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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百星格格 第一章

  「JJ─JJ!」月琴和丫頭興奮地沖進(jìn)教室,金翎兒正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她們沖到金翎兒面前:「來了!」

  「跟你們說不要叫『JJ』的嘛!叫『翎兒』、『金翎兒。』她懶洋洋地抬起眼說道:「什么東西來了?」

  「新的歷史老師啊!好年輕喔!是個超級大帥哥喔!比鑫梓剛還帥耶!」丫頭一臉向往地說道:「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帥的老師耶!太正點了!」

  「是嗎?」金翎兒看起來沒啥興致。

  「真的很帥!」月琴有些腩腺地同意:「我也覺得帥!

  金翎兒挑挑眉,如果連月琴都說帥,那可真的錯不了了!月琴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她終于伸個懶腰:「在什么地方?」

  「等一下就來了,他是我們班的歷史教師喔!可惜是代爐老師,要是他一直待在這里當(dāng)我們的老師,那不知道有多好呢!」

  「你是急色攻心啦?要不要噴點鼻血?」

  「你纔急色攻心!鑫梓剛要走了也沒必要這張臉吧?」丫頭不滿地噘嘴說道:「整天沒精打采的!一點都不好玩!」

  「我又不是生來讓你玩的!菇痿醿簺]好氣地瞪她。不提鑫梓剛還好,一提,她就一肚子火!

  說什么不能在校園里談『師生戀』,所以堅持一定要離開這間學(xué)校,什么話?要談戀愛的話,到哪里還不是談?哪間學(xué)校有什么差別?莫名其妙到家!搞不好是想到別的學(xué)校交其它的女朋友!誰知道?反正她又看不到!

  「來了!」

  金翎兒懶懶地抬起眼睛,這一看果然眼睛為之一亮!

  怪怪!是很帥!高瘦結(jié)實的身材再加上那頭濃密烏黑的頭發(fā)。光是第一眼已經(jīng)很有看頭了!

  他戴著黑框眼鏡,可是鏡片下面卻有雙出奇深遂的眼睛,筆挺的鼻梁和厚薄適中的唇組合起來,的確是個相當(dāng)富有吸引力的男人!

  但最吸引她的,并不是他挺拔俊秀的外表,而是他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那股貴族氣息,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竟直覺聯(lián)想到,金無極!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長得和金無極并不像,但是那氣質(zhì)卻那么神似!尤其現(xiàn)在他那冷峻的神態(tài)和他的哥哥金無極真是像到了極點!

  「JJ!」

  「呵?」她呆楞地回頭,丫頭和月琴正焦急地看著她!甘裁?」

  「你是班長!什么!」

  「喔!」金翎兒這纔回過神來:「起立!敬禮!」

  「老師好!」

  「各位同學(xué)好!顾恍Γ瑢痉旁谥v臺上,把所有的人看了一次:「我是關(guān)書杰,你們的代爐老師,從今天開始我暫時代替你們的歷史老師關(guān)教授來教你們,希望在這段時間我們可以相處愉快!

  金翎兒怔怔地看著他,他說話的神情讓她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說不上來哪種感覺?只是……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是哪里不對?她直直地看著這個年輕男子──似曾相識?

  就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她怎么會對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見過那個新來的老師沒有?」

  「當(dāng)然見過了,不過那不是重點!我說過我們不應(yīng)該在學(xué)校里見面的,你忘了嗎?」鑫梓剛義正辭嚴(yán)地看她。

  金翎兒陰陰地看了他一眼,當(dāng)初怎么會沒想到他是個「先生」?所有的先生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她沒好氣地瞪著他:「要不然要怎么樣見面?要不要先跟你敬禮?」

  「我是老師──」

  「去你的老師!我還是個格格呢!你怎么不跟我下跪?」

  「金翎兒──」

  「別叫我!」她氣撲撲地吼道:「誰不知道你是老師?現(xiàn)在都下爐了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是要你吻我!只不過是問個事情也這么不可饒恕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說什么?還不是那套假道學(xué)!」

  「你……」

  鑫梓剛看著她盛氣凌人的樣子不由得有氣!到了這里之后她那種「格格式」的驕氣還是沒改,好象他不對她輕聲細(xì)語是什么滔天大罪似的!真不知道其它人是怎么回事?全都瞎了?竟然看不出來她根本不是原來的她!

