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文是個很好的同伴,她多少也看得出來他的用心,例如前天他下班回來后買了一大束玫瑰送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送花,嗚嗚……)、晚上搶著幫她洗碗、當(dāng)她被羅密歐襲擊時他會幫她趕跑那只臭猴子、怕她一個人無聊會陪她下棋聊天……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與疼愛的滋味,可是她總是覺得哪里不對……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只有感激,卻沒有其他感受。是她太貪心了嗎?被條件這么好的男子捧在手心,自己早就該偷笑了,怎么還敢嫌哪里不足?
相反的,聶子揚沒為她做任何事,可她光是看著他就能心滿意足了……
“……詩童!
詩童尷尬地被秦沛文的叫聲給喚醒!班!換我了嗎?”
“你最近下棋好像都不怎么專心,在想誰啊?”他似笑非笑的挑眉看了她一眼。
詩童低頭看著棋盤,不敢讓他看到她心虛的表情!皼]啊,我在想該怎么贏你這一輪!彼硭(dāng)然地回答。
“想贏我?可能要等到下輩子了!彼靡獾芈洱X微笑。
“才怪!看我……”屬于詩童的黃棋連續(xù)跳了七步,來到原本空白的黃色領(lǐng)土,暫時領(lǐng)先秦沛文。
“哇!你真開竅了!換我……”
“該死的!”聶子揚用力的將筆一丟,一把撕起稿紙用力的揉成一團(tuán),精準(zhǔn)地投入寫字簍!
真的很背!而且是背到了極點!心里明明知道接下來故事該如何發(fā)展,可是卻是怎么寫都寫不順一改再改,改了又改,整張稿紙活像鬼畫符,心一煩,也顧不得上頭還記錄了文字,直接一把撕掉以解怨氣。
客廳里再度傳來一男一女愉快的笑聲,他修長的手指梳過頭發(fā),閉著眼睛,眉頭緊得舒展不開來!
他不是一個容易受到環(huán)境影響寫作的人,就連吵雜的酒吧他也可以照寫不誤。可是最近只要一聽到白詩童和沛文的交談聲,他的心思就亂了,一把無名火就這樣升上來,然后就得克制自己,別像個打翻醋缸子的男人,沖出去將他們倆的拉開!
天啊!白詩童跟誰在一起關(guān)他鳥事?他吃哪門子的醋啊?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可是,老天!他就是在乎,在乎到書快要寫不下去!一看到他的老友就想揍下去!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抱她!
秦沛文說得沒錯,白詩童并不是他向來所欣賞的那一種類型,她身材太扁,長得太小家碧玉,個性又太保守,一旦跟這種女人扯上,一定會被黏得死死的!想呼吸也難,想分手更難,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然而雖然理智這樣告訴他,可是一想到他們倆在客廳有說有笑的畫面,他又忍不住想揍人。
瘋了!他這次真的瘋了。
* * *
這幾天時?吹铰欁訐P趕搞趕到通霄,臉色也明顯的蒼白許多,詩童看了好不心疼,于是燉了一鍋香菇山藥雞湯,想幫他補補氣。
她敲了幾下房門,沒有得到回應(yīng),便輕輕地拉開門扉。門一開,一眼就見到他已經(jīng)累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書房里冷氣開著,他的身上卻只穿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怕他著涼,詩童立刻折回房間拿了一件自己的薄外套,輕輕披在他的背上。
熟悉的玫瑰香氣刺激他的嗅覺,挑逗起他隱藏許久的欲望,他驚醒,正好看到她要離開!
“別走!”他沖動地脫口。
詩童回過頭,表情有些尷尬!皩Σ黄穑也皇枪室庖米赃M(jìn)來,只是剛好煮了鍋雞湯,想端進(jìn)來讓你喝……”她擔(dān)心地解釋!
她壓根兒就不在意她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此刻他只想看著她,只想將她留在身旁。
“這幾天趕稿趕得緊,脖子和肩膀有點硬,你愿意幫我按摩一下嗎?”
