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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嫁官家郎 第八章

  昨晚的擾嚷還沒在心里化開,一大清早,娉婷在鵲兒房里尋不到人,便一路嚷著來到辰騄房里。

  「瞧你喘得,什么事不能慢點(diǎn)啊!郭o兒開了門,輕拍著背扶她坐下。

  「哎喲……你知不知道岳蟬她……不見啦!」

  「岳蟬不見了?」鵠兒也急了,這才發(fā)現(xiàn)辰騄不在房里!高@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

  「昨兒個(gè)晚上吧,辰騄一早就出去找人啦!规虫门呐男乜陧樦鴼庹f。

  「是昨晚……」鵲兒思索一陣,喃喃自問著:「她能往哪去呢?」

  「哎……誰知道,這個(gè)時(shí)候還惹這個(gè)麻煩,真有她的。」

  「外頭冰天雪地,她一個(gè)人不更危險(xiǎn)?」鵲兒望向窗外才稍停的雪說。

  「你干嘛擔(dān)這個(gè)心啊,她還算認(rèn)分,懂得知難而退免得丟臉!

  「別這么說,她只是害怕無依無靠的日子而已!郭o兒心有同感的說。

  「你呀,凈為別人著想,可不是每個(gè)人都領(lǐng)你這分情的!

  娉婷話才說完,不知怎地竟突然犯起了一陣干嘔,嘔得她臉色刷白,兩腳發(fā)軟直冒冷汗,直往鵲兒懷里癱。

  「你吃了什么壞東西?怎會(huì)嘔這樣啊!郭o兒趕緊倒杯熱茶給她順口氣。

  「不知道……這兩天老是這樣頭暈。鵲兒,我是不是犯了什么怪病?」

  鵲兒沒有回答,立刻挽起她的腕,為她把脈。

  「怎么,我是不是真病啦?」娉婷緊張地瞅著她。

  只見原本還眉頭微蹙的鵲兒,沉吟了半晌竟笑開來說:

  「這不是病,是夏大哥要當(dāng)?shù)鶉D!

  娉婷唬的一聲跳了起來。

  「你是說……我有啦?」

  「別一個(gè)勁地跳啊!小心動(dòng)了胎氣。」鵲兒拉著她坐下來說。

  娉婷楞楞地摸著自己的肚子,原本臉上的喜悅之情□地又變了,問道:

  「這時(shí)候有了,不是給夏庸添麻煩嗎?」

  「什么話,孩子這時(shí)候來也是緣分,夏大哥高興都不及,哪會(huì)嫌你啊!

  「真的嗎?」

  有了鵲兒的安慰,娉婷這才終于轉(zhuǎn)憂為喜。

 。

  可誰知道辰騄這一去就是一天一夜,最后還是沒尋著人。

  回程的路上,夏庸忍不住問辰騄:

  「兄弟,你看這岳蟬會(huì)不會(huì)已經(jīng)……」

  「難說。但我就想不通,所有上山的路我們都找過,為什么追不上呢?」辰騄說。

  「她膽子也真夠大了,不過只認(rèn)得幾條路,竟敢一個(gè)人這 亂闖……」

  「你說什么?她怎會(huì)認(rèn)得路?」辰騄一聽,立刻打斷他問。

  夏庸一下子被他問傻了,一面搔著頭說:

  「。克(dāng)初跟著一群人在山里晃,最后是我們的人帶她進(jìn)村的,當(dāng)然認(rèn)得那條路嘛!瓜挠冠s忙解釋說。

  辰騄心頭有了下祥的預(yù)感,他一個(gè)翻身上馬,對夏庸說:

