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告訴我好消息了,恭喜您,公主。你選了一個好男人。”
莉雅勉強(qiáng)笑了笑。她謝過理察,附和著說克林的確不錯,然后問他是否能來能加婚禮。
“當(dāng)然,”理察爵士答道!拔也粫e過的。真可惜必須保密,但你也了解個中原因,請過來坐下吧,我?guī)硪恍┠銜信d趣聽的消息!
理察領(lǐng)她在一張椅上坐下。潔玉和凱恩坐在她對面,而公爵和他的夫人則坐在另一張長椅上。
克林獨自站在壁爐前。他沒注意理察或自己的家人,而是背對著他們,專注在研究壁爐架上的小飾物,莉雅注視著克林拿起那座小城堡看個仔細(xì),臉上一無表情,她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公爵夫人正在解釋她對婚禮的計劃,她決定把這樁美事辦得盡善盡美。中途被她丈夫呼喚克林的聲音打斷。
“小心點,兒子。那是我的無價之寶!
克林點點頭,卻沒轉(zhuǎn)身。他正注意到用看來非常細(xì)致的鎖鏈拴住的吊橋!斑@真是一件巧奪天工的作品。”他邊說邊輕巧地把吊橋從鉤子上拿下來。城門立刻往下開啟,
克林把小城堡舉得更高以便看到內(nèi)部。
莉雅注意到他驚訝的眼神,還有他的微笑,她也微笑起來。他剛發(fā)現(xiàn)她父親在多年前耍了他朋友一記的小詭計。
克林轉(zhuǎn)向凱恩,一歪頭示意他過去。凱恩起身走向壁爐架。
克林不發(fā)一語,只是把城堡遞給哥哥,然后轉(zhuǎn)身走過來,坐在莉雅身邊。
公爵夫人正興致勃勃地談?wù)撝龑槎Y的計劃,她丈夫和理察倆都耐心地聽她說話。
凱恩突然一陣爆笑,吸引了大夥兒的注意。
凱恩轉(zhuǎn)向莉雅。“你知道此事嗎?”
她點點頭!拔夷赣H告訴過我這個故事!
“待會兒等你和父親獨處時,你會弄給他看嗎?”凱恩問道。
“是的,當(dāng)然。”
“把那個放下來!彼赣H命令道。“看別人握著它教我提心吊膽。你知道它有多少價值嗎,凱恩?”
他兒子笑說:“是的,父親,我知道它的價值!彼P(guān)上吊橋,把城堡放回原處。
“母親,我不認(rèn)為理察爵士對你的婚禮計劃會感興趣。”凱恩說!八呀(jīng)保持禮貌夠久了,讓他談?wù)勊麃碓L的原因吧!
文妮轉(zhuǎn)向理察!澳阒皇菫榱硕Y貌才聽我說話嗎?”
“當(dāng)然是,文妮!彼煞?qū)λf道。為了緩和他的直言無諱,他拍拍她的手。
凱恩坐回他妻子身旁,手臂繞在她雙肩上,把她拉近他身邊。
莉雅注意到她的監(jiān)護(hù)人和他的長子倆都不介意公開對妻子表達(dá)關(guān)愛之情。凱恩正心不在焉地?fù)崦拮拥母毂郏暮嗬竸t一直沒松開他妻子的手。莉雅很羨慕這兩對愛侶。她知道她的監(jiān)護(hù)人與他的妻子是因真愛而結(jié)合;而從潔玉和凱恩互相凝視的眼神看來,她推測他們也是先相戀而后結(jié)婚的。
她和克林則完全是另一回事。她懷疑他了解跟她結(jié)婚需要放棄些什么,而且?guī)缀醍?dāng)場就開口問了他。
理察爵士此時加入談話,免除了莉雅受窘的可能!翱肆忠覅f(xié)助他做小小實驗。他有理由相信這位小姐的女仆──薇娜──和不良分子勾結(jié),想綁架公主!
莉雅被理察的話嚇了一大跳,她轉(zhuǎn)向克林。“你憑什么懷疑那個甜美的……”
他打斷她的話!白屗f完,莉雅!
“克林是對的,”理察爵士笑著對主人說道!澳膬晌还泳哂形以谇閳缶止ぷ饕詠戆l(fā)現(xiàn)過最好的直覺。”
亨利愉快地笑著說:“我喜歡認(rèn)為那是得自我的遺傳!
“是呀,”文妮表示贊同,她對她的丈夫是絕對的忠誠!昂嗬騺硐癃{子一樣!