詩童好不吃驚,但她還是點頭如搗蒜!昂冒!”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應(yīng)似乎太熱情了,面容一整,再度開口!昂冒。駝t肌肉操勞過度,會影響到往后的寫書進(jìn)度,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彼褪抡撌碌卣f。
他的背好寬好廣,彷佛可以容納整個宇宙,詩童將手停留在他的肩膀上,隔著衣服按摩他僵硬的穴道!
相處已經(jīng)有一個月之久,雖然對他已經(jīng)不再像以往那樣單純的崇拜、迷戀,可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因為了解才會產(chǎn)生的熟悉。他那副不以為然、不可一世的態(tài)度,也不再像剛開始時那么的困擾她,相反地,看久了不覺得性格的;尤其當(dāng)他凝視著她卻一句話也不說時,那種彷佛可以看透她心思,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神,更讓她幾乎忘了怎么呼吸。
他的視線彷佛可以穿透她,可是她卻完全不了解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對他而言她算什么?一個出版社派來的小助理?不用錢的免費煮飯婆?一個朋友?還是他其實也有一點點喜歡她?
他應(yīng)該是有一點點喜歡她吧?否則之前發(fā)生那件烏龍緋聞時他為何還特地地陪她去散心,當(dāng)她離開后又不計一切把她找回來,還有上回煮飯時不小心切到時,他為何又表現(xiàn)出比她還緊張的樣子……
唉!又再胡思亂想了——
“怎么嘆氣了?”聶于揚的聲音突然闖進(jìn)來。
詩童心里有些吃驚!坝袉?”她訕訕然地傻笑著。
真是笨!發(fā)呆就發(fā)呆,干么還笨到露出馬腳!詩童暗訓(xùn)自己。
為了怕他不死心地繼續(xù)問,詩童又開口!斑@樣的力量可以嗎?”
聶子揚轉(zhuǎn)轉(zhuǎn)脖子,脖子應(yīng)聲發(fā)出喀喀的聲音。
“可以再用點力嗎?”他的聲音因為身體整個松懈下來而顯得有些沙啞。
“喔。”詩童又使了些力氣,按摩著他肩上及脖子上僵硬的肌肉!
奇怪,平?此菔莞吒叩,好像沒幾兩肉,怎么實際上“摸”起來又如此結(jié)實?
當(dāng)詩童的手指往上落在他古銅色赤裸的脖子上時,手指彷佛被電流電到似的一陣酥麻,使她驚嚇到又突然抽了回來。
“怎?脖子上有刺嗎?”他低低地笑著,只不過暗啞的嗓音也間接顯示出他的內(nèi)心所受到的震撼。
“沒有啊……”她囁嚅地回答。
不想讓他察覺到她的不安,詩童又立刻將手放回去,可是當(dāng)手指頭一碰觸到他的肌膚時,那種酥麻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為什么會這樣呢?詩童一邊揉捏著他的頸背,一邊困惑地想。
那股酥麻的感覺從她的指尖沿著她的手臂一直流竄到她的胸脯,最后停留在小腹凝結(jié)成一股溫暖的風(fēng)暴。
詩童頓時全身無力,雙腿微微發(fā)抖,彷佛只需輕輕一推她就會飄走似的,覺得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越輕……
聶子揚不斷強(qiáng)壓住從喉嚨升上來的嘆息!
這哪叫按摩,分明就是在折磨他嘛!
詩童的手像是情人的手,輕輕地愛撫著他的頸背,喚醒他全身幾億個毛細(xì)孔,讓他全身上下的每寸肌膚霎時變得敏感起來,而老天爺,她只有碰到他的脖子而已啊!
兩腿之間逐漸凝結(jié)的力量,迫使他不斷的改變坐姿似免讓自己難堪,可是終究還是管不住欲望的呻吟由喉嚨里發(fā)出……
“嗯——”
不期然的呻吟聲,在寂靜里突然響起,讓兩個人都吃了一驚!
“怎么樣……”破碎的聲音讓她尷尬地清清喉嚨才又接下去說:“弄疼你了嗎?”
是啊!她是弄疼了他,只不過痛的不是他的肩膀,而是他的小老弟。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頭有些痛,還是——”他原本想要找個藉口結(jié)束這場變了質(zhì)的“純按摩”,可是善良的詩童一聽說他頭痛又立刻自告奮勇,將話接了過去。
“頭痛?那我?guī)湍惆匆幌骂^頂上的穴道好了!以前啊,只要我爸爸一頭痛,我按一按就好得差不多了喲。”說話的時候,一雙細(xì)長溫柔的手指頭又開始在他的頭皮上按呀按了起來!
