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還好吧?」
「我沒病沒痛,當(dāng)然好!顾端深I(lǐng)帶,悶悶不樂的回答。
「聽你這么說,小弟我就放心了。不過,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勸你要節(jié)哀順變才好!鼓w自以為感性地拍拍他的肩膀。
「節(jié)哀順變?誰……死了?」他一愣,唇角一顫。
「沒人死啊!
「沒人死,你干嘛勸我要節(jié)哀順變?」
「我怕你失戀想不開,所以勸你要節(jié)哀順變。」
「失戀?誰說我失戀了?」
「報紙啊!你看……攤開這幾份報紙的娛樂版頭條,統(tǒng)統(tǒng)都是斗大的標(biāo)題:甜心制作人汪芮琦另結(jié)新歡,愛上日本桃太郎。白紙黑字,你還想否認?」
「難怪我一進入辦公大樓,每個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我!鼓獜睾笾笥X的自言自語。
「哥,你是不是跟汪芮琦鬧翻了?」
「我承認我跟她之間有點小誤會,不過,應(yīng)該不到鬧翻的地步!
「既然有誤會,你就應(yīng)該趕快找她當(dāng)面解釋清楚,不要讓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逮到機會捕風(fēng)捉影亂寫一通!
「你以為我沒去找她當(dāng)面澄清?阿飛,不瞞你說,昨晚我跑到她家按門鈴,誰知她開門一見到我,就氣呼呼的把大門直接甩在我臉上!
「還好,她手下留情,沒把你引以為傲的鼻梁撞斷,不然,非找整形醫(yī)師整容不可!鼓w先幸災(zāi)樂禍地把臉湊上去打量莫徹瘀青的鼻尖,才說:
「哥,女人最怕纏,她當(dāng)面賞你閉門羹,你該不會就摸摸鼻子走人吧?」
「當(dāng)然沒有。我打定主意她不開門我就賴在她家門口不走,以為這么做會感動她。結(jié)果,我從九點一直站到深夜兩點,站得又酸又麻,兩條腿差點變成O字形。」
「哇!堂堂莫氏集團的大總裁,站在門口當(dāng)了五個鐘頭的門神,我猜,汪芮琦一定感動到不行!
「你猜錯了。她不是感動到不行,而是火到不行,居然找大樓警衛(wèi)上樓轟我走!
「找警衛(wèi)轟你走?嘖……這招夠狠。哥,依我看,你跟她之間不是只有一點小誤會而已,一定是你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她才會翻臉不認人!
「這……都怪我太自信太樂觀,以為事后再跟她解釋清楚就沒事了,沒想到后果比我想象的更嚴重也更棘手。」他愁眉不展。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誤會,何不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忙想辦法解決!
「這……謝謝你?上阋幌虺墒虏蛔銛∈掠杏,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顾嘈牛舭褞喜甥惾ツ獮畨炃暗氖抡f出來,不必到中午,全家族的人就會獲悉這件事,然后一人一通電話,接力賽似打進來,直到把他罵到臭頭為止。
「哥,你說這種話很傷我們兄弟倆的感情哦!
「對不起,我只是認為自己闖下的禍就該自己出面收拾……」他說著說著,忍不住拿起報紙,審視照片上的汪芮琦跟井上櫻赤,大肆批評道:
「這個見色忘友的井上櫻赤,干嘛用那種色迷迷的眼光盯著芮琦!」
「喂!人家井上櫻赤的眼神不叫色迷迷,叫深情款款。哥,別說我這個當(dāng)?shù)艿艿臎]提醒你,人家井上櫻赤的條件一點也不輸你,你再不努力加把勁把汪芮琦搶回來,只怕……唉,小弟我言盡于此,老哥你自求多福了。」莫飛搖頭嘆氣后,彈指大叫:
「有了!等一下井上櫻赤不是要跟我們一起去內(nèi)湖視察工地?哥!要不要我暗中使點小動作惡整他,幫你出這一口氣?」莫飛摩拳擦掌,把指關(guān)節(jié)拗得喀啦喀啦響。
「阿飛,我警告你,不準(zhǔn)你跟櫻赤挑釁,我、芮琦、櫻赤之間的三角習(xí)題,我自會解決。別忘了,公歸公,私歸私,不可混為一談。再說,如果芮琦最后決定選擇櫻赤,我也會很有風(fēng)度的祝福她!
「哥,我隱隱約約看見你的頭頂上出現(xiàn)一圈圣潔的光芒耶!鼓w諷利約說。
「阿飛,若沒其它事的話,請回你的辦公室把該處理的事處理好,等櫻赤一來,就立刻出發(fā)!
