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怎么摔成這樣!”虞伯大驚失色。
原本包扎好就打算走人的堂惜鈺,聽到這聲驚呼停步回頭,赫然發(fā)現(xiàn)他的膝蓋腫得像山東饅頭那么大一顆,而且有大片烏青。
“好像是撞到路邊的一顆石頭。”杜頌喬不改本色地輕松一笑。“好了好了,您是太久沒病人上門是不是?怎么嚇成這副德行!
“你這家伙還嘻皮笑臉的!腫成這樣怎么回軍營?”虞伯沒好氣的。
“這樣才好。〕闪藗,出操就沒我的分了!
“你實在是……”
“小力點、小力點!”等消炎藥水一碰到傷口,杜頌喬立刻驚天動地的鬼哭神號起來!皢琛此牢伊。”
“你既然曉得痛干么逞威風(fēng)?”
“虞伯,你給我點面子咩!咱們都是男人嘛!”
“呿──虞伯已經(jīng)這把年紀(jì)了,就算是男的也是個老男人。”
“一樣一樣啦……呼、呼!輕一點啦!”
擦藥完畢,他臉色難看地被堂惜鈺扶著步出診所,走路還一拐一拐的。
“這虞伯真夠狠,我本來還不怎么痛,被他弄個藥都痛得快死了。”他邊走邊碎碎念。
強忍住笑意,堂惜鈺假裝好心地問:“要不要我打電話請你爸媽來接你?”
“真抱歉,我可不知道他們那里的電話號碼幾號!彼柤纭
“他們那里?”
“是。∥蚁胨麄儜(yīng)該是上了天堂,不過很可惜的,他們沒留電話號碼給我,所以我想你也甭打了!
“上了天堂……”堂惜鈺一震,立即悟出他話里的意思,她的心驀地下沉,對于自己的莽撞有著深深的歉意。“我……”
“好了好了,不要擺出那種表情,你并沒有說錯話,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彼匀恍Φ米栽。
“對不起。”不管怎么樣,她覺得還是應(yīng)該要說這三個字。
“該說對不起的是那個該死的酒醉駕駛,要不我爸媽也不會這么早就上天堂,”他故作瀟灑地笑笑。“也罷,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那我扶你回家好了,你住哪里?”
“你要扶我回家?”
“如果你要自己走路回家,我也不會反對!
“你真是不可愛耶,我不過是假裝矜持地問一下,你就這么狠心要我自己走路回家!
一聽到他講出“你真是不可愛耶”七個字,堂惜鈺面色一變,氣;5匕阉幇M他手里,然后丟下他往前走。
“喂喂!你生氣啦?”望著她的背影,他連忙跛著腳在后面追。“干么這么小家子氣,只是說你不可愛就掉頭走人,這樣不好吧?”
她不是頭一回被人說這樣的話,但被這個惹人厭的家伙說自己不可愛,卻讓她特別火大。
“欸、欸!別不理人咩……好啦好啦,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其實你長得還滿可愛的!彼噲D補救!罢娴模也皇菫榱艘懩銡g心才這么說的,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可愛。”
鬼才信你的話!她咬牙在心里咒著。
“啊──唉喲喂呀──”走得太過倉卒,他兩腳打結(jié)互絆地往前撲。
她愕然回首,看到他趴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怔了幾秒,她的唇邊不禁涌起笑意,實在是因為他的姿勢太好笑了。
“喂!你有沒有良心啊,快扶我起來啦!”換他氣急敗壞地吼。
就看她不馴的明眸嘲弄地往上一翻,眉毛也挑得高高的。“你不會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嗎?”
“我的膝蓋都快痛死了,你來扶我一下會怎樣嗎?”知道她吃軟不吃硬,他狀似可憐地皺起英挺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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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跌倒自己站起來!彼匀徊幌肜硭,還把臉撇到一邊去。
“好……好……算你狠!”雙手貼地,他一鼓作氣地將身子撐穩(wěn),慢慢、慢慢地讓自己站起來,但受傷的膝蓋似乎被這一摔而雪上加霜,稍稍走動都會痛得他面目扭曲。
瞧他痛得俊臉發(fā)青,堂惜鈺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他的膝蓋是真的很疼。
咬著下唇,她大吁一口氣走過去!斑觯曳瞿。”
“算你有良心!”