克林試著不發(fā)笑。他認(rèn)為父親比較像綿羊而非獅子,但他不認(rèn)為那是缺點。事實上,他還挺□慕他的單純。他自己在多年前就喪失了那份純真,他父親的確是稀有的人物,他似乎對人生的黑暗面完全免疫。聽他父親坦述年輕時歷經(jīng)的創(chuàng)傷,更使他顯得不凡;那經(jīng)歷并沒有使他變得憤世嫉俗,他還是坦然表達(dá)感情。而克林知道如果他還有一絲溫柔,那也一定是遺傳自父親。
“現(xiàn)在,誠如我所說的,”理察繼續(xù)說道!翱肆纸信屯ㄖ髡f,在我的住所將舉行一場會議,時間訂在次日早晨十點。薇娜就在晚上偷溜出去告訴她的同夥,克林命令莉雅的一個侍衛(wèi)跟蹤她。不出所料,第二天早晨,他們一夥四人已埋伏在我住所附近,等著劫走公主!
“所以他們總共有四人?”克林問道,他對這消息一點兒也不驚訝。莉雅說不出話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很能判斷一個人的品格,現(xiàn)在卻不得不承認(rèn)她對薇娜看走了眼,隨即又想到自己是否看錯了蓓莉。
“老天,雇用薇娜的是我!惫舴蛉嗣摽谡f道。“她來毛遂自薦時我早該覺得奇怪了,但卻因為她就出生在莉雅父親家附近而認(rèn)為有個能喚起她過去回憶的人陪她,會使我們所監(jiān)護(hù)的女孩好過些。薇娜會說他們的語言,亨利,我還看過她的介紹信。我看過的,但是我現(xiàn)在知道我該更謹(jǐn)慎些才對!
“母親,沒有人怪你!笨肆謱λf。
“你為什么沒告訴我你的疑慮?”莉雅問克林。
這個問題令他很意外!耙蚰鞘俏以摻鉀Q的問題,而不是你!
他似乎相信自己對她是有責(zé)任的,莉雅不知如何應(yīng)付那種驕傲的自信。“但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使你起疑呢?”
“一扇窗戶在陸蒙檢查門窗一小時后被打開來,”他解釋道!岸乙欢ㄓ腥颂嵝涯氢啡苏f我們會出去看戲!
“也許是攝政王……”
克林打斷她!笆堑,也許他提過,”他同意道!暗^不會開那扇窗!
“你把他們?nèi)即读藛?”亨利問理察?br />
“是的,全部一網(wǎng)打盡!崩聿旎卮!八麄円呀(jīng)被關(guān)起來了!
“明天一早我要和他們談話。”克林宣布!拔铱梢愿阋黄饐幔俊崩蜓艈柕。
“不行!
克林的語氣不容反駁,他父親也支持兒子的決定。“絕對不可以,莉雅。”
討論結(jié)束。幾分鐘后理察爵士告辭離去,克林送他到門口,凱恩和潔玉同時跟他告別。公爵夫婦陪他們走向門口。莉雅立在壁爐旁,看著這一家人彼此談笑,突然間,一陣想成為這可愛、親密的家庭一員的渴望朝她席卷而來,她搖頭排除這個可能性?肆植皇且驗閻鬯⑺,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忘了那個事實。
門在凱恩、潔玉兩人身后關(guān)上,她這才察覺到克林已經(jīng)離開了。
他連聲再見也不說,莉雅因而受傷害。她轉(zhuǎn)身盯著爐架,以免她的監(jiān)護(hù)人看到她眼里的淚水。
尊嚴(yán)和禮儀,她默念著。她將平靜地挨過婚禮。如果克林決心做愚昧、高貴的犧牲者,就隨他的吧。
城堡吸引了她的注意,因克林以蠻橫的手段強(qiáng)迫她同意而激起的怒氣全被忘記了。
一波對父親的思念襲來,使她內(nèi)心隱隱作痛。
今天,她真是悲慘極了。她不該離開修道院的,現(xiàn)在她知道自己錯了,在那里她會很安全,而且對母親的懷念也更有安慰人的力量。
莉雅深深吸口氣,想藉此平息內(nèi)心涌起的驚慌。她明白自己如此害怕的原因,上帝助她,她已經(jīng)愛上那條龍了。
她無法承受這個事實?肆钟肋h(yuǎn)不會知道她對他感情,不黏著他,盡管她非常想這么做,她會強(qiáng)迫自己把這樁婚姻想成是一項便利的安排。克林有自己娶她的理由──即使是非常蠢的,而為了回報他提供的姓氏和保護(hù),她絕不干涉他的計劃。而為回報她的體恤,他也會任她自己面對命運。
莉雅抹去眼里的淚水,想出可行的計劃使她心情好過些了。明天她會要求和克林談?wù),告訴他她的決定。
她甚至考慮談判,但當(dāng)然只限于比較無關(guān)緊要的事。
“莉雅,你的侍衛(wèi)一會兒就會把你的東西帶過來。”
她的監(jiān)護(hù)人走回客廳宣布道,她轉(zhuǎn)身謝謝他。亨利伯父瞥見她眼里的淚水,不禁皺起眉頭。
“這是怎么回事?”他問道。“你是不是不滿意我給你選的丈夫,所以才……”
她搖頭,“我正在看這座小城堡,它使我有點想家!
