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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紅 第四章

  ‘這是什么?’她沒忘了重要使命,急忙問,卻意外看到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  

  ‘胎記。’他喑啞著聲音回答,粗喘的氣息噴在她彈指可破的小臉上!覜]想到  ……你居然會如此的大膽!尤桓艺T惑他!  

  ‘你說什么?’戲情聽得迷糊,正奇怪他為何變得如此古怪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  他大腿上。  

  ‘!’她低叫了聲,兩片緋紅染上她的雙頰,艷若桃李,不知道自己此刻在他眼  中是多么的誘人。  

  他單臂鉗緊她細如柳條的腰肢,不容她退卻。  

  ‘放開,放開!’她心慌的大叫掙扎著,心跳得飛快,像要從她喉頭里迸出來一般  。  

  ‘裝傻也是你的策略之一?’  

  敖燁探出大掌,以最快的速度用拇指及食指拉住她的下顎,用唇覆上她尖叫不休的  小嘴,為了要征服她,他火熱的舌往她的唇中探去。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仿佛像是讓雷劈中一般,嚇得她不知所措……他  的眼眶泛紅,隱藏著熊熊的欲望直逼向她的靈魂深處,她無法承受的閉上眼,但聞到的  全是他狂野的氣息,像喝了烈酒般,讓她迷失了自己……‘說,你到底有什么企圖?’  

  他還是不太相信她的說辭,他認為她會進來誘惑他,只是為了伺機殺他報仇。  

  他的吻鎖住她小巧的耳垂,驚得戲情根本說不出話來,她只能不停的喘息,再大口  

  大口的呼吸。  

  她搖搖頭,想要從這渾沌不明的狀況中理出一絲頭緒來。  

  ‘放……放開……’她只能哀求著。  

  敖燁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娶回來的小妻子是如此的美麗迷人,她泛著淚霧的眸子正瞅著  他,令他的欲望一發(fā)不可收拾,他想要她,迫切的想要她!  

  他們是夫妻,早在一年前便成了親,即使此刻圓房也沒什么好訝異的,更何況,這  是他的權利,不是嗎?  

  想到這,他的吻轉為猛烈,在她白皙的頸子烙下他的印記。  

  ‘好疼!’戲情低叫一聲,少許理智回了籠,下意識的伸手去推他、捶他。這男人  干嘛咬她,輕微的疼痛中夾帶著又酸又軟的輕悸,讓她使不出力道來。  

  既然是她撩起他的欲望,她就有義務承擔這后果。  

  敖燁雙眸如熾,血脈僨張,粗魯?shù)膶蚯榈囊律阉撼蓛砂,戲情立刻驚慌的尖叫,  同時縮回雙手掩住胸前的春光。  

  ‘你、你……做什么呀?’她臉紅心跳,一抬眼就看到他唇邊邪魅的笑,恨不得能  昏倒了事。  

  ‘做丈夫的事。’她羞得無處可躲,只好將整個身子蜷成蝦球狀。  

  ‘不準看、不準看,你快拿衣服給我穿!’好丟臉喔!她怎么還沒昏倒?  

  豪邁狂妄的笑聲從他口中送出,聽來格外刺耳。  

  ‘你笑什么?還不快拿衣服給我穿,你這個大渾蛋!闲叱膳,破口大罵,眼  角還滴著兩顆委屈的淚珠。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聽你的?’敖燁懶懶的揶揄著,經(jīng)過她方才孩子氣的舉動后,  他的欲望稍退。不過,他可沒有這么好心會放她走,因為逗弄她實在是一件有趣的事。  

  所以,他輕輕撩開她濃密卷曲的長發(fā),看著她背上的肌膚細滑如凝脂般,好誘惑人  ,他的手不禁輕撫著她的背。  

  老天,又來了!她呼吸急促,全身緊繃。  

  不行!她一定要逃離他的掌控才行。  

  ‘不要碰我!’顧不得那么多,戲情伸出雙手,使動吃奶的力氣朝他一推,卻忘了  自己還坐在他腿上,一個重心不穩(wěn),身子往后栽去,她的后腦勺奇準無比的往桌角撞去  只聽‘咚!’的一聲,她來不及叫疼,眼一閉便暈了過去。  

  不過,她沒有跌到地上,因為敖燁及時伸手接住她柔若無骨的身子。  

  他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啼笑皆非。  

  ***************  

  她看到自己在夢的那一頭哭泣著。  

  淚漣漣的如此惹人心疼,還聽到她自責的泣訴著──我不應該愛上他的,他爹是我  不共戴天的仇人呀!  

