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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魅影 第一章

  清  康熙年間

  月隱隱夜沉沉,喀什王府雕梁畫棟的華麗建筑和寬闊奢靡的庭臺(tái)樓閣、花園池塘……漸漸被彌漫而來的冰涼白霧給遮掩住了,恍惚中,就連墻畔長廊上的宮燈,都仿佛跳躍成了青綠色,妖異地繚繞搖擺著。

  倏然,一道白色的影子飄飄然地躍過了高墻,無聲地接近。

  一道狂風(fēng)呼嘯而起,突然撞開了喀什王爺?shù)谑乓烫幕ù埃鶝鰥A帶著令人害怕的呻吟聲竄入里間。

  肥胖壯碩的喀什爾驀然驚醒,他摟著十九姨太的水蛇腰,努力睜開睡眼低吼道:“什么人?是哪個(gè)奴才不要命了,三更半夜地?cái)_本王清眠?來人,拖出去砍了。”

  那道幽幽晃晃的白影出現(xiàn)在窗前,烏黑的長發(fā)披散遮住了臉孔,隨著窗外的風(fēng)徐徐飄蕩。

  “喀什爾……還我命來……”幽幽憤憤的女聲凄厲,在黑夜中分外駭人。

  喀什爾這下子真的嚇醒了,他睜大眼睛,倏地和十九姨太抱成了一團(tuán)。

  “有……有鬼呀!”他魂飛魄散,結(jié)結(jié)巴巴地尖叫著,“來……來人呀!有……有……”

  “哇!”十九姨太早就被這情景給嚇得昏死過去了。

  那道詭異可怖的白影陰惻惻地笑了,“別以為你可以逃得過報(bào)應(yīng),別以為你可以長命百歲……我就是要來向你索命的!”

  “求求你!饒了我……我……我一定會(huì)給你燒紙錢大作法事,求求你……你,你也許找錯(cuò)人了,我、我……”喀什爾臉色鐵青,冷汗狂流,“救……救命呀!我沒做過什么虧心事,我……”

  “嘻嘻嘻……”白影逸出一串詭譎陰森的笑,“沒做虧心事?我一家人被你害得這么慘,告訴你,你和你那群豬狗不如的手下,統(tǒng)統(tǒng)不得善終!”

  “你……你究竟是誰?”喀什爾整個(gè)人都快暈過去了。

  他那些屬下都死到哪里去了?等到他沒事之后,一定要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砍了。

  腳步聲混合著匆忙的喊叫聲由遠(yuǎn)而近,燈火的光芒隱隱朝此而來。

  喀什爾眼睛一亮,像溺水的人巴著浮木般!皝砣搜!快來人呀!”

  白影冷冷一笑,“我會(huì)再來的,你的命注定是我的……”

  喀什爾眼前一花,那個(gè)白影兒倏然不見。

  這下他更肯定了是撞了鬼,驚得臉都青了,“鬼……鬼鬼鬼……”

  第二天,喀什爾王府就大肆聘請(qǐng)高僧道士到府降妖伏魔,而杭州城里的大夫也絡(luò)繹不絕地被召入王府,為嚇病了的王爺看診。

  臨近老百姓們紛紛耳語傳一肓,說是喀什爾王府鬧了鬼!

  不過這個(gè)平素兇神惡煞的王爺一病,可真是大快人心呀!

  ☆☆☆

  山外青山樓外樓  西湖歌舞幾時(shí)休

  暖風(fēng)薰得游人醉  荷香十里送清幽

  杭州景致的動(dòng)人是天下皆知,除了妍麗的山光水色外,此等好山好水所孕育出的美女無數(shù),更是歷代皇宮選妃選秀女的“出產(chǎn)地”。而初夏時(shí)分的西湖,新柳如煙、春風(fēng)貽蕩,天然麗景簡(jiǎn)直可以奪人心神。

  柳嫵媚輕扇著描花團(tuán)扇,亭亭裊裊地走出“樓蘭閣”;俏生生的模樣兒迎風(fēng)而立,像火般艷麗動(dòng)人的紅緞飄然地里著她冰清賽雪的肌膚,將她整個(gè)人烘托得像一朵勾魂蝕骨的薔薇花一般。