  「夏大哥,你快回山村去,要大伙即刻動(dòng)身離開,快!」

  「這.....你呢?」夏庸問他。

  「我往那條山道去尋尋,希望還來得及阻止……」他只盼是自己想錯(cuò)。話說完,那吃了辰騄一鞭的坐騎便箭也似的急馳而去。

  夏庸望著他的背影也不敢多加遲疑,也動(dòng)身往山村而去。

  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命運(yùn)總愛捉弄有情人。

  一如辰騄所料,岳蟬確是滿懷恨意往城里通風(fēng)報(bào)信去了。

  她恨的不只是辰騄和鵲兒的堅(jiān)貞情愛,更恨自己顛沛流離的命運(yùn)。

  干脆心一橫,將自己得不到的一切,全賭了下去。而從小與她熟識(shí)的辰騄自然揣度到這層心理。

  但是即使策馬追趕,一切已然遲了。

  才奔至半山腰,辰騄已遠(yuǎn)遠(yuǎn)望見趙度耘和刁錦言,正威風(fēng)八面的帶著大隊(duì)人馬上山來。

  一個(gè)轉(zhuǎn)彎,前方的探子看見英氣勃發(fā)騎在馬上的辰騄,立刻朝山下發(fā)出警告。

  趙度耘在全副武裝士兵簇?fù)硐码m然策馬接近,也只敢遠(yuǎn)遠(yuǎn)朝他叫囂:

  「姓云的!這山已經(jīng)被我團(tuán)團(tuán)圍住,你逃不掉了。還不快束手就擒!」

  刁錦言在一旁笑問:

  「趙兄,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云辰騄?」

  「可不就是這小子!」趙度耘應(yīng)道。

  「嘿,我還以為是什么三頭六臂的人物,有本事讓東北一帶的官府全都聞之色變。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嘛!沟箦\言不以為然的笑說。

  趙度耘也沒聽出這是拐著彎罵他無能,只顧著下令抓人。

  「別急啊,趙兄。反正他已是甕中之鱉,插翅也難飛了,倒下如要他陪咱們玩玩,如何?」

  「怎么玩?我看還是先抓了他再說吧!冠w度耘怯怯地說。

  而辰騄仍然不動(dòng)聲色坐在馬背上,與他們遙遙對峙著。

  刁錦言懶得解釋,直接對辰騄說:

  「云辰騄,現(xiàn)今除了當(dāng)朝圣上之外,朝廷內(nèi)外誰敢跟我刁家作對。你一介平民,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竟妄想鏟平我刁家?哈……太自不量力了!」

  一旁的趙度耘見狀跟著陪笑了起來。唯獨(dú)那躲在后頭的岳蟬,始終都沒敢抬起頭來。

  辰騄運(yùn)著一股丹田之氣,氣震山河的朗聲說道:

  「不錯(cuò),我雖一介平民,但是行事坦蕩無欺,既不做貪贓枉法的勾當(dāng),更不懂攀權(quán)附貴。你既得朝廷托付,理當(dāng)善盡照顧百姓之責(zé),誰知你們享盡榮華富貴,不但不知惜福,還變本加厲的魚肉鄉(xiāng)民,我今天只是要討個(gè)公道。」

  「好小子!你罵誰來著?」趟度耘一聽,立時(shí)大罵。

  「別眼他廢話了,」刁錦言出手阻止說:「云辰騄,你清高,既不愛官高權(quán)大,也不要富貴顯達(dá),把自己弄成這步田地,分明是找死。那好,今天我成全你,叫你死得痛快點(diǎn)!」

  沒想辰騄聽了竟放聲大笑起來。

  而這笑聽來似忿似嘲,不斷的在山谷問回蕩著,讓聽聞?wù)邿o不心里發(fā)毛。

  「都這時(shí)候了,他怎還笑得出來。俊冠w度耘怯懦地問。

  刁錦言也被這景象震懾的半天不搭腔。

  一會(huì)兒辰騄才厲聲說道:

  「你倆仗勢欺人,魚肉百姓,將災(zāi)銀中飽私囊,弄得民不聊生,盜賊四起。眼看就要大禍臨頭竟還執(zhí)迷不悔,還不可笑?」

  趙度耘一聽,當(dāng)場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得他直問刁錦言:

  「這事……他怎會(huì)知道的啊?」

  刁錦言倒還冷靜,他一副自清模樣的問著:

  「你自認(rèn)為正義之士,沒想還是同市井小民一般道聽涂說,你這樣含血噴人誣蔑朝廷命官,罪可不輕啊!

