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和我互相許下承諾。她保證如果我有三長兩短,她會照顧你。我保證如果她遭遇不測,我會設(shè)法送“白鷹”回到他家人身邊。
從那一刻起,我不再恐懼。她的保證使我的心靈得到平靜,她會保護(hù)你的安全。你已經(jīng)深受她疼愛,莉娜。我看到她如何抱著你,溫柔地把你摟在懷里直到你入睡。
她比我更適合當(dāng)你的母親。
李昂努力控制他的脾氣。他不斷告訴自己早餐很快就會結(jié)束,理察隨時會到,他對母親萬般忍耐都是為了討妻子歡心。但是努力控制脾氣使他毫無食欲,這個事實似乎令餐桌上的每個人都覺得非提不可。
他被家人包圍著,但他卻認(rèn)為這是最不幸的事。昨天下午,海麗姑姑跟黛安抵達(dá);而隆恩伯爵碰巧在一個小時后來訪。
那當(dāng)然不是巧合。隆恩出現(xiàn)時,黛安假裝驚訝。但李昂一眼就看穿妹妹的偽裝。他昨晚跟隆恩做了必要的懇談;隆恩已向黛安求婚。李昂很樂意把妹妹嫁給他的好友,但一直沒機(jī)會說出他的想法。因為隆恩顯然早有準(zhǔn)備,滔滔不絕地訴說他對黛安是真心的,再三強(qiáng)調(diào)他會疼愛和保護(hù)她。李昂好不容易才等到隆恩停頓喘氣的空檔上立刻向好友表達(dá)了他的祝福之意。他沒有費(fèi)神強(qiáng)調(diào)忠實對婚姻的重要,因為他知道平時一副玩世不恭模樣的隆恩只要肯發(fā)誓,一定會遵守。
李昂坐在桌首,隆恩坐在他左邊,莉娜坐在他右邊。他的母親面對他坐在桌子的另一頭。海麗姑姑和黛安徒勞地輪流嘗試把老夫人拉入談話中;李昂的母親只有在想談?wù)材窌r,才會抬頭。
李昂很快就不耐煩地咬牙切齒了。
“黛安,看在老天的分上,放開隆恩!焙{惞霉妹摽诙。“如果你不讓他吃東西,他會活活餓死!
“詹姆的胃口向來很好!崩畎旱哪赣H說。
“我相信,母親!崩蚰日f!澳阆膊幌矚g你的房間?”她改變話題。
“一點(diǎn)也不喜歡,太亮了。既然談到了我的喜好,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堅持不讓我穿黑色。要知道,詹姆最喜歡黑色!
“母親,拜托你別再開口詹姆、閉口詹姆了,好不好?”黛安求道。
莉娜對黛安搖頭!袄畎海彼D(zhuǎn)頭對他微笑!澳阆肜聿焓裁磿r候會到?我等不及想開始了。”
李昂對妻子皺眉!澳隳睦镆矂e想去。我們已經(jīng)討論過了,莉娜!彼嵝阉
“詹姆總是忙個不停!彼哪赣H插嘴。
除了莉娜以外,所有的人都轉(zhuǎn)頭對頭發(fā)花白的老夫人皺眉。
“我們什么時候要談黛安和隆恩的婚事?”海麗姑姑問,企圖化解尷尬的靜默。
“我真的不想等太久!摈彀布t著臉說!拔蚁肓⒖探Y(jié)婚,跟李昂和莉娜一樣。”
“我們的情況不同!崩畎赫f。他朝莉娜擠眉弄眼!澳悴粫形疫@么幸運(yùn),你得等待和舉行隆重的婚禮!
“詹姆想要結(jié)婚,他只是找不到配得上他的人!崩戏蛉瞬遄。
李昂臉色一沉,莉娜把手放在他的拳頭上!澳憬裉煸绯靠磥硖貏e英俊!彼嬖V他!澳銘(yīng)該經(jīng)常穿藍(lán)色!
李昂望著妻子,看出她想使他分心。雖然知道她的企圖,他的注意力還是如她所愿地自他母親的身上移開。他突然微笑!澳銦o論什么時候都很美,”他告訴她。“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不穿衣服!彼麅A身對她耳語。
莉娜愉悅地羞紅了臉。
隆恩朝這對恩愛夫妻微笑,然后轉(zhuǎn)頭對海麗姑姑說:“你仍然認(rèn)為黛安和我不適合婚配嗎?我想得到你的贊同!
海麗姑姑拿起她的扇子,一邊搧一邊考慮。“我可以贊同,但我認(rèn)為你們兩個不會像李昂和莉娜那樣合得來。你也看得出他們有多恩愛!
“哦,我們也不適合婚配。”莉娜說!奥《骱枉彀舱娴谋任覀兿嗯涠嗔。他們受的是相同的教養(yǎng)!
海麗姑姑犀利地看莉娜一臉。“孩子,你現(xiàn)在是這個家族的一份子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在哪里長大的?”
“在黑暗丘陵!崩蚰然卮穑又D(zhuǎn)向李昂!安舴蛉艘欢〞f出去的,我真的應(yīng)該讓你的家人先有心理準(zhǔn)備,你認(rèn)為呢?”