  柳嫵媚,杭州第一名妓,每天爭(zhēng)相上門博她青睞的王孫公子、大富豪紳隨便抓就一大把,幾乎都可以把這西湖給填滿了。

  不過柳嫵媚雖是容貌傾國,非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手琴藝更是冠絕天下,可是她賣藝不賣身,因此就算大伙兒擠破了頭想要一親芳澤,卻每每也只能落得了個(gè)干咽口水的份兒。

  雖然柳嫵媚賣藝不賣身,但接待客人也有自己的一套手腕,可是這遠(yuǎn)近地方的富豪王孫、名人雅士們依舊為她神魂顛倒,只要能夠到她居住的“樓蘭閣”一聽琴曲,回去之后就足以渾然忘我,迷醉三日了。

  說也奇怪,這里頭不乏想要霸王硬上弓的客人,可不知怎么的,總是會(huì)莫名其妙地?zé)o功而返。

  柳嫵媚款款步向樓閣的弧型椅前坐了下來,臨水而倚。

  天抹微云山青,水面荷花生香。初夏的西湖,美得令人不忍移開視線。

  “小姐,小姐”丫頭襄子急急地奔來,破壞了這靜謐的一刻。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柳嫵媚杏眸一溜,儀態(tài)柔媚萬千,看得襄子也不禁一愣。

  她這個(gè)小姐真是天生的美人尤物,單單一個(gè)眼神就能夠讓人忘了自個(gè)兒是誰。

  “有位小姑娘口口聲聲說……說……”襄子偷偷睨了她一眼。

  “襄子,你知道女人的青春是很寶貴的吧?”

  “呃,是……”襄子一怔,不明所以。

  嫵媚調(diào)侃道:“所以你再不快點(diǎn)兒說,我都要變老了!

  “是,”小丫頭舌頭一伸,“她說是你老管家的孫女兒,特地來投靠你的。”

  “投靠我?”嫵媚眸子精光一閃。

  老管家的孫女兒?她哪來的老管家?

  “是的。”襄子肯定地道。

  “把她帶上樓來,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她輕搖扇子故作閑暇狀,實(shí)際上渾身都繃緊了。

  “婢子遵命。”

  她望著襄兒匆匆出了樓閣,斜飛柳眉不由得輕蹙起來。

  不一會(huì)兒,襄子帶上來了一名素衣荊釵的女子,模樣清雅可人,年紀(jì)大柢才十六、七歲左右。

  她的眼眸透著緊張和怯意,一入內(nèi)來就偷偷地打量著擺設(shè),粉嫩的小手還扭絞著衣裙。

  雖然長得并不十分艷光照人,但是嫣然粉致的臉蛋兒卻宛若蘋果般討喜,顧盼之間自有一股靈氣流轉(zhuǎn)。

  柳嫵媚緩緩地,好整以暇地越過珠簾,在玎玎玲玲的玉石相擊聲中,踏入了收拾潔凈又清雅脫俗的花廳內(nèi)。

  “小姑娘,你要找誰呢?”柳嫵媚眼波一橫,對(duì)著襄子吩咐道:“來者是客,去沏杯碧蘿春來吧!”

  “是!

  “姑娘,坐呀!”她姿態(tài)高雅地坐入花椅中,斜睨著眼前的小姑娘!澳氵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叫宋愛兒!彼笾箶[,低著頭小小聲道。

  “不知找我有什么事兒?jiǎn)??br />
  “我爺爺去逝了。”

  柳嫵媚柳眉一挑,“哦?這真是令人難過,可是這跟你要找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爺爺他叫宋天,是揚(yáng)州人士!

  “宋天?”柳嫵媚心一緊,失聲叫道,“宋管家是你爺爺?”

  “你認(rèn)得我爺爺,那么你就是失蹤十幾年的小姐了?”愛兒激動(dòng)興奮地嚷道,“爺爺果然沒有看錯(cuò),他在觀音祠外果然看見你了……”

  “等等,”柳嫵媚一凜,淡淡地道:“我沒說我是什么小姐呀!你別胡亂認(rèn)人了!

  愛兒小臉一愣,“。!如果你不是宋家小姐,那么你怎么知道我爺爺是宋管家?”

  “剛才你跟襄兒說你是什么老管家的孫女兒嘛!”她纖殲手指微捂住唇畔,巧笑道。

  愛兒睜大了眼睛,被這美麗女子的豐姿給迷懾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可是,可是爺爺說錯(cuò)不了,他說你的模樣兒和十幾年前去世的夫人一模一樣。”

  她努力地道:“真的,爺爺說他沒看錯(cuò)!

