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義務(wù)的,他付我錢。”
“我不理解,”達琳的藍眼睛閃動著,“你使我糊徐了。有時候你告訴我說你永遠不會為這個男人工作,有時候你又說你要為他工作,現(xiàn)在你還想為他做飯!
“只此一次!迸宓俸軋詻Q地說,她將文件夾放在她的辦公桌上,隨著達琳穿過大廳。
PDQ室內(nèi)裝潢設(shè)計公司設(shè)在一座兩層高的棕色石頭樓房里,在一九五O年時,樓內(nèi)的起居室、餐廳和門廳都是和其他房間分開的。這座建筑最初當做手工作坊,然后作為時裝精品店,后來還當過舊書店,所有這些店鋪最后都關(guān)門大吉。
兩年以前,達琳和佩蒂用很低的價格買下了這處地產(chǎn),她們費了許多口舌,才讓對方同意分期付款三十年。有一陣子,佩蒂認為買下這處地產(chǎn)是一個英明的決策;過一陣子,她又想,她們買下這個地方有點不正常。
做為一個室內(nèi)裝潢設(shè)計公司,它所處的位置是理想的。在附近有幾處吸引女人的小商店,因為女人們比較喜歡在家具布置方面變換花樣,因此她們常常駐足在室內(nèi)裝潢設(shè)計公司門前,看一看家具式樣,為自己做個參考。
她們會走進用小型噴泉裝飾的小門廳內(nèi),門廳里還有一座石頭塑像,和一幅佩蒂在大學一年級時所畫的畫,那時她還沒有把她的專業(yè)轉(zhuǎn)到室內(nèi)裝潢設(shè)計上。噴泉和石像太沉了,根本不能被偷走,她一直希望一些街上的阿飛們能拿走那幅畫。
在門廳的左邊,是用做接待室的客廳和用來擺放樣品的圖書室,還有她的工作室,里面靠著窗戶放著她的繪圖桌。在門廳的右邊,最初作為起居室的屋子里現(xiàn)在塞滿了等待出售的東西,從彩色的枕頭到茶巾,應(yīng)有盡有;她們的現(xiàn)金登記處也在那里,還有一臺電視和錄像機不停地播放有關(guān)最新室內(nèi)設(shè)計與裝飾的錄像帶。舊日的餐廳在起居室的隔壁,它的墻上掛滿了等待出售和寄售的繪畫,地板上堆滿了佩蒂和達琳在拍賣會和舊貨市場上發(fā)現(xiàn)的單個的物件,她們討價還價一地買來,卻以相當高的價格賣出去。此外,在這三個房間的每個窗戶上,都展示著不同風格的窗簾。
達琳住在這棟樓房中,這種安排既解決了她的住房問題,又縮減了用來照看房屋的雇員的開支。她可以呆在廚房中,或者樓上她自己的臥室或縫紉室中,門上的門鈴可以告訴她是否有顧客來到。
當她們兩個人走進廚房時,店里沒有一個顧客。
“我想有三本烹飪方面的書能用得著。”達琳說著,跪下來在柜臺下的小櫥中的一堆書里翻找著,“你喜歡哪一類的?”
“無所謂,只要在今晚六點鐘以前將飯做好就行!
“他會幫忙?”
“我希望他能!迸宓僭谒砗蠖紫聛,拿起達琳拽出來的書。想到達琳的烹飪水平——它幾乎接近于無,她這么熱心于收集烹飪書,總是讓佩蒂感到驚奇。但是她已習慣了達琳從舊貨市場上回來時買回來的一大堆增加她收藏量的烹飪書,而不是公司需要的商品。
“我知道這本書里有許多不需要用油的菜譜,牛奶、紅肉、精致白糖,”達琳說,遞給她三本書,“你改變了對他的想法了嗎?”
“根本不會,”不會有什么事發(fā)生變化,“我認為這是付清我們這個月的房款的最好辦法!
“他沒有讓你心跳加速?”
“沒有。”佩蒂撒謊。
她們一起瀏覽著這些書,佩蒂找一些聽起來好聽的菜譜。店鋪的門鈴聲響了兩次,達琳下去接待顧客,而佩蒂繼續(xù)找著她想要的東西,F(xiàn)在是一點鐘,她已經(jīng)在心中擬好了一份菜單和一張采購單。
“想讓我一起去幫忙嗎?”達琳問。
佩蒂知道她的時間安排得很緊,也知道讓達琳呆在廚房根本幫不上什么忙,“不,我一個人能行,”她說,“花花公子先生能幫我削皮切菜,那畢竟是他的晚餐。”
當看門人讓她進到卡梅倫的公寓時,佩蒂又重復(fù)了一遍這句話,“這是他的晚餐,而他竟然不在這兒!
