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非常確定!
「你怎么知道他會在這里出現?」
「我消息靈通嘛。」
「可我們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快了快了,應該就快到了,再等等,不會騙妳的!
裘暖和小衛蹲在城門邊,汗流浹背,托腮等待著。烈日當頭,兩人臉頰都被曬得紅通通的,活像熟透的紅桃。
自從三日前,小衛約了見面,今天一收市,裘暖便急忙忙收攤趕著小驢車前來,才知道原來小衛是要邀她來「看」戚衛然。
「但我聽說三個月前,戚二爺就被派去看察邊境幾個都城的救火設施了,怎么可能會在這里出現?」裘暖還是有疑惑。
「他今天就會回到臨安了!剐⌒l老神在在,愉快吃著裘暖特地為他留的煎餅。
「不是說要去半年嗎?」
據她之前的聽聞,戚衛然至少會有半年不在臨安城內。所以這段日子,她一有空閑,就會特地留意城里大小動靜,深怕戚衛然不在,城里萬一不幸發生不可收拾的大火,那可就慘了。
「事情進行得比預期順利,再加上皇上有事召他,所以就先秘密回來嘍。」小衛理所當然道,塞進最后一口餅,再喝口涼水,心滿意足地呼了口氣。
「既然是『秘密』回來,為什么你會知道?」裘暖不解。
對一般老百姓來說,除非是官府特別重要的活動,平常他們是很難打探得到這些官爺們的行蹤。
「呵呵,就跟妳說了,我消息靈通嘛,而且我認識戚二爺身邊的跟班小豆子,記得嗎?」
「所以是小豆子告訴你的?」
「呵……算是吧!
裘暖偏著頭,更疑惑了!傅《棺討撘哺荻敵霾钊チ税?怎么能告訴你?」
「嗄?」說得也是。「就……飛鴿傳書嘛!
「飛鴿?」怎么覺得哪里怪怪的?
「是呀,這只鴿兄可不是蓋的哦,自從我一年前開始養了牠,牠可爭氣得很,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幫我帶到消息!剐⌒l笑嘻嘻。
「你還自己養鴿子?」裘暖微訝。
「這件事說來話長……」小衛嘆口氣,說戲般的夸張表情!高@都要從一年前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只全身血淋淋的鴿子掉到我的頭上開始說起。我還記得當時我看見了──」
遠方赫然一陣塵土飛揚。
「!是不是來了?!」
裘暖驚呼一聲,打斷小衛才要血淚登場的「無敵信鴿大復活」精彩故事。
小衛跳上驢背,遠眺正朝城門方向疾馳而來的一群快騎。
「是了是了,是戚二爺他們沒錯!」小衛大喊。
「真的?」裘暖緊張又興奮,同時有動作!傅泌s快拿『家伙』出來才行……」她迅速伸手從驢背上的布袋里,取出一卷字軸。
小衛跳下驢背,同時拿出預備好的花巾,準備蒙住自己的臉。
「妳那是什么?」小衛疑惑問裘暖。
「你在做什么?」裘暖同時問小衛。
什么跟什么?
原來兩人都預藏了「家伙」,就等著戚衛然出現時,派上用場──
*
莫非是他趕太多天的路,頭昏眼花了不成?
越接近城門口,四、五座快騎逐漸緩下疾馳的步伐。
馬背上,戚衛然傲然挺立的身形迎著風,眉峰緊蹙。驕陽刺目,他黑眸微瞇,透過強烈的逆光,想再確認眼前所見。
「二哥,那是──」
「我已經看到了。」
戚衛然果決阻斷三弟戚衛雪的發問。他當然知道戚衛雪看見了什么,因為他們顯然都目睹到了同一件「怪東西」。
而這「怪東西」很明顯地是沖著他來的!
