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е阏归_另一段冒險時,你只有三個月大。我在半夜離開,以免遭到翠霞的阻攔。我沒有留下字條給她,因?yàn)槲蚁嘈潘龝扇藖碜凡段摇?br />
你是我的心肝寶貝。現(xiàn)在回想起來,旅途對我遠(yuǎn)比對你辛苦。你那時剛開始會微笑,乖巧得令人心疼。
我安排好了跟簡雅各和他的妻子艾咪一起旅行。我在星期天上教堂時結(jié)識他們,而且立刻喜歡上他們。他們是一對新婚夫婦,變賣了結(jié)婚禮物,籌足追求新生活的旅費(fèi)。他們很感激我的貢獻(xiàn)。艾咪對你十分疼愛。我忙著準(zhǔn)備晚餐時,她就會唱歌哄你入睡。
雅各有漫游癖。每天晚上他會告訴我們黑暗丘陵那些勇敢居民的精彩故事。他的哥哥已經(jīng)帶著家人去了那里,在寫給雅各的信中表示他把農(nóng)場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
雅各的狂熱很快感染了我。艾咪告訴我那里有許多拓荒的單身漢,我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好男人嫁。我使他們相信我的丈夫不久前去世,我承認(rèn)欺騙他們令我深感慚愧。
我不斷告訴自己那個謊言不算數(shù)。德華永遠(yuǎn)不會在這遼闊荒野找到我。
抵達(dá)我認(rèn)為的世界盡頭時,我們加入另一個篷車隊(duì)。我在精疲力竭中強(qiáng)打起精神。艾咪始終精力充沛。后來在一個寒冷下雨的午后,我們終于抵達(dá)目的地的山谷。
我記得那天很冷,但那無所謂。我們自由了,莉娜。自由,F(xiàn)在沒有人能傷害我們了。
李昂離開一個多小時后,兩封信送到。收信人都是莉娜,兩封信都要求她立即拆閱。
吩咐葛玲帶信差到廚房用茶點(diǎn)后,莉娜拿著信進(jìn)了李昂的書房。
第一封信是翠霞阿姨寫來的,信中充滿仇恨和對李昂的誹謗。伯爵夫人告訴莉娜,她得知李昂的真面目,覺得有義務(wù)警告她的外甥女,她嫁給一個殺人兇手。
接著,伯爵夫人要求莉娜立刻返回倫敦陪她參加社交界的各項(xiàng)活動。她抱怨自莉娜結(jié)婚后,她沒有收到半張邀請函。
莉娜搖頭;槎Y至今不到一個月,阿姨卻滿腹牢騷的好像過了一整年。
伯爵夫人在信尾寫說,她隨信附上狄凡傳教士寫來的信。
她希望莉娜不會收到壞消息。
莉娜立刻起了疑心,她的阿姨不會這么好心。她猜想伯爵夫人可能又在使她慣用的詭計。但是莉娜從第二封信的信封上認(rèn)出那確實(shí)是她舊日恩師狄凡的筆跡。信封背面的封箴也沒有遭到破壞。
相信那封信確實(shí)是狄凡寫來的之后,莉娜才把信拆開。
布朗第一個聽到從書房傳出的痛苦尖叫,他沖進(jìn)書房,看到侯爵夫人倒在地板上時,差點(diǎn)慌了手腳。
他回頭叫人,跪在侯爵夫人身旁。莉娜的貼身侍女葛玲是第二個趕到書房的人?吹剿呐魅藭r,她發(fā)出一聲驚叫。“她昏倒了嗎?她為什么叫喊,布朗?她有沒有受傷?”
“別問個不停,女人。”布朗厲聲道。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莉娜,接著注意到她手里抓著一封信。他判斷那封信就是使她昏倒的罪魁禍?zhǔn)住!翱烊ヌ娣蛉藗浯,葛玲!彼吐曊f!八p得跟羽毛一樣,上帝保佑她別是病了。”
大部分的仆人都已趕到,他們默默地跟在抱著莉娜上樓的布朗身后。葛玲已先跑去掀開莉娜的床罩,但布朗經(jīng)過莉娜的臥室時沒有停,而是繼續(xù)走向李昂的房間。
“她醒來時在這里會得到安慰,”他對廚娘低語。“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她每晚都睡在這里!
“要不要通知侯爵?”葛玲啜泣著問。
“叫蘇菲來,”布朗命令!八龝廊绾翁幚砘柝。信差還在這里嗎?”
葛玲點(diǎn)頭。
“我會派他送信給侯爵。”布朗說,接著轉(zhuǎn)向園丁!袄蟿ⅲネ献∷!
莉娜在布朗笨拙地替她蓋被時,睜開眼睛!皠e為我小題大做,布朗。”
“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布朗的聲音因擔(dān)憂而沙啞。“我已經(jīng)叫人去找蘇菲來了,她會知道怎么辦的!彼澛曆a(bǔ)充。
莉娜剛剛掙扎坐起,一個頭發(fā)花白的高大婦人就沖進(jìn)臥室。她抓起兩個枕頭塞在莉娜背后。
“蘇菲,你認(rèn)為是怎么回事?”葛玲問!八l(fā)出一聲可怕的尖叫,然后就昏死過去了!
“我聽到她的尖叫了!碧K菲說,伸手用手背貼著莉娜的額頭。她的眉頭皺在一起。“最好請溫特來,布朗。她摸起來沒有發(fā)燒。溫特是你丈夫的家庭醫(yī)生!碧K菲對莉娜解釋。
“我沒有生病。”莉娜說,聲音虛弱得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安祭剩灰堘t(yī)生,我現(xiàn)在沒事了。但我必須立刻前往倫敦,麻煩你叫人備車。葛玲,替我收拾幾件衣裳好嗎?”
“夫人,你不可以下床。不管你知不知道,你一定是病了!碧K菲說!澳愕哪樕椎孟窦!
“我必須去找我的丈夫,”莉娜爭辯。“他會知道該怎么辦。”
“你昏倒是那封信造成的,對不對?”葛玲絞著雙手問。
布朗回頭瞪她一眼,她立刻后悔了!拔也辉摱嘧斓,夫人,但我們都很擔(dān)心。你把我們大家嚇壞了,我們都很喜歡你!
莉娜擠出微笑!拔乙埠芟矚g你們大家!彼f。“沒錯,是那封信。”
“壞消息嗎?”凱琳問。
“當(dāng)然是壞消息,笨丫頭!辈祭舌止尽!胺蛉耍惺裁次夷茏龅膯?”
“有,布朗!崩蚰然卮稹!拔冶仨毩⒖糖巴鶄惗亍G竽銊e阻攔我,布朗。幫助我。”
“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布朗熱切地脫口而出,接著紅著臉補(bǔ)充:“侯爵會很不高興我們違抗他的命令,但是如果你真的決心要去,我會派四個壯丁保護(hù)你。葛玲,趕快替夫人收拾衣服!
“我可不可以陪你去?”葛玲問莉娜。
“可以。”布朗搶在莉娜開口前說。
“我想獨(dú)處幾分鐘。”莉娜說。“我必須私下悼念。”
他們這才明白某個跟侯爵夫人很親的人去世了。
布朗立刻命令所有的仆人離開房間。他在關(guān)門后猶豫了一下,然后站在門外傾聽。侯爵夫人悲痛的啜泣聲令他覺得自己真沒有用。
他不知道如何幫她。布朗挺起胸膛快步穿過走廊。侯爵夫人的安康現(xiàn)在是他的責(zé)任了。他不打算冒險,因此決定派六個而非四個人隨行保護(hù)侯爵夫人。
仆役長不該擅離職守,但事態(tài)嚴(yán)重使布朗顧不了那么多。在把夫人安全送到爵爺懷里前,他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是的,他要跟去。如果他能記得如何穩(wěn)穩(wěn)地騎在馬背上,他很可能會領(lǐng)隊(duì)。
莉娜不知道她令她的仆人們憂心忡忡。她蜷臥在被子底下,抱著李昂的枕頭嚶嚶啜泣。
眼淚流干后,她緩緩地爬下床找剪刀。她要剪掉頭發(fā),開始舉哀服喪。
從這一刻起,她的翠霞阿姨形同亡故,莉娜再也不認(rèn)她這個阿姨了。
把頭發(fā)剪短幾吋花不了多少時間。葛玲拿著一件淺綠色衣裳跑進(jìn)房間。她看到莉娜把頭發(fā)剪短了時,瞪了大眼睛,但保持沉默地伺候夫人更衣。
“我們十分鐘后就可以出發(fā)。”葛玲在離開臥室前低聲說。
莉娜走到窗前凝視遠(yuǎn)方,她想起了家人。歡歡會愛死這片鄉(xiāng)野;“黑狼”也會覺得印象深刻,但高傲的他絕不會承認(rèn)。如果知道李昂擁有這么多土地,他還會大惑不解。“白鷹”則會對李昂的馬廄印象深刻。
“他們沒有死!崩蚰壬鷼獾刈匝宰哉Z。
她又哭了起來。不,他們沒有死,那封信是騙人的。如果家人出了事,她的心一定會感應(yīng)到的。
“我會感應(yīng)到的。”
對,那是詭計。她不知阿姨是怎么動的手腳,但絕對是她搞的鬼。那個邪惡的女人希望莉娜以為她的印地安家人死了。
莉娜不明白伯爵夫人的理由何在。
李昂一定能解釋,他是個精明的戰(zhàn)士,清楚壞人的伎倆。
她迫切地想到丈夫身邊,她要他擁她入懷,告訴她他有多愛她。然后她要他吻去她的痛苦和哀愁。
李昂定會滿足她的要求,這是他的責(zé)任。
李昂抵達(dá)倫敦寓所時,理察爵士正在他家的門口等待。
理察面無笑容。
李昂立刻起了戒心!澳惆l(fā)福了!彼泻舻。
“我胖了!崩聿斐姓J(rèn),咧嘴而笑,拍拍肚子強(qiáng)調(diào)他胖在哪里。
李昂開始放松。朋友的態(tài)度說明了一切。理察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他輕松的態(tài)度顯示事情并不嚴(yán)重。
理察轉(zhuǎn)身敲門,仆人立刻來應(yīng)門。李昂把馬交給仆人,然后領(lǐng)著朋友進(jìn)書房。
理察是個胡須濃密、發(fā)梢銀白的大個子。背有點(diǎn)駝,說話溫和,臉上總是帶著戒備的表情。他只有跟李昂在一起時例外,因?yàn)樗耆湃嗡哪贻p朋友。
“天下大亂了!崩聿煺f。
李昂聳起一道眉毛。
“隆恩受到限制外出的軟禁!崩聿熳M(jìn)書桌前面的真皮高背椅里!拔移髨D干預(yù),但控告已被魏林漢歸檔。現(xiàn)在這件事非靠你不可了!