  敖燁,我不愛你,我是恨你的……‘嗯……!’戲情在疼痛中睜開眼睛,一時之  間,還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床前坐著一白發(fā)蒼蒼、頭戴扁帽、身穿素服的老者,握著她的手腕,凝眉沉思。  

  這又是怎么一回事?戲情想問清楚,才一動,后腦勺就傳來劇烈的疼痛!   ’她發(fā)出細碎的呻吟聲。  

  耳邊就傳來敖燁的問話:‘大夫,怎么樣?’  

  ‘夫人的脈象平穩(wěn),沒什么大礙,可能是撞得太大力才會導致昏睡,待會兒我開一  帖藥方,給夫人散瘀血補充元氣,再多燉點補品給夫人吃就行了!瓉磉@位老者還是  位大夫呢!  

  ‘多謝!綗畋灰尽!衽扇怂痛蠓蚧厮庝,順便抓藥回來。’  

  ‘是!  

  一行人的腳步聲離去,她的耳根子得到片刻的寧靜,沒一會兒,她感覺到有人坐在  身旁。  

  迷蒙中,她看到敖燁,她真不想理他,遂逕自閉上眼。  

  ‘別裝,我知道你醒來了!櫰鹈嫉。  

  要不是他害的,她哪會撞到頭?他居然連一丁點歉意都沒有,過分!慢著!她那時  光著身子……‘你別過來!’一急,她立刻彈起身子,卻牽動到頭上的傷口,疼得她將  身子縮成一團!!痛……’雙手摸向后腦勺,摸到了一個包。  

  看到此情此景,敖燁的良心暫時消失不見,不禁輕笑出聲。  

  ‘你還笑!’她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的鼻子咬下來扔給狗吃。不過,她看到  自己有穿衣裳,雖不是原來那件,但她立刻安下大半的心。  

  但想起他的吻讓她又羞又氣,憶起令牌嵌在他胸前變成火麒麟紋身無法可取,更是  讓她老羞成怒,沒多想,她立刻掄起一粒拳頭往他俊挺的鼻梁揮去──可惜,他輕而易  舉的握住她的拳頭,卻不放開。  

  ‘我不知道原來我的小娘子的個性如此火爆!  

  ‘誰是你的?你少不要臉了!龐汕蔚娜蓊伨p紅成一片。既然任務無法順利完成  ,不禁把氣全發(fā)泄在他身上。‘放開我,你這個粗魯無理的蠢豬,笨得無可救藥的臭男  人!’  

  ‘好刁的嘴!綗畎櫰鹈。女人不是都應該遵守三從四德,謹記溫、良、謙、恭  、順,溫婉迷人的小東西嗎?在她身上,他居然看不到半點這些應有的特色,反而看到  她像一頭小野貓般反噬他一口。  

  他輕蹙眉,略微收緊手上的力氣,將她的手背往上扳,看到她如自己所預期般的哇  哇大叫。  

  ‘痛!痛……放、放開……我的手快斷了……’  

  她很怕痛,這一點痛已讓她的眼淚嘩啦啦往下掉,而這沒心少肺、無情的男人顯然  還不想放過她。  

  什么蠢豬、什么臭男人。他這輩子還沒被人用這么難聽的話罵過,更何況是自己的  妻子!他的臉色鐵青得可怕。  

  ‘下次還敢不敢犯上?’他的口氣沖得很。  

  他是夫,她是妻;他是天,她是地。身為他的妻子,她就應該要有分寸。  

  ‘不會、不會啦……哦!好痛,你快點松手啦!’  