她伸手挽住他結(jié)實有力的臂膀,白凈小臉有著短暫的燙紅,這可是她生平頭一回和一個男子有這么近距離的接觸。
“走這邊、走這邊!彼嵝阉,唇畔隱著賊賊的笑。
不用仔細(xì)瞧他也知道,這丫頭的臉正紅著呢!呵呵,真是可愛。
“到底到了沒有?”在大太陽底下走這么大一段路實在折騰人,她不免懷疑他是故意帶她繞遠(yuǎn)路。
“快了快了!
在這民風(fēng)純樸的小村里,只要是出門在外,個人的言行舉止多少會受到旁人關(guān)注。尤其他們一男一女的,男的是村子里的鋒頭王,女的算是剛從外地搬來的生面孔,當(dāng)然格外引人矚目。
“你家真的有這么遠(yuǎn)嗎?”她扶他扶得已經(jīng)兩手發(fā)麻了。
“喏,你瞧見前頭那棟房子沒有?有搭棚子出來的那間。”他指著前方。
“噢,那就是你家嗎?”呼,終于呀!
“不是啦,我告訴你,那是家百年面店,煮面的手藝已經(jīng)傳承三代了,好吃得不得了,改天有機會帶你去吃!
哇咧──她惡狠狠地白他一眼,兀自在心里生悶氣。
“阿喬,你交女朋友啦?”一個頭發(fā)又白又禿的老伯伯站在自家籬笆內(nèi)看到他,忙不迭地露出沒牙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哈……哈哈……”阿喬只能用干笑回答。
堂惜鈺氣得咬牙切齒,就差沒把他推出去痛踹一腳,然后對著那個老伯伯大聲澄清:“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想是這么想,但她只是把臉悶著不去抬起來,逕自加快了腳步。
“欸欸,走這么快我腳會痛!
“三分鐘內(nèi)要是還沒到你家,我就把你丟在路中央不管了!”
“用不著三分鐘啦!因為我家已經(jīng)到了。”他開心地吹了聲口哨。
“哪一間?”
“就你面前這一間嘍!”
“面前這一間?”堂惜鈺抬首望去,前頭是一整排的矮房!斑@么多間!
“甭懷疑,就是最后面又最破的那間嘍!”他不以為意地笑。
堂惜鈺再度一愣,怎么這男人在說到這些弱點時還能笑得毫不在意?換作其他人應(yīng)該都會挺不好意思的。
走到他家門口,斑剝的木門半敞,很輕易便可以看清楚里頭的一物一景,包括一個年邁的老先生正坐在搖椅上假寐。
“爺爺,我回來了!”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這么一喊,杜民鈞昏昏沉沈地揉著眼。
“你坐一下,我去倒杯冰水給你解渴!闭f完便一拐一拐的走了。
“不用,我要走了。”
“。俊甭牭接信⒆拥穆曇,杜民鈞的意識驟地清醒起來,瞪大一雙老眼看著堂惜鈺。
“呃……你……你好。”發(fā)現(xiàn)那位老先生正瞧著她,她窘迫而局促地點頭。
“你是……”
“不,我不是!”她趕緊打斷他的猜臆。
“怎么,”他愣了下!澳阒牢乙獑柺裁囱?”
堂惜鈺雙頰一燒,她支支吾吾著!斑馈哪_受傷了,而我剛好經(jīng)過,所以就扶他回來!
“腳受傷?”杜民鈞緊張地從搖椅上站起,阿喬正好拿著兩杯冰水出來。“阿喬?你的腳怎么會受傷,傷得嚴(yán)不嚴(yán)重?”
“甭?lián),小傷口沒什么啦!”他把其中一杯遞給她,她猶豫了下才伸手去接,畢竟有長輩在,她再怎么不爽也不好對他發(fā)作。
“是嗎?讓我瞧瞧!
杜頌喬機靈的一閃。“爺爺,這樣不好啦,有女孩子在這里,我會害羞!