“他怎么發(fā)現(xiàn)的?”李昂問,在書桌后坐下,開始翻閱堆在書桌中央的信件和邀請函。
理察呵呵低笑!澳銓ξ覀兣笥训拇箅y臨頭倒是泰然得很。”
“你說過,現(xiàn)在非我出馬不行了,我會處理這件事的。告訴我事情的經(jīng)過!
“魏林漢注意到隆恩手腕上的繃帶而猜到的。隆恩冒了太多險!崩聿煺f!昂孟袷撬趨⒓幽愕幕槎Y后在回家途中遇到魏林漢。對了,很抱歉錯過你的婚禮。沒辦法,我前天才回到倫敦。”
“沒關(guān)系,但你得到我的莊園來見見我的莉娜!崩畎赫f!奥《鞯姆磻(yīng)如何?”他把話題轉(zhuǎn)回到迫切的問題上。
“還是平常那副滿不在乎的德性!崩聿焱诳嗟。“他不能出門,索性天天在家開宴會。事實(shí)上今晚就有宴會,我想我會去看看。”
理察投給李昂心照不宣的一瞥。
李昂咧嘴而笑。“我也會去。別帶任何貴重的物品在身上,理察。你不想被杰克搶劫,對不對?”
“啊,那么杰克會出現(xiàn)嘍?”
“那還用問!
“隆恩一定會啼笑皆非!崩聿焱蝗辉谝巫永镒保樕珖(yán)肅起來。“隆恩的事解決了,現(xiàn)在來說明我來找你的另一個理由。確切地說,你妻子的父親!
理察的話吸引了李昂所有的注意力。李昂推開信件,傾身向前。
“你知不知道你的老丈人要來倫敦?”
李昂搖頭!澳阍趺磿浪@個人?”
“他名叫史德華,但你一定早就知道了!
李昂點(diǎn)頭。他確實(shí)知道他岳父的全名,但完全是因?yàn)槔蚰群灲Y(jié)婚證書時,他在旁邊看到的。“沒錯,史德華男爵!
“他在很久以前幫過我們的忙。黎斯賓事件。你記得聽說過那件不幸事故嗎?”
不幸事故?李昂搖頭!拔矣浀媚惆鸦F盧戰(zhàn)役稱為拿破侖的不幸事故。告訴我是怎么回事。我對黎斯賓事件毫無印象!
“你年紀(jì)輕,但我以為你遲早會聽說!崩聿燧p聲細(xì)語!拔彝宋冶饶愦蠖畾q,”他嘆口氣。“我該把棒子交給年輕一輩。”
“我替你工作期間,你試圖辭職過好幾次都沒有辭成!
李昂巴不得立刻知道莉娜父親的事,但他很清楚理察的個性,知道催也沒有用。
“我就像條老獵犬,仍然對麻煩一嗅就知。”理察說!袄杷官e是英國人,但他通敵叛國,出售機(jī)密。后來他的家人令他良心不安,他有一個妻子和四個小女兒。他來找我們自首;蛘咴撜f是我的前任,跟他達(dá)成協(xié)議。我們要抓的是更大的魚。在黎斯賓的全力配合下,我們設(shè)下陷阱捕捉他的上級。史德華男爵擔(dān)任我們的中間人。我不記得他是怎么扯進(jìn)來的。”他聳聳肩!澳芯舯M力而為,據(jù)說采取了各項(xiàng)預(yù)防措施,但計劃還是一敗涂地。”
“怎么說?”李昂問。
“黎斯賓的妻女慘遭殺害,喉嚨被割斷。兇案現(xiàn)場被布置成黎斯賓殺害妻女后,自裁身亡!
“你不相信事情真是那樣吧?”李昂問。
“當(dāng)然不信。我認(rèn)為是黎斯賓的上級發(fā)現(xiàn)陷阱的事。”理察回答!翱赡苁桥銮桑部赡苁怯腥速u的情報。”
“那么史德華男爵呢?他繼續(xù)跟政府合作嗎?”
“沒有。黎斯賓事件后不久他就結(jié)婚返國了。他目睹的暴行令他憤慨。他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在那之后,再也不肯幫英國的忙了。不能怪他。我雖然不在場,但想象得出那種恐怖!
“在那件事之后,你跟男爵有沒有保持聯(lián)絡(luò)?”
“我們沒有人有!崩聿旎卮。
“不知道他曉不曉得他有個女兒!
“天啊!你是說他不曉得?”
“父女從未謀面。我相信男爵以為他的妻子和孩子已經(jīng)去世多年。事實(shí)上,跟我談的人都以為男爵也死了,雷納爵士就是其中之一!
“沒錯,他們收到信時都很意外!
“不知道男爵這些年都在做什么!
“聽說史德華在返國一年左右失去他的王國,然后他就不知去向。我們沒有理由追查他的下落!崩聿彀櫭肌!澳阌行氖拢f出來聽聽!
“你有任何理由不信任男爵嗎?”
“原來如此!
“告訴我你對他知道的事!崩畎赫f!澳隳苡浀玫拿考拢抑滥鞘呛芏嗄昵暗氖铝。”
“沒什么可說的。我當(dāng)時年輕又易受影響,但我記得我敬畏他。他年紀(jì)沒有比我大多少,但器宇軒昂、充滿威嚴(yán)。我羨慕他?蓯海±畎,你害我忐忑不安起來了。現(xiàn)在告訴我,你對他的了解。”他命令。
“我沒有情報可以給你,我跟他素未謀面。莉娜也是。但是她怕她父親。等你見到我妻子時,就會明白那句話的涵義了。她不是個容易受驚嚇的女子!
“這一點(diǎn)我已經(jīng)知道了。”
“怎么會?”
“她嫁給了你,不是嗎?”
李昂咧嘴而笑!皼]錯。雖然不是心甘情愿,但是……”
理察大笑!耙苍S她怕她父親是因?yàn)榍闆r特殊。”他停頓片刻!敖K于要見到素未謀面的父親……”
“不,”李昂搖頭。“她的恐懼另有原因。她叫他‘豺狼’。跟男爵在一起時提高警覺,理察。我的直覺和她的恐懼足以動搖我的心意!
“你有那么不安?”
“是的。”
“莉娜為什么不說明她害怕的真正原因?”
“她很固執(zhí),”李昂微笑道!岸宜齽傞_始信任我。我跟她的關(guān)系還很脆弱,理察,因此我不想逼她。等她準(zhǔn)備好時自然會告訴我!
“但你信任她的判斷?”理察問。“你信任她?”
“是的!崩畎夯卮鸬煤敛华q豫。他這才恍然大悟他確實(shí)信任她,百分之百信任!盁o論在哪方面。”他輕聲說。“天知道為什么,但我真的信任她!彼f完就開始大笑。
“那很好笑嗎?”理察不解地問。
“是的。我和我的嬌妻一直在捉迷藏!崩畎和嘎丁!昂眯Φ氖,我們兩個都沒有發(fā)覺!
“我不明白!
“我也才剛剛開始明白的!崩畎赫f。“莉娜不愿意我知道她的過去,就像我不愿意她知道我的過去一樣。我猜她以為我會看不起她,我當(dāng)然不會。但她必須學(xué)會信任我才能真心相信我不會輕視她!
“我很樂意替你調(diào)查你妻子的過去!崩聿熳愿鎶^勇地說。
“不要。我派了人去法國打聽,但打算召他們回來。我不會追究她的過去,也不希望你追究。時候到時,她自然會告訴我她想讓我知道的事!
“你會先告訴她你的秘密嗎?”理察問。“你沒有理由煩惱,李昂。我一直無法像信任你那樣信任任何人。你對國家的忠誠一直是絕對的,所以派給你的都是最困難的任務(wù)。”
李昂吃了一驚。理察很少稱贊人。同事多年,他從來沒有聽過理察說他一句好話。
“現(xiàn)在你使我對史德華起了疑心,”理察說。“我立刻開始調(diào)查他。還有一個問題!彼牟辉谘傻啬砗殹!熬掷锵M闩e行宴會歡迎你岳父來到英國。天!已經(jīng)有人談到封爵了,有些年紀(jì)較大的紳士夸大了記憶中史德華男爵為英國完成的偉大事跡。我也要好好調(diào)查那些豐功偉業(yè)!彼c(diǎn)個頭。
“莉娜不會喜歡開歡迎會這個主意的!崩畎赫f。
理察輕咳一聲。“李昂,我不想告訴你該如何處理你的婚姻,但我覺得你應(yīng)該盡快詢問你的妻子關(guān)于她父親的事。命令她說明她的恐懼,逼她回答你的問題,孩子!
詢問她?李昂想大笑。從遇見莉娜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停地詢問她!安粏枂栴}。她想說——”
“我知道,我知道!崩聿扉L嘆一聲!八胝f時自然會說。”
“沒錯,在那之前,我有責(zé)任保護(hù)她的安全。”
“安全?”
“莉娜認(rèn)為她父親會企圖殺她。”
“天!”
“現(xiàn)在你知道男爵受封會多么令我們氣憤了吧?”
“李昂,我堅(jiān)持你找你妻子問個明白。如果有危險——”
“我會應(yīng)付。我不會再盤問她!
理察不理會李昂聲音中的惱怒!拔覜]資格判斷,但我認(rèn)為你的婚姻非比尋常。”
“因?yàn)槲矣袀非比尋常的妻子。你會喜歡她的,理察!
門廳傳來的吵鬧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李昂抬頭時,正好看到書房門被猛地推開。
他忠心的仆役長布朗沖了進(jìn)來。
李昂從椅子里彈起來,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開始困難。
莉娜出事了。她受了傷……遭到……
驚惶失措的感覺緩緩消散。莉娜金發(fā)飛揚(yáng)地沖進(jìn)書房時,李昂跌回椅子里。
她沒事。噢,她雙眼噙淚,憂形于色,但沒有受傷。
他又開始呼吸了。
“李昂,告訴我這是怎么弄出來的。”莉娜命令。她直接沖過理察身邊,好像沒有注意到房間里有別人在,抵達(dá)丈夫身邊,把兩封信塞進(jìn)他手里!拔艺J(rèn)得他的筆跡,起初我以為可能是真的。但我心里又覺得不是。如果他們出了事,我一定會知道的!