  「你倆貪污的證據(jù)我已請刁家的帳房和師爺收齊,如果不夠,還有……」

  「夠了!」刁錦言見情勢大不利,立刻大聲喝道:「來人!放箭!」

  這時(shí)岳蟬在后頭一聽,馬上沖上來抓著他問:

  「刁大人,您不是答應(yīng)我不傷人?」

  「我說不傷人,可我沒說不取他的狗命呀,滾開!」刁錦言笑著推開她。

  「那我哥哥呢,你答應(yīng)我要放了他的啊!」岳蟬又巴上來問。

  「你哥哥是誰呀?怕是早就死在牢里了吧!

  岳蟬一聽,立刻放聲大哭,死命抓著他說:

  「你騙我……」

  「去!少跟我啰嗦!

  刁錦言皺眉,不耐的一腳將她踢開。

  但岳蟬哪肯作罷,發(fā)了瘋似的又撲上前去,朝他腿肚上猛力一咬,刁錦言當(dāng)場痛得哇哇大叫。

  這辰騄已讓他夠心煩意亂,誰知一時(shí)氣急攻心,他竟抽出腰掛的長刀,將岳蟬活生生的給砍死在當(dāng)場了。

  辰騄一看,不禁悲憤的嚷道:

  「刁錦言,你這畜生,竟然動(dòng)手殺個(gè)手無寸鐵的女人!」

  刁錦言教他這一罵,更是惱羞成怒,扯高嗓門喊:

  「媽的!來人啊,給我射死他!」

  官兵持了弓上前,逼得辰騄只好勒馬往山頂直奔。

  「快!帶人斷他的后路去!沟箦\言嚷著。

  只見一支支的利箭劃空而來,辰騄一面揮刀閃避,一面往山村的反方向誘敵拖延,好讓村人有充分的時(shí)間逃命。

  但是沿路積雪過深,馬兒也漸顯疲態(tài)無法行走。

  而身后的箭雨愈逼愈近,辰騄手中的長刀只護(hù)得了自己,顧不得座騎了。

  只見中箭的馬兒一陣嘶鳴之后,便攤倒在地不起。

  辰騄在雪地上打了幾個(gè)滾,隨即躍起身來查看身后的追兵。

  馬身涌出汩汩的鮮血,很快就染紅了他腳下的雪地。

  此時(shí),雪地因著受熱而開始松動(dòng)起來,這景象令得辰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立刻抬頭朝坡頂?shù)难卤谕ァ?br />
  「云辰騄,束手就擒吧,如果你跪下求我,或許還能留你一個(gè)全尸。」趙度耘在后頭喊著。

  辰騄不理會(huì),轉(zhuǎn)身直往坡頂奔去。

  「別跟他啰嗦!殺了他永絕后患!」刁錦言吼著。

  無視身后追兵已近,辰騄一個(gè)勁地奔上山頂。

  刁錦言見他已無退路,不禁放聲笑道:

  「云辰騄,連老天都不幫你,你還不乖乖受死!」

  辰騄冷哼一聲說:

  「我死不足惜。但老天爺不會(huì)不睜眼,衪遲早會(huì)收拾你們這些敗類!

  「媽的!殺了你,看你還能怎么說!沟箦\言奪來了身旁官兵的弓箭,打算親手射死他。

  辰騄不再閃躲,只是仰頭望著蒼茫天空,在心中想著:

  鵲兒啊鵲兒,你我今生緣僅于此,來世再續(xù)吧。

  此念一斷,辰騄舉起長刀,運(yùn)行全身的氣朝身旁的巖壁冰柱猛力地砍下。

  這時(shí)刁錦言手上的箭也正好脫弓射出,直朝他胸口而來。

  辰騄只是悶哼一聲忍著,此時(shí)身旁的冰柱也傳出了陣陣破裂聲響。

  原來這冰柱正是整個(gè)山頭積雪唯一的支撐,辰騄這一刀,就是決心與他們同歸于盡了。

  「啊!上頭的雪……要崩啦!」

  有人指著崖頂才嚷著,眾人腳下的雪地已開始隆隆作響,地牛翻身似的令人根本無法站立。一眨眼,崖頂?shù)姆e雪就撲天蓋地的滾落了下來……

  刁錦言和趙度耘拉著馬直奔下山

  官兵們?nèi)酉碌缎堤訓(xùn)|竄西,誰還顧得了誰啊!

