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大洋的彼岸,徐欣欣也經(jīng)歷著他所想像不到的痛苦,離開他的日子,對她來說分外難熬。
她沒有去飛機場送行,為什么不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呆呆的坐在家里,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然后就過了他去機場的時間、登機的時間、飛機起飛的時間……
她告訴自己,也許真的斷了這份感情對自己比較好,長痛不如短痛,就讓這一切結(jié)束。
可是「結(jié)束」這兩個字,做起來卻很困難,從他離開的那一刻起,時鐘仿佛停止了轉(zhuǎn)動,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每天都在等他的電話,悄悄做了決定,只要他一來電話,她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但是整整一個月過去了,他始終沒有捎來半點消息,讓她不得不放棄希望。
不管心里的傷痕有多深,日子還是要繼續(xù)過下去,在大家都忽略她的時候,她一天天的憔悴,每天恍惚的往返學(xué)校和家里之間。
直到某一天,她不得不結(jié)束這種行尸走肉的生活——
她躺在馬路上,怎么也想不起來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而自己又怎么會躺在這里望著天空?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我已經(jīng)叫了救護車,不要擔(dān)心,放松一點。」
接著她眼前的天空被一張美若天仙的臉遮住,這張陌生的臉孔寫滿了擔(dān)憂。
這位善心的路人陪著她坐上救護車,一路輕聲細語的安慰她,照顧她就像是在照顧親人一般。
「我是林曉雪。」
「我叫徐欣欣!
「欣欣,不要害怕,我會陪著你的!
林曉雪抓住她冰冷的手,輕聲安慰的溫柔語氣,讓她感到心里一陣溫暖,她真的需要安慰,特別是聽完醫(yī)生的話之后。
「恭喜你,你懷孕了。」醫(yī)生嘴上說恭喜,眼里卻沒有笑意,她很怕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的少女要求自己「夾娃娃」,她不想殺生。
徐欣欣木然的走出醫(yī)院,和滿臉擔(dān)憂的林曉雪告別,腦子里不停思考自己面臨的大問題。思想保守的老爸如果知道她變成未婚媽媽,會不會打斷她的腿?
遇到這種事,她首先想到要告訴祥文,可是祥文又在哪里,自從去了美國后,沒有一個人有他的消息,整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現(xiàn)在能聯(lián)系上他的,只有他的家人了。
雖然想到祥文母親那冰冷的眼神,她的心就會緊緊揪在一起,但她卻沒有其他選擇。
無助的在他家門口站了三個小時,徐欣欣卻沒有勇氣上前敲門,直到施祥文的母親回家。
看到站在他們家門前,冷到瑟瑟發(fā)抖的她,他母親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酷、絕情,還帶著勝利者的驕傲。
這一眼斷絕了她所有的幻想,他們就算知道他的聯(lián)系方式,又怎么會告訴她。
徐欣欣恥笑自己的幼稚。事到如今,看來能幫助她的只剩下她自己了。
好在施祥文母親看不上的暴發(fā)戶,對很多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在狂歡的萬圣節(jié),她遇到一個為了成功不擇手段的男人——趙梓明。
她把一張支票交給趙梓明的女朋友——那個叫席思慕的事業(yè)型女人,順利「購買」到趙梓明的「使用權(quán)」。
當(dāng)事情一切都解決時,徐欣欣順利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到父親,但命運卻不愿輕易的放過她,她和趙梓明的婚禮剛剛結(jié)束不久,父親卻面臨破產(chǎn)危機,并且因為受到刺激而突發(fā)心臟病,住進醫(yī)院的加護病房,生命垂危。
趙梓明則以最快的速度辦理離婚,從她的生活里徹底消失,身為孕婦又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徐欣欣再次昏倒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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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雪?!席思慕?!」徐欣欣吃驚得睜大眼睛。眼前的人竟然是上次幫助過自己的林曉雪,和趙梓明的前任未婚妻席思慕,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們還真是有緣呢!每次你昏倒都會讓我給碰上!沽謺匝┬χf,「不做朋友真是可惜,我們做朋友吧?」
「嗯……」剛從昏迷中清醒的徐欣欣還跟不上她的思路。
「你既然同意,那我們以后就是朋友啦!」
林曉雪自作主張的確定了三人的友情。
「而且你肚子里的小孩子將來一定要認(rèn)我做干媽哦,我可是第一個知道她存在的人。」她又自動認(rèn)下未出生的小孩。
徐欣欣沒想到她悲慘的生活在遇到林曉雪和席思慕后,從此又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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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后
「遲到啦!」
在這個家里頭,早晨混亂的情況一如往常。
人小鬼大的徐念心眨著大眼睛,看著和自己相依為命的老媽,在房間里橫沖直撞,邊綁頭發(fā)邊沖向廚房。
和其他的家庭不太一樣,別人家都是小孩子賴床,要大人千催萬請才肯起床,而她們家起晚的人,通常都是身為家長的徐欣欣。
對于有失眠癥,得靠安眠藥入睡的徐欣欣來說,掌握不住起床的時間也是正常的。
徐念心抱著自己的小書包站在門口,看著親愛的老媽驚慌失措的從臥室跑進洗手間,又從洗手間跑到廚房,接著便傳出一陣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媽咪,你不用準(zhǔn)備早飯,我已經(jīng)吃過牛奶麥片啦!」
眼看著自己就要遲到了,她善意的提醒沖進廚房的老媽。
「真的嗎?」徐欣欣探出頭詢問。
「是真的,媽咪,我們快點出發(fā)吧!」她指指手表,示意著時間真的不多了。
「哎呀,要遲到啦!」
伴隨著驚惶的叫聲,徐欣欣拖著女兒向外沖去。
徐念心也很習(xí)慣的被拖出家門,拖下樓,然后被拖進幾乎和自己同齡的車子里頭。
等到車子平穩(wěn)的開上路,她才從自己的小書包里拿出一張紙條,開始叮囑她那迷糊老媽。
「媽咪,今天我收到外公的電子郵件!