李昂抓住莉娜的手!疤鹦,冷靜下來,從頭說起!
“先看這封信!崩蚰瘸槌鍪郑钢覆舴蛉说男!叭缓竽憔蜁靼祝覟槭裁粗肋@是詭計。”
“侯爵夫人昏倒了,爵爺!辈祭蚀舐曊f。
李昂轉(zhuǎn)向他的仆役長,布朗仍然站在門口。
“她怎么了?”李昂吼道。
“昏倒了!辈祭庶c(diǎn)頭道。
“那你為什么帶她來倫敦?”李昂勃然大怒。他惡狠狠地瞪布朗一眼,然后轉(zhuǎn)向莉娜。“你應(yīng)該在家躺在床上休息!
“別對我吼。”莉娜命令,她的聲音跟李昂一樣大!安祭手浪植贿^我。我決心來找你,李昂。拜托你看看這兩封信,我知道這全是謊言!
李昂強(qiáng)迫自己冷靜。莉娜開始哭泣,他決定先解決她的問題。
李昂先看的是伯爵夫人的信?赐旰螅央p手發(fā)抖。
天!她知道他的底細(xì)了。伯爵夫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過去,在信里詳細(xì)敘述了其中幾件。
現(xiàn)在莉娜要他否認(rèn)。她大老遠(yuǎn)跑來倫敦找他求證,希望聽他說伯爵夫人信上說的事都是謊言。
他不打算騙她,但真相有可能毀了她。
不再有謊言,不再有偽裝……她今天早晨不是那樣答應(yīng)過他嗎?她也應(yīng)該得到同等的待遇。
“莉娜……”他緩緩地抬頭正視她。“面臨威脅時,我們做必須做的事,而我……”他解釋不下去。
莉娜看得出他的痛苦,她本能地朝他伸出手想安慰他,但伸到一半時,突然停住。“你在說什么?”
“什么?”
“你為什么那樣看著我?”
“我在努力解釋!崩畎汗緡仭KD(zhuǎn)頭瞪布朗一眼,布朗立刻會意地關(guān)上門。
李昂的目光接著轉(zhuǎn)向理察,他的朋友無禮地漠視他的命令,留在原地不動。
“李昂,回答我!崩蚰让睢
“莉娜,有旁人在,很不容易解釋!彼钗跉!皼]錯,那些全部都是事實(shí)。你阿姨告訴你的事我都做了,但我的動機(jī)純正多了……”
莉娜終于明白了。她閉上眼睛祈求上天給她指引。她知道她現(xiàn)在可能不是好妻子,李昂顯然覺得有必要把他的秘密告訴她。他為什么偏偏挑這個時候要她分憂?她心想。她知道她這樣想很自私,但她真的希望他先幫她解決她的問題。
莉娜閉上眼睛,李昂覺得好像有把刀插進(jìn)胸口。“親愛的,我當(dāng)時是軍人,我做的都是我必須……”
她終于睜開眼睛,她直視他的眸光柔情似水。
李昂驚訝得無法言語。
“你是戰(zhàn)士,李昂,但你也是溫柔多情的人。你不會濫殺無辜,你除掉的都是世間的豺狼虎豹。”
他似乎不知所措。“那么你為什么跑到倫敦來找我?”
“我知道你會幫我查明真相!崩蚰日f。
“我正在努力告訴你真相!
他又在大呼小叫了,莉娜搖頭。“你連另一封信都還沒看,怎么可能告訴我任何事?”
“如果你們兩個不介意我這個老人家多管閑事!崩聿齑虿。
“什么事?”李昂粗聲惡氣地問。
“那個人是誰?”莉娜問。
“理察爵士!崩畎夯卮稹
莉娜認(rèn)出那個名字。她對李昂的客人皺眉道:“李昂不能回去替你工作,他的腿還沒有痊愈到令我滿意的程度。他可能要好多年才能完全康復(fù)!
“莉娜,你怎么知道理察是誰?”
“隆恩!彼卮稹!岸夷阌袝r候會說夢話。我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起那個缺點(diǎn),但是——”
“哦,該死!”李昂咕噥。
“哦,老天!”理察低語。
“別擔(dān)心,爵士,”莉娜對理察說!拔視J厮拿孛堋!
理察凝視她良久,然后緩緩點(diǎn)頭。“我相信你會。”
“你怎么知道我的腿受過傷?”李昂問莉娜。“我從來沒有抱怨過,我的腿傷已經(jīng)痊愈了。是不是隆恩那個大嘴巴——”
“我第一次遇見你的那晚,就從你的眼睛中看出你感到疼痛。而且你一直靠在壁爐架上。后來我確實(shí)問過隆恩,他透露你的膝蓋受了傷,而且還沒有痊愈!彼w快地瞥了理察一眼。
理察藏起笑容,李昂的妻子的確令人著迷!澳銈儍蓚似乎相互誤解了!彼f!袄畎海蚁肽愕钠拮硬]有因她阿姨的信而苦惱。你是為了別的事,對不對,親愛的?”
“對!崩蚰然卮稹!安舴蛉烁缴衔乙粋好朋友的來信。信封上是他的筆跡沒有錯,信里的筆跡看起來也很相似,但是——”
“你認(rèn)為信不是他寫的,這就是你指的詭計嗎?”李昂問。
她點(diǎn)個頭!翱吹讲舴蛉诵盼材蔷湓挍]有,李昂?她希望我的朋友寄來的不是壞消息!
她的眼里又充滿眼淚。李昂迅速看完狄凡的信,然后拿起信封靠在信紙邊比對著筆跡。莉娜屏息以待。
他很快就看出其中的差別!跋嗨频幌嗤。理察,你要不要看看?”李昂問!傲硪粋人的意見能使莉娜較易安心!
理察從椅子里跳起來,難耐好奇地奪過信紙和信封。他很快就看出其中的差別。“沒錯,信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無疑是偽造的!
接著他看了信的內(nèi)容。再度望向莉娜時,他的眼中充滿同情!斑@些荒野居民……他們就像你的家人一樣?”
莉娜點(diǎn)頭!鞍哒顐鞘裁?”她皺眉問!靶派险f他們死于——”
“只有天知道!崩畎赫f。
“這是誰做的?”理察問。“什么樣的怪物會做出這種缺德事?”
“莉娜的阿姨!崩畎旱穆曇舴从吵鏊膽嵟。
理察把信放到桌上。“原諒我這么說,莉娜,我認(rèn)為你的阿姨是個——”
“心里想想就好,別說出來!崩畎杭皶r打岔。
莉娜癱靠在李昂的椅子上,李昂伸手環(huán)住她的腰。“我仍然不明白這是怎么搞出來的。封箴并沒有遭到破壞!
理察說明用蒸汽開啟信封有多么容易。“專家可以看得出來。”他說。
理察在十分鐘后告辭。房門一關(guān),莉娜的淚水就泉涌而出。李昂把她拉到腿上摟緊她。他沒有試圖安撫她,而是讓她哭個痛快。她的啜泣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止息。
“你的襯衫全被我弄濕了!崩蚰瘸槌橐卣f。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疲倦地嘆口氣。
她許久都沒有動靜。李昂心想,她可能睡著了。他不介意整個下午都這樣抱著她。事實(shí)上,他認(rèn)為自己需要那么久的時間才能消氣。
理察本來要罵伯爵夫人是個賤貨。她不只是老巫婆,而且是賤貨,李昂心想。
莉娜想的是同一件事,她突然輕聲說:“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以為英國人全部跟我阿姨一樣?”
他沒有回答,而是屏息以待,希望他的沉默能鼓勵她和盤托出。
他的耐性在幾分鐘后得到報酬。
“我的父親痛恨白人,我跟伯爵夫人住在波士頓時,狄凡是我唯一的朋友。帶我去找我阿姨的就是他,他每天都來替我上課。伯爵夫人不準(zhǔn)我出門,不停地說她以我為恥。我很迷惘,不明白她為什么認(rèn)為我一無是處!
“你不是,親愛的!崩畎簣(jiān)決地說!澳惴浅(yōu)秀出色!
莉娜點(diǎn)頭!八隳阌醒酃。”
他微笑起來,繼續(xù)默默等待。
莉娜過了好久才再度開口!八(xí)慣在夜里把我反鎖在我的房間里。我努力不要因此而恨她。”
李昂閉上眼睛,顫抖地吸口氣。他感覺得出她的痛苦,她令他心疼得熱淚盈眶。
“我受不了那樣被關(guān)著,終于想辦法結(jié)束那種禁錮!
“什么辦法?”
“把門鉸鏈拆掉!崩蚰日f!安舴蛉藦哪菚r起開始把她的臥室上鎖。她怕我。我不介意。她年紀(jì)大了,李昂,因此我努力尊敬她。我母親會希望我那樣做的!
“潔思嗎?”
“不,我根本不認(rèn)識潔思。”
“那么是誰?”
“歡歡!
李昂忍不住追問!八埠薨兹藛?”
“噢,不,她不恨任何人!
“但你叫父親的那個人恨?”
他以為她不會回答他,沉默在他們之間持續(xù)了幾分鐘。李昂告訴自己不該追問的,他剛剛才發(fā)過誓不再問她問題。
“沒錯。”莉娜突然低語!暗依。父親全心全意愛我!
她等待他的反應(yīng)。她的心跳如擂鼓。李昂一言不發(fā),她猜他沒聽懂。
“我有個哥哥!彼f。
李昂臉上緩緩地綻露出笑容。
“李昂,你聽得懂我的話嗎?”
他親吻她的頭頂!岸!彼跗鹚哪樀,溫柔地吻她的唇。
接著他使她忘掉憂懼!拔野l(fā)現(xiàn)我是世界上最幸運(yùn)的男人。我一直以為我不可能找到能夠讓我像愛你這樣愛她的女人。我虧欠你的家人太多,莉娜。他們替我保護(hù)了你的安全!
“你不認(rèn)識他們,但聽你的語氣卻像很關(guān)心他們!备袆邮顾穆曇舭l(fā)抖。
“我當(dāng)然關(guān)心。你的母親一定是個溫柔慈愛的女人,而你的父親——”
“一個高傲的戰(zhàn)士。跟你一樣高傲!