  唯有胸口中了一箭的辰騄,仍握著長刀立在原地,正仰頭對空長嘯。

  直到一切歸于平靜……

  *****

  這平時(shí)早有準(zhǔn)備的山村已經(jīng)順利撤離。

  正當(dāng)夏庸最后尋著屋舍時(shí),發(fā)現(xiàn)鵲兒出奇平靜的坐在屋里寫字。跟在身后的娉婷奔了進(jìn)來,抓著她嚷著:

  「都這時(shí)候,你還寫什么字嘛!我們快上車吧!

  「我不走!」可鵲兒甩開她說。

  「你說的是什么傻話!」

  「甭?lián)奈,你快跟夏大哥走吧!郭o兒轉(zhuǎn)而柔聲的對她說:「我要留下來等辰騄。」

  「你別拗啊,鵲兒,我知道你擔(dān)心,可夏庸都說了,是辰騄要大伙先走的嘛,他一定隨后就會(huì)追上來了……」

  「不,沒見著他我絕不走!郭o兒堅(jiān)定地說。

  「哎呀,你這……」

  娉婷一時(shí)也不知該如何勸她了,轉(zhuǎn)頭看夏庸,他也一臉無奈。

  沒想到鵲兒反而冷靜的對夏庸說:

  「夏大哥,趙家有恩于我,這輩子本應(yīng)好好的守著小姐……」

  娉婷扯著她,不許她說下去。

  鵲兒笑著將她的手交給了夏庸,繼續(xù)說:

  「夏大哥,那我這就把小姐交給你……你們快走吧!

  「我們怎能扔下你走呀?」夏庸反問她:「萬一……我拿什么向兄弟交代?」

  鵲兒也不辯解,自顧坐了回去。她是吃了秤鉉鐵了心要留下來等辰騄了。

  「這下怎么辦才好?」夏庸急得問娉婷。

  娉婷跺著腳回他:

  「怎么辦?就算用綁的,你也得把她帶走!」

  「你要我把鵲兒……綁起來?」

  正在夏庸左右為難時(shí),突聞屋外有人高聲喊著:

  「辰騄回來啦!辰騄回來啦!」

  屋里的人立刻奔了出去。鵲兒更因?yàn)樾募,連連在雪地上跌跤。她直奔到村口,只見辰騄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胸口還插著一支斷箭。

  「鵲兒……人在哪里?」辰騄頂著最后一口氣問。

  「我在這!郭o兒哽了聲,握住他的手應(yīng)著。

  「我……總算是見著你了。」

  鵲兒忍住了淚說:

  「你留著口氣別說話。」

  她要夏庸先將辰騄抬進(jìn)屋里。

  當(dāng)夏庸排開了眾人,要將辰騄攙進(jìn)屋里時(shí),他卻阻止說:

  「夏大哥,別管我,趕緊帶大伙離開吧……」

  「兄弟,大伙見了你這樣誰會(huì)走!你還是別說話,讓鵲兒瞧瞧你的傷勢,咱們再做打算吧。」

  但辰騄仍堅(jiān)持說:

  「現(xiàn)在走!否則……就來不及了!

  鵲兒見他那不停淌血的傷口,淚已決堤的哀求夏庸:

  「夏大哥,你們就先走吧。我怕他這傷再拖下去會(huì)……」

  「鵲兒,你也走,他們沖著我來的。」辰騄推著她。

  「我不走!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塊!郭o兒堅(jiān)決地說。

  「別凈提死啊活的,大伙一塊走嘛!规虫貌遄煺f道。

  「對!要走一塊走,我這就去安排其他人先上路!