“他說他盡可能快地趕回來!笨撮T人回答,把他從佩蒂手中接過來的兩大口袋蔬菜提到廚房,“如果你需要什么,你可以在他辦公室給他打電話!
“如果我需要什么,”當看門人走了以后她咕噥著,“我需要檢查一下我的大腦,這是我需要做的。”
悶悶不樂地,她環(huán)視著廚房。當她第一眼看到碗柜上中心刻著CS商標的松節(jié)形柜門時,她被嚇了一跳,壁紙的圖案很糟糕,裝飾的低劣根本不能用不整齊來形容。
另一方面,在廚房的建筑布局上,一切倒是井然有序,每一樣東酉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一件東西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發(fā)現(xiàn)它們的“位置”,是她的難題。
她打開碗柜門和抽屜,拿出鍋、平底鍋、湯匙和刮鏟,很快地,臺面上擺滿了做飯用具。她開始切、削、煮、炸,她不停地看著爐臺上的計時鐘。時間過得飛快,可是要做的事情卻太多。
卡梅倫在四點鐘的時候回到家里,從辦公室出來的一路上,他詛咒著新聞媒界全體。一篇文章描寫下跌的石油價格,泰德·莫森想要把所有的商品都拋出去?穫愊胧欠駪(yīng)該永遠把泰德從他的辦公室攆出去。
廚房中煙霧繚繞的煎蘑菇的氣味和大蒜的辛辣味刺激著卡梅倫,他還聽到湯匙和碗相撞的丁當聲。當他走進餐廳,他就看到了佩蒂。她蜜色的頭發(fā)在腦后用一塊黑色的方巾扎了起來,一條圍裙罩在她的白色套裙前面,她沒有穿高跟鞋,穿著長統(tǒng)絲襪的大腿輕快地走動著。
她研究著攤開在她面前的書,用一只手炒著菜,另一只手向菜里倒著調(diào)料。她的動作很麻利,卻另有一種優(yōu)雅的味道。他望著她,被她身上那種純粹的女人氣質(zhì)所打動。有一剎那,他在想,她在床上是否也會這么優(yōu)雅。
但是只有一剎那。
他清了清嗓子,走進廚房,“對不起,我不得不離開,這只是那些倒霉的日子中的一天!
她看著他,既沒有笑,也沒有蹙眉,“你有茶鹽嗎?”
“茶鹽?”
“那是菜譜上要求的,”她聳了聳肩,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想我可以用一般食鹽來代替它!
他不喜歡這種聲調(diào),“你能確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她這次蹙起了眉頭,風暴前的陰云飄過她的眼睛,他知道他應(yīng)該閉上他的嘴。從爐臺前轉(zhuǎn)回身,她用她炒菜用的木勺指著他,“你想要來試一試,是不是?非常歡迎。”
“不!彼缫褟乃麐寢屇莾褐,廚房是女人的領(lǐng)域,“你是老板!
她的表情緩和下來,“聽著,如果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錯,由我負責,明白嗎?”
他不那么想,但是他認為她說得對。
她沒有等他回答就轉(zhuǎn)回身去繼續(xù)看菜譜,“這些調(diào)料和我平時用的十分不同,真得感謝健康食品店的好意,我從來沒有缺少過鹽。”
鹽就是鹽,就他所知而言。走到爐臺前,卡梅倫掀起前面的鍋蓋,里面是焦黃的玉米羹。
“西班牙雞絲炒飯,”她在他發(fā)問前就告訴他,“主要是玉米粉。”
“今晚的菜譜是什么?”
“開胃菜是印度蘑菇面包炸餅和蔬菜豆腐湯;然后是黃瓜一芫荽沙拉,和西班牙雞絲炒飯,配菜是蘆筍和中國黑豆,還有炸鮭魚。甜食是蘋果松脆糕!
“蘋果松脆糕聽起來不錯。”他不能對其余的那些菜和聽起來陌生的調(diào)味品做出評論。牛排和土豆是他日常的伙食,尤其是在牛排館他主要吃的也是這兩樣。如果恩狄娜沒有打電話告訴他喬治正在節(jié)食,那么牛排館就是他們今晚要去吃飯的地方。
如果。這個詞開始讓他感到煩惱,他看著佩蒂,“我能幫什么忙?”