“呿!害羞個什么勁!
“我本來就很害羞!
“少來!你爺爺我會不了解你嗎?”
“……對不起,我想我該走了。”堂惜鈺勉強出聲,她不想一直杵在那里看他們爺孫倆打打鬧鬧的。
“你才剛來就要走了?”
“嗯!
“這樣啊……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杜民鈞連忙問。
“我叫堂惜鈺!
“噢,”他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世懷的外孫女呀!”看她的眼神馬上變得不大一樣。
她只是苦笑著低頭,什么都不想說。
“好了,爺爺,該讓人家回去休息了。”他走至她身側(cè)。“走吧,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
雖然她說不必,但他還是送她走到門外。“方便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電話號碼?”她皺眉。
“是呀,這樣我下回放假就可以事先通知你了。”
“你、你別開玩笑了,你放假關(guān)我什么事?”她冷淡道。
“我的腳會受傷都是因為你,你好歹也該負(fù)責(zé)吧?”他揚起眉,陽剛的臉龐染上捉弄的笑意。
“是你自己沒閃開,不能全怪我!”
“噢,好啊,如果你不肯來車站接我,那我就昭告全村人知道,你堂惜鈺是個不會騎腳踏車的危險份子!
“你敢!”
“開玩笑,我當(dāng)然敢嘍!”他笑得可賊了。
“你根本就是無賴!”
“沒錯!請叫我杜無賴!”他正經(jīng)八百地抬頭挺胸、用力點頭。
就這樣,他又成功達到目的,順利拿到她房間專用的電話號碼。
不過受點小傷就可以換得佳人在車站親迎,真是值得呀!
呵呵呵。
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正是她準(zhǔn)備上床睡覺的時間。
燈才剛開、人也才剛躺到床上,就聽到這催魂似的鈴聲真是嚇破膽,她整個人彈坐起來,手也迅速抓起話筒。
“……喂?”
“嗨嗨,還沒睡呀?”話筒一端傳來杜頌喬精神奕奕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夜里聽來格外清晰與磁性,令她心弦猛然震動。
“你……”憋著怒火,她咬牙低吼!澳氵@么晚打來做什么?”不去思索心頭那股躁動的感覺是什么,她不改本色的冷峻以對。
“噢,就是很晚我才敢打啊,要不然我怕太早打你不在房間里!
“你難道不知道這時間打電話給別人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嗎?”為免驚動隔壁房的大舅和大舅媽,她盡可能的壓低音量,但仍十分火大。
“我知道,不然我先道歉好了。”
“你用不著道歉,因為我要掛電話了!”
“啊,三分鐘!給我三分鐘就好,我不會耽誤你的睡覺時間的!彼B忙截道。
“你到底想說什么?”
“那我直接問了,你──明天有沒有空?”
“明天……”她猶豫了下,戒慎地再問:“要做什么?”
“呵呵,明天我休假呀!記得來公車站接我吧。”
“我不……”明明想說“我不要”,但一想到他之前的威脅,她不由得猶豫起來。“好!”她一字一字道!澳銕c會到?”
“大概早上十點!
“那么,我們可以掛電話了嗎?”
“等等,三分鐘應(yīng)該還沒到吧?”
“早就過了。”
“少來,明明才剛過兩分鐘而已,我可是有看著手表在計時的,休想誆我!
“好,那現(xiàn)在總算到了吧?”
“可是,我還沒告訴你我明天的計劃呀!”
“你要說什么一次說完可不可以?”她不耐煩地說。
“我只是想先征詢你的同意,畢竟這事情要兩個人共同完成!彼穆曇敉蝗蛔兊煤車(yán)肅。
“你再賣關(guān)子我就掛電話了!彼挪怀运@套哩!
“是這樣啦,你曉不曉得魚市場出來那兒有一家‘明志冰店’?”
“冰店?”她想了想。“知道,那又怎樣?”
“我答應(yīng)明志伯要去幫他顧店,你要不要一塊兒去?當(dāng)作打工,還有薪水領(lǐng)哦!”