  “你不是說令祖父去世了嗎?”

  “半個(gè)月前,”愛兒小臉黯然,“我和爺爺顛沛流離到杭州來,就是為了要找尋宋家小姐,因?yàn)闋敔斨浪卫蠣斶有一位親妹子住在這里,所以就想來碰碰運(yùn)氣,看能不能找到……你!

  柳嫵媚不動(dòng)聲色,眸子瞟著她。

  “爺爺身子一直不好,來到了杭州更是禁不住旅途勞頓而病重,那一天路過觀音祠,見著了小姐你打觀音祠里頭出來,爺爺就像被閃電劈著了一般,興奮地直嚷著就是你……”

  襄子已經(jīng)送上了茶,柳嫵媚頓了頓,才道:“先喝口茶吧!”

  愛兒感激地,小心翼翼捧起了細(xì)致的茶碗來,“謝謝小姐!

  待愛兒啜了一口后,嫵媚試著輕描淡寫地提醒著她繼續(xù)方才的話。

  “然后呢?”

  “爺爺那天原本要四處去打聽你究竟住哪兒,可是身上的病卻由不得他,”愛兒眼中薄霧陡生,勉強(qiáng)吞下淚水,“那天晚上喀了一大盆血,他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要把小姐給找到……然后就死了!

  柳嫵媚用團(tuán)扇輕掩住臉龐,遮住了奪眶而出的珠淚,努力平靜著聲音道:“原來如此,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什么宋家小姐;我姓柳,叫嫵媚,是這‘樓蘭閣’的花魁。”

  “可是爺爺說……”

  “你家爺爺看錯(cuò)了。”  嫵媚已經(jīng)巧妙地拭去了淚,她放下團(tuán)扇,美麗的鳳眼眨呀眨地打量著她,“宋姑娘……”

  “小姐叫我愛兒就成了!睈蹆翰凰佬牡匕屯盃敔敳粫(huì)騙我的,他還要我?guī)б恢挥衽褰唤o你。”

  “我不是宋家小姐,這玉佩自然不屬于我。”

  愛兒這下子真是束手無策了,她淚眼汪汪地道:“你不承認(rèn),那我該怎么辦呢?”

  看這光景,她還是打定主意當(dāng)柳嫵媚是宋家小姐了。

  “我真的不是,”柳嫵媚勉強(qiáng)自己站了起身,綻出一抹媚笑!拔椰F(xiàn)在是什么身分?

  倘若真是那宋家小姐的話,我又何苦要淪落至此賣笑維生?”

  “爺爺說宋老爺一家是被奸人所害,以致于滿門抄斬,宋小姐是早早就被奶娘抱走了,所以才能逃出生天,F(xiàn)在宋家唯一血脈就是她,無論如何,爺爺要我一定要找到她!”愛兒凝視著她,“小姐,你為何不承認(rèn)呢?”

  “小姑娘,我很同情你現(xiàn)在舉目無親,令祖父又去世了,要不這樣吧!”柳嫵媚蓮步輕移,來到她面前仔細(xì)端詳了一下!班,長得嬌嬌俏俏的,還挺討喜的,你就留在這兒當(dāng)小丫頭好了,我保證會(huì)好好地照顧你!

  “呀?”愛兒一愣。

  這樣的結(jié)果是她始料末及的,她不禁怔在原地好半天,一時(shí)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才好。

  “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愛兒想到自己身上唯一的盤纏在爺爺?shù)膯适律暇涂焓雇炅,現(xiàn)在身上剩不到兩貫錢……

  她原本就盤算著,倘若真找不到宋家小姐,她還是得四處去幫傭打零工,一直到找著為止。

  可是留在這兒……

  “那么你就在這住下吧!”柳嫵媚毅然道。

  “可是我還沒找到宋家小姐!彼仨毻瓿蔂敔?shù)倪z志。

  再怎么辛苦都要尋到宋家血脈,把玉佩交給她。

  “你要找人,你知道她長什么模樣兒?jiǎn)??br />
  “不知道,不過爺爺說過,小姐右臂有一枚紅梅般的胎記,所以很好認(rèn)的!