她向餐廳掃了一眼,“你能幫我擺好桌子并把你平時用來吃飯的東西找出來嗎?”
他脫下他的夾克衫,松開領(lǐng)帶,卷起袖子,很快地擺好桌子,每樣東西分別擺了四份。當他認為一切都已準備好了時,他喊她過來看。
當她看到桌子時,她點點頭,然后走過去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靠近一些!
他看著她將湯匙和叉子的位置調(diào)換了一下,把第三把叉子放在盤子上,將一杯水拿到右側(cè)。
“這還不夠靠近嗎?”他問,將他前面的東西重新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
她抬起頭看著他,寬大桌面將他們兩個人隔開。她笑著表示可以了。
“我總是不能將它們擺在正確的位置!彼姓J。
“很少有男人能做到這一點!彼窳松癫徒恚缓笥挚戳艘谎圩烂娴牟贾,看起來一切都準備好了,她回到廚房。
他跟了進去,“你幫助很多男人布置桌面嗎?”
她在靠近爐子的臺邊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還沒有了解到那種程度,真的!敝恢浪莻失敗者而已,男人們愛過她,又離開了她。
“就像瑪麗·吉普森告訴你的那樣?”
他點點頭,覺得沒有必要說謊,“她真的非常喜歡你——說你誠實、獨立,而且很有才華。她喜歡你給她設(shè)計的房間。”
“她很容易相處,”佩蒂說,想起來她為吉普森設(shè)計房間的三個月,她很喜歡與瑪麗的交談。她們幾乎無所不談,包括男人。佩蒂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將她們之間的談話內(nèi)容向卡梅倫·斯拉德完全透露了出去。
她抬起頭看著他,“以后,我會留意我向顧客所說的話!
“這不是純粹的閑談。當我問起你時,她警告我不要給你惹麻煩,她說你已經(jīng)被像我這樣的男人傷害了許多次。我向她保證我有一個原則,決不和為我工作的任何人陷入任何糾葛之中!
佩蒂聽出了言外之意,“又是控制那一套?”
他皺起了眉,“我認為這是一種良好的工作原則!
“你可能是正確的!彼淮蛩愫退麪幷摚绻莻直播節(jié)目中的靈媒都不能改變他的觀點,她又怎么能認為自己可以呢?她拿起一把刀,開始切洋蔥末。
“我知道我是正確的,”他說,“如果你和為你工作的某些人卷進了某種麻煩之中,事情就會變得復(fù)雜起來……太復(fù)雜了!
“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那時生活也將會是一團糟,“但是,讓一個男人從為他工作的人身邊跑開是很難的。”
“我不想跑開。”
她并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兒,“不,根本不行!
“我不想跑開!彼麍猿种缓蟾淖兞怂牟呗,“看,我認為我們已經(jīng)達成了協(xié)議,不要把各自關(guān)于愛情與婚姻的觀點帶到我們的工作關(guān)系中來。”
她停下手中的刀抬頭看著他,“不是我引起的這個話題,是你。我沒有和你卷入某種麻煩之中的意圖,實際上,這件工作將是我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真的嗎?”他有些溫怒,轉(zhuǎn)身走開了,“很好,謝謝你的轉(zhuǎn)告,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和你一樣想。”
她看著他走到冰箱前,“你是在吹牛還是在抱怨?”
“都不是!彼蚝罂戳怂谎,“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觀點。”她糾正他。
“在某種程度上吧!彼吐暤卣f著,向冰箱里看了一眼。佩蒂笑著繼續(xù)切她的洋蔥末。
他很煩躁,而且有些任性,這些讓她覺得高興。這個男人對自己過于自負,總認為自己的魅力是女人們絕對無法抵擋的。
糟糕的是他是對的。
他的聲音很獨特,低沉、沙啞,充滿了誘惑;再加上身體和那雙迷人的綠眼睛……卡梅倫·斯拉德的確是一個致命的男人,但是她已確定自己不想成為他的那些獵物中的一個。
她聽到冰箱的門關(guān)上的聲音,和一聲起瓶蓋的聲音。她很好奇,但是沒有向他這邊看,直到他說話了,“想喝啤酒嗎?”
他拿著一個黑瓶子,姿勢很放松,他又一次控制了局面。她搖了搖頭。
“需要幫忙嗎?”
她看著那一堆她放在臺子上的原料和調(diào)味品,“當然!
