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主九垓的六個堂院--赤、澄、黑、紫、碧、靛--除了赤、澄兩院脈絡(luò)相連,其它各堂院都是獨立的殿院,每個堂院由一個側(cè)妃住持。澄堂院是正妃所居住的殿院,因與赤堂院結(jié)構(gòu)相連,因此與共主的關(guān)系也最接近,正妃的權(quán)力也在各堂院的側(cè)妃之上。盡管共主九垓新寵靛堂院側(cè)妃達(dá)己,正妃殷妲的地位仍不受動搖。
但此刻,正妃殷妲的神情態(tài)度卻一反平常,顯得十分煩躁不安.蛾眉鎖得緊緊的,心里彷佛藏有甚麼擔(dān)憂。
“王妃,你找我?”
殿中進(jìn)來一個身穿黑白兩色太極服的男子。看不出年紀(jì)大小,削瘦的臉龐浮著一層暗紫的青氣,鼻梁少肉,看上去特別有一股陰驚的氣息。
那就是國師巫覡了。
“國師,你總算來了!”殷妲一見巫覡,收起躁氣,姿態(tài)甚為軟和,顯得對他極為倚重。
“甚麼事這麼急?”巫覡目光一轉(zhuǎn),陰森的詭眼射出一絲精光。
“國師料得果然沒錯。我收到消息,鬼暗那小子暗地里開始行動了。”
“哦?”巫覡眸光飛快又是一閃。
“不過,人已經(jīng)被我們攔下。他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嗯……”巫覡沉吟不語。
他夜觀星氣,在北方玄武七宿察視到一股極為明亮的紫氣,心中暗付恐將有異變發(fā)生。鬼堂暗時值此刻回殷方來,使得事情更為敏感。不過,那股紫氣甚為明亮,甚至威脅到中垣紫微天官的帝王共主之氣,不像鬼堂暗所代表的黑煞云氣。而且“風(fēng)影”煌流火的火流妖星還在北官外徘徊,尚未起作用。種種跡象顯示,出現(xiàn)在“斗牛之間”這股明亮的紫氣,似乎與鬼堂暗無關(guān)。不過……
“國師!”殷妲見巫覡沉吟不語,心急地喊了一聲。
巫覡回過神。說:“這件事還是小心為宜。黑王不是池中之物,遠(yuǎn)比你我想像得深沉可怕太多!
巫覡這些話似是有感而發(fā),又似是預(yù)言。二十多年前,鬼堂暗在一場驚天動地的傾城災(zāi)厄中降生,又多次逃過劫難,守護(hù)的黑煞氣甚強(qiáng)。二十多年來,候星氣顯示,北官的黑煞云氣越攏越厚,逐漸有傾移威脅到中垣紫微咱帝氣跡象。不過,中垣紫微新生的一股柔亮澄氣,足以和鬼堂暗的黑煞氣相抗衡,黑煞氣的威脅受到阻礙。問題就出在斗牛間那股奇異的紫氣--黑煞與澄兩股氣的消長.就視那股紫氣而定了。
但,那股紫氣究竟代表了甚麼?他百思不解。
“國師,你在擔(dān)心鬼暗那小子可能對我們的威脅,是嗎?”殷妲說:“這件事我會小心處理,若不除去鬼暗,我終究不能放心!
“不只是王妃你不安心,我也不能放心!蔽滓犡(fù)手踱步到窗邊,臨窗而立。北官中那股黑煞氣應(yīng)該在二十多年前就消除的,它卻越生越茁壯。二十多年來他沒能將它凈除,只怕那股黑煞氣將反噬吞他。
“是啊!”殷妲聲音急躁起來。“當(dāng)年,好不容易,我得你的幫助,才能除去黑堂院側(cè)妃,奪得這正妃之位。偏偏鬼暗那小子大難不死,反過來威脅我們。而九垓貪戀權(quán)位,遲遲不肯將共主之位傳給信,如今又有鬼暗的威脅--國師,你好歹想個辦法,讓九垓退位。否則,我怕這樣下去,情況將對我們甚為不利!”