  “你打算四處去撩起人家姑娘家的衣衫,好檢查有沒有胎記嗎?”柳嫵媚失笑,“你這樣不被送官府才怪呢!”

  愛兒臉色一黯,“那怎么辦?”

  “你就先安心在這兒住下,我人面廣,可以幫你打聽打聽。”嫵媚道。

  “姑娘你心腸真好,”愛兒希冀地望著她,“你真的不是宋小姐嗎?可是我覺得……”

  她沒有再理會(huì)愛兒的問題,逕自吩咐道:“襄子,找?guī)准乱律呀o她換上,再替她準(zhǔn)備一間干凈的房間休息……對(duì)了,等換好了衣裳之后,你再到這花廳來,我還有事兒要交代你!

  “呃,好。”

  “要說是。”襄子揪了她一把。

  “襄子,隨她吧!”柳嫵媚凝視著愛兒,眼底透露著一絲憐惜和復(fù)雜的光彩。

  愛兒膝蓋一曲,福了一福!爸x謝小姐。”

  柳嫵媚目送著她的背影,眼眶不禁一紅,輕輕低語道:“天伯,我會(huì)好好照料愛兒妹子的,沒想到遭逢大變之后,您還千方百計(jì)地找尋著我,惦念著我……可惜我現(xiàn)在身負(fù)血海保仇,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真正的身分,所以恕玉歡不能到您墳前拈香祝禱了!

  眼前,報(bào)仇之計(jì)才剛剛開始,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變成了艷冠群芳的花魁,可以不著痕跡地進(jìn)行計(jì)劃。

  她不能讓任何可能破壞計(jì)畫的因子,摧毀了她的復(fù)仇。

  ☆☆☆

  鳥鳴風(fēng)送,一早,西湖畔的荷花都開了。

  愛兒穿著一襲嫩白色的紡紗宮裝,外頭套著件軟緞小背心,烏黑如瀑的長發(fā)僅松松地盤了個(gè)小髻,其余的自然地奔放在香肩后。

  她提著籃子,彎著腰在摘采著片片荷瓣。

  這是她在樓蘭閣的工作之一,就是晨起采香荷瓣,然后再交給廚房的陳媽,熬制藕粉荷香羹。

  這樓蘭閣雖然是座楚館︵歌伎樓︶,但是布置淡雅脫俗,絲毫沒有外頭怡紅院那種低下或送往迎來的庸俗氣息。

  這兒就像一座專門供文人墨客和大人物們聽琴談詩的樓館,美麗出塵的柳姑娘作詩彈琴羿棋樣樣精通,簡(jiǎn)直就是個(gè)才女。

  愛兒專心探著荷瓣,壓根沒有注意到附近正有幾名男子望著她,臉上還掛著一絲邪笑。

  這么粉粉嫩嫩的一個(gè)小美人兒,雅致地采荷捻花——看來這褸蘭閣名氣大不是沒有原因的,就連個(gè)小丫頭都如此嬌媚迷人。

  方南天一揮手,他身后的隨從們急急哈腰向前。

  “公子!

  “這樓蘭閣里真是群芳云集呀,連丫頭都這般動(dòng)人,那柳嫵媚有多么傾國傾城,就可想而知了。”他俊白的臉上漾著一抹邪惡。“一虎,送上拜帖!

  “是!

  其中一位大漢走向愛兒,拜帖一送。“這位小妹子,我家公子想要拜見柳嫵媚姑娘,勞煩你傳達(dá)一下。”

  愛兒一怔,被動(dòng)地接過拜帖!斑溃恰瓗孜辉谶@兒稍候一下,我去告訴姑娘!

  “本公子跟你一道進(jìn)去。”他一揮潑墨折扇,故作風(fēng)流瀟灑狀。

  不知怎么的,盡管他身上穿金戴銀,一派名門分子模樣,但是愛兒總覺得他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令人生厭的氣息。

  好像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不過見與不見還是要看姑娘的意思,她也不好擅自主張。

  “這……那么就請(qǐng)公子到樓下小廳稍候,我去傳達(dá)!

