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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惑 第三章



  “楚楚姑娘好些了嗎?”安寧遠照例又提著藥箱到楚楚的房里看診。

  而楚楚也照例一臉狐疑地瞧著他。

  “楚楚姑娘到底有什么事?怎么老是望著安某,卻不肯吐露只字片語的,安某畢竟不是神,可猜不出楚楚姑娘的心思。”

  “我……你……”楚楚不知該怎么問出口。

  這位安大夫給她的感覺真的和那個安寧遠好像,雖然這位安大夫有著挺直的鼻粱,濃眉大眼,一點也不像那個有著稀疏的八字眉,眼下浮現(xiàn)黑眼袋的安寧遠。

  他也沒有安寧遠的矯情做作,看起來也不如安寧遠那般猥褻,不過……她覺得他們倆的眼睛非常相似。

  “到底……”安寧遠等得不耐煩了,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水華興奮的叫聲。

  “楚楚姑娘,賀樓大人來了,他來探妳的病了!彼A沖進房內(nèi),完全沒察覺到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

  水華對于賀樓天泰會放下身段親自前來房府探視尚在病中的楚楚,非常高興,因為這表示他對楚楚比他的元配還要重視,那她先前所擔心的事,也許不是真的。

  “水華,妳說的是真的?可是我……我這樣子怎么能見客呢?”若是賀樓大人瞧見她這等模樣,不想娶她了,那該怎么辦?

  “水華,妳先去擋擋,我先梳妝一番才是!

  楚楚和水華兩人完全沒把安寧遠放在心上。

  見她們這么重視賀樓天泰,安寧遠心中起了不小的波濤。

  哼,賀樓天泰惡名昭彰,弒兄奪嫂的罪名可不是空穴來風。雖然傳言是有些過分,弒兄可能是誤傳,但他奪嫂可是罪證確鑿,官府礙于賀樓氏與皇族過往密切,太和帝都親自為他說項,就算是有罪也被擱下了。

  一個這樣沒人性,又野蠻的賀樓天泰,有誰會狠心將女兒嫁給他?看來也只有房有貴,反正楚楚也不是他的什么人。

  這幾日探聽到的消息,足夠讓他明白楚楚全仗著那手巧藝在房家立足,但也是因為那身巧藝逼她不得不嫁。

  看她們倆竟天真如斯,簡直只能用蠢字來形容。

  安寧遠悶不作聲的離開,施展輕功往大廳方向奔去。他在找得一個能聽得清楚又看得仔細的隱密處時,滿意地看見賀樓天泰的臉色比前回不歡而散時又差上許多。

  自找苦吃了吧!安寧遠在心中冷冷訕笑。

  “賀樓大人特來探訪楚楚的病情,真是令小民感到受寵若驚!

  “廢話就不必多說了,先帶我去看那幅龍吟虎嘯,若有多余的時間,再去瞧瞧楚楚的病情!辟R樓天泰不耐煩的吩咐,原來水華誤會了他的來意。

  “是是是,大人說得是,這就去瞧瞧花了楚楚近五個月工夫的織品,大人一定會愛不釋手的!狈坑匈F拚命彎腰作揖的,像是深怕賀樓天泰后悔。

  哼哼,這個賀樓死小子,不是早把他嫂子給搶到手了嗎?也不過半年時間,早就叫小師妹別嫁他,結(jié)果她不聽話,還幫賀樓這個死小子說話,說什么他們沒有納妾的習慣,不要緊的。

  可憐的小師妹。

  不過,聽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似乎不全是為了要納妾,還真是為了那幅龍吟虎嘯。

  躲在屋檐上的安寧遠,目送著賀樓天泰及房有貴身影遠去。

  他心里一陣打量,便明白賀樓天泰是想幫忙,想還他人情。不過那天大的人情怎能被這等小事給抵銷,這等便宜絕不能輕易讓他占去。

  賀樓小子今天會登門造訪,八成是以為他派人盜去的龍吟虎嘯還乖乖待在賀樓家的庫房中。哈哈哈,他安寧遠算是技高一籌,早就去給偷回來了。

  想和他斗?賀樓小子還得再練上十年八年!

  他心里很明白,若非賀樓小子想還他幫他和小師妹這樁親事的人情,賀樓哪會替他整房有貴呢?