“怎么說?”
“是這樣的,國師,我想你也知道,九垓新寵達(dá)己那個妖女,對她可說是百依百順,言聽計從。我得到消息,達(dá)己那妖女居然慫恿九垓讓鬼暗長留在殷方,并為他選位妃子,大有籠略鬼暗的意思。你應(yīng)該明白,九垓內(nèi)心其實一直對鬼暗有所畏懼,他怕鬼暗搶奪了他的地位;當(dāng)年殺鬼暗不死,使索性將他放逐到北邑,F(xiàn)在鬼暗回來了,更有威脅到他地位的可能,他或許會因為害怕,反而聽達(dá)己的話,籠絡(luò)討好鬼暗也說不定!
“真有此事?”
殷妲點頭。一口氣說出她的擔(dān)憂後,順了口氣,接著又說:“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我們一邊想辦法逼九垓退位,一邊盡早除掉鬼暗那個心腹之患!
“不急!眹鴰熚滓爴u頭。他忌諱斗牛之間出現(xiàn)的那道莫名紫氣,在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不宜輕舉妄動!昂谕跫入x開了北邑來到殷方,猶如龍陷淺灘,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掌握中,我們按照計劃在‘龍雨祭’當(dāng)日行事即可。至於要共主退位嘛……”
“這件事絕對不能耽擱!币箧Я⒓唇涌冢瑧B(tài)度很堅持!叭绻袍蚵犃诉_(dá)己那個妖女的蠱惑,引狠入室,那一切就完了,我多年的苦心只怕付諸流水。國師,這件事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達(dá)己是嗎?巫覡沉吟不語。靛堂院側(cè)妃達(dá)己……靛堂院……!會和那道忽然出現(xiàn)的紫氣有關(guān)嗎?
“國師?”殷妲等不到回答,顯得有些急躁。
巫覡比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又沉吟了一會,才抬頭說:“不瞞你說.王妃,據(jù)我觀測,在北宜玄武七宿斗牛之間,有一奇異明亮的紫氣,頗有威脅中垣紫微天官帝氣的可能。澄王的澄氣和黑王的黑煞氣之間的消長,就端看這股紫氣而定。這股紫氣出現(xiàn)太詭異,我懷疑--”
“啊!會是達(dá)己那妖女嗎?我們該怎麼辦?”殷妲聽得又驚又急。
“別急,還不確定。但依我看,不像是她。靛堂院側(cè)妃并沒有那等氣候!
殷妲安心下來。“我諒達(dá)己那妖女也沒有那等能耐。”頓一下,接著說:“那麼,國師,我們現(xiàn)在該怎麼辦?信的事……”
“你打算怎麼辦呢?王妃?”巫覡反問。
殷妲想了想,考慮了一會,斟酌說:“不如,我們就利用這股異象,逼九垓退位。你覺得如何,國師?”
“你是說……”巫覡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揣測她的意思。
“嗯,沒錯!”殷妲用力點頭,進(jìn)一步說:“九垓貪生怕死,又貪戀權(quán)位,利用天象異變,讓他也不得不妥協(xié)。先想辦法讓信與香香成婚,得到‘神巫女’擁有的護(hù)國神權(quán),這樣一來,就掌有了一半的殷方!
“原來這件事王妃你老早就計劃好了!”巫覡陰陰地笑了笑。
殷妲也陰柔地微微一笑。說:“這件事利害相關(guān),我當(dāng)然必須未雨綢繆。我之所以會要國師親自指定香香為侍奉神殿的神巫女,當(dāng)然也是因為以神巫女的護(hù)國神權(quán)能擁有一半的殷方,和共主平起平坐;得到了神巫女,就等於得到了一半的殷方。當(dāng)年黑堂院側(cè)妃就是擁有護(hù)國神權(quán)的神巫女,九垓就是因為立她為側(cè)妃,才得到整個殷方。所以,我一定要想辦法讓信與香香成婚。”
巫覡嘿嘿笑兩聲。說:“王妃果然不同於一般凡俗之輩。我費盡心力相助你達(dá)到你的目的,也算不枉費了!