“我能做什么?”他走向她。她知道他能做什么:他可以不必在剃須后使用他現(xiàn)在正用的潤膚香水,這使他的味道好聞極了;他可以停止呼吸,停止說話,不要離她的耳朵這么近,這一切都讓她心跳加速。
從她正在切菜的菜板旁邊,她拿起一個塑料袋,將它遞給他,“我買了新鮮的蘆筍,它需要洗一洗,摘一摘。”
“買東西的錢夠嗎?”
他給了她現(xiàn)金讓她去買最好的東西,她照著他的話去做了,“足夠了,過一會兒我把剩錢給你。我想今晚來的人是非常重要的顧客?”
“非常!彼叩剿厍伴_始沖洗蘆筍,“我不知道喬治在全國最富有的四百人名單上排名多長時間了,但是我知道早在我接管他芝加哥信用賬戶之前,他就已經(jīng)是一名億萬富翁了。當我告訴他說我想開始自己的作為經(jīng)濟顧問的事業(yè)時,他跟著我來了。能把他作為我的顧客,并經(jīng)常提到他的名字,對我的成功有很大的幫助!
她看著他說,“我讀過一篇關(guān)于你的文章。文章說你的絕大多數(shù)顧客都是百萬富翁,如果當他們選擇你時還不是的話,你會幫助他們成為百萬富翁的!
他的笑容很狡猾,“聽起來不錯,是不是?你總得給人一種印象,你是最好的!
“那不是真的嗎?”
他聳了聳肩,然后接著洗蘆筍,“我和一些非常有錢的人一起工作,我也和一些很高興在退休時有一些儲備金的人一起工作。”
“我可以使用儲備金,”佩蒂在大長柄煮鍋的鍋底倒了一些橄欖油,然后將它放在爐子上,“我告訴人們我現(xiàn)在賺到六位數(shù),但是我沒有告訴他們,小數(shù)點前面有四位數(shù),小數(shù)點后面有兩位數(shù)。”
卡梅倫輕輕地笑起來,看著她用剛才切好的洋蔥末和切碎的大蒜做調(diào)味汁。她又加了一碟子的鹽,然后將蘑菇的傘柄和羅勒菜一起切碎。這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味,然后她將長柄煮鍋的蓋子打開,將一些東西倒進煮鍋里!澳鞘鞘裁?”他隨口問,并不是真的想知道。
“那是印度蘑菇面包炸餅!彼龑⒓邋佅碌幕鹈珀P(guān)小了些,攪了攪手中的調(diào)味汁,然后舉起壇子,讀著上面的標簽,“已加工過,發(fā)酵的黃豆!
這聽起來有些可怕,“你確信這東西好吃?”
“相信我!彼f,一抹頑皮的笑容在她的眼睛里閃動。
佩蒂舀了一勺她剛剛調(diào)好的調(diào)味汁倒在蘑菇的菌蓋上,“我不知道別的怎么做,”她看了一眼爐子上的計時器,“而且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你還需要我做一些別的什么嗎?”蘆筍已經(jīng)洗干凈了,根也被掐掉了,“那些都準備好了!
她看了看她的菜譜,然后搖一下頭,“別的事我自己來做吧,只剩下攪拌和煮了!
“那好吧,我要到我的辦公室去處理一下文件,一會兒喬治和恩狄娜來了時我好給他。”
他的一間臥室被他當做了辦公室?穫惓槌鰡讨巍っ仔獱柕奈募瑢⑺鼣傇谧雷由,他扭動了一下手指,將電腦打開。兩分鐘以后,他找到了收盤的股市報道。
從廚房里,他聽到爐臺上的蜂鳴器的聲音弱了下去,一秒鐘以后完全靜止了。就他所看到的一切,佩蒂已經(jīng)將一切事情都控制在她的掌握之中的。
“你以為你控制了一切,是不是?”這是靈媒在現(xiàn)場直播的電話中對他說的話,他盯著計算機的監(jiān)控程序,他是這樣嗎?
或者他也是和他父親一樣的大傻瓜?他會再一次被女人所操縱?