  「無話可說啦?」金翎兒驕傲地仰起頭:「有理走遍天下──」

  「隨你去走遍天下!不過你休想我跟你同行!」鑫梓剛沒好氣地回口,纔一說完便生氣地走開。

  「鑫梓剛!」

  他纔不理會她,如果她那種驕氣不改,休想他好好跟她說話!

  「鑫梓剛!」金翎兒氣出了眼淚,怎么也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就這樣丟下她走人!

  到了這里之后他不但沒有好好照顧她,反而處處與她為難,這算什么?他真以為她金翎兒沒他不行嗎?

  愈想愈委屈!

  含著眼淚卻又崛強(qiáng)地不肯讓淚水掉下來,她是不會就這樣認(rèn)輸?shù)!絕對不會!可是實在委屈,她難受地往禮堂的方向走去,要哭也不要讓他看笑話,突然看到前面還有個人和她一樣往禮堂走,他的行動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破人看到似的鬼祟。

  她立刻收起眼淚,其實是因為好奇心勝過了傷心!悄悄地跟著前面那個人往禮堂的方向去,走進(jìn)了大禮堂纔發(fā)現(xiàn)那個人竟然是新來的老師關(guān)書杰!

  他?他怎么會到這個地方來?

  金翎兒愈想愈奇怪,闕書杰不但進(jìn)了禮堂,而且看起來好象是有所為而來,他直直地走進(jìn)了禮堂大舞古后面,金翎兒怪異地看著他的背影──他怎么會到那里去?

  她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禮堂里靜悄悄地,有種詭譎的氣氛──

  金翎兒咬住下唇,小心翼翼地不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跟蹤他,關(guān)書杰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手電筒,推開化妝室里其中一張梳妝臺——那是放「時光機(jī)」的地方。

  他知道時光機(jī)?

  關(guān)書杰走進(jìn)去之后,她只考慮了一秒鐘便跟了上去!腦里隱隱知道那一直困擾著他的那種熟悉感是什么了!

  關(guān)書杰進(jìn)去之后點亮了小密室里的燈,彷佛緬懷著什么似的靜靜地看著里面的一切──

  「你是教授的兒子!

  他嚇了一大跳猛然轉(zhuǎn)身,險些撞倒就在他身后的金翎兒!改悖 

  「我是海杰升!菇痿醿何⑿Φ卣f道。

  「海杰升?你不是海杰升!海杰升已經(jīng)──」他突然住口,警覺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子。

  「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是不是?」金翎兒笑著跳上桌子:「教授沒告訴你有個人代替JJ到現(xiàn)代來了嗎?我就是『新任』的海杰升!

  「你怎么知道我是教授的孩子?」關(guān)書杰神色不定地轉(zhuǎn)過身去,小密室里的另一張桌子上有本筆記,他順手翻了翻,上面竟是父親的字跡……

  「本來不知道,是跟著你到這里來我纔想起來的。剛剛看到你的時候,只覺得很熟悉……」金翎兒有些沮喪,本來以為關(guān)書杰可能是金無極在這一世的生機(jī)……她勉強(qiáng)笑笑:「看你進(jìn)到這里來之后,我纔確定你是教授的兒子,這個地方除了教授和我們幾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

  「你認(rèn)識我父親?」

  「說不上認(rèn)識,我來的時候他就走了。」

  「是嗎……」他看著父親的手迦不由得有些黯然。如果不是為了他和母親,父親現(xiàn)在該還好好地在這間女校教書吧?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紀(jì)錄了關(guān)于時光機(jī)的一切,為了他們,父親竟費(fèi)盡一生!

  看他的表情金翎兒不由得心驚!

  「教授過世了嗎?」

  「嗯!」

  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什……什么時候?」

  關(guān)書杰轉(zhuǎn)身,卻被她那張慘白的面孔嚇了一跳!他連忙搖搖頭:「我父親說過他并不是因為穿越時空而死的!」

  金翎兒驚嚇地看著他:「真……真的?」

  他淡淡一笑:「真的!

