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了,媽媽的病情一點進展也沒有,每當看著她身上插滿管子,菱格不只一次難過得想求上帝讓她早點解脫。然而活著總比死好,見著總比見不著好,所以為了自私的理由,她不惜任何代價的只要母親活著,縱然她只是個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她固定每個周末來看母親,雖然展聶沒有強制規(guī)定她如何運用時間,但她總認為當別人的情婦就要隨傳隨到,才叫敬業(yè)。所以,她的自由日定在周末,那也是他回家陪妻女的時間,她才會離開那美輪美奐的牢籠,做些私人的事,例如來看母親。至于其他的時間,她除了等他偶爾的臨幸之外,再也沒其他的事了。
像今天星期六,明天星期日,這兩天他鐵定不會出現(xiàn)在她的住所,所以今、明兩天可以說是她的假日,她該如何打發(fā)呢?
逛街、看電影,還是買幾本書在家猛K?或者來個大掃除之類的?不,這點子只是想好玩的,畢竟清潔婦一周來三天,已將屋內打掃得一干二凈了,還有哪裹需要她動手的?
唉,難道當上別人的情婦后,她就成了一無是處的人了嗎?除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外,她就不能過得有意義些嗎?
信步逛到重慶南路,菱格隨意的在書局中逛了兩圈,然后站定在外語圖書柜前?粗ⅰ⑷瘴臅,她愛不擇手的摸了又摸、碰了又碰,如果沒有意外,她現(xiàn)在早是T大外文系的學生了。
從國中接觸英文開始,她就獨愛英文這門科目,因為她認為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溝通,而溝通所依賴的不外乎語言,所以為了興趣,更為了必須,她將英文讀得很好,且對日文也產生了興趣。甚至她還曾經發(fā)過誓,非考上T大外文系不可。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是考上了,可惜……她搖搖頭,甩開心中的悲凄。
翻看著手中的英文書籍,菱格不禁長嘆一口氣。曾幾何時她竟將自己的興趣給遺忘了?難怪她會感到生活沒重心、沒意義,原來是她忘了生活的目的呀!
隨手拿了幾本原文書,菱格到柜臺結帳。看來這兩天她不會無聊了。
“共一千五百元!惫疋〗阋砸怀刹蛔兊恼Z調說。
菱格從皮夾中抽出兩千元遞給柜怡小姐,但才一看到對方的臉孔,她們倆瞬間呆住了,然后又同時叫了起來。
“菱格?!”
“小敏!?”
“好巧。”沉靜了一會兒,菱格率先開口笑道。
“好巧?你敢說這種話!”震為過后,小敏有些生氣的說:“你這些日子到底跑到哪去了,你知道我們找了你足足有半年了嗎?你怎么可以一句話不說就離開我們,你怎么可以?”她的聲音略帶哽咽。
菱格紅著眼看小敏,她已經好久沒感受到這種其心的關懷了,遇到真心的朋友真好。
“小敏,先結帳吧,后頭有人在等呢!”她輕輕的說。
“好,你等我一下!毙∶艨戳耸直硪谎郏拔以佟雮小時就下班了!
菱格點頭允諾,指著書店里頭說:“那……我再到里頭逛逛!
“菱格!”小敏叫道。
她訝異的回頭!霸趺戳耍俊
“我警告你,不準再不告而別。”小敏瞪著她說,她真的很怕菱格轉眼間又消失無蹤。
“我保證不會了!绷飧裥φf。
沒有朋友的日子,她過半年就夠了,往后的日子里,她希望有小敏這群好友支持她,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日子要如何過下去。
“一言為定?”小敏挑眉問。
“一言為定!
。
在民歌西餐廳的一角,五個女孩嘻嘻哈哈的笑鬧著。
“菱格,你這半年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小敏的話一出口,其他四人立刻靜下來。
菱格看著眼前四張關心的臉龐,露出一抹苦笑,“我去度假呀!”
“菱格,我們跟你說真的!毙∶艏t了眼眶,聲音略帶沙啞,“我們都知道你家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別這樣好不好?”
看了她們一眼,菱格將眼光移向前方歌者身上,靜靜地聽著。
“菱格,你說話好嗎?如果你當我們是朋友,信任我們,你有什么痛苦都可以告訴我們,讓我們替你分擔一些好嗎?”小敏受不了她的安靜,首先開口。
“菱格,俗話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荒阌惺裁蠢щy,告訴我們好嗎?說不定我們可以幫你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子锳接著說。
“菱格,你別這么安靜好嗎?”