  但要報仇,他自個兒來就成了,又何必勞動賀樓呢?偏偏賀樓小子天生就和他犯沖,他愈是不要賀樓還這份人情,這個賀樓死小子就愈是要還清。

  賀樓真以為害死房有貴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安寧遠嘴角微上揚,蹺起腿懶洋洋地曬著太陽,等著賀樓天泰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              ☆              ☆

  龍吟虎嘯竟然還在房府!

  真是氣死他了!若不是為了極吉的要求,他早就一聲令下,殺了這一屋子的房家人!

  既然這計謀不成,不打緊,他還有另一計,這計鐵定叫房有貴吃不了兜著走。

  本來是想看看房有貴驚恐失措、惶惶求饒的孬樣,結(jié)果卻見他那為龍吟虎嘯沾沾自喜的模樣,賀樓天泰的臉色是愈來愈沉,直到去探視楚楚,發(fā)現(xiàn)一件妙事后,才稍稍解了他心頭郁結(jié)之氣。

  原來這該是天衣無縫的計畫竟是被姓安的給破壞了,也不想想這步棋完全是為了他,他竟然不領(lǐng)情。

  賀樓天泰嗅著分明是極吉特制的藥的藥味,基于對安寧遠的了解,自然知道他對楚楚安著什么樣的心。

  難不成他這次誤打誤撞地找著了那姓安的弱點?

  “賀樓大人在想什么?”楚楚看著臉色時青時紅、時喜時怒的賀樓天泰訥訥問道。其實她根本就不想問這問題,可是房有貴頻頻示意她,逼得她不得不問。

  “妳病了多久?”賀樓天泰看著臉色不算差的楚楚,心想應(yīng)該不超過十天。

  “呃……快有十天了吧!

  “妳可要好好保重!闭f著,賀樓天泰突然一反常態(tài),不避嫌地握住她的小手,一副款款情深的模樣,瞧得旁人都傻了。

  只有楚楚心里明白,看起來無害的手,現(xiàn)在正捏著她的手腕,卻又高明的沒叫旁人瞧出。想掙開,又被房有貴的利眼威脅給制止。待賀樓天泰作勢要離去,她在心中暗自叫好時,身子卻被賀樓天泰摟住。

  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她很明白他心里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在意她,這分明是在吊房有貴的胃口,故意要讓房有貴以為他極為重視她。

  這又是為什么?瞧他的臉色分明很勉強。

  好不容易熬到賀樓天泰放開她,在他臉上似乎有著得逞的愉快,看來她這輩子很難懂得在上位者的心思。

  ☆              ☆              ☆

  奇怪,賀樓死小子不是該敗興而回的嗎?怎么會是一臉得意模樣,這和他預(yù)期的不一樣,他是做了什么讓自己的心情變好?莫非是小師妹有跟著來……不,那是不可能,小師妹可是非常反對他這種不甚光彩的手段。

  想及此,他的注意力被賀樓天泰的熟悉手勢給吸引住,事情不對勁,他得去看看楚楚才是。

  怎知他才隱身入室,便看見兀自發(fā)呆的楚楚,再思及方才聽到的家仆對話,不難忖度出她心中想的是誰。

  她還在想賀樓天泰。安寧遠不滿地盯著她。

  楚楚下床想為自己倒杯水,卻在這時發(fā)現(xiàn)她的雙手從手腕以下,整個手掌全變得黑紫了!

  “我的手、我的手!”她只驚慌尖叫了幾聲,便被安寧遠擲出的小物給點住了啞穴。

  救人雖然要緊,但他更無法忍受女人的尖叫聲。

  他趕緊捉住楚楚的手,運起真力,在賀樓天泰方才用力點住的穴道處,疏通經(jīng)脈,以救回這雙世上難有的巧手。

  可惡的賀樓竟敢這么玩他,下次若是被他碰上了,看他怎么回整這不要命的小子。

  熱力源源不絕的往楚楚雙腕行去,恐怖的黑紫色逐漸褪去,隨之而起的一陣陣難忍的刺骨之痛。痛得楚楚的臉色發(fā)青、唇色蒼白,直到安寧遠解了她的穴道,她才放聲大哭。

  “妳做了什么,竟讓賀樓天泰用天機老人所傳的玄絡(luò)指要廢了妳的手?”他怎么也沒想到,賀樓天泰會使出這招來對付楚楚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我不知道……我以為他不過是表示關(guān)心罷了……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什么玄絡(luò)指!背p手交握著,深深感謝他將她的手救回來了。