“伯爵夫人一個字也不會說的!崩畎夯卮稹!爸灰X不斷地匯進(jìn)她的帳戶,她就會保守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黛安蹙眉問。
“她有權(quán)利保有她的隱私!甭《鞒蚰日Q。
海麗姑姑有欠文雅地哼了一聲。“胡說!我們現(xiàn)在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間不應(yīng)該有秘密,除非你做了不可告人之事,莉娜。但我敢肯定你沒有,你的心地那么善良!彼畎旱哪赣H努努嘴來證明她的論點(diǎn)。
“詹姆的心地最善良了!崩戏蛉嗣摽诙。
大家都假裝沒聽到。
“怎么樣?”黛安追問。
“我是由達(dá)科他族撫養(yǎng)長大的!
莉娜以為她的話會立即引起反應(yīng),沒想到大家只是一臉期待地望著她。她轉(zhuǎn)向李昂。
“我想他們沒聽懂。”他小聲說。
“達(dá)科他族是哪個家族?”海麗姑姑問!拔也挥浀梦矣姓J(rèn)識這個家族的人,他們一定不是英國人!彼龘]扇推斷。
“對,他們不是英國人。”李昂微笑著說。
“一個大家族嗎?”海麗姑姑問,想要了解李昂為什么微笑和莉娜為什么臉紅。
“非常大!崩畎郝掏痰氐。
“哦,那我怎么會沒聽過?”海麗姑姑問。
“他們是印地安人!崩蚰刃迹缓蟮却嬲姆磻(yīng)。
“難怪我沒聽過……天啊,你是說紅番嗎?”海麗姑姑驚呼。
莉娜正要說明她不喜歡紅番這個字眼——伯爵夫人就常用這個字眼——以及達(dá)科他族人是一群溫和、善良又充滿愛心的人。但是海麗姑姑和黛安的放肆笑聲打斷了她為家人辯護(hù)的沖動。
海麗姑姑首先恢復(fù)自制。她注意到隆恩、李昂和莉娜沒有笑!袄蚰龋闶窃诟覀冮_玩笑吧?”她感到自己很愚蠢,但仍故作鎮(zhèn)定。
“不,我不是開玩笑!崩蚰然卮!奥《鳎闼坪醪淮笠馔?”
“我比較能處變不驚!甭《魑⑿Φ。
“那么,黑暗丘陵在法國嘍?”黛安問,仍然搞不清狀況。
李昂忍不住笑了。
“詹姆喜歡去法國,”李昂的母親說!八谀抢镉性S多朋友!
海麗姑姑伸手握住莉娜的手。“親愛的,我很抱歉我剛才笑了。你一定認(rèn)為我很沒修養(yǎng),但這的確太令人想不到了。希望你不要認(rèn)為我現(xiàn)在覺得你有不如人之處!
莉娜并沒有因她們的反應(yīng)而苦惱,但她猜海麗姑姑認(rèn)為她有。她對海麗姑姑微笑說:“希望你不要認(rèn)為我覺得你有不如人之處,海麗姑姑。我很自豪地說,事實上,我漸漸發(fā)覺我的同胞比英國人文明多了。”
“詹姆對任何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崩畎旱哪赣H說。
海麗姑姑輕拍莉娜的手,然后轉(zhuǎn)頭對她嫂嫂怒目而視。
“梅珊,拜托你別再這樣了好不好?”海麗姑姑說!蔽蚁胍蚰日?wù)?jīng)事!
說完,海麗姑姑轉(zhuǎn)回來對莉娜微笑!袄蚰龋液芟胫滥阈r候的事。你愿意說給我聽嗎?”
“樂意之至!崩蚰然卮。
“不過,我要奉勸你別告訴這個家族以外的人。外人是不會了解的,社交界都是一群膚淺的笨蛋!焙{惞霉糜昧c(diǎn)個頭!拔也辉改愠蔀閻憾玖餮缘氖芎φ!
“你有沒有染上什么奇特的習(xí)——”
“拜托,黛安!”李昂吼。
“沒關(guān)系,”莉娜說!八皇呛闷娑选!
“讓我們換個話題!甭《魈嶙h。他對黛安不滿地皺眉,然后又疼愛地握住她的手。
海麗姑姑不喜歡黛安盯著莉娜看的怪異模樣。那個傻丫頭目瞪口呆,好像中了邪似的。擔(dān)心莉娜會感到難堪,海麗姑姑連忙轉(zhuǎn)移黛安的注意力。
“李昂,黛安堅持把隆恩送給她的那只沒家教的小狗帶來。她把狗綁在后面。”海麗姑姑解釋!镑彀蚕M覀冊趥惗貢r,你們會愿意收留它。對不對,黛安?”
隆恩不得不用手肘輕推黛安。
“哦,對!摈彀不腥绱髩舫跣阉频卣f!鞍阉P(guān)在倫敦的寓所里太殘酷了。莉娜,你小時候有沒有養(yǎng)過小狗?你住的……鎮(zhèn)上有沒有狗?”
“那叫村子,不叫鎮(zhèn)!崩蚰然卮。她希望黛安別再死盯著她看。
“但那里有狗嗎?”黛安追問。
“有。”莉娜回答。感覺到丈夫肌肉繃緊時,她轉(zhuǎn)頭對他眨眨眼睛,然后又轉(zhuǎn)向她的小姑!暗枪吩谀抢锊槐灰暈閷櫸铮彼鲋e道!澳且彩且驗楣吩谀抢锵騺泶貌痪。”
“詹姆喜歡動物,他有只漂亮的斑點(diǎn)狗名叫‘忠實’!