  一群人就這么隨著愛兒走入了樓蘭閣。

  襄子在門口接過拜帖,上樓去找嫵媚,愛兒就在底下張羅著泡茶。

  來樓蘭閣想見柳嫵媚,有兩重規(guī)矩:一是在樓下小廳等候,奉上的是淡雅微甘的“雨前茶”;等到她首肯之后,再上這二樓花廳,喝得是沁心醇美的“碧蘿春”,然后是六色小點(diǎn)心和精致酒菜招待。

  這一套極受文人名士所喜愛,因?yàn)檫@樓蘭閣里處處講究,既風(fēng)雅又迷人,難怪一到此處,眾人都會(huì)有流連忘憂的感覺。

  奉上了茶,愛兒退在樓梯邊,垂手靜待著嫵媚的指示。

  方南天啜著茶,看著模樣怯柔嬌嫩的愛兒,越看心越癢。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宇?”

  “我叫愛兒!

  “愛兒姑娘,怎么退得那么遠(yuǎn)?近一點(diǎn)兒來,我有話想問你!彼戎凵,一臉笑意。

  她皺起了眉,清脆地道:“公子,有什么話您說,我在這里聽得見!

  “你怎么好像很怕我?”他直盯著她。

  愛兒暗暗嘀咕一聲,“那還用說?”

  方南天眼神一瞟,身后的隨從立刻會(huì)意,幾人一前一后地走過去將愛兒拎了過來。

  “你們要做什么?”她心一驚,小腳亂踢!胺砰_我!”

  她的掙扎更讓方南天色心大起,他笑嘻嘻地看著她!皭蹆海蝗缒愀宋野!在這樓蘭閣也沒什么好出處,成天為奴為婢的有什么出息?跟本公子回去,我不會(huì)虧待你的!

  “誰要跟你回去?臭美。”

  方南天更開心,“嗯,夠嗆,我喜歡。等會(huì)兒我就問問你家姑娘,看多少錢買了你,我照價(jià)錢十倍把你買過來。”

  “買你個(gè)烏龜大頭鬼!”愛兒氣得口不擇言,真是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這等自以為是的大色狼。

  “我方家別的沒有,錢最多,我看你還是別耍嘴皮子,等到你家姑娘把你賣給我之后,你再看看我怎么‘伺候’你。”他一臉已把她買下的高姿態(tài)。

  “錢多關(guān)我什么事?告訴你,我家姑娘是不會(huì)賣了我的,你別在這兒作白日夢(mèng)了。”

  愛兒齜牙咧嘴、橫眉豎目道。

  “我就不信……”

  “方公子,怎么這么大火氣呀?”柳嫵媚翩翩拾階而下,身著一襲紅綾繡花杉,襯得雪白肌膚更加明艷誘人。

  她的出現(xiàn),宛若新花初綻、滿室燦爛,眾人都看傻了。

  方南天張大嘴口水險(xiǎn)些沒流了下來,好半天才得以回過神來。

  “柳姑娘果然美艷無匹,仿佛天仙,”他一拍手道:“真是美,美呀!”

  “多謝公子抬愛,不知道公子可否把我家丫頭放開了呢?”她眸光流轉(zhuǎn),柔媚卻犀利。

  “這個(gè)……”方南天癡心妄想著,“實(shí)不相瞞,我這次來,就是想要聽柳姑娘彈上一曲,再和柳姑娘談?wù)撛娫~。這樣吧!我先與姑娘買了這丫頭,然后再聽姑娘彈琴弄曲!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愛兒差點(diǎn)兒氣暈過去,不過她也擔(dān)心得根,害怕姑娘會(huì)妥協(xié)——畢竟他們?nèi)硕鄤?shì)眾,一人一拳就足以把這座樓蘭閣給拆了。

  柳嫵媚眼神一冷,不過她唇邊笑意不減,“買這丫頭?方公子,她是慣常服侍我的小丫頭,雖然不值幾個(gè)錢,但是畢竟也伺候我慣了,少了她,我會(huì)覺得不習(xí)慣的,您就別和我搶這丫頭了吧!”

  “話不能這么說,只要你開價(jià),無論多少我都付!彼笱圆粦M地道,還故作風(fēng)流地扇著扇子。“我方南天說到做到。”

  “是這樣嗎?”柳嫵媚眉兒一挑。

  愛兒眼睛倏然睜圓,情急道:“姑娘……”

  她只是來幫忙,可沒有賣身呀!姑娘該不會(huì)真把她給“非法買賣”了吧?

