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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尾桐 第五章

  自從那日蕭繼寧敲山震虎之后,蕭繼容果真安分了許多,從此再不碰琴,每日只是一味在院中練劍,真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抱琴先時(shí)還有些驚奇,后來待自己因事出了院門,才知道了她安分的原因:折梔院四圍竟多了許多家丁護(hù)院,且都是二公子蕭繼安的手下。這才知道蕭家二位兄長竟是已聯(lián)起手來管教妹子了。

  但這一切顯然都已為時(shí)過晚:老天偏不遂人愿,越想挽回的東西往往破碎的越快——好景果不久長。

  不過七天,蕭繼容便趁夜喬裝溜出家門,但還未走出一里地去,便教他二哥的人給抓了回來。

  蕭二公子這幾日正在準(zhǔn)備迎娶正房奶奶,忙得不可開交,抓到人帶回折梔院后便撒了手,于是來的便是蕭繼寧。

  蕭繼寧看著女扮男妝的妹妹,眉間皺痕已如刀鑿。

  蕭繼容發(fā)絲凌亂,灰土滿面,看來抓她回來是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她原本是被押在屋里坐著,一見蕭繼寧來便掙扎起來,家人們也不好攔,便任由她沖到了她大哥面前。

  蕭繼容梗著脖子,抬臉望著蕭繼寧,眼睛已然漲紅,卻掉不下一滴淚來。

  蕭繼寧看著她,眼里滿是心疼,卻道:“好,你很好!

  蕭繼容也看了他良久,終于開了口,她道:“大哥,你好狠!”

  “大哥都是為了你好。”

  蕭繼容咬著唇,抓住她哥哥肩上的衣料:“你憑什么說是為我好?你知道些什么?!你可曾見過他?你可曾了解他?”

  有一瞬間,侍立一旁的抱琴看見蕭繼寧眼中深深的有兩團(tuán)星火閃亮,但很快便封藏不見,恍惚是她錯(cuò)覺,然后她聽見他對她妹子道:“可他今天并沒出現(xiàn)。”那樣淡靜的語調(diào),多情卻似總無情。

  蕭繼容像被鞭子抽了一下,幾乎是跳將起來,拽住她哥哥的衣服,用力的搖著:“不!不是的!他只是沒來得及,沒來得及!我們是約好的,約好的!”

  蕭繼寧沒有說話,緊皺的眉頭讓他沉默的臉色看來竟有些煞氣。

  蕭繼容搖了一會(huì)兒,終于絕望,一把推開了兄長,對著他大聲的喊道:“大哥啊大哥,你自己不快樂,也不讓別人快樂,是不是?是不是?!”

  蕭繼寧后退了兩步方才站定,抱琴覺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什么給狠狠的撞了一下,卻見他勾了勾唇角,似要一笑,但終于沒能如愿,于是他的聲音聽來便格外的冷,他道:“給我封了折梔院!闭f罷,扭頭便走。

  蕭繼寧一離開,折梔院便被家丁護(hù)衛(wèi)們圍了個(gè)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而抱琴竟成了這院子里唯一獲準(zhǔn)自由進(jìn)出的人。抱琴心知這是誰的安排,雖然不是滋味,卻也只能接受。

  而從當(dāng)晚開始,蕭繼容便開始絕食,至此已是第三日傍晚。滿院的下人都已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想盡了各種辦法,蕭繼容卻依舊是粒米不進(jìn)。

  抱琴實(shí)在無法,便被眾人推了去找公子們,早已聽說二公子不在,便只能去找蕭繼寧。

  三日不見,抱琴卻覺得他眉心的痕已是抹不去了。

  他靜靜的聽她說完,然后用手揉了揉臉,抱琴卻覺得那手指下的面色如同揉碎的月影,便別過了眼去。

  良久,方聽他道:“她當(dāng)真什么都不肯吃?”

  “除了清水,小姐粒米未進(jìn)!

  蕭繼寧“哦”了一聲。

  抱琴等不著他表態(tài),便試探著道:“大公子,非得如此嗎?”

  他抬起眼來看她:“怎么,又怪我狠?”

  “抱琴不敢。”

  他苦笑:“事到如今,還有什么不能直說的?你我都是真心為她。”

  “抱琴……抱琴自然知道公子是為了小姐好,可是……”終于忍不住說了出來,“這樣下去,小姐是要出事的!