“我愛你,莉娜。你真以為你的背景會使我看輕——”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沒有價值,我是‘達(dá)科他族之獅’。事實(shí)上,我認(rèn)為英國人一無是處,直到我遇見了你!
李昂微笑!澳愕淖载(fù)顯然得自你父親的真?zhèn),這一點(diǎn)令我高興!
“你會非常辛苦,李昂。我有不同的習(xí)慣,我不想再假裝了。至少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時。”
“很好,我也不要你假裝!
“我愛你,李昂!崩蚰葠蹞崴念i背!袄畎,我想要……”
“我也是!彼俣任撬,但這次是饑渴的。莉娜摟住他的脖子。她本來想告訴他,她想回李昂莊園,但他的吻使她改變了心意。
“我們上樓去!彼跓嵛情g呢喃。
“來不及了,莉娜!
“李昂!”
莉娜的愛撫使他無法自制。
日記 一七九五年十月二十日
他在大家熟睡的深夜到來。雅各和艾咪睡在篷車外。天氣很冷,但雅各想要隱私而在外面搭帳篷。
我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當(dāng)我往篷車外看時,我看到一個男人俯身察看雅各和艾咪。我出聲喊那個男人,還沒發(fā)覺危險,以為是輪到雅各守夜。
那個男人站直身子,在月光中轉(zhuǎn)過身來。尖叫卡在我的喉嚨,德華來找我了。他手里握著一把染滿鮮血的刀。
我驚駭?shù)脽o法動彈。是你強(qiáng)迫我采取行動,莉娜。是的,因?yàn)楫?dāng)你醒來開始嗚咽時,我從恍惚中驚醒。我不會讓德華殺你。
德華爬進(jìn)篷車?yán)飼r,我抓起雅各的獵刀尖叫著往他臉上揮過去。德華痛得咆哮,刀尖割傷了他的眼角。“把珠寶還我!彼钪虻粑沂种械墨C刀。
我的叫聲吵醒了同營地的人,德華聽到背后傳來的叫喊。他告訴我,他會回來殺我。他望向你躺在其中的籃子,然后對我說:“我會先殺了她。你應(yīng)該把她送給翠霞的!彼托χ雠褴。
雅各和艾咪死了,他們的喉嚨被割斷。我告訴領(lǐng)隊(duì),我聽到聲音和看到一個男人俯身在雅各和艾咪之上。
領(lǐng)隊(duì)下令搜查營地。光線不足,德華沒有被發(fā)現(xiàn)。
幾個小時后營區(qū)又平靜下來。領(lǐng)隊(duì)加派三倍人力警戒,雅各和艾咪的葬禮決定在天亮后舉行。
我等待機(jī)會來臨,把你包得暖暖的,然后從容不迫地騎出營區(qū)。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在乎。
我辜負(fù)了你,莉娜。一切都完了,德華遲早會找到我們母女的。
李昂吻別莉娜時是下午兩點(diǎn)。她以為他是為了牌局去跟隆恩見面。李昂急著去安排杰克出現(xiàn)在隆恩的家而沒有抽空跟莉娜解釋,只告訴她牌局延期和他另有要事待辦。
莉娜剛換上一件深藍(lán)色的衣裳,葛玲就通知她黛安小姐在樓下要找她。
“她很煩惱,”葛玲說。“哭成了淚人兒!
莉娜匆匆下樓。黛安一見到她就脫口說出隆恩的事。
莉娜把黛安帶進(jìn)客廳,坐在她身旁輕拍她的手,聽她滔滔不絕地說出事情的經(jīng)過。
“可憐的隆恩是清白的!摈彀侧ㄆ!八ρb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每晚在他家舉行宴會。但愿李昂早點(diǎn)回家,好讓我能告訴他出了什么事。他會知道該怎么辦的!
“我確定他很快就會知道!崩蚰日f。“這都是我的錯!
“這怎么會是你的錯?”黛安問。
莉娜避而不答。她覺得隆恩的麻煩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傷了隆恩的手,隆恩也不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我必須想辦法……黛安,你說隆恩今晚要在家里舉行宴會,是不是?”
“是的。海麗姑姑不讓我參加。我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另一項(xiàng)邀請,但我寧愿去隆恩家!
莉娜隱藏起笑容!澳钱(dāng)然!彼州p拍黛安的手!笆虑闀诿魈煲郧敖Y(jié)束!
“怎么可能?你知道什么內(nèi)幕嗎?”
“是的!崩蚰裙室饣仡^看,好像在確定不會有人聽到,然后壓低聲音說:“我有足夠的根據(jù)可以說真正的杰克今晚將再度作案!
黛安的驚呼聲告訴莉娜,她信以為真。
“千萬別把這件事告訴別人,黛安,否則杰克可能會發(fā)現(xiàn)風(fēng)聲走漏而改變主意。”
“我不會說出去的!摈彀参站o雙手!暗阍趺磿馈
“現(xiàn)在沒有時間詳細(xì)說明!崩蚰日f!拔矣泻苤匾氖乱。我可不可以跟你回家,然后借用你的馬車?”
“當(dāng)然可以!摈彀不卮。“我可以陪你去辦事!
莉娜搖頭!翱欤彀,還有許多事要做!
“是嗎?”
“別管那么多了,現(xiàn)在擦干眼淚跟我來。”
莉娜拉著黛安往前門走。她問了黛安幾個她家人的問題來轉(zhuǎn)移黛安的注意力。
“李昂跟他的哥哥詹姆親不親?”她問。
“有一段時間。他們競爭得很厲害!摈彀舱f!袄畎嚎偸谴驍≌材,無論是在騎馬、劍擊……甚至是女人方面!彼柭柤。“詹姆似乎對求勝走火入魔。他太投機(jī)冒險。”
“他是怎么死的?”
“墜馬身亡,幾乎是當(dāng)場死亡。我們的家庭醫(yī)生溫特男爵說詹姆斷氣前沒有什么痛苦。我認(rèn)為他那么說可能是為了安慰母親!
“關(guān)于你的母親。”莉娜猶豫了一下!镑彀,我知道你跟她一定很親,但我希望你不會反對我的計劃!
“什么計劃?”黛安蹙眉問。
“明天我想帶你母親跟我一起回李昂莊園!
“你是認(rèn)真的嗎?李昂知不知道你的計劃?”
“別一副疑心重重的模樣!崩蚰任⑿ω(zé)備!拔疫@全是為你母親著想。要不是你要參加這一季的社交活動,我就會要你一起來。我知道你舍不得跟她分開,她畢竟是你母親。”
黛安垂眼凝視雙手。她為自己感到如釋重負(fù)而慚愧。終于有人要接管母親了!坝捎谀悻F(xiàn)在是我嫂嫂了,否則我絕不會承認(rèn)我一點(diǎn)也不會想念母親。”
莉娜不知該說什么好。她替黛安拉開馬車門!斑@么說來,你的母親有點(diǎn)……不好相處?”
“你見過她,”黛安低聲說!八幌胝?wù)材。她不關(guān)心我或李昂。詹姆是她第一個孩子。噢,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看不起我了,我不該告訴你——”
莉娜握住黛安的手。“你始終都該跟我說實(shí)話,這是唯一的相處之道,黛安。我知道你愛你的母親,否則你也不會這么生氣!
黛安睜大眼睛!拔疑鷼?”
“你該進(jìn)屋去了,我必須去辦我的事了!崩蚰雀淖冊掝}。“拜托你叫仆人替你母親收拾行李,我明天一早來接她!
黛安突然撲過去擁抱莉娜!拔艺娓吲d李昂娶了你!
“我也很高興嫁給了他!
黛安放開莉娜。她下車后轉(zhuǎn)身再度要求莉娜答應(yīng)讓她同行。莉娜再度拒絕她的要求,然后等進(jìn)屋后才轉(zhuǎn)向車夫告訴他她的目的地。
“你知道普萊酒館在哪里嗎?”車夫問。他兩眼暴突,吞咽了好幾次口水。
“我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你知道嗎?”
“呃,知道,夫人!避嚪驀肃榈馈
“那么請立刻載我去!
莉娜回到車內(nèi)關(guān)上車門,車夫蒼白的臉孔突然出現(xiàn)在敞開的車窗口!澳悴豢赡苁钦J(rèn)真的,夫人,普萊酒館位在倫敦最不堪的地區(qū)。無惡不作的歹徒和——”
“普萊是我一個特殊的朋友,我必須現(xiàn)在去找他。你叫什么名字?”她問。
“艾瑞!避嚪蛘f。
“艾瑞,”莉娜重復(fù)。她露出她最嫵媚的笑容!昂妹帧0,我必須告訴你如果你不照我的要求去做,我會很不高興。沒錯,我會!彼詧(jiān)定的語氣補(bǔ)充。
艾瑞抓抓頭頂禿掉的部分!半y就難在這里,夫人。我不載你去普萊酒館,你會不高興;但載你去,你丈夫知道時會宰了我。無論我怎么做都會挨罵。難就難在這里!
“哦,我現(xiàn)在了解你的難處了。但你不知道是我丈夫特別要我去找普萊先生的。別害怕了,艾瑞,李昂知道這件事!
艾瑞松了口大氣。侯爵夫人的誠懇顯而易見。她是那么純真無邪,艾瑞心想,連如何使壞都不會知道。
車夫囁嚅著道歉,要求莉娜從里面鎖住車門,然后回到他的座位上。
他把車駕得極快。莉娜心想,他可能有點(diǎn)怕。
她的猜測果然沒錯。抵達(dá)酒館時,艾瑞扶她下車,她注意到他的手在發(fā)抖,而且他不停地回頭看!胺蛉耍萃心阙s快辦完事。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馬車?yán)锏饶!彼吐曊f。
“哦,你不必等我,我不知道事情要多久才能辦完。你這就回家去吧,艾瑞。普萊先生會送我回家的!