  看她疼得一張小臉全扭在一塊兒,心底竟起一絲不忍,令他立刻松開手。  

  戲情馬上抽回手,看到自己的右手被他掐紅了,心里又氣又怨,卻敢怒不敢言。  

  他也瞧見了,說也奇怪,他可以對任何人冷血無情、視而不見,但就是對這無法無  天、不知分寸的小妻子無法板起冷硬的臉孔。  

  ‘手拿來!统鰬阎械陌子裆龈。  

  ‘不要!’她立刻將手縮到背后去,深怕他一個不高興擰斷自己的手。  

  他厲眼一瞇,道:‘要我動手嗎?’  

  ‘你不會……乘機打我吧?’  

  ‘拿來!’他大吼著。  

  她嚇了一大跳,不得不乖乖‘貢獻’出自己的雙手。  

  眨著委屈兮兮、充滿水氣的眸子,戲情萬分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敖燁小心  翼翼的抬起她的手,輕柔的沾取膏藥,輕抹在她手背上!  

  他的動作那么輕柔、那么小心,讓戲情感動得忘了他兇殘的一面,還傻愣愣的望著  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他不生氣時,雙眸出奇的溫柔,像深幽的碧潭,讓人情不自禁的著迷。  

  上好藥,他的口氣依然冷冽,‘好些了嗎?’  

  為了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舉止,她的心慌得如小鹿亂撞!x……謝謝!邼  說。  

  敖燁輕輕抿嘴一笑,伸手抬起她快低垂到棉被上的小臉與他相望,他雖笑,厲眸卻  帶著審視的目光──‘你這會兒又溫馴得教人詫異。戲情,不論哪個你才是真實的你,  我都希望你不要背叛我,不要禍及齋鷹宮!你爹娘的死我正在查,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  代!  

  老天,他此刻的聲音聽來又真誠、又迷人,戲情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生得一副傾城傾國的容姿。’敖燁的大掌像著了魔般  ,來回輕撫著她吹彈可破的粉頰,感受那細滑的觸感。  

  她全身在發(fā)顫,不知道要如何去反應,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眼睜睜看著敖燁的  臉朝自己逼近……老天!他又吻住她了!不過,他這一次的吻出乎意料的溫柔,輕輕吸  吮著,仿佛在品嘗一道極至的美味。  

  不!不該是這樣的,她這次下凡來是有任務在身,不是來和他談情說愛的。  

  ‘不要……’她呢喃著,試著從這如癡如醉的情況脫身。  

  ‘閉嘴。’他輕喝著,粗魯?shù)膶⑺彳浀膵绍|攬進懷里,霸道的堵住她的唇,又啃  又咬的,在她嚶嚀一聲宣告投降時,他的舌探入,與她糾纏……戲情想要反抗,但意識  愈來愈渾沌,身子也開始不聽使喚,逐漸淪陷。  

  輕微的叩門聲喚醒敖燁殘存的一絲理智。  

  他結束了這個吻,手指輕撫著她紅腫的唇,眼底深處有一絲依戀。  

  ‘希望你的乖馴不是刻意偽裝出來的!  

  語畢,他俐落的起身,抓起桌上的銀面具罩上,又恢復孤絕、無情的模樣。  

  ‘進來!目跉庖蝗缤0愕睦滟。  

  進來的是玉羅婆婆,她恭敬的遞上一只白鴿!畬m主,這是一字眉長老的信鴿!  

  敖燁將信鴿腳上的紙箴取下,一放手,鴿子就從窗口飛了出去。他攤開紙簽一瞧,  濃眉緊蹙,隨即沾了燭火燒掉。  

  ‘我有事要出宮兩天。玉羅婆子,去喚兩位長老至大廳,我有事和他們商議!  

  ‘是!  

  敖燁轉過身來看向戲情,銀面具下的眼眸已沒有方才的依戀,只剩冰冷。  

  ‘你乖乖在宮中休養(yǎng),我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全!  

  戲情聽了不免有些氣惱,咕噥地回嘴,‘只要你不動我,我就死不了!鋵,她  骨子里比誰都膽小怕事。  

  一抹愛憐浮在他眼底。敖燁輕抿著嘴,然后轉身疾步離開。  

  怪怪,他方才……是在笑嗎?  