  “你放心,一時(shí)不會(huì)有事!眳s聽他篤定的說。

  她不解,于是他便道:“她肯喝水,是不是?”

  她點(diǎn)頭,他冷笑:“從沒見過真心絕食尋死的是肯喝水的!

  她心里一驚,卻見他的目光淡然的投遠(yuǎn)了去:“除非她并不想死!

  抱琴心里像裂了個(gè)炸雷:“這么說,小姐是在使詐?”隨即連自己都不肯信:“這……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蕭繼寧的聲音像是窗外掩至的雷聲,“她既能做得出假造兇案,這樣的假絕食又有什么干不出來?!”頓了頓,他轉(zhuǎn)眸看向了她,眼中翻涌的是聚散離合的濃云:“其實(shí)說來連我都不肯相信:蕭家后門小徑,失蹤過一個(gè)叫侍琴的丫鬟,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被人殺害了,其實(shí)她竟好好的在鄉(xiāng)下活著。而整件事的真相竟是:她的小姐用重金買通了她,讓她詐死失蹤,這樣那條小徑從此便再也無人敢走,而她就可以放心的約見她住在路那頭的情郎!”

  她的身子一震,問道:“這么說,大公子難道是已找到了侍琴?”

  他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便搖頭苦笑:“你是不是不信?——繼容對你那樣的好!

  “不,大公子,我信!彼齾s如是說。

  弄得他驀然望住了她,她聽著外面沉悶的雨聲,如同自己低緩的音調(diào):“其實(shí),抱琴也早看出來了,小姐已和以往不同。”

  “多半是那男人的主意。”他道,眉宇中浮現(xiàn)出難得的孩子氣:即使傷心透頂,卻畢竟還是向著自己的妹子。

  抱琴望著說話的蕭繼寧,心里有絲疼,更有絲冷,眼前所有的蕭家人事都仿佛是雨簾后的風(fēng)景,想要伸手觸碰,卻只摸到冷雨如冰。

  于是她說道:“抱琴明白了,抱琴知道該怎樣做。”

  蕭繼寧點(diǎn)頭笑了笑,抱琴便告退。

  徐徐走在橫梧院中,忽然一陣風(fēng)雨大作,她下意識(shí)的猛一回頭,只見藍(lán)衫雨傘正在不遠(yuǎn)處凝立相望。明明沒有傘的她卻飛跑了出去,任身后雨打高桐,濃綠的葉子卻也墜了一地……

  雖那樣答應(yīng)了蕭繼寧,抱琴卻還是覺得對蕭繼容不住,于是便從廚房里端了罐參湯,進(jìn)屋去。

  蕭繼容蜷在床上,見是她來,只抬了抬眼皮。

  抱琴盛了碗,端過去,走近了才發(fā)覺蕭繼寧當(dāng)真說得沒錯(cuò):她也從未見過一個(gè)真心尋死的人能有著那樣亮的目光——蕭繼容雖已餓了幾天,身子已是真有些虛弱,但目光卻沒有一絲含糊,依舊澄澈明亮。

  “我不吃。”蕭繼容道,聲音有些中氣不足。

  抱琴心里一酸,忙湊近幾步:“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蕭繼容冷笑:“難得你還關(guān)心我。”

  抱琴便跪下了:“小姐的恩抱琴是一刻也不敢忘的。”

  蕭繼容卻已然冷笑,扭過頭去。

  抱琴便端著碗,不起。

  過了一會(huì)兒,蕭繼容忽然轉(zhuǎn)過了身來,問:“你當(dāng)真對我忠心?”

  “神佛作證!

  “好,我果然沒看錯(cuò)你!”蕭繼容道,正說著,冷不防便從身后抽出了寶劍來,指著她,抱琴一驚,碗便落了地。

  蕭繼容咬了咬牙,對她道:“你別怕,只要你對我是真的忠心!”

  抱琴定了定神,抬了眼看她:“小姐?”

  蕭繼容反像比她更慌,急急說道:“抱琴,你快,快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咱們換換!”