  是啊,楚楚哪可能知道玄絡(luò)指這等上乘點穴功夫,她又不曾涉入江湖,自然不會聽過玄絡(luò)指?粗钡每藜t雙眼,還一直盯著已恢復(fù)大半天的雙手,難道她還不相信雙手已經(jīng)被救回來了嗎?

  “妳這是不相信我嗎?”安寧遠斜睨著她問道。

  “我……不是的,只是不敢相信罷了。剛才我一瞧見變成黑紫的手掌時,心里真的很驚慌……所以才……”

  楚楚對上他的眼時,發(fā)現(xiàn)他那雙眼真的好像是那日在山上遇到的安寧遠。

  安寧遠看著她再次以那種打量神情望向他時,嘴角無奈向上一撇,“妳不會還沒認出我來吧?楚楚姑娘!

  真的是他嗎?可是他們明明天差地別,怎么會?

  “在下便是曾在山上救了妳一命的安寧遠,那位落魄書生!

  “你……你真的是安寧遠?”楚楚見他起身,連忙閃離他身邊。在見到他只是要點亮油燈,明白自己過于緊張,因此也就沒有對安寧遠投來的譏笑反駁。

  “我還以為妳的眼力很好!

  “我的眼力是很好……”

  只可惜對于認人可以說是奇差無比。雖然她也可以輕易的在織品中找出瑕疵,卻偏偏沒有認人不忘的本領(lǐng)。

  水華和她最熟,那也是因為水華常來她這兒,最初時,她還是靠水華的嗓音和服飾來分辨。人的臉要印入她的腦袋中,先得經(jīng)過好長一段時日。所以她能記得安寧遠那高鼻和八字稀眉,已經(jīng)算是特例了。

  “我看是只好在檢查織品及有沒有狗兒這方面了!

  “你──”他怎么可以拿她怕狗的事來取笑她!

  “這世上有種稱之為易容術(shù)的方法,能讓我變了個人出現(xiàn)在妳面前。其實不單是我,就連妳也可以變成另一個模樣!泵鎸Τ緫峙碌难酃,在聽及易容術(shù)而轉(zhuǎn)成崇拜時,安寧遠不自覺地愈說愈起勁。

  “真的?你可以教我嗎?”

  若真是學會了這門奇術(shù),也許她和丫丫就可以順利逃出洛陽城了。

  “楚楚姑娘想學?”雖然安寧遠不明白為何她會在聽見易容術(shù)后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如此快,但那股被人崇拜的虛榮讓他很受用。

  “嗯,你愿意教我嗎?”楚楚非常堅持,甚至下跪要拜師學藝。這一刻她倒是忘了那夜在山上,安寧遠是如何的輕佻。

  安寧遠扶起跪在地上誠心誠意要學易容術(shù)的楚楚,“教妳這門絕技是可以,只不過……”他頓住不說話,存心吊她胃口。

  “只不過什么?安師父,你等等,我這兒有一顆難求的夜明珠!背犓幸馐账秊橥,快快改了稱呼。見他住口不語,在相處有段時日之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安寧遠雖然看來是讀書人,會點醫(yī)術(shù),但他真正獲得房有貴歡心的可不是那些,而是他深闇人性。進府不久,就意外的為房有貴談妥了一筆為數(shù)可觀的生意,為此房有貴還打賞他一箱上好織品及銀兩。

  這些事她都是從水華口中聽來的,因此她推測安寧遠必定是要筆報酬。

  “安師父,這送給你!毖胖碌哪竞幸淮蜷_,室內(nèi)便大放光明。

  “這不是……”安寧遠在見著木盒里希罕的夜明珠時,一陣錯愕。

  “安師父,這珠子是我一位友人送的,他略略提過這珠子的由來,這是前朝……”

  “這乃是前朝為安撫人心,特將這天降的神物置于洛陽的白馬寺中,后來因緣際會便在他手中了。楚楚姑娘,冒昧一問,令友是否姓烈?”