  她松口氣,勉強(qiáng)一笑:「對不起!」

  「沒關(guān)系。」關(guān)書杰仍是淡淡的微笑,他拿著那本筆記本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有所為而來,金翎兒好奇地看著他,好一會兒纔開口:

  「我看你不是來這里隨便看看的吧?」

  他無言,但眼光卻移動到一旁的時光機(jī)上面。

  金翎兒有些訝異地:「你不會是想使用這部機(jī)器吧?」

  他竟微微一笑:「有何不可?」

  「你─真的要用它?」金翎兒目光微瞇地看著他:「為什么?」

  「你是大滿皇朝的人不是嗎?」

  「是!可是─—」她怔怔地問:「你怎么會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大滿皇朝了!」

  「父親對我說過,他說他比較喜歡『大滿』,而不是『大清』」關(guān)書杰斂眉垂眼低低地說道:「我已經(jīng)了無牽掛,我想我是該到『大滿』去看看真正的──」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沒有她,我甚至不會存在!

  「只是為了想去看看JJ?」

  他笑了起來:「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金翎兒驕傲地仰起頭:「因為我是大滿皇朝的金格格,如果你要到我的時代去,我當(dāng)然要知道為什么!更何況你要是真的去了也需要我?guī)兔Π!?br />
  「是嗎?」

  「那當(dāng)然!」金翎兒得意地笑了笑:「我可是個格格呢!」

  關(guān)書杰深深地注視著她,一個格格。

  他微笑:「那很好,因為我要找的人也是個格格,星格格!

  「星格格?」


※      ※      ※
  大滿皇朝

  開始下雪了,紛雪緩緩飄落在破舊寺廟的屋檐上;廟里凄凄冷冷的,什么聲音都沒有,半截蠟燭被破廟外吹進(jìn)來的冷風(fēng)吹得不;蝿,映得小破廟中鬼影幢幢,凄涼無比!

  老和尚面容肅穆地枯坐在大佛前,他一動也不動地坐著,看起來不知是生是死。那枯疫的身子外罩著一件破舊而且顯然過大的袈裟,從袈裟里露出來的手臂像枯樹一樣細(xì)瘦,他手上的念珠已經(jīng)很久都不轉(zhuǎn)動了——

  廟外一個少年正風(fēng)塵仆仆地趕了進(jìn)來,他單薄的身子在寒風(fēng)中不住地打著冷顫,凍得青紫的唇也不斷地顫抖著,那件過大的破棉襖將他整個人全都包了起來,除了眼睛之外什么也看不見。

  他瘦削的肩上背了個小袋子,一沖進(jìn)廟里便興奮地趕到老和尚的面前:「師父!我回來了!我還帶了東西回來給您吃,今天徒兒運(yùn)氣很好耶!有施主施舍齋飯呢!您趁熱吃一點吧!」他邊說邊把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那碗齋飯微溫的氣息溫暖了少年臉上凍僵了的笑容,他恭敬地跪在師父面前端正地把飯端著:「師父,請您用齋飯!

  老和尚一動也不動地僵坐著。

  少年臉上的笑容再次僵。∷乜粗鴰煾改菑埡翢o表情的面容,不由得硬生生地咽了口氣。

  「師父!」

  還是沒動靜,少年手上的齋飯「啪』一聲,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師父!」他那件大棉襖垮了下來,露出那張清秀的面孔,晶瑩的大眼睛里寫滿了恐懼。

  他顫抖地伸出手探采老和尚的鼻息,手纔伸到他的面前,若和尚突然大喝一聲!

