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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夜未眠 第五章

  在暗黑的房間里。

  一首熟悉的樂音似遠(yuǎn)似近地傳進(jìn)了如嵐的耳朵。

  “什么聲音?”如嵐茫然地問著,輕輕把頭從男人肩膀抬離,睡眼惺忪地問。

  男人閉著眼,并沒有回答,只是用一只手順著如嵐的背脊柱下滑,一路滑到她的臀部為止。

  “什么……你說什么?”他迷迷糊糊地問。

  房內(nèi)一片黑暗,如嵐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就像在陌生的地方。旁邊卻有溫暖的、很懷念的、很熟悉的男人氣息。

  好舒服,她無法將自己的意識收回,仍然一片昏沉,她只知道,她好像很久沒有睡得這么安穩(wěn)。於是她再度把頭靠回那堅(jiān)實(shí)的肩膀。

  但樂音依然纏繞她的耳朵。

  “你聽!”她輕輕晃動他的肩膀,“那是什么音樂?”

  男人沒有回答,一只手將她緊緊摟住,一只手則繼續(xù)巡視著她的身軀。

  音樂還是在四周環(huán)繞著,如嵐很想繼續(xù)睡著,但音樂聲像小蟲一般,讓她從半夢半醒間被喚醒了。

  那是什么電影的配樂嗎?

  “親愛的?”她叫著她夢中那個很熟悉的男人,她不記得他的名字了,只知道他是她最愛的人。

  她再次張開她迷離的眼,此時她已清醒得聽得出那是手機(jī)的音樂鈴聲。

  是U2的With  or  without  you。

  是誰的手機(jī)?是誰用她最愛的一首歌當(dāng)鈴聲。她想起身,但男人的手正緊緊壓在她的臀上,令她動彈不得。

  她努力地伸出手,非?释芰⒖剃P(guān)掉那音樂聲。

  於是她轉(zhuǎn)身爬到男人身上,希望能夠越過他到那邊搜尋手機(jī),但是一只手硬是將她拉了回來。另一只手則飛快地繞過頭,然后不知怎么的,那音樂就戛然而止了。

  四周立刻安靜下來,男人的雙手開始沿著如嵐大腿的外側(cè)往上爬,“怎么?這次你又想在上面嗎?呃?”

  如嵐已逐漸清醒,這才赫然發(fā)現(xiàn),她在家明的懷里。

  難怪這么的熟悉,她想起了昨夜的事,突然臉紅了起來。

  “我只是想……呃……想把手機(jī)關(guān)掉。”

  只消一觸,她就能重溫昨晚的溫存。

  昨晚……手機(jī)……

  她突然想到昨晚,梅姨在她眼前倒了下去,家明在打著手機(jī)。

  她的心情陰暗了下來。

  家明察覺到她打了個寒顫,他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他也知道怎么樣能讓她立刻從現(xiàn)實(shí)逃回云端。

  “你知道有我在你身邊!彼谒拇竭叺驼Z:“這樣就夠了,別怕,別擔(dān)心!

  他把舌尖伸入她的嘴里,而她熱切地吸吮著,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愉悅的感官享受凌駕了一切,驅(qū)使著他們,也溶化了他們。

  家明把如嵐完全的擁進(jìn)懷里,將自己帶進(jìn)她的身體里面,并且一路把她帶至最高峰,她既溫順又理所當(dāng)然的準(zhǔn)備快快樂樂地將他帶至頂峰,就像他昨晚對她教導(dǎo)。

  她已很熟練的啊……

  手機(jī)的音樂又再度響起。

  如嵐的動作慢了下來,但家明不準(zhǔn),又用手扣著她的腰,硬逼她不去理會那手機(jī)的響聲。他的臀部激烈地?fù)u動著,微微的向上傾斜,令她整個人被卷進(jìn)那股旋風(fēng)之中,不斷的向上旋轉(zhuǎn),直到她腦子里出現(xiàn)比手機(jī)聲音更響的樂音為止。

  如嵐癱了下來。


  手機(jī)這次似乎不肯放棄,仍然繼續(xù)響著。

  “你接吧!”

  家明搖了搖頭,索性將手機(jī)的電源關(guān)掉,

  “現(xiàn)在還不到十二點(diǎn),你還有三個小時要服侍我呢!奔颐餍。

  “若是有重要的事怎么辦?”

  “沒有比跟你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梅姨的事呢?”

  家明沉默了一會。

  “也許是醫(yī)院打來的?”

  家明收緊了他的手臂,將如嵐緊緊收進(jìn)懷里:“誰都無法再拆散我們的!

  如嵐將頭埋進(jìn)家明的胸前。

  許久,如嵐才抬起了頭:“但梅姨的事總要解決!

  家明低頭,看著懷中的如嵐:“答應(yīng)我,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不能離開我。你要相信我能解決,即使眾叛親離,你都不要離開我!

  如嵐遲疑,微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

  “打電話給洛青、愛倫問梅姨的情況吧!”她堅(jiān)定地與家明說。眼神承諾著家明,她愿意承擔(dān)這種壓力了。即使梅姨的情況真的不樂觀。

  家明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親了一下如嵐的額頭。

  他起了身。坐在床邊,突然,他回過頭來,將如嵐輕拉了起來。

  “口頭的約定不算,你得做個儀式!

  如嵐笑,“你想讓我發(fā)重誓嗎?是不是這樣?”她開玩笑地舉著雙手大聲說著:“我商如嵐此生此世對程家明不離不棄,如果我再離開程家明,我愿孤寡一生,不得好……”話還沒說完,家明立刻掩住了如嵐的嘴。

  “我不要你發(fā)這種無聊的誓言。”

  “那你要我做什么?”

  家明拿起了戒指:“戴上它!”

  如嵐低頭看,那是他們的婚戒,她三年前親自脫下來交給洛青的。

  “不愿意?”家明小心的問。

  如嵐輕輕搖了搖頭,將戒指戴上。

  家明滿意地笑著,如嵐像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抬起頭看著他。

  “家明,我還是你妻子嗎?”

  家明似乎不懂她為什么這么問:“你永遠(yuǎn)是!”

  “不,我是指法律上,你能向梅姨拿到海南之星,那表示,你已經(jīng)是單身了。這樣說來,我商如嵐在新加坡的法律中,應(yīng)該是已死的人吧!”

  家明愣了─會,許久,才有些艱難地看著她:“然后呢?你想毀婚?”

  如嵐笑了笑,“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彼粗渲福骸拔抑皇窍耄@樣一來,我不是得再嫁你一次?”

  家明笑了,他輕啄著她的臉龐:“好啊,現(xiàn)在就走!

  他立刻站起來,又拉了如嵐起床:“快換衣服,我們現(xiàn)在就去登記!

  “喂,你不要這么急好不好,先解決梅姨的事吧!”

  電話聲響又再度響起,這次不是手機(jī),而是房間電話。

  如嵐看向家明,示意他一定要去接。

  家明十分無奈地走向電話,是希利雅打來的。

  家明聽了聽,表情有些凝重了起來。如嵐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的神情。

  他們已經(jīng)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了。

  如嵐回頭看了看床。昨晚是一個只有他與她的天堂。

  她當(dāng)初也是向往這樣的天堂,於是答應(yīng)了他的求婚。但是,不到四個月,她已兵敗如山倒。

  所謂的愛能跨越一切藩蘺,那只是情人口中的誓言,卻不是日常生活的話語。

  想要回到家明的身邊,不會這么容易的吧!

  她突然想躲回昨晚,在家明的懷中,什么都不要再想。

  但她不行。

  即使家明口口聲聲地說,他可以解決。

  家明掛了電話。

  “梅姨沒事吧?”如嵐問。

  家明搖了搖頭,“沒事,可是她要見我一面!

  “那你快去!

  “你跟我一起去?”家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怕昨夜的一切,又成為過去。

  “不,在這種時候,梅姨不會想要看到我的!