“什么?去冰店打工?”從小到大,她還沒做過這樣的事,連幫忙做個家事都不曾,頂多就整理自己的房間而已。
“是呀!因為明志伯和明志嫂要去金門玩,我又正好連放三天假,所以可以去幫忙幾天。明天還缺個人手,才會想問你要不要打工?”
“可是……我沒有打工的經(jīng)驗!
“安啦!冰店的工作很簡單,你一定沒問題的!”
“我……”
“啊,三分鐘已經(jīng)過很久了,那我不打擾你睡美容覺,就這樣嘍,掰──”不等她回答,他很快便掛了電話。
“可、可惡!”她早該知道這家伙不會這么輕易饒過她的,可惡可惡可惡!竟然還要她去冰店打工,真是可惡極了!
拉起被子躺到床上去,她的胸口還忿忿不平地起伏著。
真是可惡的家伙!難道她就這么被吃定了?
“姊姊,我要一碗紅豆牛奶跟一碗花生冰。”
“小姐,兩碗布丁牛奶、兩碗花生冰和一碗紅豆牛奶冰,糖水淋多一點!
“妹妹呀,來一碗清冰,糖水不要太多!
“老板娘,給我來碗紅豆牛奶冰。”
“歐巴!
隱忍許久的怒火在這一刻爆發(fā)出來,她對著那個不長眼的小孩低吼:“我不是歐巴桑!叫我姊姊!”
頭上沒長幾根毛的小男孩被這冷峻一喝,嚇得噤若寒蟬,圓滾滾的雙頰因害怕而隱隱顫抖著。
“姊……姊姊……”
“哼!你剛剛說你要什么?”
“我……”小男孩小小聲道!拔乙u蛋牛奶冰……”
“嗯!彼D(zhuǎn)過身,看到杜頌喬一邊刨冰一邊偷笑!靶κ裁矗俊
“我笑你愈來愈像母老虎和后母的綜合版了!
“什么?”
“我呀,可是在這邊注意你很久了,”他清清喉嚨,很認(rèn)真地分析給她聽。“第一個小時,你全神貫注,努力地在背這邊的每一種冰品和價格;第二個小時,你想盡辦法熟記每桌客人點的東西而不送錯;第三個小時,你會主動去洗碗跟補東西;第四個小時,也就是現(xiàn)在,你因為給自己的壓力太大,所以精神繃得很緊。”
“我、我才沒有!”她矢口否認(rèn)。
“沒有才怪,要不然你干么對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孩發(fā)火?”他聳肩,三言兩語間已把一盤雞蛋牛奶冰弄好端過去,小男孩怯怯地說了聲謝謝。
“誰叫他那么沒禮貌,喊我歐巴桑!彼龤夂艉舻乇尺^身去洗碗。
“喏,他剛剛還跟我說謝謝呢,明明是個有禮貌的小孩!
“可是他喊我歐巴桑!”她咬牙瞪住他。
“那是因為他習(xí)慣了嘛,每回來吃冰都是歐巴桑歐巴桑的叫,你怎么可以怪他看不出你是個年輕女孩呢?”
堂惜鈺撇過臉不理他,自己氣悶在心里。
這時一對中年夫妻走進店里,他們一坐下便驚訝地嚷了起來。
“哇塞,怎么換了新的老板和老板娘呀?”兩人一搭一唱的。“對耶,而且還很年輕……咦?難怪我覺得面熟,原來是阿喬呀!”
“啊,真的是阿喬,你怎么跑來幫忙呀?”中年男人熱絡(luò)問道。
“因為明志伯跟明志嫂去金門玩了,所以我就來打打零工嘍!彼。
“欸?那這個小妹妹是誰呀?”他們不約而同地發(fā)出疑問。
“她是世懷伯的外孫女,是我請來幫忙的。”他強調(diào)了“請”這個字,殊不知她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原來如此,難怪我沒見過!
“你們倆要吃什么冰?”
“我要吃花生冰,我老婆吃牛奶冰!
“好,馬上來!”說完,他轉(zhuǎn)身笑瞇瞇地湊近她!霸趺礃樱渴遣皇窃摀Q你來做刨冰了?”