“這件事,還要請國師多費心,多仰仗你了!”
“嘿嘿,好說。那麼,就照王妃的意思去做吧!”
殷妲點點頭,笑容一斂,露出猙獰的煞氣。
“那就照計劃進(jìn)行。共主那里,請國師想辦法;至於鬼暗,在祭典時,利用修和齊殺了他--”聲音猛然頓住,眼露兇光,回頭高聲叫喊起來:“甚麼人?出來!”
殿外慢慢走進(jìn)來一個奴態(tài)佝僂的人影。
“是你!溫桂!鬼鬼祟祟的做甚麼!”殷妲臉色緩下來,但語氣仍顯得很嚴(yán)厲。
“小的不敢!睖毓鹧鼜澋貌荒茉俚,頭也不敢抬!肮仓饕〉恼堈蛧鴰煹健嗟睢!
“有甚麼事嗎?”
“小的不清楚。”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殷妲擺個手,打發(fā)溫桂離開。忽然又想起甚麼似,叫住他,說:“等等,溫桂--”
溫桂低著腰,諂媚的堆著笑!罢有甚麼吩咐?”
“少跟我嘻皮笑臉!币箧С馑谎。說:“剛剛我和國師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沒有,小的發(fā)誓,絕對沒有!溫桂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偷聽正妃和國師的談話!”
“沒有最好。我問你,鬼暗最近可有甚么行動?”
溫桂搖頭。說:“黑王每天和煌將軍四處漫游,似乎無所事事。我特別留了意,也沒見有甚麼不尋常的地方,看不出他有甚麼意圖。”
“張大眼睛再給我仔細(xì)盯著!鬼暗若有甚麼舉動,立刻向我報告。明白嗎?”
“是的,正妃!睖毓饛澲粋命令,一個反應(yīng)。突然想起甚麼,告密似的躡手躡腳,向前靠近了步,說:“有一件事,要向正妃報告。我們派在黑王院里的人,幾乎全被煌將軍察覺收拾掉了。還有.那些企圖闖進(jìn)堂院的人,有一大半的人都被殺了--”
“這我知道!”殷妲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他的誥。說:“還有別的消息嗎?我派你去監(jiān)視鬼暗,就是要你牢牢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有甚么風(fēng)吹草動隨時向我報告!
“是的。有一件事,黑王似乎很迷戀芹嫿,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芹嫿侍候!
“是嗎?”這倒是消息。殷妲和國師交換一眼,轉(zhuǎn)頭命令說:“我明白了。你可以走了。通知芹嫿,說我有事問她,叫她來見我!
溫桂恭敬的答應(yīng)一聲,彎著腰慢慢退出殿外。
殷妲白修修的臉,凝起一股暢意的笑容,得意說:“鬼暗到底也跟平常的男子沒兩樣,過不了美人關(guān)。”
“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蔽滓牰鄳岩,事事仔細(xì)!斑@也許只是黑主的一種障眼法和手段也說不定!
“也許吧。但他夜夜要芹嫿侍候,終歸是事實。我們或許不必等到‘龍雨祭’……”
“你是說……”
巫覡眼白多於瞳仁的灰眼珠陰險的一轉(zhuǎn)。殷妲噙著笑,流動的眼波顯得詭譎多計算。
“我們可以利用芹嫿,她是一顆好棋子……”
笑聲低低抑抑,慢慢休止,突地又高揚(yáng)起來,和殿外梟鳥的啼聲相應(yīng)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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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我要你辦的事,結(jié)果怎麼樣了?”