當佩蒂·白奈特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是不能控制他的身體的反應(yīng),和那不斷溜進他的思維中的念頭。她在床上如何是不關(guān)他的事的,但是他很想知道,的確想知道。
瑪麗·吉普森曾警告他離佩蒂遠一些,他也很想聽從她的建議,但是他沒有和女人在一起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他所感到的就是欲望。問題是,在他這個時代,在他這樣的年齡,一個男人不應(yīng)該只為了滿足他的欲望來接近女人。這太危險了,而且如果發(fā)展成為某種關(guān)系還會導(dǎo)致麻煩,他在這方面已經(jīng)學得夠多的了。
佩蒂曾經(jīng)問他,當他說很多女人都想取悅于他時是不是在吹牛?在某種程度上說,也許是這樣的;也許他只是想讓她知道,即使她不要他,還有人要他。
“我為什么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這件事?”他自言自語著。
“你總是和你的計算機對話嗎?”
佩蒂的聲音近在耳邊,這讓他嚇了一大跳。他把目光從監(jiān)控程序中跳開,抬起頭看著她。她離他不過一英尺遠,一只手端著碗,另一只手拿著胡蘿卜,她只穿著長統(tǒng)絲襪的腳在地毯上走起路來沒有一點聲音。
“你不介意嘗一嘗這道蔬菜汁吧?”她問,“好像少點什么東西,但是我嘗不出是什么!
她將胡蘿卜的一端蘸了蘸菜汁,然后舉到他的面前。他伸出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將胡蘿卜送進他的嘴里。她的皮膚柔軟而溫暖,他的指尖感覺到她脈搏的快速的跳躍。
他咬了一口胡蘿卜,用他的舌尖品味著菜汁。他注視著她的眼睛,看到里面跳動著關(guān)切的神情。雖然她可以說她對他不感興趣,但是她的身體卻在表達著相反的意思,她頰邊的紅暈就表明她并不像她力圖假裝的那樣冷漠平靜。
他慢慢地咀嚼著,將他的舌尖伸出來舔了舔嘴唇四周。菜汁的味道不同尋常,他面前的這個女人很好奇地看著他。
她的眼睛黯淡下去,轉(zhuǎn)成了一種可可般的棕色——迷蒙而甜蜜——然后她笑起來,她的笑聲誘人地性感,“你吃胡蘿卜的樣子像是犯罪,”她說。
“你應(yīng)該看看我吃蘋果的樣子。”他溫柔地說。
她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回來,“感覺怎么樣?”
他想和她在床上廝磨一會兒,會放松他身體的緊張,也可能還有她的緊張,但是產(chǎn)生這種想法是發(fā)瘋了,“我想它還需要一些鹽!
她點點頭走出去,“我試一試!
廚房很溫暖,但是佩蒂知道,這兒的溫度和她皮膚的熱度毫無關(guān)系。她解開了她上裝的前兩個鈕扣,讓自己透透氣。以后當她再吃胡蘿卜時,就會想起卡梅倫吃胡蘿卜的樣子,他的眼睛仿佛會說話,所有的一切都是可怕的誘惑。也許他說過他不想建立某種關(guān)系的話,但是這不是她從他眼睛里讀到的內(nèi)容。
“忘了它!”她心煩意亂地想,將鹽倒進了菜汁中。
她不想讓自己處在一處容易受傷的位置,她不再聽任自己的荷爾蒙。見鬼!她會不再理睬他和他的身體,他可惡的綠眼睛,和那挑逗般的古龍水,她可以做到。
她一定會做到!
她又一次向菜汁里灑了些鹽。
☆
五點三十分左右,佩蒂溫柔地敲了敲卡梅倫辦公室的門框。他從正在研究的一疊文件中抬起頭來,“一切都盡可能地準備好了!彼f,“如果你有時間,我會告訴你在你們吃飯前,你還要做些什么。”
“告訴我?”
“如果在我走之前做魚,當你們吃的時候它就會干巴巴的!
“你為什么要走呢?”他站起來,舒展著手臂和雙肩,他白襯衫下肌肉的起伏像磁石一樣吸引了她的目光,“你不害怕吃你自己準備的食物,是不是?”
“當然不怕。但是當我看到還有一處位置——”她想他可能已經(jīng)訂下了一個約會,那個女人會來接著完成她已經(jīng)開始的工作的。
“那是為你準備的,”他說,“我認為你會留下來,不僅僅是為了做飯,還可以給恩狄娜作伴。我知道她喜歡有另一個女人在場。”
“我不知道!迸宓贈]能想象這種可能性。
“你還另有約會?一個必要的約會?”
她應(yīng)該說是,可能有吧。但在另一方面來講,做魚需要恰到好處的時間,調(diào)味汁需要加熱到適當?shù)臏囟,如果卡梅倫一心和他們談生意,她花了好幾個小時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菜就要完全被毀掉了!拔掖┑囊路雌饋磉可以嗎?”
