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應(yīng)式燈具,有節(jié)約能源、適時提供照明的效能。燈泡輻射出來的橙黃光線營造出火焰般的溫暖明亮,以迎接寂寞且身心皆疲的單身男主人回家。
但這種彷佛有人留一盞燈、為你等門的假象,對于寂寞的心靈而言,比海市蜃樓還要虛幻。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自己面對的是一屋子的冷清時,更有種幻滅的痛苦。
古天樂納悶今晚為何如此多愁善感,平日回家也沒人等門,還不是活得很自在。
然而,經(jīng)歷過中午那段旖旎的插曲后,環(huán)顧一室總覺得少了什么,只要想到心之所系的人兒多半已經(jīng)離開,連帶著因她而存在的甜蜜、溫暖亦不復(fù)找尋,空虛的心頭便不由得刮起陣陣酸酸澀澀的凄涼冷風(fēng)。
頭重腳輕地?fù)Q上放在玄關(guān)處的拖鞋,他連皮鞋也懶得擱進(jìn)鞋柜里,便失魂落魄地往里走。
林珍。
那糖般香甜可口的名字宛如名字的主人般軟綿綿地在嘴里融化,化做絲絲絮絮的纏綿在他心中結(jié)成一個同心圓。
在情不自禁地吻了她后,渴望如野火燎燒著兩人,若不是理智還有一絲作用,記得下午有場會議得參加,他差點(diǎn)就把持不住地任理智崩潰,汲取她心甘情愿給予的甜蜜,安慰寂寞已久的身心。
責(zé)任感卻迫使他強(qiáng)行別開臉,不去看她臉上醉人的紅暈、迷茫的眼眸里氤氳的情欲,直到呼吸和心跳稍稍平復(fù),才敢重新面對她,囑咐她開門、鎖門需要注意的事項(xiàng),冰箱里有礦泉水,廚房里有磨好的咖啡粉,想吃什么也可以上網(wǎng)訂、再請餐廳送來等等瑣事,便匆忙離開。
一句甜言蜜語都沒說?!
古天樂懊惱地罵自己豬頭,心情沮喪地挪動腳步,來到書房門口,才發(fā)現(xiàn)他想做什么,嘴角不由得抽搐出一抹苦笑。
林珍雖然沒有說什么時候會回家,但時間不早了,想必是走了,不可能還留有一絲屬于她的氣味供他回味吧?
這個自嘲的想法并沒有阻止他的腳步,古天樂推門進(jìn)去,一股清涼感撲面而至。
他首先想到空調(diào)沒關(guān),接著發(fā)現(xiàn)室內(nèi)不如預(yù)想的幽暗,仍留有一盞小燈的照明,呼吸急促了起來。
壓抑著心底的渴望,他很快環(huán)視十來坪的空間,在靠窗的按摩椅上有明顯的隆起。他加快腳步走去,發(fā)現(xiàn)林珍像朵海棠花般沉靜地睡著,身上披著他留在書房里的毛毯,一股暖烘烘的喜悅沖擊心頭。
她沒走,她還在這里。
他近乎虔誠地蹲下身,癡癡地凝視她微微笑著的臉容,猜想她正在做什么樣的美夢,夢里有沒有他,心里被滿滿的幸福充盈。
她在這里。
如果不是認(rèn)定她已經(jīng)離開,應(yīng)該可以從鞋柜里找到她的鞋子,也不會有先前的沮喪、失望了。
然而,這種許久不曾有過的患得患失,彰顯了林珍在短短時間內(nèi)便攻占他心房的事實(shí)。
在他察覺之前,就喜歡上她了吧!
古天樂腦中涌現(xiàn)出和林珍初次碰面時的情景,心下一片溫柔。
從來沒有女人這樣威脅過他!