  是笑她笨、笑她蠢,或是笑她的愚蠢無知呢?這個可惡透頂?shù)陌綗!改天,她一?nbsp; 要挫挫他的銳氣不可。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戲情不知怎地,竟覺得他好孤獨,心中升起強烈的不舍、悲憫  ……‘啊──’戲情尖叫一聲,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心里頭不斷問自己:我  是怎么了?干嘛要去同情一個大壞蛋?  

  她猛吸一口氣,聞到的全是敖燁粗獷又霸道的味道。她用力閉上眼,腦海里浮現(xiàn)的  全是敖燁的臉、眼、鼻、唇……‘!我受不了啦!’  

  她干脆放聲尖叫,引來守在門外的婢女慌張的跑進來問:‘夫人,你怎么了?’  

  ‘出去、出去,你們煩死人了。’她在棉被里大喊。  

  ***************  

  敖燁不在的兩天里,齋鷹宮里沒宮主,所以,她可以無法無天、胡作非為,沒人管  得了她。雖然她膽子很小,但好奇心卻是大得不得了,在床上待不到半個時辰,她就忘  了敖燁那句‘好好休養(yǎng)’,跳下床在薜齋苑里大肆搜索起來。  

  不過就是后腦勺腫了一個大包包嘛!死不了人的。  

  搜了半天,沒找到好玩的東西。陡地想起她作的怪夢,于是,決定回遺世居去瞧瞧  。反正悶在這里太久了,聞到的全是敖燁的氣味,挺惱人的,出去透透氣也好。  

  她一蹦一跳的來到門口,一打開就看見玉奴鐵青著一張臉,像一尊石像般動也不動  的立在那兒。  

  ‘宮主吩咐玉奴看緊夫人,要夫人好好休息。’玉奴咬牙切齒的陳述,美艷的臉蛋  上罩著千年寒霜。  

  ‘喔──’戲情漫不經(jīng)心的應了聲,滴溜溜的黑眼珠轉了轉,然后巧笑倩兮問:‘  你是夫人,還是我是夫人?’  

  ‘當然……’玉奴的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你是夫人。’  

  哼!要不是她是席湘兒的女兒,憑她那干扁四季豆的身材,宮主哪會看上她,她憑  什么當齋鷹宮的宮主夫人?她不配!  

  經(jīng)過了這些天的了解,戲情明白整個齋鷹宮中敖燁最大,除了他之外,最尊貴的─  ─就是她這夫人啦!以她原本要強的個性,哪容得了玉奴對她大呼小叫的,她非討回先  前所受的窩囊氣不可。  

  ‘知道就好,還不讓開!瘧蚯閶沙獾牧R道,儼然有幾分主子的味道。  

  ‘你……’玉奴哪忍受得了。  

  ‘我說滾開!瘧蚯閭子嬌小,卻氣勢驚人。‘怎么?腦袋不清醒是不是?’她手  一揮,賞給她一個清脆的耳刮子!@下子你醒了吧!’  

  ‘你──’玉奴震驚的撫著臉頰,氣得七竅生煙。  

  ‘還不滾開,想要我下令差人把你扔出宮去是不是?’惡人要有惡人磨,這個玉奴  就是欠人修理。  

  ‘是。’薜齋苑外還有許多婢女候著,玉奴不敢落人口實。強忍著滿腹的怒氣返到  一邊去。  

  這還差不多。  

  ‘這薜齋苑有些臟了,玉奴,你帶幾個人把里里外外打掃干凈,不許有一絲灰塵,  聽到?jīng)]有?’這個報復手段實在有點過分,但能整到玉奴,戲情就很開心了,于是,她  領著一干婢女,浩浩蕩蕩的往遺世居前進。  

  也許是敖燁對她的態(tài)度改變的原因,宮里所有的婢女不待她一聲令下,一度讓人遺  忘的遺世居已被打掃得干干凈凈,當戲情踏進屋內(nèi),才幾天沒來,那腐朽的霉味已消失  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縷淡淡的香味。  

  ‘你們?nèi)谕饷娴戎,不許進來!’  

  打發(fā)走眾婢女,戲情在遺世居內(nèi)尋著,希冀找到一點原來戲情的東西,她想了解原  來的戲情,以及‘她’對敖燁的感覺。  

  ‘她’是真的恨他嗎?抑或……是愛著他?  