“據(jù)我看,那個名字很不恰當(dāng)。”李昂說。“莉娜,你說是不是?”他問,學(xué)她剛才那樣眨眨眼睛。
布朗出現(xiàn)在門口,通報說理察爵士剛剛到達(dá)。莉娜和李昂都起身告退。
“我想要跟你和理察一起去!甭《骱啊
李昂望向莉娜,得到她的首肯后,告訴隆恩很高興有他幫忙。
莉娜在前往餐廳門口的半途中被黛安喊住。
“莉娜,狗為什么都待不久?”
她原本不打算理會那個問題,但發(fā)現(xiàn)黛安仍在盯著她看,那種表情好像她剛剛長出了另一個頭似的。
“那些狗怎么了?”黛安追問。
“我們把它們吃掉了!崩蚰雀呗曊f,努力忍住笑。
海麗姑姑的扇子從手中掉落;黛安發(fā)出一聲驚呼。李昂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直到他母親堅決地大聲說:“詹姆從來不把他的狗吃掉。他……天啊,我剛才說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捧腹大笑,連李昂的母親都綻露出笑容。雖然只是微笑,但終究是笑了。
莉娜認(rèn)為這是好的開始。李昂的擁抱告訴她,他也有同感。
“黛安,我剛才只是在跟你開玩笑。我們不會吃掉我們養(yǎng)的寵物。你不用擔(dān)心你的小狗,我不會把它拿來當(dāng)晚餐。我向你保證!
“莉娜向來說話算話!崩畎焊嬖V妹妹!爱(dāng)然啦,除非她餓昏了頭!彼徽f完就拉著莉娜離開餐廳。
李昂和莉娜滿臉笑容地走進(jìn)書房時,理察感到大惑不解。他們那副無憂無慮的模樣跟他前一天收到的神秘信函完全不同。
“這么看來,你們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理察問李昂。
“還沒有,我們?nèi)匀恍枰銕兔。”李昂的態(tài)度立刻嚴(yán)肅起來!袄聿,你很累了嗎?還有體力再騎一段路嗎?”
“去哪里?”
“艾頓伯爵以前住的莊園!
“那得騎上整整四個小時才到得了,對不對?”
“那是從倫敦,”李昂提醒他!睆倪@里只要兩個小時!
“現(xiàn)在誰住在那里?”
“沒人住。根據(jù)我的打聽,那幢屋子的門窗都用木板釘住了!
理察轉(zhuǎn)向莉娜。“我想來壺茶,親愛的?诳实煤。天一亮就出發(fā),來不及吃早餐!
“我立刻叫人送早餐來!崩蚰日f!澳愕纫幌碌墓ぷ餍枰玫讲簧袤w力!彼泵ψ叱鰰。
理察關(guān)上房門后轉(zhuǎn)向李昂。“我請你妻子去替我張羅旱餐,其實是想跟你私下談?wù)!?br />
“我跟莉娜之間沒有秘密!崩畎赫f。
“你誤會了。我要告訴你的不是秘密,但你的妻子可能會因而苦惱。你也許會希望等到我們出完這趟神秘任務(wù)后再告訴她!崩聿旖忉!笆返氯A男爵回到英國來了,昨天到的。他想立刻跟他的女兒見面。我聽說他的打算時,就佯稱你和莉娜到北部探望遠(yuǎn)親了。希望我這樣做沒有錯。那是我一時沖動之下捏造的謊言。”
“你考慮得很周到。”李昂回答!澳芯糇≡谀睦?”
“波特家。他們星期三晚上要為他舉行宴會,男爵希望到時能見到他女兒!
李昂長嘆一聲。“該來的躲不過。”
“莉娜仍然認(rèn)為她父親想殺她嗎?”
“她打算引誘他嘗試!
“你打算什么時候詳細(xì)說明給我聽?”
“前往艾頓莊園的途中!崩畎捍稹!奥《饕覀円黄鹑ィ齻人做應(yīng)該會很快!
“我們要做什么?”理察問。
“挖掘玫瑰!
李昂、理察和隆恩直到傍晚才回來,他們的心情跟天氣一樣惡劣。
莉娜剛從后門進(jìn)屋,三個淋得濕透的男人就從前門沖進(jìn)來。
他們在走廊上相遇。李昂看到妻子跟他一樣全身濕透時,不悅地?fù)u了搖頭。雨水從他的頭發(fā)飛濺出來。
“你看起來像落湯雞!彼贿吤摑皲蹁醯耐馓祝贿叺芍拮诱f。她酒紅色的衣裳因濕透而使她曲線畢露,一撮撮濕發(fā)垂掛在她眼前。
布朗領(lǐng)理察和隆恩上樓。李昂擋住他們的視線使他們不致看到莉娜。
等他的兩個朋友消失在樓上后,李昂轉(zhuǎn)身面對妻子!澳阍谕饷孀鍪裁?”
“你犯不著對我吼。”莉娜叫嚷!闭业健
“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少叢玫瑰?不知道?”他在她搖頭時吼。”你的外公對玫瑰一定喜愛得走火入魔,那里有幾百叢呀!”
“天。 崩蚰群。“那么你們沒找到嘍?我早說過該讓我跟去的,我可以幫上忙!
“莉娜,你在對我大呼小叫!崩畎赫f!拔艺业侥莻盒子了,你可以冷靜下來了!