  “事情已經(jīng)沒有轉(zhuǎn)變的余地了,去與不去,不會有任何差別的!

  “你說的沒錯。去與不去,不會有差別,那又何必一定要在此時此刻讓梅姨難過呢?”

  家明遲疑許久。

  “快去吧!”

  “那你一定要乖乖待在這里,不要走!

  如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程大老板,我還得整理昨天開會的文件呢,你沒忘記昨天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讓晶音公司接下博物院的案子吧!”

  家明笑,親了如嵐一下:“桑大工程師,我那里敢忘,等會兒我會通知晶音拿合約書給你的!

  如嵐彷佛回到了三年前,新婚的四個月的姿態(tài)。她像一位妻子一樣,送家明出了房間門。

  她坐了下來,想著這一切一切。

  才一個星期不到呀,怎么會發(fā)生這么多事,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了。

  一聲電鈴將她震醒,她攏了攏自己的衣服,打開了門。

  是洛青。

  一看就知道是一夜沒睡的洛青。滿眼紅絲,滿臉胡渣。一向風(fēng)流倜儻,神采飛揚(yáng)的沈家三公子,現(xiàn)在與街邊的流浪漢相去不遠(yuǎn)。

  “我可以進(jìn)來嗎?”

  如嵐將門再打開了許多:“當(dāng)然。”

  洛青看了看房間內(nèi):“家明出去了吧!”

  如嵐笑,笑得有些無奈:“你應(yīng)該是知道才敢來的吧!”

  洛青笑了,但笑得比哭還慘。

  “我……我該不該跟你說對不起,其實(shí)是我不小心,讓家明發(fā)現(xiàn)了戒指,這一切才會發(fā)生的。”

  話還沒全講完,洛青已經(jīng)看到如嵐無名指上的戒指。有些震驚,但強(qiáng)自鎮(zhèn)定。

  “你……你答應(yīng)回家明身邊了嗎?”

  如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沒看到家明昨天的樣子嗎?現(xiàn)在的他,什么都做得出來,我已經(jīng)逃不掉了,更何況……”如嵐低頭:“三年來我沒忘記過他,我還愛著他!

  洛青似乎頹喪了下來。

  如嵐覺得有些不理解洛青的反應(yīng):“洛青,你怎么了,是不是梅姨又給你什么壓力了?”

  “不……不是梅姨……”

  洛青沉默許久后,像下定什么決心似的:“如嵐,你真的不能離開家明嗎?”

  “……你想說什么?”如嵐疑惑:“三年前,為了梅姨,你要我離開,這次,你要我離開,是為了什么呢?”

  洛青站了起身,很激動地捉著如嵐:“如嵐,你離開家明好嗎?就當(dāng)是我求求你,如果你不離開家明,會發(fā)生比三年前更不好的事。”

  “這是什么意思?洛青,你解釋清楚。”如嵐心中升起了不樣的預(yù)感。

  “我不知該怎么解釋,總而言之,如嵐,你一定要再一次離開家明。”

  “是愛倫嗎?”

  洛青十分震動,抬起眼來看著如嵐,不太確定如嵐猜到多少。

  “你是為了愛倫來求我的吧!比鐛箍粗迩啵骸耙?yàn)槟阋恢毕矚g愛倫?”

  洛青有些倉惶:“我……”

  如嵐卻像突然想不通什么似地:“但不對呀,如此一來,你不是應(yīng)該更希望我回到家明身邊嗎?”

  洛青完全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欲言又止。

  “我……我不能說太多,我只能請求你,你離開家明,好嗎?”

  如嵐?jié)M臉疑惑地看著洛青,此時門鈴聲再度響起,如嵐又起身去開了門,是愛倫。

  “畦,你們兩個是說好的嗎?一前一后的來。”如嵐似乎想用開玩笑的語氣讓房間有些沉悶的氣氛散開。

  洛青一看到愛倫,臉色更是復(fù)雜帶著些許驚恐。

  “你也來了?”愛倫有些訝異。她看到洛青的臉色不好,臉上浮現(xiàn)了很擔(dān)心的表情:“洛青,你臉色好差,昨晚沒睡好嗎?”

  “愛……愛倫,你怎么會來這里?”

  愛倫笑:“你為什么來,我就是為什么來呀,是一樣的理由!

  愛倫回過頭來,看著如嵐:“如嵐死而復(fù)生,三年沒見,我當(dāng)然非常想念你羅,我興奮到昨晚一夜沒睡,一起床就想著來找你呢,但你也知道的,梅姨昨天住了院,我得先去看看她,看她的情況穩(wěn)定了下來,我才能來看你!

  愛倫十分興奮地捉著如嵐。

  如嵐覺得愛倫的臉上有異於平常的興奮,她和三年前好像不大一樣。愛倫一向都是溫柔沉靜而不多言的女人,但現(xiàn)在卻說了一大堆的話。

  如嵐隱然覺得不對勁,卻沒有再多想下去,只覺得愛倫也許是見到她太過於高興了,於是她拉著愛倫坐了下來:“愛倫,我也很高興能見到你。”

  愛倫興奮地看著如嵐:“你這三年都在傲些什么呢!

  如嵐看了一眼洛青,洛青想必沒有告訴愛倫當(dāng)年的事情吧。

  於是,她只笑了笑:“我車禍之后,就換了一個名字,回到臺灣來了,做回我原來的工作,這個工作常常要出差去世界各地收集音樂,所以這三年我可跑了一大堆地方呢。”

  “真的,好棒呀!”愛倫像小女孩一樣,擺出一副羨慕的表情。

  如嵐心中覺得更不對勁了。這從來不是愛倫的姿態(tài),難道三年間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還是愛倫在掩飾什么呢?

  如嵐壓下心中的疑惑,只笑了笑:“你呢?你還好嗎?”

  “我還不是老樣子,只是你走了之后,家明因?yàn)楹芟肽,一直都不能振作……梅姨還為了這樣,希望他能趕快忘了你,還要他快點(diǎn)結(jié)婚呢……”愛倫好像講到什么不該講的事似的,停頓了一下:“不過,現(xiàn)在你終於回來了,家明應(yīng)該很高興吧!”

  如嵐想到家明實(shí)際上是要與愛倫訂婚的,她心中浮現(xiàn)對愛倫深深的歉意。

  “愛倫,你受了委屈吧,家明那樣對你!

  愛倫聞言低頭,一顆豆大的淚珠掉下!皼]關(guān)系,因?yàn)槲抑兰颐饕恢倍际菒壑愕!?br />
  如嵐伸手輕拍了拍愛倫的手,愛倫清清楚楚地看到如嵐無名指上的婚戒。

  “愛倫,一切都是我不好,從頭到尾,我沒出現(xiàn)就好了!

  愛倫仍然低著頭,許久無語。

  如嵐與洛青都覺得奇怪,如嵐將身體移了過去:“愛倫,你還好嗎?”

  愛倫仍然低著頭,但口唇嚅動了一下。

  如嵐完全沒聽到聲音:“愛倫,你說什么,我沒聽到,你再說一次。”

  愛倫緩緩地抬起了頭,眼睛里盡是怨毒,她緩緩地,清楚地說:“是啊,你沒出現(xiàn)就好了!

  如嵐完全愣住,眼前的這個愛倫完全變了一個人。

  愛倫滿懷怨恨,反手將如嵐的手緊緊捉住,尖叫了起來:“你也知道你不出現(xiàn)就好了,既然如此,三年前你為什么不就死了算了?”

  如嵐被嚇得后退好幾步。洛青立刻上前捉住愛倫,想分開兩人:“愛倫,你冷靜一點(diǎn),冷靜一點(diǎn)!

  但愛倫不肯放開,指甲都嵌進(jìn)了如嵐的手腕中了。如嵐拚命地想將手拉出來,就怎么都拉不出來。

  愛倫好像瘋了一樣,聲線高得讓人幾乎想掩住耳朵。

  “三年前,你自己說想離開家明的,你不知道我聽了有多高興,我成全你,我花了好大的精神才把那顆石頭給推下山去。想你終於不會出現(xiàn)家明前面了!