  “你開價(jià),賣了這丫頭后,我相信這筆錢足夠柳姑娘買十幾個(gè)丫頭了。”

  “當(dāng)真?”

  “喂,姑娘,你該不會(huì)當(dāng)真吧?”愛兒開始考慮踹開大漢們逃跑了。

  不過眼看著大漢們身強(qiáng)腿壯的,恐怕她還來不及踹上他們一腳,就會(huì)活生生被他們捏碎了。

  “方公子,說到做到,可是倘若我開的價(jià)錢您不能接受,那么您就得死了這條心!

  她抿唇一笑,嬌嬌媚媚地道:“您該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小人吧?”

  他被她的笑容給眩住了,眨眨眼道:“當(dāng)然,我向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愛兒看他們是越講越有那回事兒,不禁叫道:“等等,我不是東西,怎么可以被你們買來買去的?又不是在買魚、買肉、挑西瓜的。我不答應(yīng)!”

  盡管氣氛如此緊繃,嫵媚還是忍不住笑了!吧祼蹆海页龅膬r(jià)錢方公子又不見得付得起,你窮緊張什么?”

  她這么不軟不硬地一刺激,只見方南天面容一整,傲然道:“柳姑娘愛說笑,我豈有買不起之理?”

  “那好,”柳嫵媚眼波一轉(zhuǎn),微笑道:“十萬兩黃金,少一分都不賣。”

  眾人愕住了,其中尤以方南天為最,他張大嘴巴,差點(diǎn)兒沒嗆出一口血來。

  這可是天價(jià)呀!他哪里拿得出來?

  愛兒則是杏眼圓睜,傻住了。

  她怎么從來不知道,她原來值這么多錢?是開玩笑的吧?

  “十……十萬兩黃金?這丫頭哪值這么多錢?”他吶吶道,隨即火氣陡起!傲媚,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一點(diǎn)兒也不,這愛兒是我最鐘愛的丫頭,若要割愛,沒有十萬兩黃金是不成的。”

  柳嫵媚面色一肅,“方公子,古有石崇為買愛妾,愿用十斛明珠換得綠珠歸,今天方公子既然是真心誠意想要帶愛兒回去,那么就麻煩你取來十萬兩黃金再說吧!”

  “你——”方南天狼狽極了,被她的話激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或者,方公子是個(gè)有信之人,既然這個(gè)價(jià)錢你不滿意,那么還是請(qǐng)方公子高抬貴手,留下愛兒讓我做伴兒吧?”她話鋒一轉(zhuǎn),給了方南天一個(gè)臺(tái)階!皨趁亩嘀x方公子成全了!

  他愣了愣,急忙順著竿子往下滑,“呃,是是,那有什么問題,既然你對(duì)這丫頭是如此鐘愛,本公子也不好奪人所好,就這樣吧!剛才的事情當(dāng)作沒發(fā)生過!

  “多謝公子!眿趁臄棵甲鞫Y。

  愛兒這才被放了下來,傻傻地看著一場(chǎng)風(fēng)波就此煙消云散。

  方南天望著愛兒,吞了口口水,但也只能罷手;被柳撫媚這么一攪和,他威風(fēng)盡失,也沒有什么顏面再留下來。因此他嗆咳了一聲,一擺手道:“我剛剛想到,今天還有事待辦,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拜會(huì)姑娘。”

  “方公子,不留下來喝個(gè)茶嗎?”

  “不了不了,改日再來,”他扇子一揮,輕咳了一聲,“嘿,妀日再來!

  “送方公子!绷鴭趁挠娜岬厣壬葓F(tuán)扇,遮住了唇畔那朵笑。

  愛兒等到那群兇神惡煞離開了后,她驀地迸出了一聲歡呼。

  “姑娘,你好了不起哦!”她開心地揪著柳嫵媚的手。

  柳嫵媚親匿地笑了,“傻丫頭,對(duì)我要有點(diǎn)信心嘛!”

  愛兒對(duì)她簡(jiǎn)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咱們上去吧!我讓陳嫂熬一碗酸梅湯給你解渴鎮(zhèn)神!绷鴭趁臄y著她的手,亭亭裊裊地上了樓。

  愛兒這才知道,為什么這樓蘭閣之所以會(huì)如此出名,卻又沒有人敢來找碴的原因了。

  柳姑娘真是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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