“我沒有對你大呼小叫!崩蚰劝褲窳芰艿念^發(fā)撥到肩后!拔覜]辦法同情你遇到的困難。我把那只該死的狗搞丟了!
“什么?”
“我把那只該死的狗搞丟了!彼龔(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翱磥砦覀儍蓚今天都過得很慘。給我一個吻,李昂。然后拜托你再穿上外套,你必須幫我找黛安的小狗!
“你瘋了嗎?外面的雨那么大,你不可以出去,就這樣決定了。”
莉娜抓住李昂的濕襯衫,親吻他的唇,然后轉(zhuǎn)身朝后門走。“我必須找到那只狗。黛安在樓上拼命想要相信我沒有吃掉那只笨狗!彼止尽
李昂的笑聲使她止步,她轉(zhuǎn)身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甜心,她不可能真的認(rèn)為你會做出那種事!
“我真不該開那個玩笑的!崩蚰瘸姓J(rèn)!拔腋嬖V她,我只是在逗她,但我認(rèn)為她并不信。我是最后一個被看到跟小狗在一起的人,我聽到她對海麗姑姑提了好幾次。李昂,我只是想讓小狗跑一跑,它被拴著的模樣很可憐。后來它看到一只兔子就追了過去,害我整天都在找尋它。”
隆恩身上滴著水下樓來,他的低聲咒罵引起莉娜的注意。隆恩沒有停下來跟她或李昂說話,而是直接打開前門走進(jìn)滂沱大雨中。
他們可以聽到他吹口哨叫喚小狗!澳憧矗《鞫汲鋈兔φ倚」妨。”莉娜說。
“他是迫不得已,”李昂說。“他想要討黛安歡心。我肯出去冒雨找狗的唯一原因是,我想討你歡心。明白嗎?”他咕噥著走出前門。
莉娜等門關(guān)上后才敢笑出來,知道萬一被他聽見,他的勉為其難會變成火冒三丈。
李昂大約在一個小時后,找到那只沒家教的小狗。小狗蜷縮在馬廄后面的屋檐下。
李昂的身體恢復(fù)干燥暖和后心情也跟著好轉(zhuǎn)。愉快的晚餐后,他、隆恩和理察到書房喝白蘭地。莉娜慶幸能獨(dú)自回房休息。她的身體不大舒服,晚餐吃下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李昂大約在午夜時上樓,莉娜蜷臥在床上等他。
“我以為你已經(jīng)睡了!崩畎洪_始脫衣服。
莉娜對他微笑!板e過看我英俊丈夫脫衣服的機(jī)會?絕不。李昂,我想我看你千萬遍也不會厭倦。”
他自負(fù)的笑容說明他喜歡她的贊美。“我要讓你看件更漂亮的東西。”他走向壁爐架,拿著一個黑色的漆木盒回到床邊。“我把寶石從那個舊木盒移到這個較牢靠的盒子里了。”
莉娜等李昂上床后才打開盒蓋。一小方絨布包裹著寶石。她遲遲沒打開絨布檢視寶石。
李昂不明白她在遲疑什么。他拿起布包,打開絨布,把各色寶石倒在盒子中央。
包括藍(lán)寶石、紅寶石和鉆石在內(nèi)的各色寶石數(shù)目多達(dá)二十顆。任何人都看得出它們價值連城,可以讓人三代不愁吃穿。
莉娜的面無表情令李昂困惑!疤鹦,你知不知道這些寶石的價值?”
“我知道,李昂!彼吐曊f!按鷥r是我母親的一條命。拜托你把它們收起來,我不想看到它們,我覺得它們丑陋極了!
李昂親吻她一下后照她的意思把寶石收起來。他回到床上,把她拉進(jìn)懷里,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告訴她史德華男爵已抵達(dá)倫敦,最后決定明天再告訴她這個壞消息。
他知道莉娜以為他們短時間內(nèi)不會把計劃付諸行動。她的生日已過了兩星期,她認(rèn)定她的父親有事纏身而無法到英國來。
李昂吹熄蠟燭,閉上眼睛。他不記得自己上次這么累是什么時候。他正要睡著時,莉娜輕輕推了他一下。
“李昂,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好嗎?”
“任何事都行,親愛的!
“永遠(yuǎn)不要送我珠寶!彼拥卣f。
他嘆口氣!昂,我答應(yīng)你!
“謝謝你,李昂。”
“莉娜?”
“什么事?”
“答應(yīng)我你會永遠(yuǎn)愛我!
“好,我答應(yīng)你!
他聽出她聲音中的笑意,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想象中那么累!案嬖V我你愛我!
“我愛你,李昂,而且會永遠(yuǎn)愛你!
“有妻若此,夫復(fù)何求!彼扑砻鎸λ
他本想跟妻子從容不迫地親熱,結(jié)果卻變成狂野不羈的翻云覆雨。
枕頭和毯子全到了地板上。莉娜精疲力竭地睡著了,李昂成了她最溫暖的棉被。他滿足得還不想睡,他想要細(xì)細(xì)品嘗這一刻,因為他有預(yù)感今晚很可能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日記 一七九六年五月二十日
原諒我這么久沒有寫日記。我這段時間過得很滿足,不想回憶過去。但是現(xiàn)在我們準(zhǔn)備要離開安全的庇護(hù)所。在我們兩個安頓下來以前,我恐怕會有好幾個月都無法透過這本日記跟你談心。我的計劃是趕上另一個篷車隊。西行之路擠滿了新移民,下方的山谷是篷車隊進(jìn)入山區(qū)的唯一通路,一定會有人憐憫我們母女而提供幫助。
希望你我能夠平安活下去是我的癡心妄想嗎?
