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瞧你急得跟什么似的!爆摷С练(wěn)地道,對她溫和—笑,真拿這個(gè)丫頭沒辦法,從小就是這個(gè)急性子。
“不好了,不好了,王爺和福晉來了。”
瑩姬怔了下,“真的?”
“什么蒸的、煮的,他們正坐在大廳里等你呢!”巧兒急得跳腳。
“那……駙馬呢?他人在哪兒?”
“駙馬爺正在廳里和王爺和福晉談話!
瑩姬心頭大驚,會出什么事嗎?
“巧兒,快,隨我回房更衣。”話甫落,她人已走出廚房,神情中有著少見的急切。
“劉嫂,這里就先麻煩你了!鼻蓛赫f道。
“你快去吧!”劉嫂推她一把。
主仆二人回到房里,在一陣更衣裝扮之后,很快地來到正廳。
“爹、娘!爆摷淼絻衫仙砬案6Y。
“快起來,讓娘好好瞧瞧。”福晉含笑道。
瑩姬立即起身。
“咦,怎么瘦成這樣子?”福晉心疼地轉(zhuǎn)向巧兒,“你怎么沒有好好照顧郡主?”
“福晉,巧兒該死!巧兒該死!”巧兒立即跪在地上,倘若她早些回府稟告一切,也許郡主會少受些折磨。
“娘,別怪巧兒,不是她的錯(cuò)。”瑩姬為巧兒求情。
“怎能不怪她?你瞧瞧你都瘦了—圈啦,教娘怎能不心疼?”
這時(shí)靜默一旁的黑閻邪開口道;“福晉別怪巧兒,—切都是我的錯(cuò),要怪就怪我好了!焙诔恋睦漤舆^—抹詭譎。
瑩姬心頭大驚,他該不會是要把折磨她的事告訴爹娘吧?
靖王爺與福晉互望一眼,靜待他解釋。
“爺、娘,其實(shí)我很好,你們別怪駙馬。”
“夫人哪,我看咱們就說實(shí)話好了,別再瞞王爺與福晉!彼炀彽氐溃☆佀菩Ψ切Φ,深不可測。
“不,不要——你………”
“夫人!彼驍嗨脑,“其實(shí)染了風(fēng)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你我才剛成親不久,王爺與福晉應(yīng)該明白的。”他若有所指地隱喻。
靖王爺與福晉聞言,豈有不明之理。
福晉微赧地淺淺一笑,靖王爺則朗聲大笑起來,“也許咱們倆很快便有孫子可抱了。”年輕夫婦剛新婚不久,難免耽于魚水之樂,實(shí)屬正常。
福晉則含蓄地添了句:“再怎么樣,天冷也要多加件衣服。”
瑩姬望住他,—時(shí)間愣住了。
為什么?為什么他要替她隱瞞一切?是怕觸怒了爹娘嗎?依她對他的了解,他似乎是個(gè)不將世俗禮教放在眼里的人,又怎可能懼于權(quán)勢?
“夫人,既然王爺與福晉難得來一次,咱們就留他們在府里用膳,你說可好?”他的黑眸閃了閃,薄唇勾起—弧詭笑。
瑩姬心頭震了下。他這么恨父親,為何留他們用膳?難道……他想在飯菜里下毒?會嗎?
她尚不及回答,靖王爺便開口道:“也好,咱們難得見上你—面,就留下來起用膳吧!”
“是呀,瞧你瘦的,要多吃點(diǎn)哪!”福晉拉住瑩姬的手囑咐著。
瑩姬應(yīng)了聲,心頭卻是惴惴難安。
好不容易到了晚膳時(shí)間,瑩姬—反常態(tài),每上一道菜便搶先嘗上幾口。
“瞧你餓的,像三天沒吃飯似的!备x笑道。
“那你就多吃點(diǎn)吧!”黑閻邪夾了些菜到她碗里,眼里掠過一抹嘲諷的笑意。
瑩姬默默接過菜,一口—口地吃。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怎么可能會下毒呢?況且在廚房工作的是巧兒與劉嫂,她又何須多心?
“來,再吃一點(diǎn)!”黑閻邪又夾了塊肉到她碗里,狀似深情無限。
是她想錯(cuò)了吧!