  如嵐呆住了。

  原來,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愛倫想謀殺她。

  “是你?”若嵐顫聲。

  愛倫不理她的反應(yīng),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是,是我,是我把石頭推下去,是我想殺你。”

  洛青想阻止愛倫,伸出手想掩住愛倫的嘴:“別說了,愛倫,別說了!

  愛倫尖叫起來:“沈洛青,你不要阻止我,我要說,我要說!

  “我知道家明會很傷心,但沒想到家明居然傷心這么久,車禍發(fā)生一年后,梅姨說要做你的死亡宣告,家明還因此差點(diǎn)殺了梅姨,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氣,花了多少時間,才讓家明開始忘記你,終於,過了二年,有一天,他突然振作起來,不多久還答應(yīng)娶我,為了這樣,還特地辦了你的死亡宣告!

  愛倫尖笑了起來,但那笑聲,竟比哭聲更凄厲:“商如嵐,那個時候,我才終於覺得你死了,你總算在家明的心里死了。你知不知道,當(dāng)家明說要在臺灣的周年慶舞會上宣布與我婚約時,我有多高興?我花了一個月,整整一個月,去選衣服,結(jié)果……”愛倫指著如嵐:“你這個早該死的人居然又出現(xiàn)了!

  愛倫一副想殺了如嵐的眼神:“你不但出現(xiàn)了,還戴上那條原本應(yīng)該戴在我身上的海南之星!薄

  如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幾步。

  “我那時,真的想立刻殺了你……但沒辦法,家明還在你旁邊,我不能,我不能讓家明討厭我,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痛苦……”

  愛倫突然將如嵐的無名指扭開,如嵐大叫了一聲痛,愛倫硬是想把如嵐的戒指給脫了下來。

  “沒想到,我今天來了,你居然戴著家明的戒指,向我炫耀你已經(jīng)回到家明的身邊?”

  洛青撲了上去,硬是扭開了愛倫的手,重重的一巴掌向愛倫打了過去。

  洛青狂吼了起來:“愛倫,你冷靜─點(diǎn)。”

  愛倫似乎被打愣了,她茫然地看向洛青:“你,你為什么打我?”

  “你醒一醒吧!”洛青十分痛苦。

  愛倫捉著洛青尖叫著:“你為什么打我,你一直是知道的不是嗎?我從小就一直愛著家明,從小我就告訴自己,我會是家明的妻子,所以我必須賢良淑德,我必須溫柔婉約,因?yàn)檫@才是家明理想的妻子,這些,洛青,你都知道,對不對?”

  愛倫轉(zhuǎn)頭指著如嵐:“是這個女人,是家明莫名其妙從臺灣帶了這個女人回來,才破壞一切的,本來該是我,該是我站在家明身邊的,我好恨她,但我不行,家明要我與商如嵐好好相處,所以我還得對她好,當(dāng)她的朋友,溫柔地跟她說話,因?yàn)檫@樣,家明才會高興,家明才不會討厭我!

  她再轉(zhuǎn)頭看向洛青:“這些,你都一清二楚的,不是嗎?”

  洛青大叫:“愛倫,你醒醒好不好?”

  愛倫看著他,笑得好慘:“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得到的再失去,我已經(jīng)沒辦法了……”她突然從懷里拿出了一把尖刀,轉(zhuǎn)頭看著如嵐。

  如嵐和洛青大驚失色,但時間不允許他們再繼續(xù)驚慌。洛青立刻沖上去想抓下那把刀,如嵐也撲了過去;艁y間,將桌上的花瓶掃了下來,碎了一地。

  愛倫看到二人的動作,用尖刀向二人揮舞,大叫:“不要過來!”

  如嵐盡量保持冷靜地對愛倫說:“愛倫,你別這樣,我們什么事都可以好好談的!

  “怎么談?”愛倫淚流滿面:“你不會離開家明了,對不對?”

  愛倫突然重重地將刀尖劃向自己的手腕,血立刻如注般噴出:“那你就看著我死吧!我死后,做鬼也會詛咒你的。”

  洛青大叫了起來,立刻沖了上去,用力地握住刀鋒,將刀扯了下來,因?yàn)榱Φ捞,洛青也被割得滿手是血。

  如嵐也幾乎是在同時沖了過去,緊緊捉住愛倫血流如注的左腕,她大叫了起來:“不要啊,愛倫,不要啊!

  愛倫逐漸地失去了意識,但仍喃喃地說著:“商如嵐,我恨你……”

  如嵐立刻想打電話,洛青卻大叫:“不要,不可以!”

  如嵐看了洛青一眼,她明了,這件事絕對不可以張揚(yáng),所以他們不能叫救護(hù)車來。只能送相熟的醫(yī)生那里。

  洛青立刻一把將愛倫攔腰抱了起來。

  如嵐沖進(jìn)房拿了床單,將愛倫抱了起來,與洛青一起沖出了門。

  “開我的車!比鐛挂幻媾堠っ嬲f著,洛青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人腳步都沒有絲毫停歇。

  如嵐狂奔至地下室,將自己的車開出,幫助洛青將愛倫抱到后座之后,她跳上了車,狂踩油門,奔馳在路上。

  如嵐開得極快。沿路幾乎快要撞上好幾臺卡車,但有驚無險地到了醫(yī)院。

  醫(yī)生一看到,立刻將愛倫送進(jìn)急診室。因?yàn)閻蹅愂а^多,必須立刻輸血。

  洛青十分著急,但只能看著急診室的門關(guān)上。

  兩人只好在急診室外面等待。

  長長的沉默后,洛青看了看如嵐:“你全身都是血。”

  如嵐回頭看了看他,還看到他的手:“你也滿手都是血。”

  她用帶來的床單幫洛青擦著手,洛青突然吃痛,如嵐這才發(fā)現(xiàn),洛青手上也有一道大大的傷痕。

  如嵐立刻示意要護(hù)士來幫洛青包扎,護(hù)士小姐走了過來,看到如嵐,也十分溫柔的說:“小姐,我看你的手也有一點(diǎn)受傷,你一起來包扎吧!”

  幾分鐘后,兩人手上都纏著或多或少的紗布,回到了手術(shù)室的門口。

  看著手術(shù)室的燈一直亮著,兩人沉默。

  許久,洛青終於蹦出一句話;“你回家明那里吧!”

  如嵐搖了搖頭:“我要知道愛倫沒事我才走!

  洛青沒有再講話。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如嵐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突然,剛剛愛倫種種瘋狂的行徑,像閃電一般進(jìn)入如嵐的腦海里。

  還有那一句:商如嵐,我恨你!

  她突然害怕了起來,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恐懼與悔恨,全身發(fā)起抖來:“怎么會這樣?”

  洛青轉(zhuǎn)頭看著她,走了過去,輕拍著如嵐的肩,但什么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你知道這一切?”

  洛青沒有回答,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

  “所以那時,不是因?yàn)槟阈枰芬痰膸椭,而是為了愛倫!?br />
  洛青還是不答,算是默認(rèn)。

  一滴水珠滴到了如嵐的手上,接著二滴、三滴。如嵐此時才驚覺,自己已經(jīng)滿臉是淚,她從來沒想到愛倫會變成這樣。她從墻邊滑了下來,坐在地上。

  洛青一時沒能抓緊她,也只好跟她一起坐在地上。

  洛青看了看淚流滿面的如嵐,終於下定決心說出實(shí)情,但因?yàn)樘珡?qiáng)烈想要壓抑,話語反而有些顫抖。

  “愛倫從你嫁給家明后一個星期,就開始看精神科醫(yī)生,她一直都處在精神耗弱狀態(tài),病情越來越厲害,醫(yī)生一直警告她,叫她速速離開新加坡,到加拿大或瑞士休養(yǎng),不可以再受任何刺激,但她為了想待在家明身邊,怎么都不肯離開,不但如此,她還不斷地與你在一起,一直忍著對你的嫉妒和怨恨,當(dāng)著你的好朋友……”

  洛青站起了身,走到窗邊,拿起一根煙:“三年前,你的生日舞會,你對她說,你想離開,你也覺得她才是家明最適合的妻子,這句話觸動她精神的分裂。那天晚上,她就開始計(jì)劃了這場車禍。三天后,我找到你時,同時也發(fā)現(xiàn)車禍居然是愛倫所為,我完全慌了。我一直想,該怎么做,該怎么做才不會讓愛倫被發(fā)現(xiàn),除了想盡辦法要你走,我想不出其他的方法……”洛青看向如嵐:“我知道,這樣對不起你,對不起家明。但,我真的別無選擇!