他看起來寬心不少,走過去站在她身旁。“我想我會把它帶回我們的別墅,我不喜歡看別人碰它,克林和凱恩對這東西是不會罷手的,不是嗎?”
他咧嘴一笑!八麄儌z有時真像關(guān)在欄里的牛一樣莽撞,我可不想這個寶貝給砸了!
他轉(zhuǎn)頭看看模型。“你知道這禮物背后的故事嗎?”他問道。
“我母親說我父親把它送給你了!崩蜓糯鸬馈
“這城堡是個禮物沒錯。”亨伯父解釋道!暗沂菃柲憧稍犝f有關(guān)你父親給我的那筆貸款?你有權(quán)知道此事,了解你父親是如何幫助我!
他的聲音輕得沙啞而充滿感情。莉雅搖頭!安福遣皇琴J款。是的,我的確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母親告訴我這個故事是因為她認(rèn)為我父親作弄您的手法既聰明又有趣!
“薩尼作弄我?怎么說呢?”
莉雅轉(zhuǎn)身把城堡從爐架上舉起,她的監(jiān)護(hù)人本能地提醒留神,她點點頭。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她,她則把吊橋從門閂上放下,然后把城堡遞給他。
“它們一直都在里頭!彼p聲說道!扒埔磺,亨利伯父。借條就在里面。”
他似乎無法理解她的話,面露驚異的表情盯著她。
“這么些年來……”他的聲音哽咽,雙眼迷蒙。
“父親喜歡以他的方式做事。”莉雅解釋!八麍苑Q那是個禮物,而您卻堅持那是筆貸款。母親告訴我您要求簽下借據(jù),父親只好依您。但伯父,最后還是他技高一籌,給了您這座城堡作為禮物!
“還有那些借條!
她把手?jǐn)R在他手臂上!澳愠钟心切┙钘l,”她說道!八阅仨毥邮軅鶆(wù)已償還的事實!
她的監(jiān)護(hù)人把城堡舉起往里瞧,立刻看到那幾張折起來的紙。“等你嫁給我兒子,債才算還清。”他說道。
他不曉得他的話對她的刺激有多大。此刻他全副心思都集中在城堡上,因而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她轉(zhuǎn)身離開客廳,在廊上和文妮擦身而過,但她什么也沒說,唯恐她的聲音會泄漏自己的心情。
文妮連忙走入客廳,莉雅已上了樓!昂嗬銓δ呛⒆诱f了些什么?”她問道。
他示意她坐在他身邊!袄蜓艣]事,文妮,她只是有點想家罷了。讓她自己靜一會兒吧。你瞧這個!彼职炎⒁饬D(zhuǎn)回藏在那件寶貝里的借據(jù)。
莉雅暫時被大夥兒遺忘了。她很慶幸沒有人跟上樓來。她走進(jìn)她亨利伯父的書房,
關(guān)上門開始淚如雨下,她至少哭了二十幾分鐘,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到了極點。她知道自己很孩子氣也太可笑,但一點也不在乎。
哭夠了之后,她仍沒有覺得好過多少,她的神經(jīng)仍然因為憂慮和困惑而繃得死緊。
一小時后狄先生來訪,她簽署了他準(zhǔn)備的文件,然后聽他滔滔不絕地解釋如何把她的錢從她父親的家鄉(xiāng)轉(zhuǎn)到英國的銀行。狄先生雇來辦這件事的人進(jìn)行得不太順利,但他向她保證一切都不必?fù)?dān)心,只需要一點時間和耐心。
莉雅幾乎無心于財務(wù)問題。當(dāng)晚她很早就寢,并祈禱能有勇氣渡過未來三天。
然而時間并未因此而變慢。文妮為準(zhǔn)備婚禮而忙得不可開交。她瞞著丈夫和家人邀請一些密友──事實上是三十八個──來參加這項盛會;而婚禮舉行之前還有許多事得做,她幾乎忙不過來了。要訂購新鮮的花朵來布置屋內(nèi)的桌子和廳外的花園;準(zhǔn)備一席豐盛、正式的餐點;還必須請脾氣古怪卻深具創(chuàng)造力的羅蜜縫制一襲婚紗。這位裁縫師和她的三位助手,已住進(jìn)三樓的一個大房間,日夜不停的手操針線,縫合好幾碼長的進(jìn)口蕾絲,那是蜜莉為這個特別場合而保留的上好貨色。