“你也多吃點(diǎn)吧!”她亦夾了菜到他碗里。
“謝謝!彼坎晦D(zhuǎn)睛地凝睇著她。
靖王爺夫婦見他們夫妻倆鶼鰈情深,莫不歡喜在心底。
“皇上登基不久,你是他身邊的人,可得多費(fèi)點(diǎn)心,我從小看著皇上長大,皇上惟—的弱點(diǎn)便是太過仁慈!本竿鯛斦Z重心長地道。
“我認(rèn)為仁德乃帝主必備之基本,皇上仁慈實(shí)乃天下百姓之福,怎能算是弱點(diǎn)呢?”黑眸閃了閃,掠過一道冷戾的精芒,“比起皇上,失德之人還少了嗎?縱使是皇親國戚之中,也有專橫跋扈、禍國殃民的,夫人你說是嗎?”他另有寓意地說道,黑眸淡淡地掃過瑩姬,神情似笑非笑的,像在看一出戲。
“我……我想是吧!”她明眸半垂,避開他銳利的眸光。
靖王爺聞言,忽然想起一事。
“聽說前些日子,你參加了成王的壽宴,可是真的?”
巧兒立于一旁,臉色變了變。
難道王爺知道成王爺送了駙馬爺一個(gè)舞娘?這下可糟了!
“我確實(shí)受邀赴宴。”俊顏上仍是一貫的平淡,未有半分愧色。
靖王爺眉頭微蹙,“成王可是想拉攏于你?”
黑閻邪眸光閃了閃,未置一詞。
“有些話明知不當(dāng)說,但你我已是一家人,我就直說了,成王為人冷戾陰沉,除了太皇之外,他誰也不放在眼里,時(shí)日一久,只怕皇上也制不住他!
“照王爺所說,我豈不是更要拉緊他這一條船才是?”他抬起眉,眼底有三分狂恣。
“你……你真要效忠這種人?”六王爺頗感詫異。
他撇嘴—笑,“人生如棋,不到最后勝負(fù)難論!焙陧㈤W,深不可測。
一時(shí)間,所有的人都望住他,細(xì)細(xì)咀嚼這一番話。
“無論如何,我還是勸你少與成王來往!
黑閻邪笑了笑,“對不起,我忽然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未辦,你們慢話家常,我失陪了!痹捀β,他即起身離席,留下一室的怔愕。
女兒婚前,他雖曾聽聞欽天監(jiān)為人向來不羈,不受一般道德禮教所縛,看來,果然八九不離十。
“他怎可如此無禮?”靖王爺向來被人奉承慣了,難免不悅在心。
“爹,駙馬一向率性,您別生氣了!爆摷Ьo張地為黑閻邪辯解。
“他待你也是如此態(tài)度嗎?”靖王爺不禁懷疑地問。
“是呀,是呀,他待你好嗎?你可要照實(shí)說,別騙咱們!备x關(guān)心地問。
“爹娘放心,駙馬他待女兒很好!
巧兒在一旁滿臉的不以為然,卻在迎上瑩姬祈求的眼神之后而軟下心,沒有向王爺與福晉透露實(shí)情。
郡主啊郡主,但愿你對駙馬爺?shù)囊黄V心當(dāng)真有—日能感動他才好!
“真的?”
“女兒真的很好!爆摷У恍Γ[去眼底的酸楚。
一頓飯吃下來,吃得瑩姬幾乎笑僵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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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后,靖王爺與福晉便打道回府。
瑩姬直送爹娘到大門口,目送兩老離去,這才轉(zhuǎn)身回府。
“郡主,累不累?”巧兒見她精神似乎頗為頹靡。
“我很好,謝謝你!
“郡主與巧兒從小一塊兒長大,又何須言謝?巧兒只希望郡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心憐地道。
她哪里知道駙馬視她為仇人呢?
這注定是—場沒有愛的結(jié)合。而她根本無從選擇!
劉財(cái)這時(shí)提著燈迎了過來,“夫人,我送你們回房去。”
“爺呢?他人在哪里?”