她臉色微變,往后縮了一下!拔也粫
“別蓋了!我知道你躍躍欲試,何況你都站在旁邊觀摩那么久了。”
“我哪有蓋你。 彼龕廊坏丶t了耳根子。
“管你那么多,一碗花生冰、一碗牛奶冰,快來做吧!”他讓出了刨冰臺的位置,還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知道所有人都用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在等著她上場表演,堂惜鈺超不爽地拿起盤子,然后站到刨冰機前,硬著頭皮按下刨冰鍵。
讓她冒汗的是,她的盤子在刨刀下接了老半天還接不滿,那些冰老是和盤子錯身而過,全落在底盤化成水,她的手伸在那兒怎么接都接不好。
“慢慢來,不要緊張,你要試著去抓機器轉(zhuǎn)動的節(jié)奏和方向,慢慢就可以跟上了。”他在一旁溫柔地指導(dǎo)她。
費盡千辛萬苦,她終于把一盤冰裝得尖尖滿滿,然而她卻高興過頭,腳去踢到桌腳,“啊”的一聲盤子便飛摔出去,冰也散了一地。
“啊……”
“。 毕噍^于她無措的“啊”聲,杜頌喬“啊”的可大聲了。
“對……對不起!”她窘迫地彎腰撿起盤子,一股沒來由的挫折感迅速地襲向她。
“沒關(guān)系啦,倒是你的腳痛不痛?沒事吧?”
“腳不痛,不過這冰……”
“你不會以為一盤干冰很貴吧?沒這么嚴(yán)重,用不著這么難過!彼参克!霸僭囈淮尉秃昧寺!”
“你真的還要我試?”她難以置信。
“那當(dāng)然!”他頑皮地朝她眨著眼。
“好!”她心里確實也不肯服輸,不過是盤刨冰,她就不信真有那么難。
于是幾次下來,她終于抓到了訣竅,可以很快就刨出一盤漂亮的刨冰來。
“我就說你有天分嘛!瞧,我沒說錯吧?”他得意洋洋的。
“天分?你的意思是,我有刨冰的天分?”
“是!”
“夠了!誰要這種天分!”
“開玩笑!你怎么可以瞧不起刨冰呢?小心半夜刨冰神來找你。”
“誰會怕刨冰神。”她哼。
“你真的不怕?”收起笑容,他一臉正經(jīng)八百地問。
“我干么怕?”她真受不了他那白癡的問法,怎知下一秒,她卻跳了起來,后腦勺的地方一陣冰涼,而且那冰涼還滑進背脊里!巴郓ぉず帽帽
“哈哈哈哈──”看她拚命把后背的碎冰抖出來的模樣,杜頌喬捧著肚子毫不留情地放聲大笑。
“你……”她怒發(fā)沖冠地握了握拳,決定要以牙還牙,于是也趁他不注意時抓了一把薄冰塞進他衣領(lǐng)內(nèi)。
“噢噢噢──哇哩咧──”他大驚失色,同樣尖叫著在那邊亂跳!氨牢伊、冰死我了!”
“哼,報應(yīng)!”她說得毫不留情,但嘴邊的弧度卻不斷擴大,終于,她也忍不住指著他笑了起來!昂签ぉつ愫孟窈镒优!”
“我只是塞了點碎冰,你竟然塞冰塊!”他沒好氣的轉(zhuǎn)身讓她瞧瞧他濕了大半的衣服!罢媸亲疃緥D人心!”
“你知道就好,下回不要得罪我!”
“下回?我才不等下回,我現(xiàn)在就要你好看!”說著,他從冰箱里抱住一大塊冰塊,一副慷慨就義的慘烈狀。
“嚇!不會吧?”她笑得肚子都痛了。
“你現(xiàn)在笑得出來,待會兒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拔腿朝她沖過去。
“。 彼B忙迅速逃離現(xiàn)場,卻是一邊跑一邊笑,回頭看他兩手凍得要死,還得用衣服包起來。
“你、你不要跑!”他在后面鬼吼鬼叫著。
她還是繼續(xù)笑,像要補足從前沒笑夠的時間。
而且她這天笑的次數(shù),似乎比她生下來到前一小時笑的次數(shù)還多呢!