  「哈!」

  「哇!」他嚇得往后退了好幾步,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師父!」

  「嚇到你了吧?」老和尚呵呵地笑著,皺巴巴的臉上有著像少年一般調(diào)皮的笑容,他好玩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徒兒:「以為我死啦?」

  少年委屈地點點頭,眼里的淚水驚慌失措地滾動著,他拍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跟你說過好幾次不要這樣嚇我!我還以為你真的……真的……」

  「真的死了?」

  「不許說這個字!」

  老和尚微微一笑,朝徒弟伸出手:「過來!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老和尚的身邊,眼里仍有著一絲驚惶。

  「傻孩子!估虾蜕写认榈乜粗骸笌煾覆皇歉阏f過,人到終一定會死的嗎?不管是富人、窮人、好人、壞人都一樣要死的呀!師父是出家人,出家人也一樣會死!」

  「你不會死的!」少年焦急而且堅決地?fù)u頭:「你絕對不會死的!你說過你六根不凈,菩薩是不會要你的!」

  是!他是六根不凈,老和尚溫柔地注視著眼前的孩子!他是出家人,出家人本該普度?生、無懮無喜纔對,可是他卻動了凡心,陷入了「執(zhí)著」的困境之中!

  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愛著這個孩子!這樣的愛讓他有了私心,讓他只顧著這個孩子的一生。他──的確是六根不凈的!

  「菩薩不要,閻羅王要!」

  少年惶恐地看著他,若和尚淡淡一笑,伸出手輕揉孩子那一頭亂發(fā)──他是不該受這樣的苦的!這個孩子有著超乎世間的清實心智,他是該被細(xì)細(xì)呵護(hù)著的,而不是淪落到乞討為生的!

  「傻孩子,人終須一死,師父的大限已到!」

  「師父!」少年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孩子,你聽師父說。」老和尚堅定地看著孩子的面容:「你知道師父為什么千里迢迢把你從『靈云寺』帶出來嗎?」

  少年搖搖頭,他不明白為什么他們要在這種嚴(yán)寒的氣候下拼命趕路,他更不明白為什么師父要在這種時候、這個地方丟下他?

  無懮大師是能知過去未來的高人,「靈云寺」的僧人都說無懮其實早已登道,只不過是陽壽未盡罷了。他看似瘋癩,其實所作所為都有他不為人知的深奧哲理!但是這些,少年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師父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除了師父之外,他就再也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你要到京城去,你的命運(yùn)在那里!估虾蜕袇敝堑碾p眼看進(jìn)了少年的眼里:「師父送你一程也只能送到這里了!

  「送我一程?」

  「沒錯!估虾蜕械恍Γ骸笌煾钢滥阏娜屎,如果你知道離開了『靈云寺』之后就再也見不到師父了,你是一定不肯的;但命運(yùn)之輪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了,你一定要到京城去!在那里纔有你這一生真正應(yīng)該相依的地方!」

  「真正相依的地方?」

  「孩子,師父走后你不必難過,自有人會來帶你到京城去的,明白嗎?」

  「我不要!師父!我什么地方都不去!」少年這纔恍然大悟,他的師父是真的要離開他了!今后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一個愛他疼他的人,再沒有任何一個為他擋風(fēng)遮雨的人,再沒有任何一個他所愛的人!肝也灰!我不要師父離開我!師父,我不要!」

  「師父沒有離開你,師父在你這里和這里。」老和尚微笑著拍拍孩子的頭,然后指著他的心口:「凡事都先想著師父再去做,這樣一來,你的命運(yùn)就會真正開始!

  少年悲傷地點點頭,老和尚欣慰地笑了笑:「師父知道你懂事,你不會讓師父失望的!師父走后這副臭皮囊就留在這里,將來會有那么一天我們師徒會再見面的,明白嗎?」

  「徒兒明白!」

  老和尚深深地看一眼這個在他身邊十多年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沒有失敗,自己無負(fù)當(dāng)年方外至交所托……

  他輕輕地嘆息一聲,閉上了雙眼……

  少年緊緊守在師父的身邊忍住眼淚,直到看到他閉上雙眼,直到老和尚的尸身冰冷!他纔放聲勵哭!

  那凄涼的聲音一直傳到天際,一直傳到連家神都聽不到的地方……

  他──終于真正孤單了!


※      ※      ※
  話說歐陽烈和朱七奉命刺殺大滿皇朝皇帝金無極失敗之后的下場,呃……怎么說呢?也不算太慘,事實上他們兩個還受到「逍遙爵」!