劉財(cái)眼神微閃。“呃,爺……爺在書房。”他支支吾吾地回道。
“那么你先下去吧,我到書房去一趟!睍侩x這兒不遠(yuǎn),她自己走過去便成,毋需燈火照路。
“夫……夫人,夜深了,您身子才剛好,還是先回房歇息吧!”
“無妨,我不會耽擱太久的!彼蓖鶗糠较蚨。驀地,她又停下腳步,“巧兒,你也先下去吧!”
“郡主,還是由我陪著你吧!”打從上一回郡主落水之后,她嚇都嚇?biāo)懒,有機(jī)會總是陪在她身旁。
“不必了,我只是想去瞧瞧他而已,不會有事的。”
巧兒嘆了口氣,不再執(zhí)意陪同,郡主的心她很明白。
劉財(cái)見夫人漸行漸遠(yuǎn),臉上不禁出現(xiàn)了擔(dān)憂之色。
不一會兒,瑩姬進(jìn)入書房,她悄悄推開內(nèi)門,走入書房。
案桌前并無人!
忽然,她聽見后頭休憩的房內(nèi)傳來隱約的笑聲。
她悄悄走近,揭開了垂簾,簾后是一雙交纏的男女,男人半靠在躺椅上,雙手扶在跨坐在他身上的女子身上。女人笑得渾身輕顫,百般勾挑地瞅著男人。
原來,這就是他所謂重要的事!
瑩姬急痛攻心,腦子一陣暈眩,踉蹌地退了出去,不意卻撞上了桌角,掃落一地的紙筆墨硯。
“什么人?”黑閻邪喝了一聲,旋即推開麗妲走出簾幕。
瑩姬對上他冷驚的眼,開口說道:“對……對不起,我馬上收拾!彼艁y地拾起一地的紙筆。
“唉,我當(dāng)是盜賊偷入呢!原來是夫人大駕光臨,麗妲我有失遠(yuǎn)迎,真是該死。”麗妲裸著身貼靠在黑閻邪身上,魅人的美麗容顏盡是惡劣的笑意。
瑩姬充耳不聞,跪在地上收拾殘局。
“唷,夫人怕是瞧不起麗妲的出身,不同我說話呢!”她嬌聲地抱怨道,心底樂得借機(jī)折磨她。她早就看出瑩姬并不受寵,更放大膽地說:“爺,您瞧瞧,她連理都不理人吶!”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鳳凰女,而你只不過是只野雞,怎能同她比!”黑閻邪徐徐地道。
“嗯……人家不管,爺怎么這么偏心,說麗妲是野雞!彼鰦傻卦谒靥派夏ゲ洌駪B(tài)煞是撩人。
他一手欺近她胸脯,邪謔地說:“我怎么偏心?鳳凰好看不好吃,只有野雞才對我的胃口!彼又厥稚系牧Φ。
麗妲嚶嚀—聲,整個(gè)人似一灘水似的貼在他身上:“爺,麗妲要爺……”黑閻邪縱笑數(shù)聲,攔腰抱起她,對瑩姬開口道:“收拾好了,你就回去吧!”說完,他轉(zhuǎn)身進(jìn)入簾后。
瑩姬抬起頭,凝睇著沒入垂簾后的身影,臉上早已布滿了無聲的眼淚。
她的心好痛、好痛……
以往無論他如何地折磨于她,她總無怨地接受,認(rèn)為一切是她為父親當(dāng)年的過失補(bǔ)過;要到了這一刻,見他和麗妲在—塊兒,她才真正明白心痛的滋味,像刀口劃在心上。
而簾后——
在—陣云雨過后,麗妲開口探道:“聽說皇上近日要出宮?”
黑閻邪的黑眸閃了下。她不該知道的!但他并未揭穿。
“你問這做啥?”他不動聲色,徐徐地問。
“人家好奇嘛!皇上出宮會去哪兒呢?”她雙手輕輕在他精壯的胸膛上畫著。
“去打獵!”他似不太在意地回答。
“什么時(shí)候啟程呢?”
“三天之后!彼允且桓甭唤(jīng)心樣。
麗妲睜大了雙眸,“真的?”
“你想去嗎?”
“可以嗎?”她略微吃驚。
“當(dāng)然不行!女人是不許去那種地方的!彼p笑。
“爺好壞,吊我胃口!”她嬌聲道。
黑閻邪聽外頭已無聲響,眉頭微皺,“你下去吧!”