  如嵐看向他:“我知道,我了解,換成是我,也許連救都不會救,就讓我死在森林里……”

  洛青搖搖頭:“不,我不能讓愛倫犯下殺人罪,我也不能見死不救。”

  “如果家明沒有找到我的戒指,也許此時,愛倫已經(jīng)是家明幸福的再婚妻子!比鐛贡е约,覺得好冷。

  洛青十分痛苦:“都是我不好,家明那二年完全像個廢人,終日就喝著你很愛喝的高粱酒,大家都勸不動他,愛倫更是常常為了他,哭得像個淚人兒。我當(dāng)時猶豫,猶豫要不要把實(shí)情告訴他,所以,我把你的戒指拿了出來……”洛青梅恨萬分:“如果我好好的把戒指收藏好,就不會發(fā)生么多事了!

  “梅姨知道這整件事嗎?”如嵐抬起頭,看向窗邊的洛青。

  洛青搖了搖頭:“梅姨不知道愛倫想殺你的事,但梅姨卻知道愛倫從你來之后一直在看精神科的事!

  “這是梅姨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原因?”

  洛青點(diǎn)點(diǎn)頭。

  如嵐悲極,卻突然慘笑了出來:“原來我不但是個狐貍精,還是個瘟神!

  洛青看著如嵐,想再說些什么,卻說不出來。

  “你也希望我走吧!”如嵐轉(zhuǎn)頭看向窗邊的洛青。

  洛青搖搖頭:“不,如嵐,我喜歡你,你很開朗很可愛,我從來都不討厭你,我視你為我的好朋友,而且真心地祝福你和家明。說真的,家明帶你回來時,我真的很高興,因?yàn)槲铱吹贸鰜恚颐髡娴暮軔勰。而這樣一來我與愛倫,還有機(jī)會。”

  “……卻沒想到,我來之后,會把愛倫逼到精神分裂!比鐛沟吐暤卣f著。

  醫(yī)生在此時走了出來,洛青與如嵐立刻站起身,跑到醫(yī)生處。

  “鄧醫(yī)生,愛倫她……”

  “她沒事了,休養(yǎng)幾天,身體就不會有什么大礙,只是左腕會留下疤痕,現(xiàn)在的整型外科很發(fā)達(dá),我想是沒什么問題。但是……”醫(yī)生有些遲疑。

  “什么事?”洛青很著急的問著。

  “方小姐的精神狀況十分不穩(wěn)定,再這樣下去,可能必須要到專業(yè)的精神科醫(yī)院去診治才行。”

  如嵐顫聲問:“您的意思是,愛倫可能要住到精神病院!

  鄧醫(yī)生似乎有些為難:“我看過方小姐新加坡的病歷,方小姐似乎一直都在很大的精神困擾與刺激下。這一年來情況似乎有好轉(zhuǎn),但今天的情況看起來卻十分的糟,如果問題不解決,她會不定期的發(fā)作,一發(fā)作就可能自殘或傷人。這樣下去,她的家人親友和她自己都會很難照顧的,住院將是最好的選擇!

  如嵐與洛青對看了一下。表情慘然。

  “你們好好考慮一下!编囜t(yī)生正想離開時,卻突然又想像到什么似的:“對了,千萬注意別讓方小姐見到一個叫做‘如嵐’的女人,一見到她,她就會立刻失控!编囜t(yī)生離開。

  沉默了許久,如嵐很困難的開了口,看了看洛青:“我先離開吧!”

  洛青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好照顧愛倫!

  洛青點(diǎn)了頭,看著如嵐的背影。

  如嵐腳步維艱,十分疲累的走出了醫(yī)院。

  她游魂似地,爬上了自己的車,無意識地開著車,回到了旅館。

  “如嵐?”家明立刻迎了上來,正想說些什么時,卻被如嵐衣服上的點(diǎn)點(diǎn)血跡給嚇壞了。

  家明沖到了如嵐身邊,才發(fā)現(xiàn)如嵐手上包著紗布:“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的手怎么了?”

  如嵐沒有反應(yīng),家明覺得奇怪,提高於聲線:“如嵐!”

  如嵐好像神志終於被喚回一樣,轉(zhuǎn)頭看著家明。

  家明看著如嵐:“發(fā)生什么事?我一回來就沒看到你,房間里的花瓶碎了,桌子椅子都被推倒了,打你的手機(jī)又發(fā)現(xiàn)你根本沒帶出去……”家明遲疑了一會:“有誰來過,是不是誰說了什么,你一氣之下把花瓶都打碎了,還傷了自己的手?”

  如嵐沒有回答,只是定眼看著家明。

  “如嵐……”

  如嵐突然向前很用力地抱住了家明,將頭埋在家明的懷里。

  家明愕然,但仍緊緊抱著她:“發(fā)生什么事了?”

  如嵐仰頭,突然積極地,瘋狂地吻著家明,家明愣住了。

  “如……如嵐……”家明被吻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但他卻感覺臉頰冰冷。

  如嵐哭了。

  他立刻將唇移開,用雙手捧住如嵐:“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如嵐淚眼看著家明;.家明,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家明愣,但還想再問什么時,如嵐又對家明送上了吻,家明怎么都難以拒絕如嵐這樣的纏綿,二人就這樣從門邊吻到了床上。

  如嵐趴在家明的身上,將家明的衣服拉開,瘋狂似地吻著家明,從家明的臉,到胸,到他的欲望中心。

  如嵐笨拙地吸吮了起來。家明無法抗拒這樣的挑弄,低聲吼叫了起來。

  如嵐的身體開始自動自發(fā)地纏繞著他,那種強(qiáng)烈的付出,令家明感到驚訝。她從未這樣主動地要做過,她的表現(xiàn)不只像是昨晚的延伸,反應(yīng)簡直熱烈得過了頭。

  家明明白了,這不只是單純的反應(yīng),而是一種自發(fā)性的付出,而這份付出,源自從她對他的愛。家明驚訝於如嵐對自己感情的深度。她一向是一個熱情的人,她對任何事都充滿了熱情。但對他,從未這樣明白直接的表現(xiàn)出來。

  連如嵐自己都無法相信,她會對家明有這樣強(qiáng)烈的愛欲。

  也許是因?yàn)椋磳⒑退肋h(yuǎn)分開……

  於是她盡自己所能,試圖將他推至可獲致極度愉悅感受的邊緣。但家明似乎想多享受一點(diǎn)這樣的時光,他有些抵抗,想要延長。直到兩人一起達(dá)到了巔峰,

  如嵐此時此刻終於確定,也終於對自己承認(rèn),她真的好愛家明。

  家明轉(zhuǎn)開她的身體,摟著她枕在自己肩頭上,感覺他身體的速率慢了下來。

  他并不是個容易失去控制的人,他記得有段時間,失控對他而言,甚至是件不可能的事。

  但從遇到如嵐開始,他已不知為如嵐失控了無數(shù)次。

  但此時此刻,他終於不覺得害怕了,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嵐也如他愛她一樣,強(qiáng)烈地愛著他。

  如嵐像貓咪想找尋棲身之處一般,死命地偎近他,家明感覺她溫暖的鼻息吹在他的肌膚上,然后她的頭抬起又低下,似乎扭尋找個舒適的位置,柔軟的發(fā)絲在他的頸邊輕擦。

  家明笑了,笑得十分滿足:“如嵐,明天你想做什么?我叫希利雅取消所有的行程,出去渡假?”