「你外公說什么?」
「外公說他在英格蘭生活得很好,要你不用擔(dān)心,鄰居們都很友善。」
九年前,徐欣欣的父親在重病一場、公司又被收購的情況下,突發(fā)奇想跑到英國買下一座小型農(nóng)莊,重新過著小時候的農(nóng)家生活,當(dāng)年所有的雄心壯志統(tǒng)統(tǒng)變成閑情逸致。
「說重點,你外公不會為這點小事發(fā)郵件的!
「媽咪,你好聰明,知道外公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下一句就是重點了,外公說他想向隔壁的露西奶奶求婚,想問問你的意見?」
「你現(xiàn)在給外公撥通電話,問問他什么時候舉行婚禮,我好提前向公司申請休假!顾樖职咽謾C遞給女兒。
「媽咪,外公會說英語嗎?」徐念心迷惑的問。在她的記憶里,她可愛的外公嘴里冒出來的英語,只有Hello、Bye-bye、I love you、OK這三句半。
「你外公的三句半英語,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偷夭攘讼掠烷T,超過前面那輛慢吞吞的烏龜車。
「那他怎么和露西奶奶談戀愛?」一個不會說英語的老爺爺,和一個不會說中文的老奶奶要怎么溝通,只有八歲的徐念心實在想不明白。
「寶貝,愛情有時候是不需要交流的!
「既然愛情不需要溝通,那你為什么說你和爹地分手是因為溝通不夠?」
「這個……」徐欣欣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有個聰明的女兒就是有這樣的缺點,她已經(jīng)不只一次像這樣自動跳進女兒設(shè)好的「陷阱」里。
「其實……這個問題……是很復(fù)雜的。」遠遠看到學(xué)校,她高興的說:「因為這個問題很復(fù)雜,很難一時說清楚,今天時間不夠了,我們改日再談!
「媽咪,我不是你的客戶,今天晚上我們就會見面了!剐炷钚陌咽謾C塞回老媽的手里,「我去上學(xué)啦,你自己給外公打電話吧!」
「好的,寶貝,在學(xué)校自己小心!
徐欣欣目送女兒走進校園后,才重新啟動車子向公司駛?cè)ァ?br />
這就是她現(xiàn)在的生活,用比較可憐的說法,就是母女兩人相依為命。
可她從來都不敢說自己可憐,因為她的良心會過不去。
雖說她只是一家小公司的普通職員,每天按時打卡混日子,薪水只有一點點,看起來要養(yǎng)活自己和女兒實在是很辛苦。
但這都是表面上的,其實當(dāng)年父親的公司被收購,她不但得到一大筆現(xiàn)金,還分到不少股份,每年的分紅都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所以她才有錢和女兒住四房兩廳,價值約四千萬的豪宅;送女兒念專門招收資優(yōu)兒童的私立學(xué)校。
至于公司職員的工作,則是讓她避免淪為米蟲的方法,至少她要給女兒樹立女人也應(yīng)該認(rèn)真工作的榜樣。
最重要的是可以讓她走出家門和外界接觸,免得她的失眠癥轉(zhuǎn)成憂郁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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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提前五分鐘走進辦公室,徐欣欣發(fā)現(xiàn)辦公室里的同事都聚集在角落,不知道在討論什么。
「發(fā)生什么事情啦?」她急忙湊過來。
「你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嗎?」大家的表情活像她是外星人一樣。
「我怎么會知道!」
「我們公司被別家公司收購啦!」
「難道要裁員?」這是讓她最害怕的地方,她雖然不怕失業(yè)沒薪水,但她討厭找工作要面試,每次面試被問一些古怪的問題,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還沒有確切消息,現(xiàn)在只知道是被一家叫ISC的集團收購。」
「還有呢?」
「據(jù)說派來我們公司做總經(jīng)理的,是總裁妹妹的男朋友!
「駙馬爺!天啊!這次倒楣了,這種人通常為了表現(xiàn),絕對會大肆裁員、整頓公司!
「對了,你以前也曾經(jīng)在旭日集團工作過!雇轮钢煨佬勒f道,「這次的新任總經(jīng)理也曾在旭日集團做過。」
「他叫什么名字?也許我認(rèn)識!
「他好像……姓趙,趙梓明!
聽到這名字,徐欣欣幾乎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會是她名義上的「前夫」呢?
聽說他和她離婚后,便飛去國外進修,沒想到他回來了,不知道他看到她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
不管怎么樣,見招拆招!等趙梓明找上她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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