“但夫人,萬一他不在里面呢?萬一他出去辦自己的事了呢?”艾瑞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那么我只有等他了。”莉娜朝酒館門口走去,回頭向車夫道謝。艾瑞還來不及想出該怎么辦時,侯爵夫人已消失在酒館內(nèi)了。
她有備而來。她并不像艾瑞的表情暗示的那樣傻。莉娜在手里藏了一把小刀,平常慣用的那把系在足踝上。那把較大的刀用起來比較順手,但她不能就這樣拿著它進(jìn)去,別人會以為她是去找麻煩的。
莉娜從過去的經(jīng)驗(yàn)中得知大部分的壞蛋都是無知之徒,她必須從一開始就表明決心。
她在門口佇立了一分鐘,打量著酒館內(nèi)的人群找尋老板。木頭桌子邊至少坐了二十個男人,還有一些人靠在側(cè)墻前的吧臺上。
一個男人站在吧臺后面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她心想,那個人一定是酒保而立刻朝他走去。但還沒有走到半途,第一個考驗(yàn)就出現(xiàn)了。一個渾身酒臭的男人笨手笨腳地想要抓住她。
莉娜用刀挌開他的手,他立刻痛得嚎叫起來。酒館內(nèi)的每個人都注視著那個大塊頭舉起手吃驚地瞪著。
“你割我!”他吼道!澳愀钗!”他吼著撲向莉娜。
莉娜站在原地不動,只把刀在他面前晃了晃!白拢駝t我不得不再傷你!
她真的沒時間搞這個,她告訴自己。在隆恩的宴會前有太多事要安排。
“你割我,你——”
“你想要碰我!崩蚰然卮穑牡都獾衷谀莻醉漢的脖子上!叭绻阍僭噲D碰我,你就要從我在你脖子開的口喝酒了!
她聽到竊笑聲,轉(zhuǎn)移視線找尋出聲音。”我有事找普萊先生!
“你是他的相好嗎?”有人喊道。
莉娜嘆口氣。坐在她身旁的那個醉漢立刻又想輕舉妄動,她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刀尖就在他脖子上畫出一道淺淺短短的傷口。他再度哀嚎。莉娜翻個白眼,強(qiáng)迫自己按捺住性子。
沒錯,世上的惡作劇者都一樣無知。
“我是李昂侯爵的妻子,”莉娜告訴眾酒客!拔艺煞虻呐笥咽沁@家酒館的老板。我有急事找普萊先生,而且我的耐性快用完了。”她停下來對捂著脖子的那個人皺眉!澳侵皇瞧と鈧,先生,但你若再做傻事,我保證下一刀會更痛。”
莉娜并不知道眾人在得知她是李昂的妻子后,都改變了對她的看法!跋牖蠲蛣e惹她,亞瑟。她是李昂的夫人!
“你的名字叫亞瑟?”莉娜問。
那個人嚇得無法回答她。
“亞瑟是個迷人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圓桌武士的故事?不知道嗎?”莉娜問,但那個人繼續(xù)傻傻地瞪著她!澳愕哪赣H一定聽過那個故事,所以才會以亞瑟王的名字給你取名!
亞瑟沒有在聽她說話。他的心思在遠(yuǎn)方,幻想著李昂侯爵聽說他的愚行后會怎么對付他!拔也皇怯幸獾摹N宜蓝。”他嗚咽!拔也恢馈
“我是有夫之婦嗎?”莉娜問,嘆口氣!拔也履悴豢赡苤,但擅自對女士動手動腳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彼逃(xùn)道!暗悄悴粫驔]有禮貌而送命,亞瑟!彼崧曊f。
她轉(zhuǎn)向其他人。“還有誰想對我動手動腳?”她問。
酒館里的人異口同聲說不和一齊搖頭。
那幅景象十分逗趣,但莉娜藏起笑容。她不想讓他們誤以為她在嘲笑他們。
“你們說話算話嗎?”她問,只想確定她能不能安心地收起刀子。
“亞瑟,去清洗傷口!崩蚰然仡^吩咐,然后走向吧臺!拔襾磉@里的事一辦完就會派人送藥來給你止疼。有沒有人知道普萊先生在哪里?”她問沉默的眾人。
“康諾去找她來了,小姐!币粋男人喊。
莉娜對那個瘦小男子微笑,同時注意到他手里拿著紙牌!澳阍谕孢\(yùn)氣游戲嗎?”她問,一方面耐心等待普萊到來,另一方面想緩和酒館內(nèi)的緊張氣氛!氨复驍_你,先生。”
“不,不,”那人回答!拔艺也坏饺烁彝。”
“為什么?”
“奈提的運(yùn)氣太好,小姐!绷硪蝗撕。
“奈提,你是個有耐性的人嗎?”莉娜問。
“不清楚,小姐。”奈提回答。
莉娜決定不解釋她不該被稱為小姐,因?yàn)槟翁峥磥硎志o張不安。
“我們來試試看你有沒有耐性好嗎?”她的笑聲使眾人臉上逐漸有了笑容!拔蚁雽W(xué)玩牌,先生。如果你有時間和意愿,我覺得現(xiàn)在就可以。我必須等老板來……”
“教你是我的榮幸!蹦翁嵴f,肩膀挺了起來!安ū,挪個位子給小姐!彼睢!袄资,拿張干凈的椅子來。小姐,你想學(xué)哪種游戲?”
“男人喜歡玩哪種?”
“你丈夫喜歡玩撲克,但你不會想學(xué)——”
“哦,我想。”莉娜說。
“喂,小姐,”另一個人喊!暗饶銓W(xué)會時,我愿意押幾個硬幣在你身上!
“硬幣?”
“賭注!绷硪蝗藷崆械卣f。
莉娜不敢相信他們會這么熱心。波比夸張地鞠躬說:“你的椅子,夫人。盡可能擦干凈了!
在圓桌旁坐下后,莉娜對奈提點(diǎn)頭!斑@么說來,你認(rèn)識我的丈夫?”她邊問邊看他洗牌!澳銊偛耪f他喜歡撲克!
“我們沒有人不認(rèn)識他,夫人。”波比在她背后說。
“啊,那太好了!崩蚰日f!昂,奈提,解釋一下這種游戲怎么玩。謝謝你的硬幣,先生,還有你……哦,我相信我不需要這么多錢,各位!彼媲暗挠矌哦逊e成一座小山!澳銈兲犊恕N业恼煞蚰苡心銈冞@樣的好朋友真是幸運(yùn)!
莉娜的丈夫也有同感。他在酒館后面的房間對五個面惡心善的人發(fā)號施令。普萊站在他旁邊,恨不得能參與演出。
“可惡!李昂,我真想在那里看看隆恩的表情!彼D(zhuǎn)向假扮杰克的那個人說:“記住,孩子,待在后面。你的眼睛沒有隆恩那么綠,說不定有人會注意到!
“普萊,你得到前面來一下。”酒保第三次催促道。“我跟你說前面快打起來了。你沒有聽到叫聲嗎?”
“我只聽到他們玩得很高興,康諾,想鬧事的那個人一定改變主意了。趕快回去,否則酒會被他們白喝光的!
普萊橫眉豎眼地把康諾趕回前面,然后留在李昂身旁聽他指示那些假扮搶匪的人該怎么做。
一陣爆笑聲引起他的注意。普萊朝李昂點(diǎn)個頭,然后回到酒館里面查看大家為什么這么興奮。他立刻注意到角落的圓桌邊聚集了一群人,他正要過去時,幾個人改變了姿勢使他得以看清桌邊坐的是誰。他不敢置信地愣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身跑出后門。
“李昂,事情都交代完了嗎?”
“我正要走!崩畎夯卮稹!霸趺戳?遇到麻煩了嗎?”他問。普萊的聲音使他起了戒心,他朋友的聲音聽來好像快窒息了。
“不是我的麻煩,是你的!逼杖R回答。
李昂想進(jìn)后門卻被普萊攔住。“李昂,你仍然打賭嗎?”
李昂面露不悅!笆前!”
“那么我打賭你即將大吃一驚!逼杖R讓路給李昂!斑M(jìn)去吧!”
李昂沒有多問,快步進(jìn)入酒館,以為普萊要他幫忙擺平打架鬧事的酒客。
人群擋住了他的視線!皼]有人鬧事,”他告訴普萊!安恢来蠹以谂d奮什么。是不是奈提找到了新的受害者?”
“奈提是在跟人打牌沒錯。”普萊慢吞吞地說!八{(lán)奇,牌局進(jìn)行得如何?”
“小姐剛剛靠一對微不足道的十贏了奈提!比巳豪镉腥嘶卮。
“不是我的錢!蹦翁釠]有惡意地吼道!八^腦聰明,反應(yīng)又快,學(xué)起打牌來就像螃蟹——”
“說話當(dāng)心,奈提!绷硪蝗撕啊!袄畎汉罹舻呐耸鞘缗,你這個笨蛋。別在她面前說臟話!
李昂侯爵的女人。
李昂心想,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不,不可能是……
他轉(zhuǎn)向普萊,普萊緩緩地點(diǎn)頭。李昂仍然難以置信。他走向人群。幾個警覺性較高的人立刻讓出路來。
喝彩聲戛然而止。莉娜沒有察覺到氣氛起了變化,也沒有發(fā)覺她的丈夫站在奈提的背后瞪著她。
她柳眉微蹙,全神貫注在手中的牌上。奈提則是害怕得不敢回頭。他可以看到莉娜背后那些人的表情,他們沒有一個人看來是很高興的!拔也煌媪!蹦翁嵴f。
莉娜沒有抬頭看,而是用指尖輕敲桌面,繼續(xù)端詳手中的牌!安唬翁,你不可以現(xiàn)在不玩。你說過我必須喊跟或不跟!彼阉械挠矌哦纪频阶雷又醒,然后抬頭對她的新朋友微笑!拔腋!
奈提把牌扔到桌上!芭,小姐,你不必把所有的硬幣都推出來。我的三張老K贏定你了,但你可以把錢拿回去。這只是教學(xué)而已。”
所有的人都點(diǎn)頭。有些人咕噥稱是,其他人則害怕地瞥向李昂。
莉娜的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牌上。奈提警告過她臉上的表情往往會泄漏手中的牌。由于奈提已經(jīng)把他的牌給她看了,所以她不確定這條規(guī)矩是否仍然適用。但她不打算冒險,尤其是她拿到這一手好牌時。
“公平就是公平,奈提。贏家全得。你不是這樣說過嗎?”