  “安師父,你怎么知道?”真不愧是江湖中人,消息如此靈通。

  “因為我找了他許久,可惜他神出鬼沒!卑矊庍h佯裝一臉無奈,看在楚楚眼中心有戚戚焉。

  “我也是,我也找烈大哥好久了,可惜不管我怎么打聽都沒有任何消息!

  “哦,楚楚姑娘也在找他?”安寧遠裝出一副驚喜模樣。

  “是啊,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楚楚臉上在提及她的烈大哥時,多了抹嬌羞。

  安寧遠心中有些不快,但他強忍著。

  “楚楚姑娘,這夜明珠對妳可說是意義非凡,安某不敢收!

  “不,安師父,你一定要收。我相信烈大哥不會怪我的,畢竟這全是為了他!币荒樚鹈鄣某猿两谕涨閼阎,自然沒注意安寧遠的臉色愈變愈難看。

  他們倆可真是甜蜜,真沒想到那個冷酷無情的烈煌竟能得到楚楚的垂青。

  安寧遠心中頗不是滋味,楚楚就這樣輕易地將烈煌以性命博得的夜明珠隨隨便便送人,她一點都不怕得罪她那位烈大哥?

  轉(zhuǎn)念一想,令他心情更不好受,楚楚此舉不就意味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深厚。安寧遠不想承認自己心中有一絲嫉妒。

  “楚楚姑娘,妳既然這么堅持,安某也不好不收。不過,妳也不用叫我安師父,還是稱我安大夫吧!卑矊庍h像是貪財小人,一面不客氣收起價值不菲的夜明珠,另一方面又在臉上裝出不得不收的虛偽。

  這話聽在楚楚耳中很不舒服,畢竟她還是會舍不得,可是轉(zhuǎn)念一想,能習得易容術(shù),便又是一陣開心。

  ☆              ☆              ☆

  “既已明了如何做面具后,現(xiàn)在,妳得學會如何改變五官!

  應(yīng)楚楚之求,他們在靈織房中學習易容術(shù)。楚楚為了某個神秘理由,怕被其他人知道,于是又拿出幾個壓箱寶送給他,并要求他不能透露只字片語。

  當然這些他都照做了,但是他心中卻愈來愈煩,尤其是在瞧見她一臉認真的當時,他心里就有氣。

  “安師父,這面皮似乎不怎么耐用!背w細的玉指不客氣的搓著。

  “當然,這只是供妳練習的,自然不需要太過精致!卑矊庍h又想起了昨夜的對話──

  安師父,若全學會了,是不是就能騙過所有人呢?

  當然,楚楚姑娘不就曾被安某騙過去了。

  喔,說得是,若是我哪日易容走在路上,碰見了烈大哥,他豈不是也認不出我來了。

  楚楚姑娘,妳就這么想見妳烈大哥?

  是啊,安師父,你心中也定有極想再見的人吧?

  是啊,他會在這兒出現(xiàn),不就是為了那個盤在他心中的人嗎?

  “現(xiàn)在妳把面皮黏合著妳的臉,邊際尤其要注意!卑矊庍h仔細盯著楚楚的動作!安粚Α⒉粚,要這樣才能……”

  兩人都因為安寧遠的那只手而說不出話來。

  他的手正放在她因要戴面皮而被扯開的衣襟里,手掌不小心碰到她隆起的胸脯。

  “你……你快放手!背钕然剡^神來,伸手就要揮開還貼在胸前的大掌,卻反被制住。

  “你還不快放開我!”他的大手還是不規(guī)矩地擺在她胸口上。

  “噓,妳叫得這么大聲,難道不怕惹來守夜的仆人?”

  楚楚不理會這威脅,作勢要大叫,下一刻卻梗在喉中,因為她被安寧遠接下來說的話給震住了。

  “妳忘了賀樓天泰?”