  刺殺皇帝不成卻受封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也就他們兩個了!受封皇爵之后,他們不但得到了大批金銀財寶,而且出入都有隨從侍衛(wèi),金無極另外還給了他們一棟大宅院,美女、丫頭、老媽子一應(yīng)俱全──看起來很好,聽起來也很好,可是事實上他們卻過得比死還難過!

  怎么說呢?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很好玩,他們兩個從小到大沒遇過那么好的日子,每天光是吃喝玩樂,其它的什么事都不用做,可是日子一久就不好玩了。

  他們每次出門,都有人跟在轎子后面指指點點說他們是「叛徒」,連「擎天幫」里那些過去的好兄弟也再沒人相信他們,在他們身邊的全是一些想沾點光、分點好處的狡詐小人,他們兩個終究還是有點頭腦、良心的,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那其實是金無極給他們最嚴(yán)重的懲罰!

  想到一輩子都要過那種生活,他們怎么受得了?索性手牽著手逃家算啦!

  「那個狗皇帝真不是人!要嘛,殺了我們算了!弄得現(xiàn)在我們這么狼狽!」阿七生氣地叫嚷著。在這種大雪紛飛的時候,卻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只能在路上亂逛,實在是很慘的一件事:「愈想我就愈生氣!干脆再找個機(jī)會把他給──」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歐陽烈心有余悸地?fù)u搖頭。上次去刺殺金無極沒成功,自己倒是去掉了半條命,一想到當(dāng)時的慘狀,他是說什么都不會再打金無極的主意了。「我還想留著這條命過下半輩子!」

  阿七搔搔頭皮,他想起當(dāng)時的慘狀。他揮揮手:「算了,算了!」

  歐陽烈凍得臉色發(fā)青,一看到前面有間破廟,便如蒙大赦似的:「前面有間破廟,我們先到那里去躲一躲吧!」

  「會不會遇到熟人。俊拱⑵擢q豫地慢慢踱著步,F(xiàn)在他和歐陽烈像是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要是遇上了熟人不被打成豬頭纔奇怪!

  「總比凍死在這里好吧?」說是這么說,其實心里還真有那么點緊張,萬一……

  他們兩個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放慢了腳步謹(jǐn)慎地往破廟走,緩緩地,怕驚動誰似的小心。

  他們先踩到破廟前面的大香爐──

  破廟里安安靜靜的,什么聲音都沒有,歐陽烈對阿七使個眼色。阿七不甘不愿地探出頭,往里面移動,先一只腳按著一只手,然后半個身子,被廟里果然毫無動靜,他這纔放心地走出來:「放心吧!沒人呢!」

  歐陽烈謹(jǐn)慎無比地露出一只眼睛往里面看,阿七索性在里面跳起舞來:「啦啦啦!沒人沒人!」

  「你瘋了你!」

  話還沒說完,阿七不知道絆到什么東西跌個大筋斗:「哎呀!」

  「誰?」歐陽烈跳出來,擺個打架的姿勢:「誰在那里?」

  阿七摸著跌疼的屁股,慘慘地爬起來。

  「什么東西?這么硬?」他轉(zhuǎn)頭一看一個老和尚端正地坐在地上!肝!你不會閃?有沒有踢疼你?」

  沒動靜,歐陽烈點起火苗一照,那老和尚面容安詳,可是卻已經(jīng)凍得青紫,在老和尚的旁邊還坐著個呆滯的少年。

  他疑惑地點亮廟里的蠟燭看個清楚:「哇!」

  那老和尚分明已經(jīng)死了!從身體僵硬的程度來看,恐怕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杆!他死啦!」

  「死啦?」阿七錯愕地看著者和尚和那個呆滯的少年:「那……那這個呢?」

  「看也知道還活著!」歐陽烈推推少年:「喂!你不要緊吧?是不是凍壞了?」

  少年不言不語,那雙眼睛無神地注視著老和尚的尸身,他們兩個同情地圍在他的身邊:「這是你師父是不是?」

  少年還是不動,阿七可憐地眨眨眼睛:「你不要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fù)生!死都死了呀!」