“沒錯,小姐!蹦翁釃肃榈。
莉娜把兩張七放在桌上。她故意留著另外三張牌。“各位,準(zhǔn)備領(lǐng)你們贏得的錢吧!”她對周圍的人說。
“但是你必須打敗我的……”奈提在莉娜翻開另外三張牌時住了口!袄咸!她有三張A!彼玑屩刎(fù)地低語。李昂的女人贏了這把牌。
莉娜的笑聲未獲共鳴。所有的人都盯著李昂看,等待他的反應(yīng)。如果有權(quán)有勢的侯爵不覺得好笑,那么他們也不敢笑。
莉娜忙著把硬幣分成幾堆!澳翁幔梦覀兝^續(xù)等普萊先生回來時,我希望你教我如何作弊。如果我知道如何作弊,就不會輕易受騙上當(dāng)了!
奈提一副魂不附體的驚嚇狀。莉娜終于發(fā)現(xiàn)室內(nèi)鴉雀無聲。她不明白大家為什么都不出聲,直到她抬頭看到丈夫在盯著她看。
她立刻有了反應(yīng),她的驚訝顯而易見。“李昂,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甜美的笑容令他怒不可遏。她好像很高興看到他。
莉娜的笑容漸漸掛不住了,因?yàn)樗恼煞蚶^續(xù)一言不發(fā)地瞪著她。
憂慮的顫栗使她緩緩抬頭挺胸。她終于明白李昂在生氣,但不明白他為什么生氣。“李昂,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她遲疑地問。
李昂不理會她的問題,冰冷的目光掃過圍觀的人群。
“出去!”
所有的人立刻逃命似地跑出酒館,奈提在倉促間還被他的椅子絆了一跤。
“你們忘了你們的錢!崩蚰葘幭瓤趾、奪門而出的那些人喊。
“不準(zhǔn)再說了!崩畎簩λ鸬。
莉娜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你竟敢當(dāng)著陌生人的面兇我?當(dāng)著我們的朋友普萊的面對我大呼小叫?”
“我不敢才怪!”李昂咆哮。
他的斥責(zé)令她大吃一驚。她轉(zhuǎn)頭望向普萊,他同情的表情突然使她難堪得想哭。
“你當(dāng)著另一個戰(zhàn)士的面羞辱我!彼穆曇粼诎l(fā)抖。
李昂以為她是畏懼他。他的表情慢慢地改變,直到他看似恢復(fù)了自制。
“告訴我你怎么會在這里!崩畎好。他的聲音仍然因壓抑的怒氣而嚴(yán)厲。李昂自認(rèn)他能做到那樣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因?yàn)樗匀幌牒鸾小?br />
莉娜不明白她的處境危險。李昂不斷在心中默念不知者無罪,但良家婦女可能在這一帶遭遇到的可怕事情,仍然不斷在他腦海中涌現(xiàn)。
莉娜無法正視她的丈夫。她垂首而立,兩眼盯著桌面。
“李昂,你的妻子來這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事!逼杖R企圖打圓場。
莉娜猛然抬頭望向普萊!拔艺煞蛏鷼馐且?yàn)槲襾磉@里?”她不敢置信地問。
普萊不知該如何回答這荒謬的問題!澳悴恢肋@一帶是什么樣的地方嗎?”他反問。
莉娜深吸口氣,雙手在身側(cè)緊握成拳頭!拔蚁肴ツ睦锞腿ツ睦。”
要命,普萊心想,她這是自找死路。他投給李昂飛快的一瞥,目光接著轉(zhuǎn)回莉娜身上。她顯然不大了解她的丈夫。她剛才那句話無異是公然向李昂挑戰(zhàn)。
李昂的怒氣未消,被莉娜一激更是火冒三丈。但是他還來不及發(fā)火,普萊就插嘴道:“你們兩個為什么不坐下來談?我不打擾——”
“何必呢?他已經(jīng)當(dāng)著你的面羞辱我了。”莉娜說。
“莉娜,我們這就回家去!
李昂的輕聲細(xì)語反而令普萊更加不安,普萊希望她會明白這不是好跡象。
不,她不明白。她轉(zhuǎn)頭對李昂怒目而視,普萊看了不得不搖頭。
李昂的速度快如閃電。莉娜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固定在后面的墻上,兩側(cè)被他的手擋住。他的臉離她只有幾吋,他的怒火仿佛能使人燃燒起來。
“這是英國的習(xí)俗,莉娜。做妻子的必須服從丈夫的命令,她只能去她丈夫準(zhǔn)許她去的地方。聽懂了嗎?”
普萊在李昂背后走來走去。他很同情李昂娶的嬌柔小花,她一定嚇壞了。連他都有點(diǎn)緊張,李昂發(fā)起脾氣來仍然能嚇到他。
莉娜回答李昂時,普萊才知道她一點(diǎn)也不害怕!澳阈呷枇宋。在我來的地方,那足以令妻子剪掉她的頭發(fā),李昂。”
李昂努力想冷靜下來,但她莫名其妙的話語使他抓狂!澳堑降资鞘裁匆馑?”
她不想費(fèi)神解釋。她生氣得想對他尖叫,但她也想放聲大哭。矛盾的情緒令她迷惑!芭思舭l(fā)是因?yàn)樗チ酥劣H好友。妻子剪發(fā)是因?yàn)檎煞蛉ナ馈蛩龗仐壦!?br />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么荒謬的事!崩畎汗緡!澳阒恢滥阍诎凳臼裁?你在暗示離婚。”
她做的傻事和說的狠話突然使他怒氣全消地放聲大笑。
“我就知道你知道我的過去時,就會改變,差勁的英國人,”她罵道!澳阒徊贿^是個……笨蛋!
“你我需要好好談一談!崩畎郝掏痰卣f!皝戆伞!彼プ∷氖滞现白。
“我有話跟普萊說!崩蚰瓤棺h。“放開我,李昂!彼髨D甩開他的手。
“也許你還沒搞懂。”李昂回頭道!拔覄傉f過做妻子的只能——”
“李昂?”普萊打岔!拔液闷娴靡!彼髨D在另一次沖突發(fā)生打圓場。“我想知道你的妻子來這里究竟有什么事。”
“告訴他!崩畎涸陂T口停下來命令莉娜。
她想違抗他的命令,但隆恩的安危使她不得不暫時拋開自尊!奥《鹘裢碓诩依锱e行宴會,”她說!安恢滥隳懿荒苷业揭恍┱\實(shí)可靠的人來假扮搶匪和——”
莉娜的話一直沒機(jī)會說完,她說到一半就被李昂拖出酒館。他們剛轉(zhuǎn)過街角,他的馬車就映入眼簾。難怪她不知道他來找普萊,原來他把馬車藏在后面。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費(fèi)事,但不打算問他。她的聲音可能會出賣她。她知道她快哭了,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生氣過。
他們兩人在回到家前都沒有交談。李昂利用這段時間使自己冷靜下來,但是他沒辦法不去想莉娜可能出的事。那些不堪想象的畫面火上加油般的助長了他的怒氣。上天作證,他第一眼看到莉娜在酒館里時,差點(diǎn)兩腿發(fā)軟地跪倒在地。
她在跟倫敦最心狠手辣的惡棍罪犯們玩牌。她當(dāng)然不明白她的危險處境,否則她不會看來那么愉快。她竟然對他微笑。李昂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么生氣……或害怕過。
“你天真得會害死你自己。”他在扯開馬車門后嘀咕。
莉娜不肯看他,兩眼一直盯著地板,對他的責(zé)罵只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她爬出馬車時,他伸手去扶她,但她假裝沒看到他伸出的手。
直到她跑到他前面時,李昂才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短了一截,現(xiàn)在只到她背部的一半了。
布朗替他們開門。在吩咐仆役長看好他的妻子后,他追上跑到樓梯一半的莉娜!暗任覛庀麜r再跟你解釋?你為什么——”
“我不想聽!崩蚰却驍嗨脑。
李昂閉起眼睛深吸口氣!懊魈焯炝燎安粶(zhǔn)你再出去。我現(xiàn)在得去找隆恩了!
“知道了!
“才怪!”李昂咕噥!袄蚰,你去找普萊請他幫忙找人假扮杰克和他的同黨,對不對?”
她點(diǎn)頭。
“莉娜,你對我太沒信心了!彼麚u頭道。
莉娜感到莫名其妙!靶判母胰フ移杖R沒有關(guān)系。我不知道你已經(jīng)曉得隆恩的驚恐了?”
“驚恐?”
“他被關(guān)在自己家里!彼f明。“由于他是你的朋友,所以我想出一條妙計幫他脫困。但現(xiàn)在都被你破壞了!
“是差點(diǎn)被你破壞的!彼f!拔乙呀(jīng)處理好那個問題了。現(xiàn)在答應(yīng)我你會乖乖地待在家里。”
“我沒有其他的事要辦。”她回答。
他一放開她的手臂,她就轉(zhuǎn)身往樓上沖。李昂剛踏出前門就被她喊住。
“李昂?”
“什么事?”
“你要道歉。你要現(xiàn)在道歉,還是等你從隆恩那里回來再說?”
“道歉?”他吼道。
莉娜判定他毫無悔意!澳敲茨阒缓弥匦麻_始了!彼鸹厝ァ
“你在說什么?我沒空猜謎!崩畎赫f。“如果有人該道歉……”
他沒有浪費(fèi)力氣把話說完,因?yàn)樗钠拮右呀?jīng)轉(zhuǎn)身消失在走廊盡頭了。
她剛剛又把他草草打發(fā)掉了。李昂覺得自己永遠(yuǎn)也不會習(xí)慣她的那個舉動。
他也永遠(yuǎn)不會了解她。她的心思敏捷、詭計多端。她居然想出跟他一模一樣的方法來幫隆恩,他無法不感到佩服。
天!眼前的任務(wù)艱難可期。他勢必得花很大的精神及力氣才能確保莉娜平安。如果他不隨時守在她身邊盯牢她,她會在眨眼間就惹禍上身。莉娜似乎不了解什么叫謹(jǐn)慎?蓯!她甚至不曉得在他發(fā)脾氣時怕他。
沒有任何女人對他大呼小叫過,連男人也不多。但莉娜卻動不動就對他大小聲。他對她咆哮時,她一定不甘示弱地咆哮回來。
她在各方面都跟他旗鼓相當(dāng)。她的熱情絲毫不輸他,他心里明白她對他的愛也一樣深。
如系天意,未來二十年將令他精疲力竭。
但也會令他非常滿意。
日記 一七九五年十一月一日
我不想再連累無辜,德華不會放過我們的。我知道我只是得到緩刑而已。
天亮?xí)r我只逃到了第一座山峰。篷車隊(duì)的成員漸漸醒來,他們會派搜救隊(duì)出來找我嗎?