  “你這個卑鄙小人!”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絕對不能讓賀樓大人為了這事而要退婚。如果為了她一時的沖動,毀了這門親,房有貴一定會……不行,一定還有別的方法。

  楚楚瞪著突然色心大發(fā)的安寧遠,一動也不動,似乎是屈服了,但下一刻就見她猛然抬腿踢向安寧遠的胯下。

  安寧遠向后躍離她數(shù)步,避開這要人命的攻勢。隨后才要再上前,就看到她舉起圓凳。

  “楚楚,放下椅子,不然會傷了妳自己!

  “小人!”她是太大意了,一時被幻想中的美好前景給迷了神,竟然讓他有機可乘。

  “楚楚!笨桃夥诺偷纳ひ艏耙荒槦o辜模樣,聽得她頭皮都發(fā)麻了。

  “不準叫我楚楚!”

  “好吧,今日就學到這里,明晚再繼續(xù)!

  “不必了,我不學了。”

  “不學?可是我已經(jīng)收了妳那么多禮,我必須恪盡職守,何況妳也才剛?cè)腴T而已!

  “我就說不必了,你再不走,我就要殺了你!”楚楚對這個不知羞恥的小人,已經(jīng)氣得咬牙切齒。

  “難道在妳心目中,賀樓天泰就這么重要?”他這半是戲語,半是求證。

  “當然!彼卮鸬恼Z氣鏗鏘有力。

  “哦,那和妳的烈大哥比起來呢?”

  “自然是比不上烈大哥!彼f完還丟個多事的眼神給他。

  “哼,那他們在妳心中有我重要嗎?”安寧遠已經(jīng)嫉妒得想殺人。

  “你才沒他們重要。”

  “沒他們重要?這聽起來倒是有惱羞成怒的意思。怎么,被我說中了妳的心事?”安寧遠對自己可是有十足的自信。

  “哼,要論排名,你連房老爺都比不上!

  “比不上?連賀樓天泰都比不上嗎?”就不信連那小子都比不上。

  “當然,若說烈大哥是第二,賀樓大人便是第三,而房老爺則是第一千,你連房老爺都比不上,還妄想和賀樓大人比?”楚楚最討厭不知丑的人了,再加上這個安寧遠老是擺出一副她很好拐騙的樣子,哼,非重重挫他銳氣不可。

  “妳……”他生平最恨人說他比不上賀樓天泰,如果楚楚說他不如她的烈大哥就算了,因為他向來實際,對于那個烈煌,他在武藝上的確是比不上。

  但偏偏她卻說他比不上賀樓天泰,這口氣他可就吞不下去了。這恥辱他不討回,誓不為安寧遠!

  他怎么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之前怎么不覺得他是這么可怕的人呢?若說什么最能表現(xiàn)出他的恐怖,就屬那冷冽穿骨的銳利眼神,還有……那緩緩移向她的身形。

  她還要堅持嗎?不,她想不必了。

  仗著熟悉靈織房的地形,她靈巧的避開他,吹熄蠟燭,想趁著安寧遠一時間還看不清東西時逃開。誰知當她就要踏出房門時,一陣冷寒從身后傳來,接著她便被捉回房中。

  “想跑?我還沒找妳算帳!卑矊庍h的聲音就像是從地獄傳來,惹得她寒毛豎起。

  楚楚連忙抽出簪子,使出全身的力氣朝他刺去,可是結(jié)果令她非常沮喪,因為他手一撥,那簪子便飛到門外。

  安寧遠雙手握住她的肩,定定看著她,“我忘了提我這招獨步武林的冰神凍魄掌!彪S即楚楚便開始四肢冰冷,全身顫抖。

  不過安寧遠到底不比賀樓天泰狠毒,不到眨眼工夫,便緩下真氣,畢竟他對這女人就是多了份不舍。

  “妳要不要收回那句話?”