「好吧!鼓w扁扁嘴離開。
莫徹重新拿起報紙,對著汪芮琦的照片說道:
「我知道,以妳以牙還牙的強烈個性,一定會想辦法對我還以顏色。我想……妳之所以邀櫻赤出席試片會,又故意在一票記者面前跟櫻赤表現(xiàn)出親昵狀,應(yīng)該只是存心氣我吧?」他欽眉思付著:我該不該再厚著臉皮跑去找妳?不,昨晚我才吃了妳一碗閉門羹,今天再去的話,萬一又落得同樣下場,豈不自取其辱?依我看,倒不如給妳三天時間冷靜下來,等三天后,我再去找妳當(dāng)面澄清……嗯,就這么決定。莫徹轉(zhuǎn)個念,如斯計畫著。
。
計畫卻比不上變化。
當(dāng)莫徹度日如年熬過他自我設(shè)下的三天期限后,心想,都已經(jīng)事隔三天了,任芮琦心中有再多氣,也該消了吧?于是,他興匆匆打她手機號碼,手機卻是關(guān)機。手機不通沒關(guān)系,他改撥電話到辦公室找她,不料,總機小姐一聽到他的聲音,不是推說她在開會就是推說她不在。
既然手機、電話都無法跟她取得聯(lián)系,莫徹干脆直搗黃龍到家里找地。可,萬萬沒想到,卻被大樓警衛(wèi)擋駕,并且轉(zhuǎn)述芮琦說他是不受歡迎的訪客,吩咐警衛(wèi)不可放行,否則,她不排除在住戶會議時指控警衛(wèi)瀆職;聽得莫徹只能一籌莫展地感嘆:咫尺天涯。
另一方面,隨著「紫色之戀」一上檔,收視率就拉出長紅,汪芮琦的制作實力再次受到觀眾肯定之余,她跟莫徹以及井上櫻赤的三角戀情,也再度成為媒體矚目的焦點。
「可惡!」莫徹怒不可遏地將報紙重重摔在辦公桌上,怒眼赤紅恨聲道:
「芮琦!轉(zhuǎn)眼一個星期過去了,我還是無法跟妳取得聯(lián)系。妳倒好!天天跟櫻赤以情侶之姿出雙入對,像長篇連載小說似天天占據(jù)報紙版面跟我示威!顾箮О慵殧(shù)著:
「大前天妳跟櫻赤攜手去看午夜場電影,前天妳跟櫻赤盛裝出席時裝秀,昨天兩人又連袂參加『紫色之戀』收視率勇奪第一的慶功宴……接下來呢?不,我絕不準(zhǔn)妳跟櫻赤還有接下來。芮琦,今晚無論如何,我都要在妳家樓下攔截妳,非跟妳當(dāng)面把話挑明說清楚不可!
。
決心攔截汪芮琦的莫徹,提早在四點半走人,驅(qū)車前往她家樓下守候。
灰蒙蒙的天空整個黑了下來,矗立在大樓門庭的古典庭園燈,一盞一盞亮起鵝黃色燈光。
「呼,好冷。」莫徹圈嘴吐出熱氣哈手心取暖。
這波大陸冷氣團來勢洶洶,大臺北地區(qū)氣溫驟降到八、九度,創(chuàng)下入冬以來的最低溫,午問新聞更預(yù)測陽明山將降下今年的第一場雪。不過,他相信,天氣再冷,也冷不過他此刻的心情。
「夜深了,芮琦,妳也該回家了吧?」手表的指針指向十一點,他再一次抬頭望一眼她依然漆黑的住家,隨手豎起灰呢大衣的領(lǐng)子,瑟縮在徹骨寒風(fēng)中苦苦守候。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加上越夜越冷的低溫,他的唇緊緊抿成一線,兩只清亮的眼睛在寒夜中閃著冷冷眸光,原本溫和的脾氣逐漸轉(zhuǎn)為焦躁,開始不耐的來回踱步……
就在他忍耐到最極限時,汪芮琦回來了,送她回家的正是他最不樂見的井上櫻赤,兩人一見到他,竟驚訝地同時停下腳步。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尤其,當(dāng)莫徹瞥見井上櫻赤的手搭在芮琦肩上,輕擁著她時,又冷又餓又累又氣又護的莫徹,失去理智的跨步上前,掄起拳頭不由分說便朝櫻赤的左臉頰猛揮一拳。
「你……」毫無戒備的櫻赤踉蹌倒退兩步才穩(wěn)住。
「阿徹!你憑什么動手打人……」汪芮琦挺身護住櫻赤。
「憑什么?憑他見色忘友,憑他橫刀奪愛,光憑這兩點,才挨我一拳,算是便宜他了!顾穆曇衾涠,夾雜著憤怒與嫉妒。
「你打人還強詞奪理!阿徹,你變了,變得不可理喻!
「不,我沒變,變的人是妳!顾脦兹缁覡a的眼神黯然凝睇她。
「哼,作賊喊抓賊!顾桓适救醯鼗厮痪,抬手碰觸櫻赤的臉頰,柔聲問:
「櫻赤,你不要緊吧?」
「我不要緊!咕蠙殉嘧哉J倒楣的左右動了動下頰。
「既然不要緊,那么,櫻赤你可以走了,等我跟芮琦說完話,自會送她上樓!
「莫徹,請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里是我家樓下,輪不到你來發(fā)號施令!
「對不起,接下來我要跟妳說的話,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在場旁聽!