莉雅不是試穿衣服,就是辦文妮吩咐她的事,或者寫結(jié)婚通知;名單上的名字超過兩百個。信封上也必須寫上住址,文妮堅持一旦克林與莉雅成婚,這些通知就得交由信差送出。
只有家人、牧師和理察爵士將出席觀禮的情況下,她不明白為何還必須如此大費周章。她問文妮如此麻煩的理由,得到的答案是只有如此才能回報莉雅父親對她家人的恩惠。
舉行婚禮的日子終于來臨,合作的天氣令文妮欣喜不已,他們可以用上花園了。陽光明亮耀眼,而就春天而言,氣溫也顯得相當(dāng)暖和。來賓們甚至不需穿斗篷,公爵夫人忖道。她吩咐仆人把落地窗兩側(cè)都打開來,并把石階地面清掃干凈。
典禮訂在下午四點舉行。中午時光訂的花送來了,信差來來往往,似乎永無止盡,
莉雅待在餐廳里不擋大家的路。她的文妮伯母真是巨細(xì)無遺,她看著仆人把兩大瓶花捧上樓想道。也許她認(rèn)為書房也得裝飾一下,說不定她丈夫會想在那里接待理察爵士呢。
莉雅正想她也應(yīng)為婚禮準(zhǔn)備,但克林的妹妹們卻剛好抵達(dá)。
最小的妹妹瑪麗對她雙親來說是個驚喜,因為當(dāng)時他們生完三個女兒幾乎已有四年,而且也認(rèn)為文妮已經(jīng)過懷孕的年齡。最小的當(dāng)然被父親疼愛有加,她的兩位大哥也不例外,但她的妹妹們──艾莉十四歲、珍妮十五歲、凱琳則剛滿十六歲使她沒完全被寵壞。
莉雅喜歡克林所有的妹妹,但凱琳是她最喜歡的。然而她小心地不讓其它幾個看出來,以免傷害了她們的感情。
凱琳真是討人喜歡。她的個性和莉雅完全相反,而或許那就是她那么喜歡她的原因。
她承認(rèn)她羨慕克林的妹妹。凱琳是那么地直言無諱,沒有人必須猜測她在想些什么,她會講出每個想法。她也非常戲劇化,常跟她的密友蜜雪一起調(diào)皮搗蛋。凱琳從不擔(dān)心要自我克制,莉雅懷疑她是否了解尊嚴(yán)和禮儀為何物,她是莉雅見過最誠實可愛的人。
她也正漸漸長成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凱琳有著暗金色的秀發(fā)和榛色明眸,而且比莉雅高兩寸。
克林的妹妹們都不清楚召來倫敦的原因。當(dāng)她們的母親對她們說明婚禮的事時,凱琳首先興奮地尖叫一聲撲向莉雅懷里緊緊摟住她。
“蜜雪八成要為你毀了她的計劃殺了你。”她快活地告訴莉雅!八胱隹肆值钠拮樱呀(jīng)計劃好多年了。”
文妮搖搖頭!翱肆謴奈匆娺^你的朋友,她怎么會認(rèn)為他會娶她呢?她跟你同年,凱琳,克林配她太老了,他幾乎比她大一倍!
艾莉和珍妮也沖向前去擁抱莉雅。三妹妹緊緊地黏著她。莉雅只得勉力保持平衡,
她們?nèi)纪瑫r開口說話,真是天下大亂,也使得莉雅暈頭轉(zhuǎn)向的。
瑪麗搶不到位子落在后頭,她便跺跺腳想引起注意。當(dāng)那也起不了作用,她發(fā)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大家立刻轉(zhuǎn)身看看出什么事,瑪麗則利用機(jī)會跳向莉雅身上。
陸蒙和杜文聽到尖叫聲跑了過來。文妮為她女兒的行為致歉,并叫瑪麗安靜下來,
然后交代那兩名侍衛(wèi)到地窖把備用的酒杯搬出來。
陸蒙朝莉雅打手勢,她向克林的家人說明后走向他。
“公爵夫人一直把門敞開,公主,而我們則不斷把它們關(guān)起來。房子后面不上鎖很不安全,您能否跟她談?如果克林到這里時看到所有的門戶洞開,會發(fā)火的!