  什么話?她到底說了什么話得罪他,她根本就摸不清頭緒。

  “妳真的不愿收回?”安寧遠看著她遲疑的模樣,心中十分不悅,他又催動真氣。

  “我……我……”楚楚被凍得說不出話,只能吐出個“我”字。

  “妳要收回?”他以為她該是受夠教訓(xùn)了。

  這時楚楚再也不管他到底要她收回什么話,用力點點頭。

  安寧遠見狀,也就好心的收回掌,不再折磨她。

  “來,喝點水。”

  即使是冰涼的茶水,也比方才如同置身在冰窖好多了。楚楚忙不迭接過杯子,一口飲下。

  “咳……咳咳咳……”

  “喝慢點!卑矊庍h的心情在她點頭愿意收回“他比不上賀樓天泰”這句話時,就已經(jīng)全消了。但是楚楚可不清楚,她怕得連連后退。

  “妳該不會又在躲我吧?”他不太喜歡楚楚躲著他。

  我為什么不該躲你這惡人?楚楚只敢在心里想,臉上不敢冒出一絲不敬。

  “我沒有躲你!蔽⑷跎ひ艉图奔毕蚝笸说纳碛按蟠鬁p低了這話的真實性。

  “哦,那證明給我看!彼行┖眯Φ目粗樕夏菈K被凍壞的面皮,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和個頑固的老婦人爭辯。

  “你的手先別──”“靠過來”這三個字還沒吐出來,安寧遠的手已經(jīng)撫上她的臉,接著臉上一陣微微刺痛,然后她便明了了他的用意。

  “面皮一旦過熱或是過冰,邊緣就會翹起,破綻便出現(xiàn)了!

  “我……我知道了,你可以把你的手移開了,剩余的部分我會清理的……”

  “可是我想親自示范一次!

  安寧遠拿出一種特殊油膏往她臉上抹去,然后用干凈的清水替她洗了一次臉。

  “可以了……你已經(jīng)把我的臉洗得干干凈凈的,你的手……唔……”

  她的頭被他大手固定,而他這張無比邪氣的臉就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他要干嘛?為什么碰她的嘴?不行!他怎么可以親上她的嘴呢?這是絕對不容許的!

  可是不一會兒,她掙扎的手被他輕易制住,整個人被他輕薄得徹底。

  然后她哭了。

  ☆              ☆              ☆

  說實在的,她哭不哭關(guān)他屁事,何況以往他也不是沒碰過愛以哭鬧來爭寵的可人兒,只是楚楚的哭卻亂了他的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大夫、安大夫……”

  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從來就不認為女人的淚水珍貴,相反的,他總覺得女人的眼淚極其廉價,不然,為何總有一群女人淚眼汪汪的向他哭訴、哀泣著一些雞毛蒜皮小事?

  可是她的淚,卻莫名地震動他的心,痛得他沒法再看到她掉下一滴淚,所以他就逃了。

  “安大夫……”

  逃了?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逃”這個字眼來形容?墒钦f真格的,他就是沒有辦法看楚楚臉上掛著淚,還帶著控訴的眼神,這讓他覺得自己做錯了。

  唉,若是讓賀樓小子知道自己也會有臨陣脫逃的一天,他不笑掉下巴才怪!

  “安大夫……”

  到底是誰在鬼叫鬼叫的?安寧遠不耐煩地打開房門,看見一個小僮仆被他給嚇住了。

  “安大夫……老爺有請。”小僮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他站在門外,已經(jīng)敲不下數(shù)十次的門,好不容易安大夫才來開門。

  房有貴找他?這幾日下來,房有貴也找他找得太勤了些。

  “你去告訴房老爺,我馬上就去!辈荒托≠灼偷拇叽伲S便打發(fā)。

  安寧遠憶起房有貴昨日意有所指的一席話。

  哼,肯定又是賀樓那小子在后頭興風作浪,讓房有貴開始提防他了。

  ☆              ☆              ☆

  “賢侄,快請上坐。”房有貴在三催四請之后,終于見到安寧遠,雖然有氣,但在這個時候他硬是按捺下來。

  賢侄?看來他是查到他真實身分了,這倒是比他預(yù)期的快多了,看來房有貴不容小覷。

  “世伯,請原諒小侄的隱瞞,這全是為了小侄的性命著想!

  “是、是,本該如此。當年若不是安家遭賊人誤陷,你也不必隱姓埋名的生活?墒前操t侄,你也不該一直瞞著我啊!

  “世伯,這是小侄的不是,請多多見諒!

  “你今后就住進凌云院吧,我都吩咐下去了,賢侄就不用推辭了!

  哼!你這只老狐貍。想我會笨到被你逮住把柄嗎?安寧遠表面上佯裝不知房有貴的心意,還故作客套地推辭半天,才答應(yīng)住進耳目眾多的凌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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