  如嵐沒有回答,只是努力地偎緊家明。

  “想睡了嗎?”

  如嵐沒有回答,只是將臉埋進(jìn)家明懷中。

  家明笑,愛憐地?fù)崃藫崛鐛沟念^,自己也閉上眼去。

  不久之后,家明發(fā)出了穩(wěn)定的鼻息。

  如嵐卻張開了眼,抬頭看著家明的側(cè)臉。

  這是最后一次的纏綿了。

  如嵐突然覺得自己能了解茱麗葉的心情,此時此刻,她希望,晨光不要來。

  她忍住不哭,不掉下淚來。

  不能再哭,因?yàn)椴荒茏尲颐靼l(fā)現(xiàn)。

  她閉上了眼,享受這最后一刻的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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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清晨還是來了。

  家明張開眼睛,左手向旁邊伸了過去,想將心愛的如嵐攬進(jìn)懷里,突然發(fā)現(xiàn),床邊都是空的。

  他坐起了身,看了看周邊,并無如嵐的身影。

  她在洗手間里嗎?

  他站了起來:“如嵐,你起來了嗎?”

  但房間里并無回音,家明走了出來,發(fā)現(xiàn)桌上,留了一張字條。

  “家明,我愛你,一生一世都愛你,但這份愛卻會傷害這么多人,也許上天注定我真的必須孤寡一生。”

  上面并沒有署名,卻留著一枚戒指。

  是他昨天才剛要如嵐再度戴上的婚戒。

  家明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這是什么意思,她又走了嗎?

  為什么?

  她昨天還那樣熱切地說著,她有多么的愛他。

  他想起昨天她那出奇地?zé)崆椋瓉碇皇且驗(yàn)榻裉煲x開他,所以,是最后一次的紀(jì)念嗎?

  愛他,卻要離開他?

  家明無法接受,發(fā)出受傷的吼叫:“為什么?”

  他慌亂地尋找著手機(jī),他給了如嵐一個手機(jī),說明她一定要隨傳隨到的。

  家明跌跌撞撞,瘋狂地在房間里搜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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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嵐走向機(jī)場。

  手機(jī)鈴聲突然響起,如嵐愣了許久,尋找著響聲的來源,一拿出來,才發(fā)現(xiàn)家明給她的手機(jī)還在她的包包里。

  她很艱難地將手機(jī)拿了出來。

  她按了通話鍵,家明的聲音急切地從那頭傳來。

  “如嵐,你在哪里?”

  如嵐欲言又止,她該說什么呢?能說的,也只有“再見”兩個字。她沒有勇氣再說一次。

  於是,她什么沒能說,只能一直聽著家明呼喚。

  “如嵐,你究竟在哪里?如嵐……”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按下了掛斷鍵。

  電話沒三秒又再度響起,如嵐氣急敗壞,手忙腳亂地把電池都拔了下來。

  她狠下了心,將手機(jī)和電池,丟進(jìn)了機(jī)場前面的噴水池里。

  家明再也打不通電話,氣得將手機(jī)往墻上一丟。劇烈地沖擊下,手機(jī)四分五裂,就像此時家明的心。

  如嵐究竟在哪里?

  他想到,剛剛似乎在電話中,聽到飛機(jī)飛過的聲音。

  她在機(jī)場?她想逃出國去嗎?

  家明立刻捉起了披在椅背上的衣服,往外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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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非常地好,藍(lán)天白云,但如嵐的心卻陰雨綿綿,連淚都流不出來。她只蒼白著臉,看著窗外,城市的風(fēng)光越來越遠(yuǎn)。

  二個小時后,她又再度站在恩慈育幼院的門口。

  恩慈正在教著孩子們唱著圣歌。

  她站在門外,聽著孩子們無憂無慮,純真的歌聲,她知道,她可以像三年前一樣在這里療傷止痛。

  恩慈注意到她,停了歌聲,走了過來。

  “你回來啦!”

  如嵐笑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故作輕松:“我又逃難來這兒了!

  恩慈是如嵐多年來的好友,她什么都沒問,只是將大門打開:“歡迎!

  如嵐張開雙臂,擁住恩慈。

  小廣跑了過來:“如嵐……啊,不是,若風(fēng)姐姐,來跟我們一起玩。”

  恩慈摸摸小廣的頭:“若風(fēng)姐姐剛回來很累,明天再找她一起玩吧!”

  如嵐笑:“沒關(guān)系啦!”

  她也希望可以玩得一身汗,這樣一來,就不會再哭了吧。

  於是她把背包一丟,就拿起放在旁邊的足球。

  “我們來玩足球,小廣要當(dāng)守門員還是前鋒?”

  “我要當(dāng)羅納度!

  如嵐大笑:“好,那我就來當(dāng)卡恩!

  如嵐用力將球踢了出去。

  一群孩子大笑大叫地,跟著如嵐跑著,追逐著球。

  一直玩到夕陽西斜,如嵐才一身汗一身泥回到育幼院里。

  恩慈笑,長長的飯桌上已經(jīng)擺好飯菜了。

  如嵐拿起了飯碗,就想開電視看。

  恩慈立刻將電視按掉,對如嵐怒目相視。

  “喂,你怎么跟以前一樣,吃飯都不好好在餐桌上,一定要看著電視吃,這樣會消化不良的!

  “哎唷,我又不跟你一樣是修女,別計(jì)較這么多嘛!”如嵐拿著筷子比劃著。

  “不行,你給我坐好,否則孩子們有樣學(xué)樣怎么辦?”

  “是是是!”如嵐像頑皮的孩子一樣,立刻拿了椅坐了下來,雙手合十:“感謝主和我的大恩人泰勒莎修女,賜我美好的一餐!

  恩慈正想說什么時,如嵐已經(jīng)繞到她后面,伸手將電視電源鍵打開。

  恩慈大嘆了一口氣,正想出聲罵人時,卻聽到電視的播報員正用清晰標(biāo)準(zhǔn)的國語,播報最新的新聞。

  “今天中山高速公路發(fā)生一起重大車禍,新加坡富商程家明駕駛著一輛寶士車在往中正國際機(jī)場的路段,因?yàn)槌亳{駛,一時剎車不及,撞上安全島,賓土車全毀,而程家明傷重就醫(yī),現(xiàn)在還在手術(shù)室中搶救。對於程家明為什么會突然超速駕駛,以及手術(shù)的詳細(xì)情況,我們會隨時為您做最新的報導(dǎo)。”

  如嵐突然伸手關(guān)掉了電視,神情呆滯了起來。

  恩慈看著如嵐的臉色,伸出了手,將如嵐抱在懷里。

  許久之后,在恩慈懷中的如嵐肩膀抽動了起來。

  她抬起頭來,滿臉是淚:“恩慈,我再也沒辦法去愛人了,這輩子都不行了!

  恩慈也為好朋友傷痛,但她什么安慰的話都沒說,只是像圣母一般摟著如嵐,輕拍著她的肩膀。

  如嵐在恩慈懷中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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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庚醫(yī)院的加護(hù)病房里。家明全身都是維生系統(tǒng)。

  愛倫握著家明的手,她手腕上的傷痕,除了一條淡紅色的疤,已經(jīng)愈合地差不多了。但她眼眶的紅腫,和因長期睡眠不足地黑眼圈,卻讓她看起來更加的憔悴。

  洛青開了房門,走了進(jìn)來,站在愛倫的身邊。

  “你來啦!”

  “我來了,你已經(jīng)待在這里三天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休息什么,你昨天還不是陪梅姨待了一晚上了!

  洛青慘笑了一下:“我送梅姨回去后,小盹了一下,而你從昨晚就沒合過眼。”他拉了拉愛倫的手臂:“走吧,我已經(jīng)叫老江在醫(yī)院外面等你了。”

  愛倫搖搖頭:“我不累,我不想回去,已經(jīng)一個月了,我想家明應(yīng)該快起來了!