“我會試著跟她說!崩蜓旁手Z!拔覒岩伤犖业,我想我們只能相信一切都會順利了。只要再幾個小時就不用擔(dān)心了!
陸蒙朝公主鞠個躬。他不會就此坐視不管,希望一切順利。他和杜文兩人會緊迫盯人地監(jiān)視那些捧著鮮花和禮物踏進(jìn)房里的陌生人。幾乎無法認(rèn)清來的人是何人。陸蒙走入廚房攔住一個仆人,命令他傳個消息給克林。公爵夫人不會聽從一個侍衛(wèi)的話,但她必定會聽她兒子的。
陸蒙并未就此停止,他接著走上樓找威廉郡公爵,提醒他可能發(fā)生的危險。
莉雅見時間逐漸緊迫。她剛要上樓時,蜜莉和她的助手也下樓來找她,裁縫師跟她說結(jié)婚禮服已掛在莉雅的衣櫥前,而且無疑是她所做過最精美的。莉雅完全同意,她贊美裁縫師好一會兒,然后花更久的時間答應(yīng)會小心穿上那件精致衣裳。
文妮在蜜莉及助手走時沖入門廳!袄咸鞝,莉雅,已經(jīng)三點了,你還沒開始準(zhǔn)備。你洗過澡了沒?”
“洗過了,文妮伯母。”
“女孩們快準(zhǔn)備好了。”文妮跟她說,她拉起莉雅的手開始上樓!罢淠纫痪幫戡旣惖霓p子就會過來幫你,莉雅,你會緊張嗎?我曉得你一定很興奮,不過不要擔(dān)心,一切都已就緒,這將是一個美麗的婚禮,現(xiàn)在動作要快些,不然你就要錯過了。”
公爵夫人為自己的幽默笑了起來。她在自己房門口停下來關(guān)愛地捏捏莉雅的手,然后開門走進(jìn)去,莉雅聽見瑪麗求女仆讓她的頭發(fā)垂下來,然后文妮命令她安靜地坐好。
莉雅的臥房在長廊的盡頭。她開門進(jìn)去,此刻她除了脫下衣服外,什么也沒注意。
鈕扣在前面,她還沒關(guān)上門就先解開了,她卸下衣服以便再清洗一次,然后穿上她的白色棉袍,她正把腰際的帶子系好時,房門打了開來,莉雅以為是來幫忙的女仆,正想轉(zhuǎn)身,卻突然被人從后面抓住,一雙手蒙住她的嘴不讓她尖叫出來。
她聽見門落閂的聲音,立刻明白至少有兩人躲在她房里。她竭力保持鎮(zhèn)定,強(qiáng)迫自己不要掙扎,雖然她驚恐萬分,但她絕不容許恐懼妨礙她的思考。在擺脫這些恐怖分子之前,她絕不能變得歇斯底里。
她告訴自己要有耐性,靜候逃脫的時機(jī),不論有多想尖叫,她都得控制好,否則克林的妹妹們一定馬上跑過來。老天,她不希望她們?nèi)魏我粋受到傷害。
莉雅一想出計劃,便立刻鎮(zhèn)定下來。在離開屋子前,她會跟歹徒合作,那樣對這一家人比較安全。然后她會奮力抵抗,高聲尖叫,甚至用嘴咬,好教他們后悔膽敢碰她。
一陣敲門聲響起,他的手才從她嘴上移開,另一個人打開門閂。莉雅把那人的臉仔細(xì)端詳一番,他是個黑發(fā),濃眉、皮膚油滑的家夥,臉上邪惡的表情使她害怕發(fā)抖。他的模樣使她明白他是不會為傷害他人而良心不安的。
在她身后的人在她面前揮舞著一把尖刀,告訴她假如她出聲警告,他會殺了她。她并不擔(dān)心那種可能性,知道他是在吹牛。將軍要的是活生生的新娘,而不是死的。她一度想告訴那恐怖分子她根本不擔(dān)心自身的安危,但又改變了主意。不爭論或許比較聰明,
假如他們相信她會合作,也許防備會比較松懈。
莉雅被允許把門打開幾寸,潔玉正站在門口朝她微笑。
“老天,莉雅,你甚至還沒穿好衣服。要我?guī)湍忝幔俊?br />
莉雅搖頭!拔也恍枰魏螏兔,凱琳,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你何不到樓下跟你丈夫一起等呢?我相信你的亨利會希望你在他身邊跟他一起招呼來賓的!