站立在高聳的赤堂院殿前,鬼堂暗挺直的身影承天立地,臉上的表情因為陽光的時隱時現(xiàn),而顯得陰暗不定。
赤當(dāng)院與澄堂院連成一氣,氣勢恢宏遼闊,結(jié)構(gòu)卻曲折嚴(yán)密,貿(mào)然闖入;很有迷失的可能。站在高聳的正殿前,放眼望去,蒼翠的山林歷歷在目,整個殷大繁華的景色盡收眼底。堂院兩側(cè)挾置了宏偉雙閣,與正殿之間各筑承了一條飛廊銜翼;殿基南前則筑行三條凌坡的龍尾道,側(cè)護(hù)青石欄桿。殿墻繪有絢麗畫飾,地面鋪著花紋方磚;殿頂琉璃在金光下熠熠生輝。由殿下仰望,整個堂院彷佛矗立在天上云間。
“暗王,”煌流火說:“據(jù)我所知,那姬宮艷確實是崔府的奴仆。崔大戶是殷方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地王,府中婢仆無數(shù),姬宮艷是侍候三房的婢女!
“是嗎?”鬼堂暗語氣冷冷的,沒有表情。
“暗王,姬宮艷只是一個小小的奴仆,絕不可能對暗王--她沒有那種能力!
“我說過了,流火,你這種婦人士仁是不必要的!
“可是--”
“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可以!惫硖冒道涞拇驍嗷土骰鸬脑,回過頭來,說:“流火,你絕不能對她對任何人有不忍之情。我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不久將來,或許就在這幾日,或許將有甚麼事發(fā)生!
“暗王……”煌流火愣啞住。沒想到鬼堂暗竟會說出這種沉重的話,那不像他認(rèn)識的鬼堂暗。鬼堂暗陰狠忍決,一旦下定決心就絕不會猶豫或留情,絕不會有質(zhì)疑自己的情緒產(chǎn)生。
鬼堂暗抿抿嘴,沒說話。自從遇見姬宮艷後,他的噩夢更頻仍了,一直有不好的預(yù)感;夢中那幀模糊的臉孔也變得清晰--姬宮艷那清冷的容顏,是那樣笑著、笑得那么美,卻毫不留情的一刀刺入他的心窩--
啊--他心頭猛不防一陣刺痛,他鎖緊眉,咬著牙,用力揪著心口。
“暗王,你怎么了?”煌流火趨上前去?此坪鹾芡纯嗟臉幼。
“我沒事。”痛苦很快就過去,鬼堂暗展開眉,又恢復(fù)陰冷的表情。
煌流火懷著幽微的情懷,望著鬼堂暗不現(xiàn)心思、感情的陰冷表情,說:“暗王,你對姬宮艷的事,是否……是否……有甚麼打算?”
“打算?”鬼堂暗眉目略為一揚(yáng),似乎不明白煌流火的意思。
煌流火遲疑一下,說:“那姬宮艷究竟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不可能、也沒那個力量威脅到我們,何必取她--”
“何必取她的性命是嗎?”鬼堂暗一臉漠然。他側(cè)頭掃了煌流火一眼,目光銳利,將煌流火的情急不忍之色完全看在眼里。他背過身,冷冷說:“流火,你與姬宮艷素昧平生,為甚麼百般對她不忍,甚至不惜替她求情?”
這些話,他由喉嚨里逼出來,低嘎森然又詭譎,尾音拖曳著,語氣冷颼,有種刻意的猜忌。
“我……”煌流火欲答難言,吞吞吐吐的。
“哼!”鬼堂暗哼了一聲,說:“我再提醒你一次,流火,別忘了我們來殷方的目的,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婦人士仁!”