  洛青不言,看著家明。

  已經(jīng)一個月了……

  這─個月來,如嵐從來沒進(jìn)過這醫(yī)院一步,愛倫則是天天在此。

  梅姨從一開始罵家明罵如嵐罵得響天震地。到昨晚,已經(jīng)像是一個老婦人看著病危的兒子,只能淚眼以對。

  洛青看著家明逐漸消瘦的雙頰,他想起昨天醫(yī)生對他們說的話。

  “我們一個月前的手術(shù)里,已經(jīng)將腦中的血塊都清除得差不多了,而腦斷層及腦波的檢查也都顯示程先生沒有什么外在的問題。但是程先生依舊沒有醒來,我們想過很多的可能性,也許程先生有什么想逃避的事情,甚或連求生意志都沒有了。所以,他寧愿選擇沉睡。但是,再這樣下去,不用很久,也許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的身體機(jī)能就會逐漸的喪失,醒來的機(jī)會會越來越渺茫。我們醫(yī)生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你們可不可以想想,有什么人事物可以讓程先生有活下去的希望,因?yàn)檫@種事真的必須靠病人的意志!

  家明的意志,就是如嵐吧。

  這是一個怎么樣的緣分呀。

  洛青嘆了一口氣。

  他拉了一張椅子,坐到了愛倫的旁邊。

  “愛倫,你去見見如嵐好嗎?叫如嵐來看家明!

  愛倫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洛青,似乎想確定洛青是不是認(rèn)真的。

  洛青很認(rèn)真的看著愛倫:“如嵐要出國了,她要去尼泊爾收集喜馬拉雅山的風(fēng)聲,三天后就出發(fā)了!

  愛倫不敢置信:“她要去尼泊爾?家明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她還能去尼泊爾?”

  洛青嘆了一口氣:“我想如嵐心中比我們更痛苦,但為了你,她不愿再回到家明身邊!

  愛倫氣道:“她有什么好痛苦,我看她很看得開,家明這樣,她還是照常工作,照常出國。”

  洛青看著愛倫:“愛倫,別這樣,我知道,其實(shí)你一直都很喜歡如嵐的。沒錯,你是因?yàn)槿鐛箵屪吡思颐鞯膼鄱鷼猓腿鐛瓜嗵帟r,你也開始喜歡如嵐了,你知道如嵐不是壞人,你沒辦法恨她,所以你才會那么痛苦,你喜歡家明,也喜如嵐,卻無法忍受他們相愛,所以精神才會分裂。”

  愛倫大叫了一聲:“你別說了!

  愛倫的叫聲驚動了在外面的護(hù)士,跑了進(jìn)來:“怎么了,病人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洛青起來圓場:“沒事,沒事,剛剛這位女士說話太大聲了一點(diǎn)。”

  護(hù)士似乎有些不滿:“程先生還是屬於重癥病人,你們隨侍親友說話要小心一點(diǎn),別妨礙病人養(yǎng)病!

  “是,我們知道,對不起,謝謝你!”洛青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

  護(hù)士總算走了出去,洛青呼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又轉(zhuǎn)頭看著愛倫。

  愛倫似乎有些動搖,她咬著下唇,似乎不想去承認(rèn)事實(shí)就是洛青說的如此。

  洛青帶著鼓勵的眼神:“愛倫,我知道你是最愛家明的,你不可能會讓家明一直這樣昏迷下去,尤其是當(dāng)你知道,有人可以救他的時候!

  愛倫用怨恨的眼光看著他:“沈洛青,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為什么連你也這么殘忍,你怎么能要我去把如嵐帶到家明面前來,你怎么能,我又怎么能?”

  “你能的,愛倫,現(xiàn)在只有你能了,只有你還可能將如嵐勸回來,只有你能救家明了!

  愛倫死命地?fù)u著頭:“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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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音公司的工作室中。如嵐拿著一杯咖啡,發(fā)著呆。工作室里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個又一個的箱子,寫著寄往尼泊爾的字眼。

  咖啡似乎都沒有熱度了,但如嵐一直沒有動過,眼神迷茫。

  沈翔生靠在門邊,也看了她一段時間,但如嵐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

  沈翔生低了低頭,敲了敲門,敲到第三響時,如嵐才回過頭來。

  如嵐勉強(qiáng)的笑了笑:“沈老大,客戶來了嗎?”

  “還沒到。”沈翔生看著滿地的箱子:“收拾得差不多了?”

  如嵐看了看周圍:“差不多了!比鐛箤⑹种械目Х纫伙嫸M,但不熱的咖啡十分的苦,小芬泡得又難喝,如嵐差點(diǎn)吐了出來。

  “咖啡不熱很難喝吧!”沈翔生有點(diǎn)調(diào)侃地說,但語氣聲調(diào)中卻帶著些許奇妙的悲傷。

  “小芬是個不合格的OL,咖啡泡得這么難喝,如果我是日本公司的主管,一定把她給裁撤掉。”如嵐還努力說著笑話。

  沈翔生看了她一眼:“如嵐,不要再勉強(qiáng)了!

  如嵐有些愣住,一瞬間不知如何回答。

  許久,她用乾澀的聲音,開玩笑地說:“小芬的咖啡我的確不該勉強(qiáng)自己喝下去!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沈翔生不想再和她打哈哈:“你不要再逃避下去,這樣對你、對他,對工作都不好!

  “我對我的能力還有自信,我不會因?yàn)閭人的情緒影響工作的!

  “但你這次去的地方是喜馬拉雅山,危險度比一般收集工作來得高,你這樣心有旁騖,沒收集到好聲音還是小事,如果有了什么意外怎么辦?”沈翔生十分不高興。

  “你這么說是不信任我的能力?”

  “我不信任你可以再勉強(qiáng)自己三個月!

  如嵐轉(zhuǎn)過身去:“是朋友就不要再提這件事!

  沈翔生走了過去,將如嵐轉(zhuǎn)了回來:“就因?yàn)槲沂悄愕呐笥眩也乓。?br />
  如嵐看著他:“何必這么逼我呢?我和他早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

  沈翔生也看著她:“如果這句話是真的,我會很高興,巴不得永遠(yuǎn)不去提它,但它是假的!

  如嵐有些不解沈翔生的話,更或者,她逃避去了解。

  但沈翔生決定說個明白:“我一直喜歡你,從三年前在安地斯山第一次合作時,我就喜歡你了,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有著另一份感情,所以我從來不提。我承認(rèn),當(dāng)我在藍(lán)天的周年舞會看到你和程家明時,我很難過,但我也放下了一塊大石,很簡單,我一看到他看著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比不上他。但是如今,你卻放棄了,你比從前更愛他,卻放棄得更徹底。為什么?”

  如嵐很震動,她把沈翔生當(dāng)工作夥伴,從未想到喜歡不喜歡的事情。但此時此刻,她的心已完全被家明給占據(jù),連一絲一毫都不能去思考他的事。她覺得很對不起他。

  “我說這些不是要你困擾,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看看自己的真心。愛情本來就會傷害人,即使你不想不愿意!

  桑如嵐想說些什么,但終究咬了牙,掙開了沈翔生的手:“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去看他的!

  沈翔生還想勸:“如嵐……”

  “你再提下去,那尼泊爾的案子我就不接了,你自己去,我手中可還有另一個阿他加馬沙漠的案子等著我!

  如嵐的態(tài)度相當(dāng)強(qiáng)硬,沈翔生也沒轍。

  此時小芬突然敲了敲房間門。

  “什么事?”

  “若風(fēng)頭目,外面有人找你!

  客戶來了,如嵐暗自松了一口氣,她可以逃走了。

  “好,帶他去會議室等,我馬上就過去!比鐛箍戳艘谎凵蛳枭骸皬慕褚院螅灰谖颐媲疤岬接嘘P(guān)這件事的任何字眼,否則我馬上辭職!