“對呀,你這樣子,我們也會跟著難過!”
“菱格……”小敏再度出聲,卻被突然開口的菱格打斷。
“那天早上接到警察的通知,我當場昏了過去。醒來后一切殘酷的事實依然逼迫著我,我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媽媽住院,爸爸的公司因先前一項不當投資而倒閉,逼得我走投無路。往日巴結奉承的親戚們一知道我的處境,個個都急著跟我撇清關系,一時之間,我竟成了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孤女。”表格臉上有一絲自嘲的笑意。
“為了償還公司的債務與支付媽媽的醫(yī)藥費,我狠心將住了十多年的屋子讓售出去,但所得的錢只夠償清爸爸公司的負債,至于媽媽的醫(yī)藥費……”她搖了搖頭,“為了賺錢,我放棄讀大學的機會,開始看報紙找工作。可是普通高中畢業(yè)的我根本找不到高薪的工作,所以只有拚命兼差,甚至一天三職……”
“你為什么不來找我們?”子锳問。
“一個月下來,我累得沒有時間多想,領了薪水便興高采烈的沖到醫(yī)院償付醫(yī)藥費。可是你們知道嗎?三份工作的薪水竟然只夠付半個月的醫(yī)藥費,哈,你們知道徒勞無功的感覺嗎?我費盡心力、勞力賺取的報酬,竟然連醫(yī)藥費都不夠付,更遑論我的生活費了!绷飧裱劾镉兄黠@的凄苦,“沒有第二個想法,我馬上辭去那三份工作!
“你為什么不來找我們?你可以來找我們,我們一起想辦法呀!”麗莉忍不住開口說。
菱格感激不已,但只是對她搖搖頭,“我媽的醫(yī)藥費不是幾萬塊可以解決的……”
“但是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呀!菱格,你怎么這么見外,我們是你的朋友呀!弊娱A打斷她的話。
“謝謝。”菱格微露笑意的搖頭,“可是你們知道我媽的狀況嗎?醫(yī)生說她因腦部缺氧過久,可能成為植物人,醒來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
“菱格……”小敏的淚掉了下來,“我不知道伯母……”
菱格無力的笑了笑,“我常在想,這一切也許冥冥之中都有了定數(shù),我媽這樣活著或許對她是好的,不然如果知道我爸死了而她獨活,那么她會一輩子痛不欲生的!
“那么你現(xiàn)在……”
“我?”菱格冷淡的揚起眉毛,“為了我媽的醫(yī)藥費,我能怎么辦?求救無門、欲哭無淚的我,除了想盡辦法賺錢之外,還能怎么樣?”她頓了頓,然后專注的看著她們,以事不關己的冷漠態(tài)度說:“我把自己賣了!
“你什么?”小敏叫了起來以為自己聽錯了,而子锳、麗莉、慧時則瞪目結舌的瞪著她。
“我把自己給賣了,賣給一家名叫『地獄』的酒店!
“菱格,你怎么可以……”小敏生氣的瞪著她。
“我沒有辦法啊!我媽的醫(yī)藥費壓得我喘不過氣,除了那條路之外,我無路可走了。”說著,眼淚撲簌簌滑下臉龐。“我知道你們會看不起我、會對我不齒,可是我沒辦法……”
“菱格,你不要這樣子,不管怎么樣,你永遠都是我們的朋友,永遠都是!毙∶魷I流滿面的將菱格攬入懷中,激動的說。
“小敏說得對,你永遠是我們的朋友!被蹠r哽咽的說,而麗莉、子锳早已哭得說不出話。
“謝謝你們,謝謝!绷飧窭怀陕暤恼f。輕輕推開小敏,她吸了吸鼻子,沙啞地說:“我以五百萬賣身“地獄”,償還了所欠的醫(yī)藥費后,將母親轉至療養(yǎng)院。隨后我請了個全職看護,并預先支付了療養(yǎng)院一年的費用,因為往后一年我根本沒有自由……”
“可是你現(xiàn)在怎么……”子锳不懂,F(xiàn)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怎么菱格會獨自出現(xiàn)在書局,而被小敏碰見呢?