  抱琴立時(shí)明白了她的用意,二話不說,便除了外衫。

  蕭繼容拿過穿上,抱琴已然將裙子也遞了來,蕭繼容接過時(shí),眼中已有了動(dòng)容之色。

  一番穿戴完畢,蕭繼容對鏡一照,自覺已能蒙混過關(guān),提了劍便要走,卻被抱琴攔了,她道:“小姐,抱琴平日里哪會(huì)提著這個(gè)。”

  蕭繼容臉一紅,便依言將劍放下了,看著僅著貼身小衣的抱琴,眼中的感動(dòng)又多了幾分,輕輕道:“抱琴,還是你對我好!

  抱琴心里一顫,卻連眼皮也沒動(dòng)一下,只道:“小姐,你的包袱也太扎眼了,該減些東西!

  蕭繼容也覺有理,便將包袱放到桌上,也不知當(dāng)初是怎么系的,竟是左右也再解不開,頓時(shí)惱紅了臉。于是,抱琴便走過去道:“我來吧!闭f著,便將包袱解了開來,里面東西本就放得雜亂,剎時(shí)就散了一桌,什么衣裳玩物應(yīng)有盡有。蕭繼容自己一看,也覺的確是該精簡些,可又哪一樣都舍不得,便對抱琴說:“你替我扔下些吧!

  抱琴便一件一件的往外拿:“這件云錦的衫子太扎眼了,若是穿到大街上只能讓人給劫了。”

  蕭繼容不舍的摸了兩摸,道:“拿下吧。”

  “這件石榴裙上墜了二十顆珠子,也不是尋常人家能穿的!

  “這還是去年慶生的時(shí)候爹給添的……算了,丟下吧。”

  “還有這個(gè)……”

  ……

  不多時(shí),包袱里的物事便不是因太沉,便是為太貴而紛紛被扔下,蕭繼容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抱琴卻像沒注意到似的,又拿起一樣來:“小姐,這個(gè)香爐,你也要帶著?”

  “這可是當(dāng)初我剛學(xué)琴的時(shí)候大哥送的,專焚龍涎香!笔捓^容按住。

  “小姐,你可是去過平民日子,不是再作小姐!北俚馈

  蕭繼容的臉色卻一變:“那又怎樣?作平民便不過日子了?”

  “龍涎香價(jià)值連城。”抱琴道,“小姐你身上帶的那點(diǎn)盤纏,買了龍涎香,便買不了米!

  “那我還有相公呢!”

  抱琴想起了那青衣的男子,那樣純凈的面孔,搖了搖頭:“小姐,恕我直言,焦桐館的生意也并不能維持你這般生活,相反的,焦桐館其實(shí)一直是依仗你這位老主顧才能得以維持。”

  蕭繼容并不笨,對情郎的滿腔信賴被這冷水一澆,立時(shí)有了幾分清醒:“抱琴,你是說我離了家便活不下去,是不是?”

  抱琴?zèng)]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

  蕭繼容咬著下唇:“最多不成便像你一樣,你一個(gè)弱女子不是照樣好好的活著?”

  抱琴搖了搖頭:“小姐說的真是傻話,抱琴這樣的日子值得羨么?”然后便是輕輕一笑:“抱琴原本也是好人家啊。”

  想起了她的遭際,蕭繼容不覺沉默了。

  抱琴便趁勢道:“小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誰不羨慕蕭家這樣的好家境?”

  “好家境么?”蕭繼容苦笑了下,卻已不覺坐了下來,“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卻看它似牢籠!

  “越似牢籠,硬撞便越出不去!笔捓^容看著她的丫鬟,看她沉著的說道:“慢慢來,說不定還能有取得鑰匙的一天。”

  蕭繼容聽懂了她的意思,猶豫道:“家里人會(huì)肯嗎?”

  “自古以來,待一方出息了,另一方隨即破除門第之見,成全好姻緣,也并不是沒有的事。”抱琴自己說著,卻也覺得心虛。

  蕭繼容的眼里卻慢慢騰起團(tuán)火來,嘴里卻仍道:“那要等到何時(shí)?只怕我已被悶死。”

  “悶死也總還有些希望!彼杂X說重,便頓了頓,“小姐還年輕呢!

  蕭繼容沉默了會(huì)兒,似在思索她的話,終于道:“抱琴,你知道嗎?你說話越來越像一個(gè)人。”

  “噶?”

  蕭繼容看著她:“我大哥!

  抱琴默然。

  當(dāng)晚,蕭繼容便喝下了第一口參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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