  “若風(fēng)……”話未歇,如嵐已經(jīng)走了出去。

  若風(fēng)跨出辦公室房間門,深吸了一口氣,她想揮去任何無關(guān)于工作的情緒,她鎮(zhèn)定心神地轉(zhuǎn)頭走進(jìn)會議室。

  她看見正在等待她的人,愛倫。

  如嵐愣住。

  “好久不見!睈蹅惵曇舨惶匀弧

  如嵐沒有回話,也回不了話,只能默默坐了下來。

  她不自覺地搜尋著愛倫手腕上的傷,愛倫注意到了,將手臂轉(zhuǎn)了過來:“傷口已經(jīng)好了,鄧醫(yī)生幫我找了一個很好的整型醫(yī)生,連疤痕都快看不見了。”

  如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些放下心,但復(fù)雜的是,心更不安了,因?yàn)樗缾蹅悶楹味鴣怼?br />
  愛倫似乎也很為難。

  兩人欲言又止。

  愛倫先出了聲:“如嵐,你去看看家明吧!”

  如嵐沒想到愛倫會說得這么直接,她愣看著愛倫。

  愛倫眼眶頓時紅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不去看家明的,但是,家明沒有你真的不行,醫(yī)生說他再半個月不醒來,以后就更不可能醒來。所以我求你,你去看看家明好嗎?”

  如嵐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愛倫。

  愛倫有些著急:“如嵐,一切都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要恨就恨我,家明真的是愛你的,你不能就這樣讓家明昏迷下去呀!”

  如嵐突然伸出了手握住愛倫的手,阻止愛倫再說下去:“愛倫,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或是恨過你,即使你做了那些事,我還是認(rèn)為你是我的好朋友!

  愛倫大喜:“既然如此,那你快去看看家明好嗎,你去看家明一定會醒的。”

  如嵐搖搖頭:“不,愛倫,我不想去,我真的不想去!

  愛倫傻,不能理解如嵐的想法:“為什么,家明那么的愛你,為什么?”

  如嵐站了起身,似乎不想再與愛倫談下去。

  愛倫立刻起身擋住如嵐的去路:“如嵐,為什么,你為什么不愿意去看家明,難道你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樣的心情來找你的嗎?”

  如嵐抬起臉,淚眼婆娑:“我知道,愛倫,你相信我,我知道你委屈著自己來找我,但是,原諒我,我真的不能去!

  愛倫看著如嵐,突然有一點(diǎn)了解了如嵐的心態(tài)。她拉起了如嵐的手。

  “你怕是不是,洛青說過的,你比我更難過,比我更害怕,你怕看到家明的樣子,怕看到家明真的在你面前死去,是不是?”

  如嵐不答,只轉(zhuǎn)過頭去。

  “如嵐,但是家明在等著你,等著你去找他,把他叫醒呀!”

  如嵐轉(zhuǎn)回頭看著愛倫。

  愛倫鼓勵似地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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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嵐打開了病房,像空氣一般,輕輕走到了病床旁邊。

  愛倫其實(shí)把家明照顧得很好,如果把這些管子都拿掉的話,家明的樣子,除了瘦了點(diǎn)之外,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

  如嵐坐到了病床邊,心中升起的那一股復(fù)雜的情緒,就快要把她擊倒了。

  那情緒里,混雜著害怕、傷痛和憤怒。

  她伸出了手,摸著家明的臉龐。

  “程家明,你睡夠了沒,該起來了吧!”有些戲謔的語氣,卻有著強(qiáng)自壓抑的情緒。

  家明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如嵐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情緒,捉住廠家明的衣服,大叫了出來:“程家明,你這個王八蛋,你給我醒過來!

  站在外面的愛倫被如嵐的吼叫嚇了一大跳,急忙地就想進(jìn)去,但洛青攔住了她,輕輕地?fù)u了頭。

  如嵐淚水滿溢大聲地說著:“程家明,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現(xiàn)在這樣是什么意思,你想用死來威脅我嗎?你想用死來留住我嗎?虧你還口口聲聲說要給我自由,要給我幸福,你現(xiàn)在這副樣於要怎么給我自由給我幸福?我為什么這么倒楣,為什么你要愛上我,讓我愛上你,你知不知道從你愛上我開始,我的人生從此就毀了,我變成什么灰姑娘,穿著走都走不動的衣服,拿著難喝卻很貴的酒,講─大堆無聊的話,我不能再回到森林里,我不能做我喜歡的工作,我還要被好朋友怨恨到想殺了我,然后你現(xiàn)在又為了我發(fā)生車禍,昏迷到現(xiàn)在。全天下的人都覺得是我的錯,是我讓你變成這樣的,但是我錯在那里?從頭到尾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嗎?如果你不要那么愛我,如果你不要這么自私,一定要把我留在你身邊,什么事情都不會發(fā)生了不是嗎?”

  如嵐花了太大的力氣大吼了出來,講完了一大串,她喘了起來。

  家明看起來仍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但腦波儀器上開始有著不同的起伏。

  如嵐沒能注意到那些變化,她平息了自己的氣息后,看著家明依然沉睡的面容,突然很悲慘的笑了出來:“你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即使負(fù)盡天下人,包括你包括我,也要得到的愛情?”

  家明閉著眼,沒有回答。

  如嵐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像是下了什么決定一樣。

  她握起了家明的手,傾身向前,輕輕地吻了一下家明的唇。

  家明沒有回應(yīng)。

  如嵐慘然而笑:“睡美人會因?yàn)橥踝拥囊晃嵌堰^來,但是你還是沒醒。”

  若嵐看著家明:“我不是灰姑娘,你也不是睡美人,從頭到尾,我們都在現(xiàn)實(shí)世界里,這個世界里,不會有童話!

  她湊得很近很近地看著家明,有些憐愛地,吻著他的臉頰,吻著他的耳垂,然后,她在家明的耳邊低喃著:“我決定要當(dāng)桑若風(fēng),不再是商如嵐了。我收回對你所有的感情,如果你真的從此昏迷不醒,然后就這樣死了,我也不會后悔,我依然會過屬於桑若風(fēng)的日子,也許嫁人,也許生一兩個小孩,等到百年之后,我也死了,我會遺言叫人把我的骨灰灑在你的墳頭上!

  若嵐說得絕然:“反正從頭到尾,你都不相信我是愛你的,不相信我的靈魂,我的心是屬於你的,你要的只是我的身體,我的自由。我成全你,我把我一切都給你,但是,我不會再愛你了!

  如嵐說完了之后,將家明的手放下,毅然決然地,轉(zhuǎn)頭離開。

  突然,有一只手從她身后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愣,一回頭,果然是家明的手捉住了她,家明正微微地張開了眼睛,眼角含著淚,艱難地,但用盡所有力氣地捉住她的手,不想讓她離去。

  “如嵐,不要,不要……”

  如嵐尖叫了起來,愛倫、洛青、醫(yī)生護(hù)士們立刻沖了進(jìn)來。一陣慌亂。

  醫(yī)生想分開家明捉住如嵐的手,“程先生,請放手!

  但家明怎么樣都不肯放:“不行,現(xiàn)在放手,她就會離開我了!

  家明氣息微弱,幾乎聲不可聞,但如嵐仍然字字聽得清楚。

  醫(yī)生完全沒辦法,只好轉(zhuǎn)頭對如嵐說:“小姐,程先生怎么樣都不肯放開你,只好請你留下來,協(xié)助我們醫(yī)療!

  如嵐順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這樣,如嵐捉著家明的手,看著醫(yī)生對家明的醫(yī)療及檢查。

  終於,醫(yī)生幫家明注射了一劑鎮(zhèn)定劑后,家明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沉沉睡去,但仍不肯放開如嵐的手,彷佛一放手,如嵐就會隨風(fēng)散去。

  洛青看到這種情形,知道此時,已經(jīng)沒有他與愛倫留下的必要了。他輕攬著愛倫的肩,示意要愛倫與她一起離去。

  愛倫滿臉淚,順從地跟著洛青,走沒二步她回了頭看了看病房的門:“家明終於醒了,對不對?”