  夏庸對鵲兒使了眼色,趕緊拉著娉婷出去。

  他倆一走,辰騄便問:

  「為什騄不聽我的話,趕緊離開呢?」

  鵲兒也不應(yīng)話,只顧著去解他的衣裳。

  而辰騄卻抓住她的手,要她看著他。

  鵲兒教他這一逼,立刻淚流哽咽的說:

  「你要真有心……就別留我一人獨(dú)活世上受苦……」

  這話教辰騄聽了著實(shí)比胸口上的箭還要錐心,不覺也松了手,任由她了。

  可鵲兒雖是習(xí)醫(yī)之人,但眼見自己心愛的人如此受難,還是無法動(dòng)手。

  辰騄見她猶豫,于是說:

  「你去拿酒來。」

  鵲兒應(yīng)了他,奔去拿酒。

  辰騄接了酒,隨即掀開壇口仰頭狂飲。接著將酒液灌胸口,抓鵲兒的手去握那斷箭說:

  「把它拔出來!」

  「我……」鵲兒嚇得縮手。

  「沒事,我挺得住的!

  「可是我怕……萬一我救不了你……那怎么辦?」

  「來,你閉上眼睛。盡力就好,其它的……聽天命吧。」

  鵲兒應(yīng)了他,將雙眼閉上。辰騄隨即抽出匕首咬在口中。

  「好,你使勁吧!

  為了救他,鵲兒也只好屏住氣,雙手使勁往后一拉,好不容易將那箭簇給拔了出來。

  只見箭頭一離身,一道鮮血立刻噴向她胸口,瞬間染紅了她的雙手。

  辰騄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接著便癱倒在床上,再無知覺了。

  *****

  昏睡了兩日,辰騄的傷勢終于穩(wěn)定。

  這夜,鵲兒才剛為辰騄換好藥,夏庸正巧推門進(jìn)來。

  「怎么樣?鵲兒,兄弟他沒事吧?」

  「目前沒事了。不過還是得盡快送他下山才行啊,夏大哥!

  「那好那好,趁這夜黑,咱們這就走吧!」

  說著夏庸便背起了尚在昏睡的辰騄,將他安置在馬車上。

  鵲兒回頭望了一眼山村,這有太多回憶的桃花源,最后還是得荒廢在荒煙蔓草間了。

  誰知道,他們才離村不遠(yuǎn),就望見村里起了陣陣火光,烈焰沖天將黑夜照的如白晝一般光亮。

  夏庸一看,立刻罵道:

  「媽的!那群狗雜碎的手腳還真快!

  娉婷拉著夏庸說:「怎么辦?萬一他們追了上來,那我們不就……」

  就在這時(shí)辰騄醒了過來,提醒說:

  「夏大哥……我怕岳蟬已告訴官兵咱們要落腳山東,所以你不妨……將計(jì)就計(jì)……先朝北,再轉(zhuǎn)南走!

  「朝北轉(zhuǎn)南?哈!兄弟這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真妙啊!瓜挠沽⒖谈淖兞诵羞M(jìn)的方向,朝北而行。

  鵲兒一見他醒來,立刻低頭貼著他的臉,察看他的體溫。辰騄便順勢將她擁近,低聲說道:

  「鵲兒,我怕官兵……沒一會(huì)兒就會(huì)追上來,要不……你讓我下車……好引開他們!

  鵲兒一時(shí)以為自己聽左了,可當(dāng)她瞥見辰騄堅(jiān)定的眼神后,才明白他只是在尋求她諒解。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回村里來呢?」她噙著淚問。

  「我回來……是想見你最后一面,可我從沒想會(huì)活下來……」

  「你當(dāng)真要……拋下我?」鵲兒不相信的問。

  「這是情勢所逼,你當(dāng)知道……我是不愿的啊!

  鵲兒望向車外,那火光果真開始朝他們逼近。她心里明白,這一次肯定是死別了。

  「我不要!說什么我也不許你去!」鵲兒忍不住撲進(jìn)了他懷里。

  縱使身上的箭傷再疼,也不及心里那與摯愛分離痛楚的萬分之一啊。

  辰騄忍著身心煎熬,撫著她說:

  「鵲兒,今生欠你的,我來世再還!