就在那時我看到印地安人成群沖下山坡,我想要高喊示警,但知道他們不可能聽得見。
另一個尖叫聲從背后傳來,那是女人的尖叫。德華!我深信是他追來了。另一個無辜的人又將因我而死。我抓起雅各放在鞍袋里的匕首,往那個聲音跑去。
穿出樹林時眼前的景象令我忘記懦弱和恐懼。我看到一個小男孩被毆打得渾身是血,遍體鱗傷,像落葉般倒在地上。剛才尖叫的那個女人現(xiàn)在安靜了,她的手腳全被綁住。
母親和孩子……就像你和我,莉娜……攻擊者在我的腦海中化身為德華。我不記得把你放在地上,不知道我沖過去把匕首刺進(jìn)他背里時有沒有出聲。
匕首一定是刺穿了他的心臟,因?yàn)槟莻攻擊者沒有掙扎。
我確定他死了后轉(zhuǎn)身去幫助小男孩,他痛苦的嗚咽聲令我心疼。我輕輕地把他抱進(jìn)懷里給他我僅能給予的安慰。當(dāng)我開始對他低聲哼唱時,他的呼吸變低沉了。
我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看我,我轉(zhuǎn)身看到那個印地安女人在盯著我看。
她的名字叫歡歡。
李昂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到家。行動大功告成。他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隆恩被假扮杰克的人搶劫時的表情。
他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fèi),對隆恩的控告最遲在明天就會撤銷,F(xiàn)在沒有人不會不相信隆恩的說法了,他的手腕是不小心跌倒時,被玻璃碎片割傷的。
魏林漢現(xiàn)在反而像傻瓜。想到這個,李昂就開心。他跟那個混蛋,及另外三個人的帳還沒算完,但他知道他必須另覓機(jī)會替隆恩的父親洗雪恥辱。那四個混蛋將后悔選中隆恩的家人為目標(biāo),他會讓那四個混蛋生不如死。
李昂進(jìn)房間時發(fā)現(xiàn)莉娜熟睡在他那側(cè)床邊的地板上。他迅速脫掉衣服,把妻子抱起來,小心避開她放在毯子下的匕首,然后把她放在床上。他摟著她,直到她倚偎在他懷里。
他必須換掉柔軟的床墊。他微笑想起新婚之夜她抱怨床好像要把她吞下去。
她不是跌到床下去的,難怪他那樣說時,她會發(fā)笑。李昂衷心希望她會習(xí)慣睡在床上。他不太想睡在地上,但如果只有那樣才能抱她,那么他不睡地板也不行。
妥協(xié)。他嘆口氣。這個觀念對他來說很陌生。在遇見莉娜以前,他從來沒有妥協(xié)過。也許現(xiàn)在是練習(xí)妥協(xié)的時候了。
李昂希望天趕快亮。他等不及跟她解釋他氣她去酒館的原因,然后他會使她明白他完全是為她著想。她不能單獨(dú)在城里走動,那會危及她的安全。
然后他要學(xué)習(xí)妥協(xié)。
第二天早晨李昂無法教訓(xùn)他的妻子,她不在那里聽他說教。
他睡到中午才醒。連他自己都很吃驚他能一睡就超過三個小時。他感到精神飽滿,可以面對世界了。說得確切一點(diǎn),面對他的妻子。他急忙穿衣,好能下樓開始說教。
李昂以為莉娜會等他。
“你是什么意思?她不可能走了!”
他的咆哮嚇得膽小的仆人直發(fā)抖!昂罹舴蛉藥讉小時前就離開了,爵爺!逼腿私Y(jié)結(jié)巴巴地說。“帶著布朗和其他人。你忘了你下的命令嗎?我聽到夫人告訴布朗說你堅(jiān)持她立刻返回李昂莊園!
“對,我忘了!崩畎亨止。他對仆人說謊,因?yàn)樗辉敢鈩e人知道莉娜沒有說實(shí)話。他要保護(hù)的不是她的名譽(yù)而是他的,他不愿意任何人知道他控制不了她。
太丟臉了。李昂正在沮喪時突然想到一個令他振作的念頭。莉娜也許是太過緊張而急于離去,也許她明白她昨天的行動太愚蠢了。
李昂起初想立刻去李昂莊園,但后來又決定讓莉娜多擔(dān)心一會兒。等他到家時,她也許已有悔意了。
是的,時間和沉默是他的盟友。他希望他在天黑前會聽到她道歉。
李昂花了一個小時處理雜事,然后決定去他母親的城中寓所告訴黛安隆恩的事。
當(dāng)他闖進(jìn)客廳發(fā)現(xiàn)隆恩摟著黛安的肩膀坐在沙發(fā)上時,他著實(shí)吃了一驚。
“我打擾你們了嗎?”他慢吞吞地說。
他的出現(xiàn)似乎沒有令他們兩個困擾,黛安繼續(xù)把頭靠在隆恩的肩上,隆恩連抬頭看李昂一眼都沒有。
“李昂來了,親愛的。別哭了,他會知道怎么辦的。”
李昂走向壁爐!奥《鳎咽謴奈颐妹蒙砩夏瞄_。黛安,坐直,表現(xiàn)得端莊一點(diǎn)。你在哭什么?”
黛安試圖服從哥哥的命令,但她一坐直,隆恩立刻把她拉回去,強(qiáng)迫她把臉頰靠回他肩上!澳憔涂吭谶@里。我在安慰她,李昂,你不要胡思亂想!
李昂決定等一下再來跟隆恩算賬!镑彀,告訴我你在哭什么?煲稽c(diǎn),我趕時間!
“你用不著對她大呼小叫,李昂!甭《鞯伤谎邸!八呀(jīng)夠苦惱了!
“麻煩你們哪一個告訴我,她苦惱什么?”
“母親!摈彀矄柩。她掙扎坐直,用手絹拭淚。“莉娜把她帶走了!
“她什么?”
“你的妻子把你的母親帶去李昂莊園了!甭《髡f。
“黛安哭的就是這個?”李昂問,努力想搞清楚狀況。
隆恩忍住笑!皼]錯!彼p拍黛安的肩。
李昂在妹妹對面坐下,等她恢復(fù)自制!镑彀,你不必?fù)?dān)心我會因莉娜帶走我們的母親而生氣!彼宓。“你哭的是這個,對不對?”
“不是。
“你希望母親留下來?”黛安搖頭繼續(xù)啜泣時,李昂失去耐性了。“怎么樣?”他問。
“母親不想去!摈彀部薜馈!奥《,你告訴他。你看到事情的經(jīng)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想。海麗姑姑從頭到尾都像瘋子一樣笑個不停。噢,我不知道——”
“隆恩,你關(guān)心黛安嗎?”
“非常關(guān)心!
“那么我建議你在我勒死她以前叫她安靜下來。黛安,別再哭了。”
“我來解釋,親愛的!甭《魅崧暫宓。
李昂隱藏起惱怒。隆恩那副樣子像害相思病的少年。
“你的母親不肯跟莉娜一起去李昂莊園,激烈的場面于是開始!甭《魅滩蛔∥⑿ζ饋。黛安埋首在他的外套上哭泣,所以他覺得可以放心咧嘴而笑。“你的妻子非常堅(jiān)決地要帶你母親一起走。事實(shí)上,堅(jiān)決到……把你母親拖下床!
“你在說笑!
“母親不想去!
“顯而易見!崩畎赫f!袄蚰扔袥]有說明她為什么如此……堅(jiān)決?”
李昂的嘴角因想微笑而抽搐,但黛安在盯著他看,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的笑容而惹得她再度痛哭流涕。
隆恩只會幫倒忙。“李昂,你真該看看那場面。你的母親力氣還真不小,我還以為她這些年來變得衰弱無力了。但她確實(shí)極力反抗,當(dāng)然啦,那是事后!
“什么事后?”李昂困惑地問。
“母親告訴莉娜說她想留在這里。在這里會有人來探望她,她想跟他們談?wù)材!摈彀舱f。
“沒錯,就在這時,莉娜問你母親,她的心死了沒有。”隆恩接口道。
“我不懂!崩畎簱u頭道。
“我也不懂!甭《骰卮稹!翱傊,你母親說自從詹姆死后,她的心也死了……天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李昂忍不住微笑起來!拔夷赣H是職業(yè)哀悼者。你很清楚,隆恩!
“以前!甭《髀掏痰卣f。“莉娜這時已把你母親拖到玄關(guān)了。你的姑姑、黛安和我站在那里望著那兩個拉拉扯扯的女人,納悶著出了什么事。后來莉娜跟我們大家解釋!
“她要?dú)⒘四赣H!
“不,黛安,她沒有那樣說!甭《鬏p拍她的肩膀,然后轉(zhuǎn)頭對李昂咧嘴而笑。
“隆恩,你快點(diǎn)說下去好不好?”
“莉娜告訴你母親在她來的地方——天知道是什么地方——年老的戰(zhàn)士如果矢志心碎,他就會到荒野里去!
“做什么?”李昂問。
“當(dāng)然是找一個安靜、隱密的地點(diǎn)等死。不用說,你的母親并不樂意被叫做年老的戰(zhàn)士。”
李昂望著天花板足足一分鐘后,才敢再度注視隆恩。他的笑快要憋不住了!拔蚁胍彩!
“呃,有一部分是母親自己的錯!摈彀膊遄臁!叭绻龥]有說她心碎了,莉娜也不會堅(jiān)持帶她一起走。她告訴母親她會幫她找個好地點(diǎn)。”
“她真好心!崩畎赫f。
“李昂,母親還沒有喝她的巧克力,她的女仆也還沒有替她收拾任何行李。莉娜告訴她無所謂,即將死的人不需要行李。那句話是她親口說的!
“那時你母親開始大呼小叫。”隆恩說。
“隆恩不讓我插手,”黛安說。“海麗姑姑則笑個不停。”
“在你母親進(jìn)馬車之后才開始笑的。”隆恩補(bǔ)充說。
“她大喊詹姆的名字嗎?”李昂問。
“呃……當(dāng)然不是!摈彀侧洁臁!澳歉@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
李昂和隆恩都無法回答,因?yàn)樗麄儍蓚正笑得前俯后仰。
李昂過了幾分鐘才能開口說話。“我猜我最好回李昂莊園去!