詫異之余,他不禁對眼前的女人注意了起來。
雖然長得不是頂美,充滿書卷氣的臉龐卻有一種親和魅力,明明不是那么大膽的人,微顫的櫻唇還要說出那樣狂妄的話留人。
他注視著陽光下那紅紅的臉蛋,不確定是被曬紅,還是情緒激動引起的充血,便被她眼里的灼熱燙得一顆心也沸騰了起來。
當(dāng)時他不了解她為什么會用那么熱烈的眼神注視他,那充盈著生命里最真切的渴盼的眼神,彷佛當(dāng)他是世上獨(dú)一無二、迫切想要擁有的寶物看待。
在那么熾熱、坦白的眼神下,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繼續(xù)生氣或鄙視,轉(zhuǎn)念間,便答應(yīng)她上車。否則,就算她大吼大叫地喊人來,他也來得及開車落跑,根本不必受她威脅!
她挑起了他的興趣,許久未起波瀾的心因此泛起漣漪。
而那漣漪在他無心阻止下不住地?cái)U(kuò)大,聽她發(fā)揮急智跟姑媽胡謅他倆看對眼,欽佩之余,有著隱微的欣喜,才會在她坦承喜歡上他的情況下,難以拒絕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午間那個吻,更是情感覺醒的觸媒,令他更加確定對她的感覺。心已動,要收回,很難了吧。
說不出是滿足,還是感慨,一聲嘆息逸出。
厘清楚自身的感情歸向,眼前的林珍原本就很迷人的臉蛋,變得更加誘人。
古天樂情不自禁地以指腹愛撫她柔嫩,充滿彈性的粉頰,見她沒醒,便放肆地沿著她頰邊的笑渦探索向她果凍般的紅唇,接著,那吐著嘆息的唇輕吻著她的眉眼、她的鼻、她的唇。
這番騷擾終于讓林珍嚶嚀出聲,睫羽輕顫地醒轉(zhuǎn)。
像個初生嬰兒般,迷迷茫茫地張開眼睛,一時間沒有焦距,直到那在睡夢里仍牽牽掛掛的俊臉就浮在眼前,性感的嘴唇熱情地啄著她的臉,感覺好真實(shí)……林珍才驚呼一聲,真正地醒來了。
「是你……噢,你回來了……」她口齒不清。
「對不起,吵醒妳了。」被她滿臉惺忪的迷糊表情逗笑,古天樂停止親吻,目光火熱地瞅視她。
林珍一顆心怦怦直跳,腦筋仍不是很清楚,納悶怎么夢里才見著他,人便來到眼前。
她還在作夢嗎?
夢里的情景令林珍雙頰燎燒了起來,古天樂正在親她呢!
她又是害羞又是懷疑地揉了揉眼睛,偷偷從指縫覷他,發(fā)現(xiàn)古天樂嘴角的笑弧好像揚(yáng)得更高了。
「還沒睡醒嗎?」
微帶促狹的低嘎嗓音輕輕送來,吹得她臉頰癢癢熱熱。
林珍睜大眼睛,在他眼中看到兩把火焰,忽然,她好像明白什么,又害羞又期待地閉上眼搖頭,感覺男性的呼吸再次拂在臉上,一個濕軟的吻跟著落了下來。
是夢的延續(xù)嗎?
她該阻止,還是迎合?
喘息間,雙手自有意識地圈住他的腰,她陶醉在唇齒相親的快感,回憶起午間那最初的一吻,短暫而熾熱地烙印進(jìn)心版,就跟這個吻一般的甜美……短暫?
古天樂在她準(zhǔn)備好回吻他時突然結(jié)束這一吻,失去唇上的溫暖的林珍,感到一抹沮喪油然升起。
男性微喘的輕笑傳來,林珍惱羞成怒地轉(zhuǎn)開臉,不看他。
「生氣了嗎?」他輕柔地摩挲著她的手指,語音甜蜜!脯F(xiàn)在的處境太危險(xiǎn)了,很容易擦槍走火,所以……」
他未完的語意里的暗示,撞得林珍心兒怦怦響,原先的嗔怨跟著消散。
說不出是感激,還是感動──古天樂沒打算趁她意亂情迷時占她便宜,更彰顯出他人格的高尚,及他對她的尊重。
想著,心花便一朵一朵地綻放,林珍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生氣,難以掩飾滿腔對他的愛慕和敬意地瞅向他,引來古天樂一陣艱難地吞咽。
他不是圣人,別用這種眼光看他!