在這篇日記的最后,我要請求你一件事,莉娜。我想求你許下一個諾言,親愛的孩子。
如果你僥幸存活,有朝一日又偶然發(fā)現(xiàn)了這本日記,請用一顆寬容的心看待我。
記住,莉娜,永遠(yuǎn)不要忘記我是多么愛你。
面對豺狼的時刻來臨。
莉娜很緊張,但李昂比她更緊張,他的表情令人望而生畏。前往波特家的一路上兩人都一言不發(fā)。抵達(dá)目的地時,李昂似乎不愿讓莉娜下車。
“甜心,你確定你沒事吧?”
莉娜抬頭對丈夫微笑。“我很好,真的!
“天。≌嫦M修k法使你不卷入這件事!崩畎旱驼Z!拔矣X得你看起來好蒼白!
“你應(yīng)該稱贊我的新衣裳漂亮才對,李昂。料子是你選的,記得嗎?”她推開馬車門。
“我已經(jīng)說過你看起來有多美了!崩畎亨止。
他終于下了馬車,轉(zhuǎn)身去扶他的妻子。他覺得她那身紫藍(lán)色的絲絨禮服把她襯托得更加嬌艷動人。
莉娜伸手拂掉李昂黑外套上的一根線頭。“你看起來也很帥!彼嬖V他。
李昂搖搖頭,拉起她的紫藍(lán)色斗篷披在她肩上!蹦阍诠室膺@樣做。別再試圖減輕我的憂慮了,沒有用的!
“你喜歡擔(dān)心,對不對?”
李昂懶得回答!霸傧蛭冶WC一次!
“我不會離開你身邊的!彼@句誓言至少已經(jīng)重復(fù)十次了!盁o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李昂點(diǎn)頭,牽起她的手步上臺階!澳阏娴牟缓ε聠?”
“有一點(diǎn)!崩蚰鹊吐曊f!袄聿煜蛭冶WC過英國人跟達(dá)科他族一樣講求正義。他最好是對的,李昂,否則我們只有自己動手了!彼穆曇糇兊美淇崞饋怼!扒瞄T吧,李昂,讓我們趕快演完這場父女團(tuán)圓的戲。”
理察在門廳等他們。莉娜對他的熱烈招呼感到意外,李昂的表情也不再嚴(yán)酷。他表現(xiàn)得好像很久沒有看到理察了,但這正是他們想給人的印象。
在跟主人打過招呼后,莉娜問史德華男爵是不是在客廳里。
“我可以想象得出你一定急于跟父親見面!辈ㄌ嘏d奮地說!八在樓上,但馬上就會下樓來。我把客人盡量減到最少,好讓你們父女能好好地敘敘親情!
李昂替莉娜脫掉斗篷,把斗篷交給等在旁邊的仆役長,然后告訴波特,他要帶妻子到客廳等男爵。
他握著妻子冰冷、顫抖的小手。雖然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但他心里卻恨不能立刻送莉娜回家,然后回來獨(dú)自面對她父親。
李昂欣賞達(dá)科他族的作風(fēng)。根據(jù)莉娜的說法,口頭謾罵就足以構(gòu)成公然挑釁,接下來就是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正義很快就能得到伸張。這種制度雖然有點(diǎn)野蠻,但李昂喜歡它的簡單明快。
客廳里只有十八個客人。李昂趁莉娜跟女主人談話時清點(diǎn)人數(shù)。雖然妻子就站在他身旁,但他根本沒有注意兩個女人在談什么。理察過來加入他,他心不在焉地聽理察談天氣。
女主人離開后,莉娜轉(zhuǎn)向理察!澳阒恢牢覀兊闹魅艘郧案悻F(xiàn)在一樣,為你們的政府工作?”
“知道!
她等他進(jìn)一步說明,但他毫無那個意思。她只好轉(zhuǎn)向她的丈夫!袄畎,我們的女主人一定夸大了她丈夫的職位,但她確實提到一件我認(rèn)為很有啟發(fā)性的事!
“什么事,親愛的?”李昂把手臂搭在莉娜肩上。
“她是個長舌婦。”莉娜說!翱吹嚼聿旄愦蛘泻魰r,她吹噓說她丈夫年輕時同樣得寵。我問她,他為什么退休,她告訴我說,她不清楚實際情形,只知道他的最后一次任務(wù)令他不快。好像是他處理的一個項目造成他一個好朋友的忐忑不安。沒錯,她真的用那四個字。忐忑不安。”
“忐忑不安?我不懂。理察,你懂嗎?”李昂問。
理察凝視著莉娜!澳愫苓m合為我們工作,莉娜,你剛剛查出的事我花了好幾個小時的調(diào)查研究才能確定!
“李昂,你猜得出波特的好朋友叫什么名字嗎?”
“史德華!崩畎夯卮。
“波特沒有過失,莉娜。他唯一的錯是錯在交了男爵這個朋友。他信任他,到現(xiàn)在還是信任他,所以才會讓男爵住在他家。說實話,等你見到男爵時,就會明白他是多么容易讓人信任的人!崩聿煺f。
“就英國人的標(biāo)準(zhǔn)而言,也許!崩蚰然卮。“但就我的標(biāo)準(zhǔn)而言,絕不。相貌堂堂又彬彬有禮的人未必沒有一顆險惡的心。這么說來,你仍然不相信李昂和我對男爵的看法?”