他的目光從她的頭頂一直落到她的腳上,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暗示。他伸出手碰到她扎起頭發(fā)所用的黑色的絲巾的末端,慢慢將它拿下來,凝視著她。她屏住呼吸,意識到他的手臂距離她的臉有多近,也看到了他前臂上金色的絨毛輕柔地鬈曲著。
一絲微笑在他的唇邊浮起來。他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長發(fā),將它們散開來披在她的肩上。他的指節(jié)滑過她的面頰,她聽到自己倒吸了一口氣。
“你看起來不錯!彼麥厝岬卣f著,他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然后絲巾被塞進她的手中,他轉(zhuǎn)過身,“你可以用客廳里的浴室重新梳洗一下!
☆
喬治和恩狄娜都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佩蒂把喬治歸為短小精悍的那一類,他的禮帽、眼睛、金把手的手杖都在強調(diào)著這一點。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有錢的人——大筆的錢——而且她有個感覺,他喜歡人們知道這一點。
恩狄娜是他的樣品展覽室,裘皮大衣披在她的肩頭,大串的鉆石從她的耳垂上垂下來,環(huán)繞著她的脖子。她曾經(jīng)也許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但是現(xiàn)在她的表情看起來困苦不堪,她因不悅而皺著眉頭。
“喬治,恩狄娜,”卡梅倫說,“我給你們介紹佩蒂,我的室內(nèi)設(shè)計師,也是今天晚餐的廚師。”
喬治和她握了一下手。恩狄娜只是微笑了一下,說,“你曾經(jīng)為我可能知道的人設(shè)計過房子嗎?”
“瑪麗·吉普森的房間就是她設(shè)計的。”卡梅倫說著,接過了恩狄娜的大衣。
“瑪麗有一種非常古怪的趣味,”恩狄娜說,看了一眼卡梅倫的門廳,“我想你應(yīng)該和伯特森聯(lián)系一下,當我們在這邊居住時,他把我們的公寓設(shè)計得非常好。”
“伯特森沒有時間,”卡梅倫說,將她的大衣和喬治的帽子掛好后又走回來,“佩蒂的聲譽也很不錯。”
恩狄娜又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容淡淡的,“我相信!
佩蒂知道恩狄娜·米歇爾想到了她和卡梅倫之間的比室內(nèi)設(shè)計師更深一層的關(guān)系,她也知道否認她的想法是沒有什么用的,否認只會更引起人們的懷疑。
“今天的股市有些騷動?”卡梅倫問喬治。
“有些?”喬治在卡梅倫的引導(dǎo)下向他的起居室走去,拄著他的手杖,“你知道收盤時是多少嗎?”
“星期一它會反彈上去的,你知道這種情況經(jīng)常發(fā)生!
喬治在一只裝有馬車輪子的椅子上坐下來。恩狄娜用她的手掌摩挲著一只天藍色與橙紅色相間的條紋沙發(fā)墊,然后坐在邊緣上。佩蒂很高興找個借口溜掉,“對不起,我去看一看菜!
過了一會,卡梅倫隨后跟著她來到廚房,“他們想要喝礦泉水。恩狄娜原來一直喝伏特加瑪?shù)倌峋,而且我知道喬治喜歡喝杜松子酒,但是今晚他們想要喝礦泉水。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礦泉水。”
“我看見在那些碗柜中有一瓶礦泉水!迸宓僬f,打開碗柜的門,在第三層她找到了它。她把礦泉水遞給他。
“謝謝!彼nD了一下,用一種讓她感到不安的方式看著她,“你應(yīng)該原諒恩狄娜和喬治,他們有時候……”他聳了聳肩膀,走到冰箱前面。
他在杯中加滿了冰塊,將礦泉水倒進杯中,佩蒂繼續(xù)在烤爐上熱著她的蘑菇。然后,他們一起回到起居室,每人端著一個盤子。
“為了經(jīng)濟的增長!眴讨沃铝俗^o,舉起了他的杯子,然后他看著盤子里的蘑菇和菜汁碗中的蔬菜,“這些看起來不錯,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在飲食上的變化,我的醫(yī)生告訴我說如果我能堅持這種飲食習慣,我會活到一百歲!彼粤艘粔K蘑菇,佩蒂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應(yīng)。她沒有注意到恩狄娜,直到這個女人抓起來一塊餐巾,將嘴里的胡蘿卜都吐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