想這樣吶喊,但最終仍選擇沉默地壓抑下被挑起的欲望,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離她一段距離,才以一種閑聊的口吻問:「都寫完了嗎?」
「。俊沽终渥鹕碜,心虛地低下頭道:「還沒……」
古天樂的房子像一個奇異島,當(dāng)她獨(dú)處時,忍不住東摸西碰。
先是發(fā)現(xiàn)書房里整面書柜都放著她看不懂的專業(yè)書籍,不然就是史蒂芬.金和湯姆.克蘭西的原文小說,不禁暗叫完蛋。
誰教她英文不怎么樣,對這兩位大作家的中文譯作也沒接觸,讓她覺得兩人連閱讀興趣都差距滿大的。
越想越是沮喪,當(dāng)然沒心情工作,索性走到客廳,想起這里可以無線寬頻上網(wǎng),便借用他的液晶電視上網(wǎng)逛逛。接著又對他的高級音響大感興趣,然后逛進(jìn)廚房,順便檢視他的冰箱……
等到把自己安頓在電腦桌前,又胡思亂想半天,才沒有進(jìn)展太多。
「別急,寫作跟發(fā)明都一樣急不來的。」古天樂安慰她。
「嗯。」對于這樣的體貼,林珍既心虛又感激。她靦觍地一笑,像想到什么似地開口詢問:「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十點(diǎn)半!构盘鞓房匆幌率直怼
「這么晚了?!」林珍難以置信,「我只想瞇一下,卻睡了兩個小時!」
「妳一定是太累了!构盘鞓敷w貼道。
累?
林珍搖搖頭,忍不住抱怨,「都怪這張按摩椅太舒服了!」
「大概吧,我也常常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可是人家只想瞇一下嘛!」她沮喪地嘟著嘴巴,讓人很想啵一下!覆艑懥藥醉撜f……」
「寫不完,明天再寫也沒關(guān)系!
「。俊顾勰鄣哪橗嬕幌伦恿亮似饋,眼兒笑得彎彎的!肝颐魈爝可以來喔?」
「隨時都?xì)g迎!构盘鞓飞钋榈鼗卮穑该艽a和指紋都為妳設(shè)定好了,以后妳出入很方便,想來就可以來。」
某種灼熱的東西在心里、眼里流淌,她吸了吸鼻子,頃刻間從按摩椅上跳起來,奔進(jìn)數(shù)步之遙的古天樂懷里,又笑又哭的道:「騙我說不會哄人,所作所為卻哄得人家心醉神迷!你好壞、好壞……」
對于這樣的指控,古天樂不曉得該不該反駁,擁著她自投羅網(wǎng)的嬌軀,好不容易平復(fù)的渴望再度掀起波濤。他還真希望自己夠壞,就可以拋開禁忌,對她為所欲為了。
「妳這個磨人精……」他嘆息地吻住她埋怨的小嘴,忽然,一陣怪異的聲音在兩人之間傳來。
「噢。」林珍難為情地推開他,「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這也太突然了吧?
古天樂不依地扯她重回懷抱。
「其實(shí)是我晚飯沒吃……」她尷尬地承認(rèn)。
「晚飯沒吃?」
「好不容易寫順了,沒注意到時間有多晚。后來……有點(diǎn)累,便試試按摩椅……我設(shè)定半小時,可是……按摩得太舒服就睡著了……」
「嗯。」古天樂點(diǎn)點(diǎn)頭,努力控制嘴角的抽搐,怕要是忍不住笑出聲音來,會惹得佳人翻臉!肝覀兿热コ韵,再送妳回家。」
「好呀!」她興奮地道,但一看到他眼眶附近疲憊的陰影便心疼地改口,「不用麻煩了,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不麻煩,反正我肚子也有點(diǎn)餓。」
「真的嗎?」她不確定地問。
「真的。」他保證。
林珍放下心,只拿了皮包跟古天樂出門,至于筆電──反正明天還要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