潔玉的表情沒有改變,在門再度關(guān)上前一直保持微笑。但是聽見門落閂的聲音,她立刻轉(zhuǎn)身跑下走廊。
她沖到樓梯口時,克林正走入門廳,旣悘目蛷d跑出來撲向她的哥哥,他把她舉起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后彎腰把凱恩的女兒金妮抱在另一只臂彎里,四歲大的女孩給她叔叔一記濕濕的吻。
潔玉猛沖下樓,凱恩在樓梯底接住她!奥稽c,甜心你會受……”
她眼里的驚恐使人住了嘴。“出了什么事?”他問道。
“莉雅叫我凱琳!
克林聽見了他嫂子憂忡忡的口氣,他把兩個小女孩放下來,走上前去。他注意到通往花園的門洞然敞開,皺了眉頭,難道他父親不明白小心的必要嗎?
“她只是搞混了,”凱恩對他妻子解釋道。“今天是她結(jié)婚的日子,她一定會有點緊張。”
潔玉搖頭,她轉(zhuǎn)向克林!袄蜓沤形业綐窍赂艺煞蚝嗬谝黄。有人和她在房里,我很確定,她是想警告我!
克林已開始走向樓階。“叫陸蒙和杜文在莉雅的窗下待命,”他命令道。“凱恩,你負(fù)責(zé)后面的樓梯,他們或許會試著帶她從那兒出去!
他發(fā)號施令完畢,人已走到樓上,和正步下樓梯的父親擦身而過,繼續(xù)朝走廊上走去。
他對自己要做的事異常冷靜。他體內(nèi)怒火熊熊,但他決意不讓情緒凌駕于理智之上。他會等莉雅脫險后再盡情發(fā)泄怒氣。
他到她的房門口,輕輕地試一下,確定門已被鎖上,然后使盡全身力氣,用肩膀猛撞那扇木門。門板應(yīng)聲裂開脫離了門軸,門閂斷裂,碎片飛到房里。
莉雅試著警告克林當(dāng)心,但又再次被蒙住了嘴。
第二個人用手中的刀對付克林?肆秩玳W電般迅速移動。他的對手還來不及弄清楚,手中的刀就被奪走了。當(dāng)然克林也沒有放過他的手,他把歹徒的手扭向他身后往上扯,直到那人的手脫臼并發(fā)出痛苦的哀號,克林毫不留情地把他丟向門邊的墻上。
憤怒給了他四個大男人的力量,此刻他已憤怒得近乎盲目。因為莉雅看來害怕得要命,而那混蛋的臟手還在她身上亂來,她身上的袍子開口大得使他明白她長袍底下一絲不掛。
“別碰我的女人!”
克林大吼一聲走上前去,捉住莉雅的歹徒知道他已走投無路,他等克林幾乎到他面前時,連忙把莉雅往前一推,企圖逃離房間。
克林一個動作把莉雅扔到床上避開危險。隨即轉(zhuǎn)身攫住那人的脖子。
他當(dāng)場就想把那混蛋的脖子給扭斷,又顧忌到莉雅正盯著他看,該死!他不想讓她比現(xiàn)在更害怕了。
“要出去還有比樓梯更快的辦法!彼Q道。
他的聲音聽來既鎮(zhèn)定又理智,莉雅根本沒料到他會做出以下動作?肆肿プ∧侨说难濐^把他提起來,然后把他扔到窗外。
窗戶沒開,玻璃碎片落到四壁和地板上,幾片沒刺進(jìn)那歹徒肩膀的框木掉在窗臺上。
克林甚至沒喘一下,他不經(jīng)意似的力量使她驚異,他的態(tài)度也是。長褲上的灰塵使他輕咒一句“天殺的”,嘆口氣后,他這才轉(zhuǎn)向她。僅僅一分鐘前,克林的樣子還教人毛骨悚然,而此時卻一副沒有任何異常的事發(fā)生過一樣。
莉雅不知該作何想法。
她難道不明白他也許已經(jīng)殺了那人嗎?或者他心知肚明,只是不在乎?