“爺,麗妲要——”
“下去,你聽不懂嗎?”俊顏在這一瞬轉(zhuǎn)為冷酷。
麗妲心一悸,著衣離去。走著瞧,她在心中暗忖。
俊顏轉(zhuǎn)向窗外皎月,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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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姬回房之后,麻木地坐了一會兒。
須臾,她取出木柜中的女兒紅,倒了一杯,一飲而荊詩與酒是歷來才女所備,她才貌雙全,卻注定得不到丈夫的歡心。
苦澀地笑著,她取出紙筆,隨意劃了一會兒,不由悲從中來,默默流了滿臉的淚。滿腹才華有何用?貌似芙蓉有誰憐?
她再次舉杯,吞下滿口的辛辣。
黑閻邪回房之后,見到瑩姬伏在桌上,搖曳的燭光映著她滿臉未干的淚。
他的視線由她臉上移開,落在桌上的酒壇上。
她喝酒?濃眉微微聚攏,隨即他注意到地上的紙團(tuán)。
他隨手拾起其一,攤開一瞧,上頭有著娟秀的字跡——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他眉心糾結(jié),一—拾起地上的紙團(tuán),竟發(fā)現(xiàn)紙上寫的全是同一首詩!
心口在燒,說不出是什么樣的強(qiáng)烈感覺,自制的冷疑之心似要潰決,這是頭一遭!
掌心逐漸捏緊,氣息有了前所未見的劇烈起伏。
然后,他靠近她,不由自主地以一種以往未有的溫柔將她抱了起來走向床炕。
朦朧間,瑩姬感覺一陣溫暖,努力地睜開眼,卻對上一張令她心痛的冷魅俊顏。
“邪,是你嗎?”她輕輕伸手撫上他面龐,心口傳來陣陣的痛。
這是夢嗎?
“是我!”他輕輕應(yīng)了聲,將她放在床炕上。
“不,不要走……”在恍惚間,她仍不忘拉住他的手。
不管他如何折磨她,對他,她總是無怨無悔。
“你喝多了!甭曇糁猩倭似饺盏睦溆才c嘲諷。
“倘若……倘若喝多了,可以時(shí)時(shí)在你懷里……我情愿日日沉醉;永遠(yuǎn)不要有清醒的一日……”酒醉使她忍不住說出平日不會出口的話語。
黑眸鎖在她絕美的容顏上,眉心再度糾結(jié)。
她為什么這么傻?
可這癡傻,卻奇異地紊亂了他的心,在他心底掀起了波濤巨浪。
“陪我……不要走好不好?”她醉聲央求,一顆心在清醒與昏沉間起伏。
“我不會走!”他僵硬地回答,俊顏露出不自覺的溫柔。
瑩姬淺淺一笑,掛著未干的淚,進(jìn)入夢鄉(xiāng)。
一雙大手,悄悄地為她抹去了淚。
冷魅的眼凝視著她,眸底強(qiáng)烈地升起復(fù)雜的掙扎。
那一夜,瑩姬做了個(gè)美夢。
在夢中,她被一雙強(qiáng)壯的臂膀緊緊地圈住,雖然始終看不清男人的面貌,但她卻無絲毫畏懼,安心地沉浸在他所給予的溫暖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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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陽午后,天氣稍解清冷的寒意。
曉春閣的窗子悄悄地打開。
一雙纖細(xì)的玉手伸出窗外,驀地,一團(tuán)灰色的東西自手上急速上揚(yáng),轉(zhuǎn)瞬間消失了蹤影。
是信鴿!信鴿飛去的方向正是紫辰宮!
倏地,窗子又迅速地合了起來。
小徑上的樹叢后驀然走出一個(gè)挺拔的身影,在他邪魅的俊顏上緩緩勾起一抹深沉的笑。
另—方面,在紫辰宮里——
顓囂靜靜地坐在書房里,似有所等待。
驀地,一陣拍翅聲傳來,一只灰色信鴿悄悄落臺上。
他微微一笑,捉住信鴿,解下它腳上所系的紙條三日之后,皇上出宮打獵!
好機(jī)會!他擊掌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