  遺世居內(nèi)的東西跟薜齋苑比起來更簡單,一張古箏、筆墨,幾本琴譜,乏善可陳得  很,最后,她在床底下摸出兩張畫軸。  

  解開繩子一瞧,第一張畫的是一對夫妻,男的英俊落拓、瀟灑不羈;女的風姿綽約  ,宛如仙子。  

  想也知道,這男的就是司徒容,女的就是席湘兒。  

  ‘好恩愛的一對夫妻!可惜死得不明不白的。’  

  她輕嘆口氣,再解開另一張畫軸,隨著畫中人物的出現(xiàn),她忍不住低叫出來:‘呀  !這不是敖燁嗎?’  

  畫中的他側著半張臉,銀面具覆在他沒有笑意的臉上,寬大及地的披風形成一道冰  冷的墻,讓人無法靠近,更透露出他孤寂的味道。  

  ‘畫得好棒!’她贊嘆著,注意到畫的左上方有數(shù)行落款……卸泥燕,飛到古堂前  ,占得杏梁安穩(wěn)處,體輕唯有主人憐,堪羨好姻緣。  

  牛嶠望江南‘這是什么意思?’戲情抓破了腦袋想,但還是想不透其中的意思,只  好作罷,隨手將這畫軸收了起來。  

  她又在床上摸了一圈,這回在枕頭里搜出一個用錦織布包起來的小包包,攤開一瞧  ,里頭赫然有一本小手札,外層是用細竹片訂制而成,上頭畫了兩只燕子,一旁題了五  個字:愿君知我心。  

  這時一婢女通報:‘夫人,天色已晚,晚膳要在遺世居用嗎?’  

  這兒?冷冰冰的,她甚至感覺到以前的戲情躲在角落里哭泣。她才不要呢!  

  ‘不,晚膳在薜齋苑用吧!’她順手拎起畫軸及小手札,決定好好研究個夠。  

  晚膳的菜肴很豐富,熱騰騰的應該讓人食指大動,但她卻沒有食欲,一邊翻閱著小  手札,一邊拿起蓮蓉糕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手札里記著全是原來的戲情對敖燁的感情,她是恨他的,卻又在不知不覺中不可自  拔的愛上他,這種矛盾的心情逼得她快瘋了。爹娘的血債不可不報,若真要做,卻又下  不了手,最后一頁以潦草的筆跡陳述著──愛恨恩仇擾我心,一縷芳魂歸向天。  

  是非種種皆拋下,只噗妾心君不知。  

  落款‘情兒絕筆’的小字映入她的眼簾,讓她忍不住低呼出來:‘我的天!原來她  對敖燁的情這么重!詈蟛幌б运纴韺で蠼饷。  

  讀完后,她感覺好像有什么要從胸口蹦出來一般,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里浮  現(xiàn)的全是敖燁冷淡無情的面孔,以及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完了、完了,我中毒了……’她有些懊惱的低叫著,索性拉起棉被蒙住頭,但聞  到的全是敖燁的氣味,仿佛他就在她身邊一般,不知怎的,這感覺竟讓她安心,慢慢的  合上了眼。  

  ***************  

  第二天清晨,戲情在小鳥的啼叫聲中睜開眼,起身推開窗一瞧,是個好天氣呢!閉  上眼深吸一大口,鼻息間全是花香味,舒服極了!  

  ‘啊──’她伸了個大懶腰,一抬頭就看到窗戶上頭的橫梁那兒似乎有東西,瞇眼  仔細一瞧……哈!是個燕子的巢呢!  

  突然,她明白了。  

  ‘卸泥燕,飛到古堂前,占得杏梁安穩(wěn)處,體輕唯有主人憐……堪羨好姻緣。’原  來,她希冀來生化成一尾燕子,飛到敖燁的身邊。  

  ‘敖燁啊敖燁,你真是害人匪淺哪!’戲情嘆道,既然名字被自己占用了,她不妨  喚以前的她為情兒吧!‘情兒、情兒,你放心,我會替你告訴他的。’  

  婢女端來熱水和毛巾讓她擦去一臉的疲憊,再細細替她上妝、梳頭、畫眉。  

  ‘夫人想吃些什么?小憐吩咐廚子去做!  