菱格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世事無常,我到現(xiàn)在還在想,到底我的遭遇是好還是壞!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賣身酒店是逼不得已的,才第一天上班我就得罪了幾位財大氣粗的客人……老鴇一氣之下,當晚就把我給賣了!
“賣了?這是什么意思?”
“就像拍賣會一樣,將我的初夜賣給叫價最高的人!绷飧駸o關痛癢的說,然而卻永生難忘那漫天開價的恐怖情景。
小敏等人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置倍的瞪著菱格。
“你們絕對不相倍,竟然有人笨得以三十萬元買我的初夜!绷飧衩銖姅D出一抹笑。
“菱格……”小敏不忍看她這個樣子。
“不要為我難過!绷飧窠財嗨脑挘笆聦嵣,我還很感謝那些見錢眼開的人們。因為他們,我今天才有機會坐在這兒,否則我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為什么?”
“因為買了我初夜的人,除了買那一夜外,更買斷了我與酒店的關系!绷飧窨粗齻,“三年,只要三年的時間,我就自由了!
“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現(xiàn)在的身分是情婦,人人口中的壞女人、第三者,我以往最痛恨的婚姻破壞者!绷飧褡灾S的笑著說,“其實這也沒什么,現(xiàn)今社會多得是我這種人,不是嗎?加上我也不嫌多嘛!”
“菱格……”
“沒什么,真的沒什么。雖然我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做人家的情婦,但我發(fā)誓絕對不當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只要三年的時間一到,我會走得心安理得的!
小敏等人全都不置一言,擔心的看著她。
“別這樣!绷飧衽e起酒杯高喊著:“祝我早日等到那一天!”
小敏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后,舉杯與菱格的杯子相碰。
“菱格,祝你早日解脫!
“祝福你。”
“干杯。”
一仰而盡,小敏看著菱格,真心真意的說:“記得,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菱格露出動人的笑靨,點點頭。她會永遠記得這群知己好友的,永遠。
煞車聲在夜深人靜的時刻響起。
菱格笑容可鞠的步下車,然后半低著頭對車上的人說:“小敏,謝謝你,這是半年來我最開心的一晚!
小敏白她一眼!鞍葑櫍浀梦覀兪怯肋h的朋友嗎?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共當』呀!”
菱格輕笑一聲,將車門關上,“開車小心點!
“我開車,你放心!毙∶魧λQ邸
嘴角微揚,菱格揮揮手后轉身進屋。小敏見她將門關上后,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菱格將書本放置茶幾上,毫不猶豫的躺倒在客廳沙發(fā)上。
上帝,才玩一個晚上,怎么她的骨頭就好像快散了似的?才半年而已,體力就差那么多?記得半年前和小敏她們瘋一個星期也沒今晚這么累呀,怎么今天……唉,難道她老了不成?
不過說真的,才十九成的她如果喊老的話,那幾歲才叫年輕呢?菱格好笑的想。其實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會累成這個樣子,是因為自從成為展聶的情婦后,她所有的運動幾乎停擺,唯一可稱做運動的大概只有走路,不,還有一種──床上運動。
現(xiàn)在的她簡直就像是國家的蛀蟲、社會的敗類,整天無所事事,只知吃飽睡、睡飽吃,唉,年紀輕輕的,她怎么會走到這種地步呢?
“還記得回來?”
靜悄悄的房子內突然發(fā)出這么一聲冷峻的聲音,嚇得斜躺在沙發(fā)上的菱格驚跳起來,尖叫不已。
“別叫!是我!闭孤櫴置δ_亂的掩住她的口,沉聲命令。
然而突遭驚嚇的菱格根本聽不進任何話,除了拚命掙扎外,口裹更是抑止不住的尖叫著。
“該死!”看著懷中掙扎不已的住人,展聶忍不住低聲咒罵,“菱格,是我!是我!”
