當(dāng)?shù)貙W(xué)烹飪。」

  「那你去非洲學(xué)……學(xué)什麼?」難不成學(xué)食人族如何打獵?闖蕩江湖多年的西漠此時也忍不住打了個冶顫。

  「當(dāng)義工!發(fā)放食物、水給需要救濟(jì)的人哪!」

  西漠的臉色又恢復(fù)了正常。其實,他也沒有多少選擇,眼看長老們都擺出了陣式,再怎麼說,他也不能兩手空空的回去呀!

  更何況,馨斯這小女孩還真的有點對他的味,趁這段時間,他們祖孫倆可以多多相處,也是不錯的。

  「有沒有興趣跟爺爺回日本一趟?」他慈愛地說。

  「有什麼好玩的嗎?」她雙眼倏地睜大,一股活力直沖向腦門。

  「學(xué)學(xué)看怎麼當(dāng)黑道兄弟!」他由談話中摸透了她的底。

  「整天和黑道人物在一起?」馨斯拾起右邊的眉毛。

  「你想躲還躲不掉呢!」他笑道。

  「可以看到打打殺殺的限制級鏡頭嗎?」她又挑起左邊的眉毛。

  「保證血腥、寫實,屬於成人限制級!

  馨斯二話不說的拉著西漠的手,拚命地往莊園快步走去,這一拉扯,差點讓他的手腕脫臼。

  唉!歹命喔!和孫女見面不到十分鐘,他這把老骨頭都快散了。

  「馨斯,慢點,你拉著我去哪里?」

  「回房間拿行李呀!這麼好玩的事還等什麼?幸好我還沒將行李打開。」

  「可是……我還沒將整個事情說清楚、講明白!」

  「不用浪費時間,我們到飛機(jī)上再談,反正,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也沒法睡覺。」

  西漠覺得手腕被扣得好緊。看不出來馨斯瘦弱的身材,居然有驚人的力氣,可能和她在非洲扛大鍋飯有關(guān)吧?

  「你媽會答應(yīng)嗎?」西漠想到脾氣暴躁的女兒,不禁擔(dān)心起來。

  「會。」馨斯答得既肯定又快速。

  「那就好!刮髂闪艘豢跉猓e多年,他可不想為了這件事又拉大了他們父女間的裂痕。

  「可是,她會先宰了你!顾茏匀坏亟涌谡f。

  「馨斯,你可能還沒搞清楚,我可是你媽的父親耶!」

  她快速地回頭睨了西漠一眼,「爺爺,更年期的婦女由於荷爾蒙失調(diào),可是六親不認(rèn)的,不然,你以為我這幾年四處流浪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西漠不解。

  「避難呀!傻瓜!」

  西漠暗嘆一口氣,真是家門不幸啊!照這情景看來,女兒、孫女果真全遺傳到他的火爆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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