莉雅決定親自一探究竟。她從床上跳下來,跑向窗前,克林在她赤裸的雙腳踩在碎玻璃上之前攔住她,把她往后拖回床邊,然后粗魯?shù)負(fù)硭霊选?br />
“老天,克林,你想你殺死他了嗎?”
她聲音里全然的恐懼使他后悔讓她目睹那場打斗。她太年輕、太單純,還無法了解有些人最好是下地獄去,而她在他懷里顫抖的模樣告訴他,她也怕他。
“不,我沒有殺死他!彼嬖V她,聲音沙啞低沈,“我確信陸蒙在窗外把他接個正著。”
“噢”。她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然后放松地靠在他身上!澳阃舜蜷_窗戶,對不對?”
“是的,”他撒謊道:“我忘了!
她偷偷抬眼看他!澳愦_定陸蒙接住了他?”
“非常確定!
他努力使自己聽起來像是相信那句胡說八道。他的漫天大謊使她鎮(zhèn)定下來,而這才是最重要的,他把她抱得更緊,然后俯身吻了她的頭頂。
“他們有沒有傷害你?”他問道,粗嗄的嗓音透出對那種可能性的憂慮。
他的關(guān)心使她深感安慰。“沒有!彼谒厍拜p聲回答。
她自眼角瞥見了一個動作,便往克林四周望去!傲硪粋人爬走了!
“凱恩正等著他呢!彼鸬,再次傾身吻她,同時她也抬起了頭。這誘惑大得無法抗拒。他的嘴愛撫地覆在她的唇上,但那還不夠,他加深了吻,高興地發(fā)現(xiàn)不必強(qiáng)迫她張開嘴。他的舌頭探入與她的相觸,喉嚨底部響起一陣低沉而原始的呻吟。
這一吻擊潰了她。極度缺乏經(jīng)驗的她不知如何控制自己對他的碰觸所產(chǎn)生的反應(yīng),也永遠(yuǎn)品嘗不夠他的味道。上帝,他的氣味那么地干凈、男性化而且美好,又那么地激起了她的欲望。
她毫無禁忌的反應(yīng)幾乎瓦解了他的自制?肆置靼姿麄冊摼痛舜蜃,他試圖抽身,莉雅卻不想與他高貴的計劃合作。她的雙肩環(huán)著他的頸子,拉扯著他的發(fā)促使他加深他的吻。
他任她擺布。她在他的嘴里輕嘆一聲,然后羞怯地伸出舌尖和他的互相摩擦。克林覺得他的自律正漸漸溜走,他的嘴一再地覆住她的。
“一切都還……老天……等婚禮完再做嗎,克林!
凱恩的聲音驚醒沈浸在激情迷霧里的克林與莉雅。他緩緩地抽身,她則多花了一點時間才恢復(fù)神智?肆种坏脦退阉氖謴乃念i背上拿開,并把她長袍上的帶子束得更緊些,她并沒有接手自己弄,只是看著他調(diào)整她的袍子。把她頸部的每一寸肌膚都遮蓋起來。
“現(xiàn)在你該穿衣服了。”他輕聲建議,她臉上恍惚的神情使他不禁露出微笑。她還沒自他撫觸的影響中恢復(fù)過來。而那使他樂壞了。
她明白她得控制自己。她往后退一步,遠(yuǎn)離使她迷惑的原因!笆堑模以摯┮路!彼c頭表示同意,隨即又搖頭否決先前的話!拔覠o法穿好衣服,他們……”
“我很樂意幫忙,”潔玉自告奮勇。克林的嫂子因擔(dān)憂和同情而皺起眉頭。莉雅臉上的神情正顯示出她的困惑。“用不了多久時間的!彼WC。
莉雅轉(zhuǎn)頭勉強(qiáng)微笑,意外地發(fā)現(xiàn)凱恩和潔玉僅僅站在幾尺外。她根本看不見任何人走進(jìn)房間。
她想一定是克林的吻使她忘了一切的,老天爺,他們看見她攀在他身上的模樣了嗎?
一想到那個可能性,她就羞紅了臉。
她不經(jīng)心地用手指梳梳頭發(fā)。長袍隨著她的動作而分開了些,克林上前把它拉回原位,現(xiàn)在他已表現(xiàn)得像個占有欲強(qiáng)的丈夫了,她想道,如果他沒有朝她皺眉頭,那該有多可愛呀!澳憧偛荒艽┲愕脑∨劭畲腿税,”他說道!半y道修女們沒教你任何事嗎?”
他不是在開玩笑。她把他的手從她喉嚨上拍開,然后又往后退。“你抓住那個爬下樓去的人了嗎?”她問凱恩。
“抓到了!