“可是,姬宮艷她--她--”煌流火一再挑戰(zhàn)鬼堂暗的容忍。他對姬宮艷有心,但在鬼堂暗面前,卻有口難言--不!他們之間,有些情緒根本不必多說,就彼此了解。他明白,鬼堂暗其實是明白他的心思的。
鬼堂暗深沉銳利的目光,多疑地又掃了煌流火一眼,藏著心機(jī)。他知道煌流火的心思,卻故意模糊事情的焦點。煌流火對姬宮艷的不忍,泄露了他對她的心意。他故意不說破,不動聲色,走到青石欄桿前,眺望遠(yuǎn)處,忽然說:“流火,你可知道有關(guān)於‘神巫女’的事?”
“神巫女?”煌流火楞一下,不明白鬼堂暗忽然這麼問的用意。
“是的,神巫女。神巫女是侍奉黑龍神的巫姬,在殷方百姓心目中,有極崇高的地位;她擁有的護(hù)國神權(quán),掌有一半的殷方。如果能得到神巫女,就等於擁有一半的殷方!
“這件事,我聽庫馬大人提過。聽說,暗王的母親,當(dāng)年就是……”
“沒錯,我母親就是個神巫女。九垓那家伙當(dāng)年就是因為擁有了神巫女,才得到整個殷方--”鬼堂暗倏然轉(zhuǎn)過身來,表情變了,那種陰戾的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遠(yuǎn)的眼神。
“暗王……”那眼神讀煌流火內(nèi)心一動,衷心追隨他的王。他未曾見過鬼堂暗露出那種表情,深邃而縹遠(yuǎn),似乎隱藏了許多的落寞。
鬼堂暗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叫喚!凝目望著遠(yuǎn)方。在臨殿池旁,發(fā)散著沉香味的亭子北端,芍藥怒放正盛,杠、粉、紫、白各色竟相爭艷,花萼相輝。風(fēng)吹來,春意無限。
“看看那片園子,繁花旖旎,多美麗的人間,江山無限……”鬼堂暗喃喃的,聲音很低!像感慨。先前提到一半的話題突然中斷。
煌流火默默不語,靜靜地跟著他的王。
“流火--”鬼堂暗突然轉(zhuǎn)頭,表情已變了,恢復(fù)陰冷的氣息。“你跟了我那麼久,不管我要你做甚麼事,你不惜生命,從來不曾讓我失望過……”
鬼堂暗為甚麼突然提起這些事?煌流火不明白他的用意,低頭說:“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事。我的命早就是暗王的,只要暗王吩咐,流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麼,即使我要你的命,你也心甘情愿嗎?”
“暗王若要我死,流火絕不會皺一下眉頭,戀棧偷生!被土骰鸷敛华q豫,語氣十分平常。
鬼堂暗輕笑起來,煌流火的反應(yīng)在他意料中。他轉(zhuǎn)過身去,將目光掉向遠(yuǎn)處的地平線,落得遠(yuǎn)遠(yuǎn)的,并不看煌流火。說:“我不會要你死的,流火。只是怕,會比死更痛苦……”
甚麼意思?煌流火納悶的抬起頭,正想開口,被身後迭聲的呼叫蓋去疑問。
“王--黑王”溫桂邊喊著邊疾步走過來。
鬼堂暗面不帶表情,神情與情緒的變化全斂在眼神里?粗鴾毓鹕裆掖遥膊节s來,他卻連動也不動。
“黑王……”溫桂喘著氣,說:“共主請您現(xiàn)在馬上過去,他想見您!
“是嗎?”鬼堂暗與煌流火互望一眼。等了那麼多年,總算等到這一刻!拔覀冏甙,流火!
“黑王--”溫桂叫住他。
“還有事嗎?”
溫桂點頭,卻饒有意味的看了煌流火一眼!笆堑。嗯,不過……”
“有甚麼事直接說,不必顧忌流火!