“我相信,但法庭的看法未必跟我們相同,因此我們要越過我們的司法系統(tǒng)。有不少人認(rèn)為潔思精神異常,胡思亂想——”
“男爵企圖殺她時,她在他的右眼留下的刀疤是她想象出來的嗎?她的朋友喉嚨被割斷也是她想象出來的嗎?她偷走寶石埋在玫瑰花叢下也是她想象出來的嗎?你見過那些寶石,理察。或者你只是想象你見過?”
理察微笑!澳阏娴膽(yīng)該為我工作,F(xiàn)在來反駁你的論點(diǎn)。第一,男爵可以找人替他作證,就刀疤的來源編出另一套說法。第二,只有潔思看到男爵殺害篷車隊的那隊夫妻。根據(jù)潔思的日記,她是唯一的目擊者,F(xiàn)在幾乎不可能找得到那個篷車隊的成員來調(diào)查那夫妻是如何遇害的。我們只有潔思的日記告訴我們出了什么事,那在法庭上是不夠的。第三,寶石的事不會造成爭議,但是我們只有潔思的日記說她丈夫是利用不正當(dāng)?shù)氖侄蔚玫侥切⿲毷。他是個國王,那些寶石只不過是他的國庫財產(chǎn)之一。指控他是殘暴的獨(dú)裁者將毫無意義,男爵可以輕易找來一大堆證人來作證,他對他的臣民有多么仁慈!
“他會對我認(rèn)罪的!崩蚰鹊驼Z。
“無論你父親認(rèn)不認(rèn)罪,你的丈夫和我都會替你討回公道。”
“莉娜,你的父親剛剛走進(jìn)客廳。”李昂笑容可掬地說,手卻使勁握緊妻子的手。
重要時刻來臨。莉娜在臉上掛出笑容,轉(zhuǎn)身走向在客廳門口等她的男子。
她一眼就看出他的外在魅力,史德華男爵是個引人注目的人。歲月對他十分寬容,他的頭發(fā)沒有花白,只有發(fā)梢?guī)c(diǎn)銀色而已。他也沒有因年紀(jì)老邁而駝背或大腹便便,他仍然高瘦挺拔,有著國王的風(fēng)度。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對好像能把人看透的犀利藍(lán)眸。莉娜很遺憾他們在外貌上有這么多相似之處。
男爵雙眼噙淚地望著她微笑,房間里的每個人想必都能看到他左頰的酒窩。
莉娜全神貫注在他右眼下的疤痕上。
她在離他一尺處停下,行了個正式的屈膝禮。她一直在心中祈禱她的聲音不會出賣她。
她知道她必須讓他擁抱。一想到這個,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所有的客人都在注意他們。她的視線不曾離開豺狼,但感覺得出所有的人都在為他們父女團(tuán)圓而高興地微笑。
莉娜覺得他們一言不發(fā)地凝視著對方好像有十分鐘之久,她可以感覺到李昂來到她身旁。當(dāng)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時,她恢復(fù)了鎮(zhèn)定,她覺得她從李昂身上得到了力量。
“晚上好,父親,很高興終于跟你見面了!彼f。
史德華男爵仿佛這時才回過神來,他伸手握住莉娜的肩膀!袄蚰,見到你令我欣喜若狂,我?guī)缀跸氩怀鲈摳阏f什么好。這么多年的寶貴光陰都浪費(fèi)掉了!彼p聲說,一滴淚珠奪眶而出。
莉娜把手從李昂的掌握中抽出來,伸過去擦掉父親頰上的淚。所有的人都看到她為父親拭淚的動作,她可以聽到他們發(fā)出感動的嘆息。莉娜讓父親擁抱她。
“我以為你死了,女兒!彼姓J(rèn)!澳阒恢牢矣卸喔吲d你重回我身邊?”
莉娜繼續(xù)微笑,勉強(qiáng)得胃都痛了。她緩緩掙脫父親的懷抱,站回李昂身邊!拔椰F(xiàn)在是已婚婦人了,父親!彼杆俳榻B了李昂,希望他能接著她跟她父親談一、兩分鐘,讓她有機(jī)會喘口氣。
“男爵,你無法想象我們得知你仍然健在時,有多么驚訝。”李昂說,他的聲音熱切如男孩。他繼續(xù)閑聊著,直到其他的客人在波特的帶領(lǐng)下過來表達(dá)他們的恭賀之意。
莉娜偽裝得很好,在適當(dāng)時必定面帶笑容或發(fā)笑。要不是有李昂在身邊,她一定無法忍受。兩個小時后,莉娜和她丈夫才有機(jī)會跟史德華再度獨(dú)處幾分鐘。
“父親,你眼睛下面的疤是怎么來的?”莉娜假裝隨口發(fā)問。
“兒時的意外!蹦芯粑⑿卮。“從馬背上跌下來!
“你很幸運(yùn)!崩畎赫f。“你有可能失去那只眼睛!
男爵點(diǎn)頭!拔覍δ愕陌桃策@樣想,李昂。怎么發(fā)生的?”