太陽才下山不久,冰店里的兩個人影已經(jīng)著手進行收攤的工作。
將店里店外徹底清掃過后,他們大吁一口氣,坐在長板凳上稍作歇息,兩人各自把額上的汗抹干。
“呼,累死我了,沒想到生意這么好。”
“嗯!而且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喜歡吃紅豆牛奶冰的人這么多!彼嫔y看地望著前方。
“我也喜歡吃紅豆牛奶冰呀……呃,你那是什么表情?”
“惡心死了!我討厭紅豆的味道!
“你不喜歡吃紅豆?”他睜大眼珠子。
“我從來不碰紅豆。”
“為什么?紅豆甜甜的很好吃呀!吃了對你們女孩子的身體也很好!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就像有些人打死不吃苦瓜和青椒的道理是一樣的!
“說的也是啦!我也不吃苦瓜跟青椒!彼缓靡馑嫉孛^!斑有茄子跟南瓜。”
“你真挑食!彼龣M他一眼。
“還說我,你不也是一樣?”
“我只有紅豆不吃啊!可是你不吃苦瓜、青椒、茄子跟南瓜,比我多三個。”
“唉……”他用手煽風(fēng),滿臉無奈狀!芭⒆庸粣塾嬢^!
“說我愛計較,”她酷酷地伸手。“那把我今天工作八小時的工資給我吧!”
“工資?那個要等明志伯回來才能算給你!
“為什么?今天不是已經(jīng)收了一堆錢?”
“但我們只是打工的嘛!真正的老板不在,我們怎么可以擅自拿取工錢?這樣是不對的哦!”他端正臉色,曉以大義道。
“沒想到你這人還挺正直的!彼緛砭筒辉诤跄貌荒玫玫焦べY,因為嚴(yán)格說來,她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錢吧!
“那當(dāng)然!”他一臉驕傲地抬頭挺胸。“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好國民!”
“是!你是好國民,可是好國民會像你這么土匪嗎?”她不屑道。
“土匪?”他怪叫起來。“我哪里有土匪呀!我不偷不搶不拐不騙的,哪里像土匪了?”
“有!你把我拐來這里幫忙,這樣不算土匪的行徑嗎?”
“唉呀!”他皺皺鼻子!澳阏f話要憑良心哦!我可是昨兒個就詢問過你的意見了,哪里有拐你啊!
“你那樣不叫‘詢問’吧?你根本不等我回答就掛上電話。”她瞇起一眼,另一眼閃著危險冷光!澳阌X得這樣子是詢問嗎?”
“啊……誤會誤會!這真是誤會一場!”他故作無辜地急忙解釋!耙驗槲沂谴蚬搽娫捖!而且你說三分鐘,我真是不敢多講,加上后面等著打電話的弟兄排得很長,我才會匆匆忙忙就掛電話!
“我不會笨到相信你!彼策^臉。
“真是小心眼!彼÷暠г。
“什么?”她霍地又扭過頭去瞪他。
“呵呵,我發(fā)現(xiàn)你的脾氣愈來愈大了ㄋㄟ(nei )!”
“是你逼我修養(yǎng)變差的!
“不過你生氣的樣子,說真的,挺可愛的,因為你的臉頰都會紅紅的!
“你在胡說什么!”她惱羞成怒地直起身,大力頓足地走出店外。
“喂,等等我!”他手忙腳亂地拉下鐵門再上鎖,就看到她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街尾,趕緊一鼓作氣的提腿追上去。
“別氣別氣!我請你吃面去。”
“我不要!”
“要啦!非要不可,是我上回說的那家百年面店,真的超好吃的!毕肫鹉浅琎 、超有勁、料又超多的招牌海鮮面,他的口水都快淌下來氾濫成災(zāi)了。
“我不喜歡吃面食類的東西……”
“看吧看吧!真正挑食的人是你,竟然連面條都不喜歡吃!”
“我只是……”
他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直接拉住她的手腕便往前疾走。
“廢話少說,我肚子快餓扁了,不管你吃不吃,總之我一定要拉你去面店見識一下他們的招牌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