  洛青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們快回去告訴梅姨這個好消息吧!”

  房間內(nèi),醫(yī)生都退去了,只剩個小護(hù)士整理著各種東西。

  小護(hù)士看如嵐的手都被捉得快要瘀青了,只好低著的問著她:“我?guī)湍惆殉滔壬氖址砰_好嗎?”

  如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謝謝你!”

  護(hù)士用兩只手,才將家明的手指松開,如嵐的手腕上果然有清楚的瘀青握痕。

  護(hù)士看著如嵐的手,拿出了冰袋,輕輕幫她敷著。

  她突然帶著羨慕的語氣說著:“程先生一定很愛你吧,即使睡著了,也不想放開你!

  如嵐看著護(hù)士,許久才說:“這是愛嗎?”

  護(hù)士似乎不太了解如嵐究竟想問什么,有些疑惑地笑了笑,“應(yīng)該是吧!”

  “愛不是應(yīng)該會讓人幸福的嗎?”

  “你不幸福嗎?”小護(hù)士這樣問著。

  如嵐像是被震動了,心的附近有一聲輕響。

  突然她感到一陣天搖地動,身體里像是有東西在翻滾著,她立刻沖到了浴室去吐了起來。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用水擦了擦嘴角,走了出來。

  小護(hù)士有些擔(dān)心,“你還好吧?”

  如嵐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太累了!

  小護(hù)士了解:“那你好好休息吧,旁邊有張床,你可以稍微躺一下。”

  如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笑了一下;“謝謝你!”

  小護(hù)士退了出去,房間內(nèi)又剩下家明和如嵐。

  如嵐看著家明的睡顏。這一次,真的是睡去,而不是昏迷了。

  第二天,他就會醒了。

  然后,就要看他想怎么做。這次,她不會再讓步和妥協(xié)了。

  她笑,起了身,將她白色的風(fēng)衣穿上。

  她傾下身,低頭說著:“來找我,好好地跟我說聲再見吧,家明!

  她轉(zhuǎn)頭,大步地走了出去。

  沉睡著的家明,眼角緩緩地流下了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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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出醫(yī)院,就發(fā)現(xiàn)沈翔生抽著煙,站在醫(yī)院外面等著。

  她拍了一下沈翔生的肩膀,沈翔生嚇了一跳。

  “你等多久了?”

  “不很久。”

  但如嵐一低頭,就看見地上的煙頭,可能不下百枝。

  “你亂丟煙蒂,小心醫(yī)院罰你錢。”如嵐調(diào)侃沈翔生。

  沈翔生有些尷尬。

  他看了看里面:“他醒了?”

  如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為什么不繼續(xù)陪在他身邊?”

  如嵐笑:“我又不是醫(yī)生,陪他有什么用?”

  沈翔生愣看著如嵐:“如嵐,你變得不一樣了!

  “怎么不一樣?”

  “也不是不一樣,應(yīng)該說,是變回原來的樣子了!”沈翔生有些詞不達(dá)意。

  如嵐笑了出來:“走吧!”

  “走去那里?”

  “準(zhǔn)備去尼泊爾的器材呀,三個月內(nèi)要搞定這個案子,得準(zhǔn)備充分才行!

  如嵐轉(zhuǎn)頭,腳步輕快地走下臺階,一陣風(fēng)起,將如嵐的白色風(fēng)衣吹起。

  就像雙白色的翅膀揚(yáng)在夜空之中。

  沈翔生完全無法理解如嵐在想什么。但不知為何,他卻明白了一個事實(shí)。

  他永遠(yuǎn)都沒有機(jī)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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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后。

  在新武昌溪的上游溪谷中,如嵐戴著大大的耳機(jī),坐在溪邊,將長長的麥克風(fēng)對準(zhǔn)著潺潺溪流,溪水拍打著巖石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一種奇異的寧靜感。

  突然,一縷歌聲如絲如線地,混在溪水聲中。

  如嵐愣住,怎么會,她勘察過地形,這里人跡罕至,怎么會有聲音呢?

  她將耳機(jī)拿下,四處尋找人的蹤跡。

  聽錯了嗎?

  她又戴回耳機(jī),這次歌聲聽得更清楚了,是那首她再熟悉不過的歌聲:

  Though  the  storm  we  reach  the  shore
  You  give  it  all  but  I  want  more
  And  I'm  waiting  for  you

  她緩緩地將耳機(jī)拿下。

  他來了嗎?

  她回頭,果然看見家明的身影,從一塊大石頭的后方出現(xiàn),向她走過來。

  她站起了身,家明看起來清瘦了許多,但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健康了。

  “你是來砸我飯碗的嗎?”如嵐開著玩笑。

  家明笑得見腆。

  “怎么知道我在這?”她笑了,自己居然問了這么笨的問題:“沈翔生說的吧?”

  家明笑,對著如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逆著光,如嵐的身影在光影里有些模糊,他只知道她穿著傘狀的娃娃裝和一條牛仔褲。

  “身體已經(jīng)完全好了嗎?”如嵐又問。

  “好多了,除了……”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指還不太靈活,其他已經(jīng)都沒什么大礙了。”

  “那很好!”如嵐是真心的高興。

  兩人開始陷入一陣沉默。

  “為什么來?”如嵐問。

  家明想了一下:“想見你,還有……”他沉默了一下,才接著說:“來跟你說再見!”

  如嵐有點(diǎn)愣住?粗矍暗募颐,比起入院之前,家明多了分沉穩(wěn)與平靜。

  他是想開了,還是放棄了?

  “我要回新加坡了,和梅姨,愛倫,洛青他們!奔颐髟捳Z里沒有太多的激動。

  如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很好!”表情平靜,心情卻波濤洶涌。

  “但是,我還是想來再見你一面,想對你說最后幾句話。”

  “什么話?”

  “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只想你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但我不后悔我愛上你,現(xiàn)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如嵐的眼中起了霧。

  家明看著她:“你在我昏迷時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如嵐口唇顫動。

  “我已經(jīng)對愛倫說了對不起,對你……我不敢奢求你回到我身邊,我只想再見你一面,放心地對你說再見!

  如嵐忍住淚,不讓它流下來:“你見到了,話也說了,放心了嗎?”

  家明點(diǎn)了點(diǎn)頭,遠(yuǎn)遠(yuǎn)看著如嵐,陽光下,他看不到如嵐的表情。

  他想再說什么,又不知還能再說什么。

  如嵐沒再做進(jìn)一步的動作。

  家明輕嘆了一口氣,他只能轉(zhuǎn)頭離去。

  突然,如嵐叫了他一聲。

  “程家明。”

  家明轉(zhuǎn)過頭,看著如嵐。

  “你說話不算話!

  家明不理解:“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你說要叫你的秘書希利雅給我合約書,聘我當(dāng)藍(lán)天首席音效工程師的,我到現(xiàn)在連張紙都沒看到!

  家明啞然,一時之間竟無法聽懂如嵐的意思。

  此時陽光略為偏移,他已經(jīng)可以清楚地看到如嵐,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我現(xiàn)在需要一個事少錢多離家近的工作來養(yǎng)小孩!

  “你懷孕了?是我的嗎?”家明狂喜跑了過去。

  如嵐臉一沉:“你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山去!”

  家明高興抱住了如嵐,將她抱了起來,轉(zhuǎn)了幾圈。但河邊階梯濕滑。如嵐尖叫了起來:“程家明,你給我小心一點(diǎn),你嚇壞了寶寶怎么辦?”

  家明立刻小心地將她放下。

  但喜悅讓他舍不得放開如嵐,仍然將如嵐抱得死緊。

  “能放心地說再見,才是真正的愛情吧!”若嵐在他的耳邊輕說著。

  兩人相視而笑。

  溪水依舊潺溺,河邊一對相依偎的人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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