“在酒館里打架!崩畎夯卮。“成年后的初試身手。”他咧嘴而笑。
以謊言對付謊言,莉娜心想。
李昂輕捏莉娜的肩膀一下,她知道他的意思!案赣H,我有好多問題要問你,我相信你一定也有好多問題要問我。你明天有空跟我們一起吃午餐嗎?”
“我很樂意,女兒!蹦芯艋卮!芭畠!現(xiàn)在這兩個字不知有多么令我歡喜!
“男爵,你會在倫敦待很久嗎?”李昂問。
“我沒有其他的計劃!蹦芯艋卮。
“太好了!崩蚰日f。她希望自己的聲音聽來很熱忱。“我已經(jīng)寄信給我的繼父了,等他收到信和從蘇格蘭回來時,你一定要跟他坐下來談?wù),消除他的疑慮。”
“繼父?”男爵問!安舴蛉藳]有提到什么繼父,莉娜。她誘使我相信……”男爵清清喉嚨。“那是個很怪異的故事,任何人看到你都會覺得她的說法荒唐可笑……告訴我這個繼父的事。他有什么疑慮,為什么?”
“父親,你必須先滿足我的好奇心。”莉娜說,聲音中含著笑意!澳莻可怕的女人跟你說了什么?”
“對!蹦芯魢@息道!八莻可怕的女人。”他幾乎是心不在焉地說。
“我是不是看到有人臉紅了?”莉娜問。
“恐怕是的,女兒。我剛剛才發(fā)覺我有多么容易受騙上當(dāng)。唉,我真的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我的好奇心也被挑起來了。”李昂說!安舴蛉藢蚰群懿粷M,她因我妻子的遺產(chǎn)繼承權(quán)而反對我們的婚事。伯爵夫人似乎認(rèn)為那些錢應(yīng)該歸她管!彼忉。“好了,告訴我們她編了什么故事!
“我被她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蹦芯魮u頭道!八嬖V我莉娜是被紅番撫養(yǎng)長大的!
“紅番?”莉娜裝出大惑不解的樣子。
“美洲的印地安人!蹦芯粽f。
莉娜和李昂面面相覷。他們一齊轉(zhuǎn)頭凝視男爵,然后兩個人突然大笑起來。
男爵也跟著笑起來!拔艺娴氖翘煺媪,竟然會相信她的鬼話。但是我聽伯爵夫人說——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潔思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女嬰離開她家,加入前往西部拓荒的篷車隊!
“沒錯。”莉娜說。“她就是在前往西部的路上結(jié)識了麥泰倫,他成為她的保護(hù)者!彼冻鰷厝岬奈⑿!疤﹤惒恢牢业哪赣H仍是有夫之婦,她告訴他你已經(jīng)去世了。我母親的精神狀態(tài)不是很……穩(wěn)定。”莉娜停頓一下,看到男爵點(diǎn)頭同意時,她心里氣得要命。“泰倫是個好人,他告訴我許多關(guān)于我母親的事!
“但你說我可以消除你繼父的疑慮是什么意思?”
“哦,那是小事一件!崩蚰韧涎拥。“潔思在我還是嬰孩時就去世了,泰倫收養(yǎng)了我。母親在她還算清醒時,要泰倫保證他會照顧我,直到我長大可以返回英國!
“她是怎么死的?”男爵問,聲音低沉而充滿感情,淚水再度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拔覑勰愕哪赣H,我把她的死歸咎于自己。我早該看出她的病征!
“病征?”莉娜問。
“她精神狀態(tài)惡化的征兆!蹦芯艚忉!八裁炊寂隆.(dāng)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時,我想她終于精神錯亂了。她逃離了我!
“你有去追她嗎?”
“沒有立刻去追!蹦芯舫兄Z。“我有國家大事要處理。我在三個星期后退位,然后就回到英國。我以為她一定在她父親家里。但等我到達(dá)艾頓伯爵家時,才發(fā)現(xiàn)潔思又逃跑了。她前往殖民地。我自然而然地以為她去波士頓投靠她姐姐了,于是訂了船票跟去!
“母親死于熱病!崩蚰日f。
“希望她沒有受太多苦!蹦芯粽f。
“你一定很不好受,徒勞地奔波找尋心愛的女人!崩畎赫f。
“是的,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蹦芯粽f!斑^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莉娜。我期待跟這位麥泰倫見面。你母親病逝前,他跟她在一起多久?”
“我也無法確定到底有多久!崩蚰然卮稹!坝刑煲估,篷車隊在黑暗丘陵下方的山谷休息時,潔思被一個竊賊吵醒。跟她同車的那對夫妻雙雙遭到那個歹徒殺害。潔思認(rèn)定那是你追趕而至,父親!
莉娜停頓下來搖搖頭!八鹞揖屯嚼锾印L﹤惪吹剿x開而追了上去,因為他非常愛她。我跟你實話實說,父親。我不明白泰倫怎么可能愛我的母親,從他對她的追憶聽來,我會認(rèn)為他應(yīng)該是可憐她!
“麥泰倫聽來像個正人君子,”男爵說!拔移炔患按敫娒婧秃煤孟蛩乐x。至少他使?jié)嵥荚谂R終前比較好過,對不對?”
莉娜點(diǎn)頭!皩,但我認(rèn)為她并不知道他在她身邊。泰倫告訴我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保護(hù)我不受她傷害,她瘋狂到連自己有個孩子都不記得了。她一直在說她從某面墻壁里奪走的罪孽!