  ‘你叫小憐!’這個小婢女看來是個生面孔。  

  ‘是。是宮主他派小憐和翠兒、敏兒兩位奶奶來服伺夫人的。夫人,你今早想吃些  什么?’  

  這個小憐看來怯生生的、小小的,很討她喜歡。看來玉奴經(jīng)過昨天的教訓已知道誰  才是主子、誰是奴婢,哼!敢來惹她,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再說。  

  ‘我還不想吃,不用麻煩了。小憐,你多大了?’  

  ‘十三歲!  

  ‘好小哇!你進宮多久了?’  

  ‘三個月!  

  一抹失望涌上戲情的心頭!恰闶遣粫腊綗钍裁磿r候回來了!  

  ‘聽管事玉羅婆婆說,宮主今天就回來了,她要大伙兒將宮里打掃干凈,還聽說宮  主會帶一位賓客回來呢!’  

  ‘真的?他回來了?’戲情只聽到這一句。  

  ‘嗯!’小憐點頭。  

  ‘我去找他。’戲情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飛快的跑出去。  

  ‘夫人,你等等小憐呀!’小憐嚇了一跳,忠心的她立刻追了出去,心里納悶著,  是誰說夫人討厭宮主的?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一瞬間,戲情的心里漲滿了喜悅,那是因為即將見到敖燁,  她的心好像飛了起來,不過,她并沒有發(fā)覺。  

  齋鷹宮占地極廣,共分為三大樓、五大苑,其中更細分為六軒六閣,戲情初來乍到  哪分得清楚東西南北。  

  一路上,她看到婢女或小廝就抓過來問:‘黑木樓在哪里?’雖然宴請慧靜師太和  悟心大師時她去過一次,可她的記憶沒那么好。  

  ‘夫人,走過這個回廊、向右拐,經(jīng)過一大片杏林,就會看到一座長長的九曲橋,  過了橋就到了!  

  ‘哦!我明白了!  

  戲情一問過便不理人,拔腿就跑,也沒注意到那些婢女小廝在后頭追喊:‘夫人,  讓奴婢〈才〉帶你去!  

  她跑了好些時候,根本沒見到黑木樓,反而愈跑愈糊涂,根本分不清楚現(xiàn)在到底在  哪里,氣得她直跳腳!  

  ‘什么齋鷹宮嘛!總有一天我把你們這些樓啊苑的全給拆了,再放一把火全燒了!  

  哼!’她氣得破口大罵,干脆坐在草地上,開始拔地上的草泄恨。  

  ‘可惡的敖燁,可惡的黑木樓,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嘛!’她嘟嚷著,一靜下心來倏  地聽到一股悅耳的琵琶聲幽幽的傳來,好似天籟,好聽得不得了。  

  ‘是誰在彈琴?’  

  她循聲而去,穿過拱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柳園,園子中間有一座精致小巧的六角  亭,亭內(nèi)有一著白衣的女子正在彈琵琶,襯著柳葉,風輕揚起她的發(fā)絲,伴著歌聲,畫  面美得不可思議。  

  ‘哇!好漂亮的人,好美的歌喉!p嘆著,殊不知,她的聲音雖小,卻已傳入  白衣女子的耳里。  

  ‘誰?’琵琶聲驟然停止,白衣女子的身子瞬間飛出亭外,同時袖間一道白綾急射  而出──‘啊──’戲情根本來不及逃跑,那道白綾已緊緊鎖住她的咽喉,她本能的用  雙手去扯白綾,一道勁力拉扯,她的人隨著白綾往前飛了數(shù)尺,然后墜落地面。  

  ‘說!你是誰?居然敢私自闖進芙蓉閣。’  

  白衣女子收緊白綾,戲情疼得落下淚來,蒙眬的視線中看見那白衣女子的表情瞬間  變得恐怖猙獰,但戲情震驚的是──她看不見!  

  ‘你……這個瘋子……怎么隨便動手……打人?咳……放開……’白綾收得更緊,  戲情快要沒氣了,她拚命用手去扯白綾,奈何卻徒勞無功。  

  ‘好一個嘴刁的死丫頭,我看你說不說!’  