“萬一莉娜把母親藏在鄉(xiāng)間某處而不肯告訴你呢?”黛安問。
“你真的認(rèn)為莉娜會傷害你的母親嗎?”隆恩問。
“不是!摈彀舱f!暗恼Z氣好像……老戰(zhàn)士那樣做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彼舐晣@息!袄蚰扔行┓潜葘こ5哪铑^,對不對?”
“她在虛張聲勢,黛安。她在假裝完成母親的心愿!崩畎赫f。
“李昂,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李昂莊園?”隆恩問。
李昂從隆恩發(fā)亮的眼神看出他想惡作劇!盀槭裁催@么熱心?”他問。
“我可以幫忙你搜尋荒野找人!甭《髡f。
“非常好笑!崩畎撼獾!翱茨阕龅暮檬,黛安又哭了。你來哄她,隆恩。我沒有時間。這個周末帶黛安和海麗姑姑到李昂莊園來!
李昂大步走向門口,然后回頭喊:“如果我到時還沒有找到母親,黛安,你可以幫忙搜尋!
隆恩忍住笑!八诟汩_玩笑,親愛的。好了,好了,讓我抱著你,你可以在我肩膀上哭個痛快。”
李昂在隆恩的哄慰聲中關(guān)上門,他懊惱地?fù)u搖頭。他忙著自己的私生活,沒有發(fā)覺隆恩愛上了黛安。
隆恩是他的好朋友……但當(dāng)他的妹夫……李昂得好好適應(yīng)那個可能性。
莉娜不會感到意外。她曾經(jīng)對隆恩指點(diǎn)命運(yùn)迷津,李昂想起來時不禁微笑。
啊,命運(yùn)。命運(yùn)注定他現(xiàn)在要回家吻他的妻子。
把莉娜擁入懷中纏綿繾綣的渴望使回李昂莊園的路程變得比平常更漫長。
李昂抵達(dá)宅邸前的環(huán)形車道時已是夕陽西下、彩霞滿天了。他在夕陽中瞇眼,想要弄清楚他看到的奇怪景象。
距離漸近,他認(rèn)出把他的鞋子拖下臺階的那個老人。那個老人竟然是亞伯。他怎么會在這里?他想對他的鞋子怎么樣?李昂已近得能看到他的十幾雙鞋和靴子一字排開在臺階和走道上。
李昂下馬,朝馬臀拍了一下,馬就自動朝馬廄跑去。他對莉娜的前任仆役長喊道:“亞伯,你要把我的鞋子怎么樣?”
“夫人的命令,爵爺!眮啿卮稹!安恢酪粋人可以有這么多鞋子,做這工作已快一小時了。上樓下樓,上樓下樓——”
“亞伯,告訴我為什么!崩畎翰荒蜔┑卮虿。“你怎么會在李昂莊園?是不是莉娜請你來玩的?”
“請我來工作的,爵爺!眮啿f!拔覍(dān)任布朗的助手。你知不知道她有多么擔(dān)心我?她知道我受不了那個老巫婆。你的夫人心地非常善良。我會盡本分的,爵爺,絕不會逃避對你的責(zé)任。”
莉娜的確心地善良,她知道沒有其他人會雇用亞伯,他年紀(jì)太老,體力太差!拔蚁嘈拍銜龅煤芎,亞伯!崩畎赫f!昂芨吲d有你為我工作!
“謝謝,爵爺!眮啿f。
李昂注意到布朗站在敞開的門口,他的仆役長一臉苦惱!跋挛绾,爵爺,”布朗喊道。“真高興你回來了!彼穆曇粲悬c(diǎn)勉強(qiáng)又充滿寬慰!坝袥]有看到你的鞋子,爵爺?”
“我又沒瞎,老弟,當(dāng)然看到了。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妻子的命令!辈祭驶卮。
“前妻!眮啿窀裥Φ。
李昂深吸口氣!澳阍谡f什么?”他問布朗,相信他年輕的仆役長會比在他背后竊笑的老頭言之成理。
“她要跟你離婚,爵爺!
“她要跟我什么?”
布朗的肩膀垮了下來,他知道他的爵爺一定不會高興!半x婚!
“你被休了,爵爺。被摒棄、被遺忘,在她心中死了——”
“我懂你的意思,亞伯!崩畎簮琅毓緡。“我知道離婚是什么意思!
李昂往屋里走,亞伯拖著腳步跟在他后面。“那些是她的話。夫人要用她同胞的方式跟你離婚,她說擺脫一個丈夫沒關(guān)系。你必須另外找地方住!
“我什么?”李昂問,心想,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布朗的頭點(diǎn)個不停,暗示李昂沒有聽錯。
“你被休了、被摒棄、被——”
“看在老天的分上,亞伯,別再嘮叨了!崩畎赫f,接著轉(zhuǎn)向布朗!鞍盐业男幽贸鰜硎鞘裁匆馑?”
“象征你的去世,爵爺。”布朗說。
布朗努力不去盯著主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他即將失去自制,連忙低頭瞪著地板。
“讓我弄清楚!崩畎汗緡!拔业钠拮诱J(rèn)為房子屬于她?”
“還有你的母親!辈祭拭摽诙觥!八阉粼谏磉叀!
布朗在咬下唇,李昂猜他在努力忍住笑。
“那還用說!崩畎郝掏痰卣f。
亞伯再度熱心地插嘴!斑@是她同胞的習(xí)俗!
“我的妻子在哪里?”李昂問。
他不等仆人回答就一步兩階地沖上樓去,一個乍現(xiàn)的念頭使他中途停下。“她有沒有剪頭發(fā)?”他大聲問。
“有!眮啿畵屜然卮稹!斑@是規(guī)矩。頭發(fā)一剪,你在她心中等于死了一樣。你被休了、被摒棄——”
“知道啦!”李昂喊。“布朗,把我的鞋子拿進(jìn)來。亞伯,去找個地方坐下!
“爵爺?”布朗喊。
“什么事?”
“法國人真有這些習(xí)俗嗎?”
李昂忍住笑容。“我妻子說的嗎?”
“是的,爵爺!
“她告訴你她來自法國?”李昂問。
布朗點(diǎn)頭。
“那么一定是真的。”李昂說。“我想要洗個澡,布朗。鞋子等一下再收。”他轉(zhuǎn)身走向臥室。
李昂微笑,有時他會忘了布朗有多么年輕、沒有經(jīng)驗(yàn)。當(dāng)然啦,不是布朗容易受騙,而是騙他的人看來是那么純真誠懇。莉娜。
他的妻子沒有在他們的臥室等他,他也沒指望她在。天還沒有黑,她一定還在屋外。
李昂走到窗前欣賞夕陽。跟莉娜結(jié)婚以前,他不曾花時間去注意過黃昏美景。她使他學(xué)會欣賞大自然。
和學(xué)會愛。是的,他愛她,強(qiáng)烈得連他自己都害怕。萬一她出了什么事,李昂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下去。
要不是擔(dān)心莉娜與她父親的團(tuán)圓,他也不會有這種不吉利的想法。莉娜相信她父親想殺她。理察無法告訴他太多史德華的事,但男爵涉入黎斯賓事件和該事件的悲慘結(jié)局令李昂憂心忡忡。
如果莉娜肯信任他,把秘密告訴他,事情就會簡單許多。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被迫蒙著眼睛跟敵人打斗。
等量等質(zhì)。這不是他對莉娜的要求嗎?
實(shí)情如當(dāng)頭棒喝。他想從妻子身上得到的不正是他一直不愿給予她的嗎?信任。是的,他要得到她絕對的信任,卻不讓她知道他有多么信任她。不,他的罪過更大,他搖頭心想。他沒有對她敞開心扉。
莉娜只問過一次他的過去。在第一次來李昂莊園的途中,她要求他告訴她,他第一任妻子蕾蒂的事。
他當(dāng)時的回答生硬無禮,他讓她知道他不愿談那個話題。
她沒有再問過他。
房門在他背后開啟。李昂回頭看到仆人抬著澡盆和一桶桶熱水進(jìn)房間。
他回頭繼續(xù)欣賞夕陽,在脫外套時看到莉娜。他的呼吸卡在喉嚨里。眼前的景象比夕陽更動人,莉娜騎著無鞍馬疾速奔馳著。
她的速度像風(fēng),金色的長發(fā)在背后飄揚(yáng),背挺得筆直。當(dāng)她策馬越過分隔荒野與莊園的樹籬時,李昂才能再度開始呼吸。
莉娜的騎術(shù)比他還要高明,他越看就越明白那個事實(shí)。他很得意,好像她的騎術(shù)反映出他的!八俏业哪釜{子!彼哉Z。
她的姿勢是那么優(yōu)雅……他居然還提議要教她騎馬。
另一項(xiàng)錯誤的假設(shè)。就像他以為她會為昨天的事道歉一樣不正確。
李昂低笑著脫掉衣服,不理會仆人們憂慮的眸光。他知道他們不習(xí)慣他的笑聲。接著他躺進(jìn)澡盆里泡熱水,布朗忙著替他準(zhǔn)備干凈的衣服。
“我自己來,”李昂告訴仆役長!澳憧梢韵氯チ。”
布朗朝門口走,但到半途又遲疑地轉(zhuǎn)身,一臉關(guān)切地望向他的主人。
“什么事?”李昂問。
“爵爺,我絕不敢過問你的私事,但我很想知道你會不會尊重夫人的決定。”
李昂提醒自己布朗年紀(jì)輕,來替他工作的時間不是很久,不大了解他的個性,否則布朗絕不會問出如此荒謬可笑的問題。
“哦,當(dāng)然會,布朗!崩畎郝掏痰卣f。
“那么你會讓她跟你離婚嗎?”布朗脫口而出,顯然吃了一驚。
“我相信她已經(jīng)跟我離婚了!崩畎哼肿於Α
布朗一臉悶悶不樂。“我會想念你,爵爺!
“她也要把你留下來?”李昂問。
布朗點(diǎn)頭!胺蛉苏f我們現(xiàn)在是她的家族成員了!彼蠲伎嗄樀卣f。
“我們?”
“她要留下所有的仆人,爵爺。”
李昂放聲大笑。
“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來!辈祭拭摽诘。
“別擔(dān)心了,布朗,我哪里也不去。夫人一進(jìn)屋就叫她來見我。如果她能如此輕易地跟我離婚,那么一定有辦法迅速再婚。我保證這個小問題在天黑前就會得到解決!
“謝天謝地!”布朗喃喃自語地退出房間,在下樓的一路上都能聽到李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