她停頓下來等待男爵的反應(yīng),但男爵只是一臉的迷惑。
在漫長的一分鐘后,他說:“那實在講不通。墻壁里的罪孽?”
“泰倫也搞不懂。他告訴我,他不斷嘗試跟我母親溝通,但她翻來覆去都是在說什么奪走罪孽把它埋了起來。很可悲的結(jié)局,你說是不是?”
“我們別再談這個了,”李昂插嘴道。“今晚應(yīng)該是快樂的團(tuán)圓才對!
“說的有理,李昂。”莉娜說!案赣H,你一定要告訴我過去這些年你都在——”
“等一下!蹦芯魠柭暤,但立刻把語氣放柔和給莉娜一個開朗的微笑!拔胰匀挥悬c(diǎn)好奇。你母親有沒有告訴泰倫,她把這個罪孽埋在哪里?”
“在她父親鄉(xiāng)間莊園的血紅玫瑰下面!崩蚰裙室饴柭柤!把t玫瑰,真是的?蓱z的女人。我每天晚上都為她的靈魂祈禱,希望她已經(jīng)得到平靜了!
“我也為我的潔思祈禱。”男爵說。
“泰倫正好看到那個偷偷接近潔思篷車的男子!崩畎喝鲋e道。
男爵果然很快就有反應(yīng)。“你指的是那個竊賊?”
男爵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莉娜有點(diǎn)失望他并未因而窘迫不安!笆堑!彼f!八(zé)怪自己當(dāng)時以為那只是其中一個巡夜人。泰倫加入篷車隊的時間比較晚,還不認(rèn)識所有的人。但他發(fā)誓他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個人的臉孔!崩蚰妊杆僬諠嵥嫉娜沼泝(nèi)容描述了那個竊賊的穿著。
男爵仍然沒有反應(yīng)。
“雖然知道我母親精神錯亂,但泰倫的內(nèi)心深處一直暗暗憂慮著那個人可能是你。所以我才會說一旦你們見了面,他的疑慮就會消除!
“你們父女倆可以明天再好好敘敘舊!崩畎赫f。他可以感覺到莉娜在顫抖,知道他必須盡快把她帶走。
天!她真令他驕傲,她今晚的表現(xiàn)出色極了。她在面對豺狼時,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畏懼。
“我們?nèi)フ倚╋嬃虾群脝?”李昂提議。
“好!蹦芯敉。
莉娜在丈夫和父親的陪伴下走進(jìn)餐廳,她坐在他們中間啜飲著果汁。她什么也不想吃,但她父親在密切注意著她,因此她強(qiáng)迫自己咽下李昂放在她面前的食物。
“莉娜,你在哪里接受的教育?”男爵問!澳愕呐e止完美無瑕,我無法相信是麥泰倫教出來的。”他打趣地微笑道。
“謝謝你的稱贊。”莉娜微笑著回答,左手卻在桌面下緊抓著李昂的大腿!疤﹤惡退暮门笥训曳舶盐艺疹櫟狡邭q時,就把我安置在法國南部的一間修道院。我的禮儀都是修女教的!
“原來真有個狄凡!蹦芯粽f!安舴蛉烁嬖V我,他是個傳教士,跟你一起住在印地安人的村落里。”
“他當(dāng)過一陣子的傳教士,而且是個優(yōu)秀的老師。我在波士頓時,狄凡常到阿姨家來看我。伯爵夫人不喜歡狄凡,也許是那個搗蛋鬼為了氣她才跟她說我是紅番撫養(yǎng)長大的!崩蚰刃α诵。“那很像狄凡會做的事,他有很怪異的幽默感!
李昂把手放在莉娜手上,她的指甲戳痛了他的大腿。他用力握一下她的手鼓勵她。他急于帶莉娜離開波特家,但知道必須等到說完最后一個謊話才能走。
莉娜偽裝不下去了!案赣H,今晚的興奮令我精疲力竭。希望我現(xiàn)在告辭不會太令你失望。明天我會叫廚子特別為我們?nèi)齻人準(zhǔn)備一頓豐盛的午餐,我們有整個下午可以好好敘舊。當(dāng)然啦,我的繼父最多兩、三天就會抵達(dá)倫敦,到時我們一定要再聚聚。”
“這么快?”男爵問,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是的!崩畎捍蚰然卮。“泰倫就住在邊界附近。他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收到莉娜的信了,說不定這會兒已在趕來倫敦的途中了!
“李昂,泰倫不可能摸黑趕路!崩蚰日f!拔覀兛梢曰丶伊藛?我快累壞了!
他們在幾分鐘后告辭,莉娜忍受男爵的另一次擁抱。
一坐馬車,李昂立刻把莉娜拉到他的腿上。他打算告訴她,他有多么愛她和她今晚有多么勇敢。但是馬車剛轉(zhuǎn)過街角,莉娜就從他腿上跳起來,求他叫馬車立刻停下。
李昂不明白她是怎么了,直到她開始作嘔。他對車夫大喊,然后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打開車門。他無助地握著妻子的肩膀,看著她一邊啜泣一邊嘔吐。
等她吐完時,他把她抱在懷里用溫柔的情話安撫她。
李昂沒有提她的父親,莉娜今晚受的折磨已經(jīng)夠多了。
愿上帝垂憐,她還有更多的折磨要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