  「你說什么!」歐陽烈生氣地推他一把:「前半句還像個人話,后半句像屁話!」

  「要不然怎么說?你說!」

  「這──」歐陽烈轉(zhuǎn)了轉(zhuǎn)腦子,最后還是揮揮手:「我看我們先把老和尚的尸體抬去埋了吧!觸景傷情!就算做做好事羅!」

  「說得也是。」阿七同意地點點頭。

  兩個人泱定之后,立刻動手想搬動老和尚的尸體。

  可是那少年突然一躍而起:「不準(zhǔn)動我?guī)煾!」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出他在說什么,但那雙灼灼發(fā)亮的眼睛卻堅決地說明了一切。「誰都不許動我?guī)煾!?br />
  歐陽烈和阿七對視一眼,在少年臟兮兮的面孔下竟然有雙那么堅決的眼睛,他們無言地挺挺手:「不動就不動嘛!你是誰啊?要到什么地方去?」

  「京城!股倌贽D(zhuǎn)頭看著師父僵硬的尸身,他深深吸口氣,便咽咽堅定地說:「我要到京城去!


※      ※      ※
  「我們要去哪里?」阿七緊張地用布蓋住自己大半個面孔,一雙眼睛四處溜溜地轉(zhuǎn)著深怕被人認(rèn)出來:「這里是京城耶!萬一,我們被人家發(fā)現(xiàn),那可就糟了!」

  「你住口啦!笑!」

  阿七果然傻傻地笑起來。

  歐陽烈橫了他一眼:「現(xiàn)在誰認(rèn)得出你來?你是女人耶!走路秀氣點!」

  阿七勉為其難地扭起腰枝,那動作既夸張又可笑:「我們到底要去哪里。俊

  「找地方安頓這個小子。 箽W陽烈四下看看:「我還沒想到要送他到什么地方去,我看我們先我家客棧住下來再說吧!」

  「客棧?」阿七垂頭喪氣地苦著臉,這時候纔開始后悔當(dāng)年不應(yīng)該跟著歐陽烈在京城里到處亂稿的!這整個京城里不認(rèn)識他和歐陽烈的人可說少之又少,到客棧那種地方去,不是自尋死路嗎?

  歐陽烈很少對誰這么好的,這個不言不語的少年卻似乎特別投他的緣似的,他竟然甘冒生命危險送他回到京城來。

  阿七沮喪地軟口氣,算了!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下丟羅!要不然怎么辦?

  「讓開!讓開!」

  前面突然傳來囂張的呼叫聲,一?騎著馬、護(hù)衛(wèi)著轎子的衛(wèi)士趾高氣揚(yáng)地高嚷著:「沒事的趕快讓開!王爺?shù)霓I子要過去了!讓開!」

  「哇!那是誰?這么囂張!誰沒事喜歡在街上亂逛?」歐陽烈喜歡多管閑事的脾氣又犯了,他好奇地擠在圍觀的人?中觀望著:「是哪個王爺啊,啊?」

  「當(dāng)然是恭王,還有誰像他這么囂張?」人?里竊竊私語地談?wù)撝骸杆亲婊实蹱數(shù)挠H弟弟,是當(dāng)今圣上的叔叔!聽說以前平亂有功,所以連皇帝爺也得讓他三分,近幾年愈來愈張狂了!聽說他運(yùn)當(dāng)今圣上都敢指著鼻子罵呢!」

  「還不只如此,聽說他現(xiàn)在的福晉還是當(dāng)年平亂的時候擄來的!以前是賊王的老婆耶!」

  「真的?」

  「那還假得了?聽說長得國色天香哩!」

  「說得跟真的一樣!堂堂一個王爺娶賊王的女人當(dāng)老婆?」歐陽烈忍不住插嘴:「這太離譜了吧?」

  說話的人不太高興地轉(zhuǎn)頭:「你又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你說的太離譜了!

  那人盯起眼睛,審視著他:「你看起來很眼熟耶!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你?」

  「沒有沒有!你認(rèn)錯人了!」歐陽烈慌張地拉起少年的手往人?里面擠。

  「我想起來了!你是歐陽烈!」那人突然大叫:「是那個叛徒歐陽烈跟朱七!」

  「真該死!」

  那人一叫起來,??立刻開始騷動,歐陽烈一手拉著少年,另一手拉著朱七沒命地想擠進(jìn)人?里去,可是?怒難犯,他們很快成為目標(biāo)!