  「我不要你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鵲兒失控的嚷叫起來。

  辰騄心一橫,無情地說:「往后你好生的活下去,就當(dāng)不曾遇見我吧!

  鵲兒一聽果然松了手,睜眼望著他,眼里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決絕:

  「既然終歸與你分離,那干脆犧牲我來成全大局吧。」說著她便縱身跳下車去。

  辰騄沒想她會(huì)如此,立刻要夏庸停下車來。

  「你做什么!快上車來,鵲兒!」

  「不!你們走吧,我留下來引開官兵!郭o兒說。

  「你說什么傻話,快上車來!夏大哥,你快攔住她!快攔住她!」

  鵲兒根本不理會(huì)他,轉(zhuǎn)身往回路走去。

  這時(shí)下車的夏庸追上來問:

  「你這是做什么啊?鵲兒。」

  「夏大哥,我留下來拖延官兵,你們快走吧!

  「那怎么成?怎能留你一個(gè)女人家……」

  「夏大哥,我留下,趙度耘不會(huì)為難我,所以我求你,快帶他們離開吧!郭o兒低頭忍著淚說:「一會(huì)兒無論辰騄說什么,你都別心軟,只管向前走。知道嗎?一

  鵲兒這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回馬車。

  辰騄一見她靠近,哪還顧得傷口,立刻一把將她拎過來吼道:

  「你別在這節(jié)骨眼上跟我拗,聽話,快上車來!

  「我不拗,從今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拗了。」

  鵲兒望著他微微笑,并順勢奪過他腰間的匕首。抓起自己的長辮一刀劃斷,將那截?cái)喟l(fā)交至他手中。

  「你……這是做什么?」辰騄驚訝地問。

  「你要好好保重,記得……我等著你來尋我!

  辰騄還來不及伸手,她立刻退了兩步對夏庸喊道:

  「夏大哥,快走吧!」

  眼看著官兵步步進(jìn)逼,夏庸也不敢遲疑,坐上前座,馬鞭一揚(yáng),說:

  「你保重啦,鵲兒!

  鞭子一落,馬車立刻疾駛了出去。

  辰騄的聲音愈來愈遠(yuǎn),鵲兒不舍的站在原地,只想再多看一眼,再多聽他喚她的名字。

  沒一會(huì)兒,身邊全靜了下來,只剩下薄情的夜和那善嫉的寒風(fēng)不斷地對她呼嘯著。

 。

  話說鵲兒那夜被人帶回趙府后,便從此一病不起。

  這對追剿云辰騄至今毫無斬獲的刁錦言和趙度耘而言,猶如芒刺在背,沒一天安寧。

  于是三天兩頭到趙府來問話,希望能問出個(gè)蛛絲馬跡也好。

  但鵲兒始終不愿搭理他們。幸在余管家的幫助之下,才能常常借故身體不適回絕兩人的騷擾。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冬雪漸融,梅花紛謝,轉(zhuǎn)眼間,又是春雨綿綿,杜鵑紅艷的季節(jié)了。鵲兒病雖痊愈,但她心里的那分掛念,卻因?yàn)闀r(shí)日漸久,而越加沉重了起來。

  她夜里常常一坐到天明無法合眼。天亮了,同樣是漫長的等待,相同的失落。于是人也瘦,話也愈來愈少了。

  唯有那一頭秀發(fā),已在不覺中蓄長了。但那曾經(jīng)對它愛不釋手的人,如今又在何處呢?

  就這樣,蟬鳴,楓紅,又過了一夏一秋。

  「鵲兒,少爺在大廳里等著你呢!

  「?我這就去!