  白衣女子那空洞的眸子看來比索命閻王更加駭人心魂,她疾步如風,戲情被白綾拖  著,整個人在地上轉了好幾圈,漫天揚起的草屑、煙塵嗆入她的鼻口中,使她難受得緊  ,整個人已逐漸昏沉。  

  ‘小姐,她是司徒容的女兒!’  

  耳邊傳來蒼老年邁的聲音,戲情認得這聲音,是玉羅婆婆。她想要求救,卻發(fā)現(xiàn)自  己快沒氣了。  

  ‘什么?’白衣女子的聲音尖銳得像刀子般,她咆哮著:‘她是席湘兒那賤人所生  的女兒?哈哈哈!天助我也,今天是我慕容雪報仇的日子,你該死!’  

  慕容雪狂吼著拉起白綾,戲情整個人隨著飛彈起來,眼看戲情就要斷氣了,這時,  二柄七星匕首劃開了白綾。  

  ‘娘,手下留情!’伴隨而來的是敖燁落拓不羈的身影,戲情的身子直挺挺的往下  墜,幸而被飛縱而來的他牢牢抱住。  

  ‘燁兒?’慕容雪錯愕的低吼,‘是你救了她?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救那賤人的孩  子?’  

  ‘娘!綗罹o緊抱住戲情纖弱的身子,‘你明知道你不可以殺她,一年前,戲情  就入了我敖家門,她是我的妻子!  

  ‘我說過,不管你是不是娶她,只要讓我碰見,我就一定取她的性命!饺菅┛  

  中有著濃烈的恨。‘讓開!’  

  ‘我不會讓的。’他的身形堅若磐石,一動也不動一下。  

  ‘孽子!’慕容雪狂吼,白綾如利刃直射而來,劃破了敖燁的左臉頰,也劃破了銀  面具,銀面具瞬間裂成兩半摔在地上。  

  戲情幽幽轉醒,看到一道血漬沿著他的臉滑下……‘你流血了!’她低喊,心也跟  著糾結起來。  

  ‘不要哇!小姐,宮主他受傷了,快住手!窳_婆婆上前抱住幾欲發(fā)狂的慕容雪  。  

  ‘哈哈哈……’  

  慕容雪發(fā)狂的笑著,笑聲中有旁人無法察覺的悲哀,‘慕容雪呀慕容雪,你注定是  個輸家,你的丈夫不要你了,連兒子也遺棄你,你什么都沒有了!’  

  ‘娘!綗詈爸,眼底深處有一抹哀痛。  

  ‘不要叫我,我沒有你這個孽子,要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這么痛苦了,給我滾,  滾啊!’  

  那吶喊如此的決絕、傷透人心,緊依偎在敖燁懷里的戲情,明明白白的看到他眼底  深處的傷痛,讓她好生不舍得、好心疼他。  

  輕輕的,她抱住他,想要給他一點安慰,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還疼嗎?’  

  回到薜齋苑,敖燁取來藥膏,細心的替戲情上藥,由于她被白綾拖行數(shù)尺,手上、  腳上都有不少的擦傷。  

  雪白的藥膏一抹及傷口,便有麻辣的刺痛襲來,疼得她額上冒出無數(shù)的汗珠,她咬  著牙,硬是把這份刺痛感給忍了下去,以至于沒聽見敖燁說了些什么。  

  她那迷人的小臉蛋全皺在一塊兒,看得他好心疼。  

  ‘忍一忍,這藥是疼了些,但療效很好,不出三天,你的這些傷全會好,而且不會  留下難看的疤痕!p嘆著,想著自己可以輕易對任何人板起面孔,唯獨看到她一副  委屈的模樣就沒轍了。  

  戲情輕抿著下唇,點了兩下頭,看起來更楚楚可憐。  

  敖燁細心的替她的左小腿綁上繃帶,仔細一瞧,她褻褲卷起的盡頭,右大腿上隱約  有一道傷口,且血漬已滲透到褲子上,看來傷勢不輕。  

  ‘你這兒……’他清了清喉嚨,佯裝無所謂的道:‘有一道傷口,擦不到,你還是  ……將褲子脫下吧!’  