焦距慢慢對準眼前熟悉的輪廓,菱格的掙扎瞬間停了下來,然后突然地攬住展聶的頸項,毫無預兆的,她偎在他胸前嚎啕大哭了起來。
“乖,別哭了!闭孤櫽行┦置δ_亂的將她緊緊摟抱住,口里忙不迭的安撫著。
他從來不知道她的膽子那么小,更不曉得她的淚腺如此發(fā)達,相處的半年中,他從不曾見她掉過一滴淚,就連那晚在人肉拍賣場上,和他奪走她的童貞時,她都是淡然的旁觀著。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堅強的女子,原來眼淚硬是被她抑制住了。
好半晌,菱格輕輕推開他,背著他抹去臉上的淚痕后,才轉過身看著他!澳恪阍趺茨敲赐聿艁恚俊彼行┎缓靡馑嫉妮p聲問。
見她不再哭泣,展聶的臉上頓時恢復原有的冷峻。
“去約會嗎?這么早回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嘲諷的開口。
“今天去看我媽,回來的途中遇到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我想今天是周末,你大概不會來,所以我才比較晚回來。”對于他嘲諷的口氣,菱格沒有絲毫生氣,畢竟情婦是沒資格生氣的,所以她只是輕描淡寫的說。
展聶以懾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想從她眼中找出一絲不定,但菱格毫不畏懼的回視他,清澈見底的眼眸中一片坦蕩。
“聊天要聊到這么晚嗎?”他本意不是在怪她,只是擔心一個女孩半夜回家太危險了,最近常有什么之狼、什么之魔的在街上傷人,她怎么一點警覺性都沒有,還敢一個人半夜回家?其是氣死他了!
菱格沒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關心,只見他一臉遮不住的火氣,“對不起,下次我不會亂跑讓你找不到人的!
“我不是……”見她一臉誠惶誠恐的樣子,展聶生氣的捶了沙發(fā)一下。
菱格被他突發(fā)的怒氣嚇了一跳。半年來他對她總是不慍不火,雖然有時會生氣,但都只在他眼里一閃而過,從來不曾發(fā)泄出來,今天怎么……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看見她一副小媳婦的模樣,展聶的怒火更盛了,他一把將她推倒在沙發(fā)上,然后欺身壓住她,深幽的眼眸動也不動的凝視著她。緊盯著眼前的她,展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嚇到她了,要不然她為什么緊閉雙眼,一臉忍痛的表情,好像他要出手打她似的。
他據(jù)著嘴瞪著她。
過了約一分鐘,菱格怯怯的睜開眼眸,看見他如火炬般懾人的目光。
菱格不安的在他身下扭動著,“你……你今天……不用陪家人嗎?”這是她一看到他便想問的問題,也是現(xiàn)在唯一記起的事。
展聶沒有回答她,只是靜靜的盯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蛛絲馬跡。接著,他狂吻住她。
“你……”菱格從喘息的空隙間勉強擠出一個字,卻被展聶霸道的喝止。
“閉嘴!”
今夜,她莫名其妙的承受了展聶的憤怒與熱情,卻自始至終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
展聶坐起身看著身旁累極熟睡的她,然后逕自點燃一根煙抽著。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今天是周末,他應該回家陪爸爸、湘穎和小彤的,怎么會跑到這兒來呢?難道只為了李秘書那句突兀的“情人節(jié)快樂”?可是如果真要過情人節(jié),他應該陪湘穎的不是嗎?對他來講,菱格只不過是一個他用錢就可以買到的情婦,不是嗎?他為什么會到這兒來?
看著熟睡的她,展聶的眉頭不由自主的深鎖起來。情婦,誰會知道他在外頭養(yǎng)了個情婦呢?而誰又會想到清純天真的她是個情婦呢?
要不是為了那張該死的合同,那天他不會去“地獄”,更不會在無意間買下她,讓她當上自己的情婦。想到當時的情形,他不禁搖頭苦笑酒店內歌舞喧嘩,杯盤狼藉,男男女女放縱的調笑著。
展聶無動于衷的看著四周濃妝艷抹、衣著曝露的女郎,再看看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士,啜一口烈酒,冷峻的臉上沒有泄漏一絲情緒。
突然,舞臺燈光亮起,酒店經理站在臺上說道:“各位先生,歡迎光臨『地獄』……”
展聶無聊的瞥了一眼,轉頭對身旁樂不思蜀的男人說:“王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至于其他的細節(jié),我再請專人與你接洽。”
“謝謝你,展總,我保證這個工程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蓖醵瓗е叻肿硪猓男馗WC道。
“那么謝謝你今天的招待,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展聶笑著準備起身。
“展總,別急著走,這家店的余興節(jié)日就要開始了!蓖醵炔患按亩⒅枧_上,“而且這余興節(jié)目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哦!”