聶子揚閉著雙眼,隨著她指尖的移動,硬生生的吞下一連串的低吟。
頭本來是不痛的,可是隨著欲望的高漲,兩腿間的空間越來越小,頭腦也跟著缺氧、痛了起來。
不行!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他聶子揚鐵定會克制不住理智,像只小貓在她面前喵喵叫了起來!
“夠了!彼麡O力壓抑著撲她的沖動!
“可是才剛開始按沒幾下而已耶!”她單純地回答!
“我說夠了!”他嘶啞地低吼!
他反常的聲音讓詩童嚇了一跳,往后倒退一步!
看來他的確是病得不輕;否則聲音聽起來怎么會如此痛苦?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醫(yī)生?”詩童好心建議!
子揚臉上出現(xiàn)一抹苦笑;醫(yī)生?他需要的是女人,而不是什么狗屁醫(yī)生,除非醫(yī)師的處方是“女人一名”!
“不用了,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喔!彼驼Z,走到門前時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他一下!澳愦_定你不用看——”
“不用了!”他粗率地打斷她的話,一意識到自己可能嚇到她時,子揚又在臉上硬擠出一絲和善的微笑!罢娴牟挥昧耍x謝!薄
詩童扁扁嘴!昂冒!”希望他不會病得太重,以至于影響到寫稿的進(jìn)度。
白詩童一走,聶子揚松了一口氣,真不知道她若堅持繼續(xù)幫 他“紓解壓力”,他會不會在她面前噴鼻血?
* * *
“我要追她!鼻嘏嫖脑陉柵_逮到正在抽煙的聶子揚,開口就說。
聶子揚皺著眉,眼神在薄霧中顯得在些距離。
“誰?”他明知故問。
“除了你們家的小姑娘還會有誰?”秦沛文笑著反問。
聶子揚的嘴角微微抽搐,笑得凄迷!澳悴皇钦J(rèn)真的吧?”
“當(dāng)然是認(rèn)真的,否則干么找你商量?”
他深深的吸了口煙,又重重的吐了出來!八皇悄欠N可以隨便玩玩的女人。”
“廢話,反正我也到了該討老婆的年紀(jì)了,而詩童就是那種可以娶來疼的小女人!彼目跉夂貌粶厝幔莘鹪缫岩(guī)劃好婚姻藍(lán)圖。
“你想娶她?”他的心像是被重重地踹了一下,無法呼吸!
“正是這個意思!鼻嘏嫖男臐M意足地點頭。
“既然都已經(jīng)決定了就去做啊,我又不是她的監(jiān)護(hù)人,告訴我有什么用?”他凝望著遠(yuǎn)方閃爍的霓紅,苦澀的心情只有自己嘗。
秦沛文搔搔頭。“唉!告訴你還不是希望你可以多幫幫我,幫我在她的面前多美言幾句,或是多制造一些讓我們相處的機(jī)會啊。”他不好意思地斜睨了聶子揚一眼,似乎在怪他不解風(fēng)情。
他笑了出來,聲音空洞!昂、呵,沒想到你這個大情圣也有需要我出馬的一天啊!”
“你少糗我了!我很少有事求于你,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秦沛文心急地問!
聶子揚不想幫,不想眼睜睜的看著白詩童走進(jìn)任何一個男人的懷里,可是他卻又找不出拒絕的藉口,畢竟他們是不同軌道上的人不是嗎?
他又吐了一口白煙!澳愣奸_口說了,我哪有不遵命的道理?”他翹著嘴角說。
秦沛文一聽,感動地往前給他一個大熊式的擁抱。“謝謝!結(jié)婚的時候,介紹人就是你了!”
他但笑不語,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解讀心中惆悵、郁悶的情緒!
像是將身體的一部分割讓出來,從此不再完整。
白詩童之于他到底代表什么?他不敢細(xì)想,更何況他已允諾了秦沛文要幫他的忙,他也沒有資格再追究!
夜色還是一樣的美,只是再也無心觀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