「莫徹,櫻赤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是——」她猶豫的頓住話。
「他是什么?」
「他是我的男朋友,所以,閣下有什么話請盡管當(dāng)著櫻赤的面說出來,免得我男朋友誤會我跟你曖昧不清!顾酪灰,心一橫,進出絕情話。
「男朋友?妳親口跟我承認櫻赤是妳的男朋友?」莫徹用受傷的眼神望著她,說:「我一直以為……妳只不過是利用櫻赤來氣我報復(fù)我。」
「我利用櫻赤氣你報復(fù)你?莫徹,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太妄自尊大?」她冷著臉孔重力反擊。
「妳罵我妄自尊大?哈,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我的想法錯得多離譜多可笑。」他眼神里的憂傷,深沉得令人心痛。
「呃……說吧,念在你不畏寒風(fēng)守候一整晚的份上,我就聽聽你究竟有什么話要對我說!顾慌墒┒鞯目谖。
「不必了。我想,不管說什么,已是多余。」
「莫徹……」
「既然妳已經(jīng)在我跟櫻赤之間做出選擇,那么,就算我心有未甘,仍會尊重妳的決定,并且獻上我的祝福。晚安!顾龜D出一抹凄慘的苦笑,掉頭就走。
「莫徹……」她略顯哽咽的聲音里有著什么。
莫徹挺直背脊收攏步伐,雙拳緊握地拚命壓抑自己,要自己不可以回頭多看她一眼,他怕就那么一眼,會瓦解掉他好不容易才武裝起來的堅強。他佇立了一分鐘之久,才重新邁開步伐走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去發(fā)動引擎、轉(zhuǎn)動方向盤,絕塵離去。
淚眼迷蒙的汪芮琦掩面轉(zhuǎn)身飛奔進大樓,而把一切看進眼底的井上櫻赤,心里很清楚自己在這場三角戀中已經(jīng)被判出局了。不過,除非芮琦親口跟他證實,否則他絕不死心,絕不放棄。
。
嗚……嗚……數(shù)十輛消防車一路鳴笛,飛也似馳抵火警現(xiàn)場,大批訓(xùn)練有素的消防員紛紛跳下消防車,布下多條水線灌救。
只見整排老舊的木造房子陷入一片火海中,猛烈的火舌一飛沖天,在風(fēng)勢助長之下快速延燒,滾滾濃煙不斷往上竄,狀況十分危急,令人看了沭目驚心。而,欲哭無淚的住戶,有的呆若木雞,有的呼天搶地,有的合什祈禱……
正當(dāng)大家忙于救火之際,有一名神情慌張的婦人試圖要沖進火場,消防員眼明手快的拉住該名婦人,婦人不斷掙扎不斷哀求著:
「放開我!快點放開我!我要回家救我兒子……」
「什么?妳兒子沒跑出來?」大隊長神色凝重的問。
「嗚……都怪我不好!一聽到有人喊失火了,一時心慌就往外跑,忘了背我那個小兒麻痹的兒子出來。求求你們行行好!讓我進去救我兒子……我兒子一個人在里面,一定嚇壞了……」
「妳家是哪一間?」大隊長問。
「倒數(shù)第二間!
「這……」大隊長沉吟著。
「大隊長,我可以進去救人嗎?」莫徹轉(zhuǎn)頭征詢大隊長的意見。
「不行,火勢太大,整排木造房子隨時可能崩塌,我不能讓你冒險進入火場救人!
「可是……」
「別說!滅火救人是我們消防員的使命,但,身為大隊長,我必須確保所有隊員的生命安全。」
「嗚……我可憐的苦命兒子哇……」婦人聞言,兩腿癱軟在地上號啕大哭,令在場的人聞之鼻酸。
「不,我不能站在這里眼睜睜看著一條年輕生命遭火吞噬!挂恍南刖热说哪獜夭幌Э姑,冒險只身沖入火海中。
「阿徹!太危險了!快回頭……」大隊長急得大喊大叫。
莫徹忍著高溫?zé)聘鷨鼙堑臐鉄煕_進婦人家中,從客廳、臥室逐一搜尋,卻不見婦人的兒子。
「也許,有人救他逃出火場了!咕驮谒麥(zhǔn)備放棄撤離時,一個微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從浴室里面?zhèn)鞒鰜恚?br />
「救救我……我在這里,請好心救救我……」
「別怕!我來救你了!鼓獜匮曧樌业揭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他蜷縮在浴缸里怕得直發(fā)抖。
「來!用濕毛巾搗住口鼻,我背你出去!
「謝謝……你。」
刻不容緩。
莫徹迅速背起少年往外沖,這時候,木造房子耐不住高溫燃燒,木頭一塊一塊嗶嗶剝剝往下掉落,險象環(huán)生,好幾次差點砸中莫徹。
莫徹知道房子即將倒塌,趕緊背著少年拚命跑,就在他跨出門檻時,背后轟然一聲巨響,屋內(nèi)的橫梁整支垮下來,不偏不倚壓住他的小腿。頭腦冷靜的莫徹在倒地時,順勢將背上少年就地推滾開,外頭的打火弟兄見狀,立即伸出援手將少年抱離火場。
正當(dāng)莫徹欣慰少年得救之際,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襲來,痛得他當(dāng)場昏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