  朱七身上的衣服被扯了下來,極為狠狠;少年也同樣遭到波及。

  歐陽烈緊張起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沖到大街上去大叫:「這邊!」

  「喂!你們搞什么?沒見到王爺?shù)霓I子嗎?不想活啦!」領(lǐng)頭的衛(wèi)士生氣地大嚷著,他們停在馬路中間進(jìn)退兩難。

  「我說讓開!」衛(wèi)士氣憤地?fù)]起手中的馬鞭,朝他們當(dāng)頭揮下!

  「你──」

  少年不閃不避,那一鞭不偏不倚重重落在他的臉上!

  「喂!」歐陽烈同樣憤怒地將少年拉到身后:「你囂張什么?你是官我也是官!官是這樣做的嗎?」

  「你說什么?」衛(wèi)士氣得再度揚(yáng)起手中的馬鞭。

  「你試試看!」

  「吵什么吵?」后面轎子里傳出威嚴(yán)不耐的聲音:「外面在吵什么?」

  「王爺!」衛(wèi)士立刻跳下馬,恭敬地走到轎子邊:「沒什么,只是幾個不聽話的亂民。」

  「亂民?」轎子里的人掀開轎簾,往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他們?」

  「沒錯!就是我!」歐陽烈擺出架子,大搖大擺地走到他的面前:「恭王爺是吧?我是皇上御封的『逍遙爵』,你的衛(wèi)士居然敢打我的人,你說怎么辦?」

  轎子里的人滿臉粗黑的大胡子,一雙黝黑的大眼睛牛鈴似的驚人!他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人一番:「你就是我那個皇侄封的漢人是不是?」

  「沒錯!」

  ??竊竊私語地唾棄著歐陽烈,可是他還是仰起頭,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轎子里的恭王粗嘎的嗓子說起話來像砂紙磨過一樣難聽,他跨步走下轎子那身型高大粗獷,看起來不像是王爺,倒像是做粗活的莊漢:「那你沒事?lián)踝∥业霓I子做什么?」

  「誰擋住你的轎子?」歐陽烈鼓足了勇氣瞪著他:「是你的轎子擋了我的路!更別提你的人還打傷了我的小兄弟了!你瞧瞧!」他一手扳過少年的臉讓他看:「你自己瞧瞧!好好一張臉被你打成這個樣子了!你說怎么辦?」

  恭王把臉靠近少年的面前,少年怔愣地看著他,他佻起兩道像掃帚一樣粗濃的肩把他的臉好好看個夠:「喔,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也不是很要緊吧?你看看我的!顾涯?biāo)偷缴倌昝媲埃厦嬉坏篮苌畹牡栋虖淖竽槞M過鼻梁:「這個傷比起你的嚴(yán)重多了吧?」

  「什么話!」歐陽烈跳起來:「這么說我這小兄弟是被你白打啦?」

  「這個嘛……」恭王想了想點點頭:「喂!你過來!」

  衛(wèi)士恭敬地來到他身邊:「王爺!

  「他用這個打你是吧?」他拿起馬鞭塞到少年的手中:「讓你打回來可以了吧?」

  衛(wèi)士為難卻又不得不從,只好惶恐地走到少年面前,少年仍是怔怔地看著恭王。

  阿七和歐陽烈推推他:「喂!你打啊!不打白不打!打!」

  少年癡癡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馬鞭再看看恭王那張黑黝黝的臉……他竟放下馬鞭反而伸手碰碰恭王的面孔!

  他這一舉動讓所有的人都呆掉了!連恭王都訝異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衛(wèi)士大驚失色,立刻用力一堆,把少年推倒在地上,吼道:「你干什么!」

  「你又打人!」歐陽烈氣得大叫。

  「王爺!我──」

  恭王怔了一下纔搖搖手,他竟上前將少年拉了起來很有興致地注視著少年──「這個小兄弟我喜歡!來人!請逍遙爵和這位小兄弟一起回王府!」

  「是!」

  恭王很有趣地看著少年:「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愣愣地看著他,好一會兒纔緩緩開口:「流星,金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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