“是!睖毓鹣蚯翱拷徊,帶著奴才特有的媚主表情,擠眉說:“是這樣的,黑王,也許您不知道,我聽說日前‘神巫女’香郡主特意打聽有關(guān)煌將軍的事情……”
“神巫女在打聽流火的事?”鬼堂暗揚(yáng)揚(yáng)眉,似乎有些意外。
煌流火蹙蹙眉,眉宇有種不愿牽扯多事的冷淡。
“溫桂,你說清楚,神巫女為甚麼要打聽煌將軍的事?”鬼堂暗不動聲色,語調(diào)顯得很平淡。
“小的不清楚。不過,據(jù)小的了解,香郡主似乎是對煌將軍……”溫桂聰明的不把話說滿,留一截噯昧模糊的尾巴。
“是嗎?”
從鬼堂暗冷漠陰森的表情,沒有人猜得出他心里想甚麼,或打甚麼主意;土骰鸨砬楦唬词故虑榕c他關(guān)連,他卻仍是一副不相干。他只是覺得奇怪,他根本不曾見過那個神巫女,為甚麼她會有那種舉動--
“還有,黑王,”溫桂再趨前一步,習(xí)慣性的壓低嗓音,說:“澄正妃特地召見了國師,說是有要事相商--”他頓了一下,偷覦一眼鬼堂暗的神色。
“說下去!惫硖冒得鏌o表情。
“是的。是這樣的,黑王,澄正妃似乎請國師說服共主,讓澄王和神巫女成婚。”
好個殷妲,竟然打這種如意算盤。鬼堂暗冷笑一聲,眼神露了一抹邪佞惡華之氣。
“你做得很好,溫桂,我不會忘記你的好處!
“還有,黑王……”溫桂又傾前一步,眼神不定,別有一種鬼祟。附在鬼堂暗的耳朵旁,哼哼唧唧地不知說了甚麼。
“靛妃?”鬼堂暗微側(cè)起臉,銳利的眼神如筋一般能穿透人,瞪得溫桂冷不防打了個冷顫,趕緊低下頭。
“我曉得了,你先下去吧!惫硖冒瞪駪B(tài)始終漠漠,不露一點心跡。
溫掛如釋重負(fù),彎著腰離開。等他走遠(yuǎn),煌流火才開口!說:“暗王,正妃殷妲果然和巫覡掛勾。不如我潛進(jìn)澄堂院,將殷妲和巫覡殺了!
“這件事不可大魯莽!惫硖冒祿u頭。“澄、赤兩院地形曲折嚴(yán)密,戒備也非常森嚴(yán),一不小心,就前功盡棄,徒然丟失了性命。現(xiàn)在烏納已經(jīng)順利潛入殷方,駐進(jìn)堂院與我們會合,再等一些時候,等我拿到赤、澄兩院的詳圖,再從長計議!
“詳圖?”煌流火納悶不解。
鬼堂暗露出神秘的微笑,沒有多解釋。問道:“對了,流火,你知道那個‘神巫女’香郡主為甚麼要打聽你的事情嗎?你可曾見過她?”
煌流火搖頭!拔疫@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
“是嗎?這就奇怪了……”
鬼堂暗若有所思,額眉顰蹙,似乎有甚么打算。
“怎麼了,暗王,你想到甚麼嗎?”煌流火見他沉吟不語,不知他心里做何打算。
日影漸移。赤堂院殿項金彩的飛檐參差地指飛向天。鬼堂暗負(fù)手走到石欄前,眺望著遠(yuǎn)處那屋瓦低綿櫛比鱗次的人間。
“我們的機(jī)會來了,流火!
“我不明白--”
“很快你就會明白!惫硖冒敌ζ饋恚~上的金抹額閃著金屬冷的光輝,使得他的笑附著一股陰森森。
“走吧!我們一起去見九垓!
陽光耀金,江山多艷。春風(fēng)拂濫,沉香亭北農(nóng)艷吹凝香。但卻吹不進(jìn)一身荒漠煙塵的鬼堂暗黑暗的心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