  鵲兒應(yīng)聲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余管家身后的窗子已經(jīng)貼著好些個(gè)年畫,有「漁翁得利圖」、「鯉魚躍龍門」、「聚寶盆」,甚至還有「老鼠娶妻」呢。

  又一年了。鵲兒落寞的低頭不語。

  余管家每見她這般神情落寞,也總?cè)滩蛔u頭嘆息。

  一進(jìn)廳門,趙度耘立刻一臉堆笑的說:

  「鵲兒啊,前些日子我不才叫人做了好些新衣給你嗎?你怎還穿這一身烏焦巴弓的衣裳呢?」

  「我穿慣舊衣了,少爺您就別再費(fèi)心了!郭o兒頭也沒抬的說。

  「也對也對!你本來就不愛那些個(gè)花里胡稍的東西。再說,不管你穿成什么模樣兒都好嘛,是不是?余管家。」

  余管家虛應(yīng)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來來來,大伙坐著說話啊。別這么見外嘛。」

  但鵲兒和余管家卻堅(jiān)持守著老規(guī)炬,不肯就座。

  趙度耘也不強(qiáng)迫,自顧將話題扯回來說:

  「我今兒個(gè)心情特別好,所以在家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結(jié)果我瞧了半天,竟發(fā)現(xiàn)這大宅靜得慌。所以剛剛吩咐廚房弄些酒菜,待會(huì)兒咱們自家人熱鬧熱鬧,也好順便給家里添點(diǎn)人氣。」

  趙度耘見沒人答腔,又繼續(xù)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眼看要過年了,這家里頭總不能沒人打點(diǎn)張羅嘛,你說是吧?鵲兒!

  鵲兒被這一喚,才緩緩抬起頭來。

  趙度耘見她有了反應(yīng),立刻又說:

  「欸,你也知道,自從芝瑤去了之后,多少人勸我續(xù)弦,我都沒答應(yīng)咧。這分心意,你應(yīng)該明白吧?」

  「我不明白少爺?shù)囊馑!郭o兒故意避開說。

  「那我直問好了,你可愿意當(dāng)我的縣官夫人?」趙度耘笑著說。

  「少爺,我只是個(gè)丫頭,攀不上那格的!

  「好好,不提那個(gè),你只當(dāng)趙家的少奶奶就行了!

  「對不住,我受不起少爺?shù)暮靡!郭o兒斷然的拒絕說。

  趙度耘一聽,立刻垮下臉問:

  「你心里還惦著那姓云的不是?」

  鵲兒好不驚訝的看著他,本還想不透他怎知她與辰騄的事,可轉(zhuǎn)念一想,這才憶起岳蟬既出賣過他們,想必也將這事說明了。

  「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鵲兒!冠w度耘冷笑著說。

  鵲兒見他胸有成竹似的,鼓起勇氣問道:

  「為什么?難道他……」

  「沒錯(cuò),那云辰騄早就死啦,你還不明白嗎?」

  鵲兒聽了險(xiǎn)些站立不住,幸虧是余管家及時(shí)攙住了她。

  「他……真死了?怎么死的?」

  「我是心疼,所以才沒敢把這消息告訴你啊。你放心,等咱倆成了婚之后,那撈什子的縣官,老子我也不做了,就一心一意的陪你……」

  鵲兒沒等他把話說完,已經(jīng)掩面沖出了大廳。

  余管家趕忙追了出來,緊拉住她說:

  「鵲兒,你可別做傻事!」

  「我活著就是盼他回來,既然他……走了,我也……」鵲兒揪著心哭道。

  「聽我說,鵲兒。你先別妄下斷語,我看這事兒……有蹊蹺!

  這話果然鎮(zhèn)住了她慌亂的心神,她抱著一線希望問:

  「您這話是……」

  「外頭說,刁家最近被朝廷查得很緊,搞不好……還會(huì)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咧。你想,這事跟辰騄會(huì)無關(guān)嗎?」余管家細(xì)細(xì)分析說。

  「您說……這是辰騄?」鵲兒由悲轉(zhuǎn)喜的問著。

  「我們在這猜,也猜不出個(gè)頭緒,你趕緊去寫封信,趁這次出門辦藥材,我?guī)湍銕ゾ┏墙o他!

  「可是……您上哪找他呢?」

  「這你別煩,趕緊寫信要緊。」余管家催促著。

  「好好好,我這就去!

  鵲兒像在茫茫大海里抓到了一塊浮木,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其實(shí)余管家這番話,泰半是為了安撫她而說的謊。望著她奔離的背影,余管家只能在心里默默禱念著:但愿老天有眼,但愿老天有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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