  戲情的雙頰瞬間酡紅如霞。  

  ‘不用了,我自己來!蹩勺屗吹阶约喝绱怂矫艿牡胤侥?她急著想要搶下膏  藥,但這一動,牽動了傷口,疼得她痛縮在床上。  

  ‘啊!好痛……’眼淚迅速垂落下來。  

  她這個樣子看得他又氣又急。  

  ‘你在別扭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幫你上藥,難不成要叫外頭的大夫替你上不  成?別害羞了,把衣服脫了!p斥著。  

  ‘我……不要。’她倔強的撇過頭。讓一個男子見到赤裸裸的自己,這么丟臉的事  她做不來。  

  ‘你要自己來,還是我動手?’他快沒有耐性了,鐵青著臉色。  

  ‘我、我、我……’她開始結巴。  

  ‘脫不脫?’他再問。  

  ‘我……’她又羞又窘的迎視他那噴火的怒眸,最后只好妥協(xié),‘好……好嘛!但  是你、你不許偷……偷看!碾p眸不敢瞄向他,緊鎖在握緊的手背上。  

  ‘快一點!綗羁吹剿成系囊律岩矟B出血,心狠狠的抽搐著。  

  ‘轉……轉過去。’她才不要在他眼前寬衣解帶呢!  

  ‘啰唆!p喝一聲,嚇得她眼淚又要往下掉。  

  ‘我……我不脫了……’她緊緊握住胸前的衣襟,嫣紅的小嘴嘟得老高。  

  ‘你──’敖燁氣得快吐血,無奈為了她的傷勢著想,只得強壓下滿腔怒氣,以極  緩慢的速度背過身去,‘我數(shù)到五,到時不管你脫好了沒,我會自動替你動手,一──  ’  

  ‘好啦、好啦!’戲情實在怕死了敖燁發(fā)怒的模樣,她手忙腳亂的除去褻褲,沒想  到他已數(shù)到三了,她心慌的大嚷:‘你數(shù)慢一點啦!’  

  他冷淡的嗓門像催命鐘似的,讓她幾乎是用扒的脫去外衣,僅著一件抹胸時,敖燁  又恰巧在這時轉過身來,將她粉嫩嫩的胴體看盡眼底。  

  ‘啊──’戲情嬌羞的尖叫,七手八腳的扯來棉被蓋在自己的身體。她的心跳得很  厲害,快到她以為自己要暈過去。  

  他剛毅的臉龐浮現(xiàn)一抹不易察覺的潮紅,他握緊拳頭,一會兒才緩緩的松開。  

  ‘轉過去。’  

  ‘?’她呆愣住。  

  ‘背上有傷!啙嵉恼f。  

  ‘哦!’她幾乎是僵直著身子,以極緩慢的速度背過身去,全身的力量全凝聚在緊  握棉被的纖纖十指上,心慌意亂的感覺布滿全身,讓她忘了疼痛。  

  她感覺到敖燁粗糙的手指在她背上游走,她不禁喘著氣,直到冰涼的膏藥覆在左肩  胛骨上,傳來蝕心的痛楚,她忍不住低叫出來。  

  ‘!’她緊咬住下唇,淚卻不聽使喚的落下。  

  ‘忍著點!穆曇舫銎娴臏厝,看她因痛落淚,他心中著實不忍,話中不自覺  溢滿柔情。  

  敖燁以最快的速度替她上好藥,再用白布將傷口包扎起來,然后,他輕脫下披風輕  輕披在她肩上,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不讓自己的雙眼死盯著她胸前若隱若現(xiàn)的春光  。  

  他的溫柔舉止教她怦然心動。  

  ‘謝謝!聂弭咫p眸帶著淚光瞅著他。  

  ‘我叫婢女來替你換上新衣服!笨斓恼{(diào)開視線,不敢看向她那雙淚眸。  

  ‘等等──’他臉頰上的傷教她不舍,不自覺的伸出光裸的右臂撫上他的臉!  疼嗎?’  

  敖燁震愣在當場,記憶中,從沒有人真誠的關心他。敖震霄只當他是接班人,自小  不停的訓練他;慕容雪只愛自己,不曾施舍半點母愛給他,他不知道被人關心的滋味,  她是第一個關心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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