“謝謝,不過我真的有事要先走……”展聶搖頭說道,卻被麥克風的聲音壓過。
“來,讓咱們看看今天的女主角!闭f著,經理身后的簾幕緩緩拉開。
展聶皺起眉頭肴向臺上,才瞥一眼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他從來不知道現(xiàn)今社會竟然還有如此令人作嘔的一面。
簾幕之后是一面玻璃墻,墻的后頭則是一個人口販賣場?粗姹娙说谋砬椋孤櫭靼桌锩娴娜丝床灰娡饷,而這就是他們所謂的“余興節(jié)目”?
“展總,我就是打聽到“地獄”今天有這個特別的余興節(jié)目,才會帶你來此!蓖醵d奮的說。
展聶沒有聽到王董說什么,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全在那面鏡墻上。
“……來來來,各位先生,今天的小姐可是我們店裹新來的,一個含苞待放的十八姑娘喲!你們可要紳士點,別嚇著了我們小紅姑娘。”老鴇笑容滿面的說。
展聶看著從后臺被人拉出來的女人,不,那根本不能稱之為女人,她只是個女孩罷了。半透明的薄紗輕掩她漸趨成熟的身子,走動時若隱若現(xiàn)的纖纖玉足,令人流連忘返。她姣美的臉孔令人驚艷,可惜被厚厚的粉妝給遮蓋了。
展聶震驚的看著玻璃墻后頭的交易過程,驀地發(fā)覺女主角年輕的臉龐展現(xiàn)的竟是無動于衷與冷眼旁觀。他難以置信的盯著她,不懂如此年輕的她為什么會有這么深沉、漠然的一張臉?
“那女人標致吧!”王董轉過頭對他曖昧的眨著眼,“如果心動,你也可以在這兒喊價哦!
聽王董這么一說,展聶頓時覺得想吐,他沒想到一家大企業(yè)的負責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他當初怎么會盲目的與他合作?
“我想……”
“你看,那個呆子竟然為了她的初夜而開價到二十五萬!蓖醵捏@呼聲截斷了展聶的話。
展聶再度將目光移至玻璃墻,原本震天價響的叫價,不知何時只剩兩個單音節(jié)的叫喊,他雙眉看著那兩個猥褻的老男人,再將眼睛轉向臺上一臉木然的女孩,他的心竟然開始動搖。
“三十萬一次!
隨著老鵠的叫聲,展聶不知不覺的站了起來。
“展總,你要去哪?”王董半瞇著眼問。
“廁所。”說著,展聶筆直朝廁所方向走去,在途中他截下一名坐臺小姐,“小姐,去告訴你們經理,我出五十萬。”
展聶自嘲的勾起一抹微笑。他到現(xiàn)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當初是發(fā)了什么神經,五十萬買一夜,一千萬買下她,期限三年。不過令他安慰的是,這一千萬花得值得,因為他得到了個好情婦。
長嘆一口氣,他再度吸了一口煙。其實他本來是不打算把她當情婦的,只是她的遭遇與心灰意冷的神情蒙蔽了他的心,讓他不由自主的留下她成為自己的情婦。而且她是如此的完美、如此的吸引他,才會……“今天不是周末嗎,你怎么有空過來?”一只柔軟無骨的手撫上他的肩,菱格抬起頭輕聲問道。
展聶的目光移回她臉上,沉默的看著她。
“還在氣我晚歸嗎?”見他不語,菱格翻身坐起,“對不起,我沒想到你今天會來,所以才會和小敏她們聊過頭。下回不會了。”
“我沒有怪你。”展聶抿著嘴說。
“沒怪我,那為什么生這么大的氣?”菱格有絲委屈的看著他。
展聶將她攬進懷里,冷峻的說:“我沒有怪你,只是氣你不知危險,竟然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你在擔心我嗎?”菱格展露動人的笑靨。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表示關心,教她怎能不開心?
“睡覺!”看見她動人的笑靨,展聶抿著嘴將她的頭壓靠在自己胸前,不自然的命令道。
“你真的是在擔心我嗎?”菱格不肯放棄的再度抬頭問。
展聶冷峻的看她一眼,又強硬的將她壓在自己胸前。
嘴唇貼在他胸上,菱格緩緩的揚起笑容。他關心她,他竟然關心她!這種感動像一股暖流緩緩注入她心中,然后在心里漲滿。
唉,不愛他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