戚衛然見鬼似地瞪著前方城門口,那被一抹嬌纖的身影高高舉起的六個大字,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似乎是寫著……
「瞧瞧,那寫的是什么?」
戚衛雪率先指著那醒目的六個字,好奇極了。
「衛不像衛,衙不似衙,很新鮮的字,『戚什么然,真英雄』,二哥,我想是在寫你呢──」
戚衛然一臉嚴肅沒搭腔,一行人繼續策馬朝城門口接近。
城門邊,裘暖爬坐上驢背,使勁拉長了身,高高攤舉起字軸,聽著越來越迫近的達達馬蹄聲,她的心跳也越來越飛快。
馬隊行經裘暖面前,正要通過護城河,她仰起頭,攤開的紙軸剛好擋住視線,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從余光瞄到一對對即將快速通過的馬腿。
「歡迎戚二爺回城!」
不知哪來的勇氣,裘暖奮力喊出生平最大膽的七個字,聲音之嘹亮,附近所有進出城門的路人都嚇了一跳,包括戚衛然在內。
搞什么鬼。
這是什么怪場面?為什么會有人特地在城門口恭迎他回城?
戚衛然轉過頭,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將目光投往裘暖的方向。
那大大的六個字擋住了裘暖的臉,戚衛然看不見舉字之人的模樣,只注意到隨著他馬匹前進的步伐,對方也跟著轉方向,為的就是要讓他更看清楚那六字。
收回目光,戚衛然皺著眉,似乎對這突兀的熱情之舉感到有些不自在。
一行人通過護城河,策馬入城。
「哪來的怪姑娘,真逗!」
戚衛雪興味盎然,頻頻回頭張望,果然見到那「六字真言」還高舉在半空中,誠意恭送著他們。
有趣,真有趣!
不過更有趣的是,這見不著容貌的姑娘竟然成功引起了他那鐵血兄長的注意,這也算是項創舉吧!
他那二哥的腦袋里向來只有救火公務而已,除了救人之外,他幾乎不曾多看任何姑娘一眼,自然也和所有女子完全無緣。
所以從剛才戚衛然盯著「她」看,足足有十個馬步之久,就足堪獎勵了。
「剛才那笑臉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對吧?」戚衛雪咧嘴一笑,刻意策馬上前和戚衛然并行。
戚衛然挑眉,斜睇了胞弟一眼。
「什么笑臉?」
方才舉字之人的臉明明就被擋住了,他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會看到對方的笑臉才有鬼了。
「那『真英雄』三字的旁邊,不是還畫了個大大的笑臉嗎?你沒瞧見嗎?那你剛才在看什么?」戚衛雪疑惑道。
「我只看到那個錯字而已。」戚衛然正經八百說道。
「不會吧!」戚衛雪差點沒跌下馬背。二哥這死腦筋真是沒情趣到了極點。「那『六字真言』配上那笑臉堪稱一絕!我還真想瞧瞧,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對你這么有心──」
「有什么心?」
「當然是愛慕之心。 褂袝r他還真搞不懂,思緒向來清楚分明的二哥,到底是遲鈍還是在裝傻?!
戚衛然冷冷睨看戚衛雪,隨即率先策馬疾行,顯然不想搭理他這風花雪月的無聊話。戚衛雪聳聳肩,似乎見怪不怪,也和侍從們快馬跟上。
一行人身影漸漸消失市街彼端──
城門邊,裘暖仍在驢背上高舉著紙軸,定定望著戚衛然遠去的身影,移不開視線。
「真的是戚二爺呢……」她看得出神,喃喃自語。
蒙著臉的小衛從一旁鬼鬼祟祟冒出來。
「暖姊姊──」
「真不敢相信……真的是他呢……」
「別看了,他們已經走遠了!
城門口進出往來商旅眾多,阻擋了裘暖遠眺的視線。她緊盯著戚衛然走遠的方向,稍稍移動位置,想抓住他消失前的最后一抹俊影。
「暖姊姊,小心!」小衛大喝。
撲通!
裘暖的身影霎時消失在城門口。
「不好,有人掉進護城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