“噢,好,”她嘆口氣說道!翱肆职蚜硪粋人丟出窗外,陸蒙將他接往了!
凱恩幾乎笑出來,隨即又明白她真的相信他剛才講的話。
“那很好呀!彼麧曊f道。
“可不可能還有他們的同伙埋伏在其它房里呢?”
克林回答了她!安豢赡!
“你的侍衛(wèi)已經(jīng)徹底檢查了整棟屋子,”凱恩想撫平她的恐懼,“沒有別的人了!
潔玉驚喘一聲,吸引了她丈夫的注意,他轉(zhuǎn)頭看見她眼里的淚水。“怎么啦,甜心?”他輕聲問道。
潔玉指著衣櫥前的地板。凱恩轉(zhuǎn)頭,看見了那件結(jié)婚禮服,不覺發(fā)出一聲低沈的咒罵。
莉雅除了克林以外,誰也沒注意。她剛才發(fā)現(xiàn)他有些不同,卻無法確定不同在哪里。
“莉雅,我們在十分鐘內(nèi)就要結(jié)婚了。假如你還穿著那件浴袍,就只好穿著它結(jié)婚了。凱恩,我們交換外套吧,我的這件破了!
“我不認(rèn)為今天結(jié)婚是好主意!崩蜓诺吐曊f道。
“十分鐘。”克林重復(fù)道。
他繃緊的下巴告訴她他不想聽借口。她則仍想做最后的嘗試!安。”她說道,表情叛逆。
他彎下身,直到離她的臉僅僅數(shù)寸!笆恰!
她嘆了口氣,然后點點頭?肆趾軡M意她終于妥協(xié),于是給了她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吻,然后他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他們毀了她的結(jié)婚禮服,克林。”
潔玉告訴他這個消息,莉雅放聲哭泣。每個人都相信她是為禮服而難過,但那并不是她心煩的真正原因;她明白克林與平常有什么不同了。
“你剪了頭發(fā)!
她憤怒的口吻使克林大吃一驚。他轉(zhuǎn)身看見她臉上滾滾而下的淚水,立刻想要去安慰她,他一朝她走去,她就往后退,他只得停步好讓她站在原地。他不想讓她意外踩到玻璃,也不想讓她驚慌,而她看來卻似乎就要那樣子。
莉雅剛經(jīng)歷了一場煉獄似的折磨,再加上他認(rèn)為大部分的新娘在婚禮當(dāng)天都會經(jīng)歷的緊張和不安,所以她現(xiàn)在的行為才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克林明白如果不先讓她鎮(zhèn)靜下來,是絕對無法使她下樓結(jié)婚的。他決定如果此刻她想談?wù)撍念^發(fā),而非針對真正使她心煩氣躁的原因,他也會順著她。
“是的,”他說道,語氣盡可能地溫和!澳悴桓吲d嗎?”
她的聲音憤怒地顫抖著!笆聦嵣,那使我憤怒!
她可以從他的表情看出他并不明白自己那么氣他的原因,他顯然忘了她問他為什么留那么長的頭發(fā)時,他告訴她的理由。
自由。是的,那是他給她的答案。她還記得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及肩的長發(fā)能提醒他自己是個自由人。
莉雅的目光轉(zhuǎn)向他的腳。“你何不銬上腳鐐呢,克林?”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么?”克林無法控制他的怒氣!八菫樗亩Y服心煩!眲P恩插上一句。
“請你別趟這渾水!崩蜓琶畹馈
凱恩聞言揚起眉毛。此刻莉雅表現(xiàn)得正像一位公主,而且好象對待她的臣下一樣地對待凱恩,而且十分悲慘。
“喔,老天,瞧你對我做了什么?”她雙臂交叉在胸前,瞪著他片刻才轉(zhuǎn)向他哥哥。
“請原諒我對你的無禮。我通常不會讓任何人察覺到我心情不佳,但那個男人使我忘記院長的金玉良言了。要不是他把頭發(fā)剪短,我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
“哪個男人?”凱恩咧嘴笑著重復(fù)道。
“什么金玉良言?”潔玉好奇的問道。
“難道那件結(jié)婚禮服不是你心煩的真正原因嗎?”
“尊嚴(yán)和禮儀!崩蜓畔驖嵱窠忉尩溃筠D(zhuǎn)向克林。
“不,不是為了那禮服。”
她聲明道。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命令自己鎮(zhèn)靜下來?肆志褪悄敲锤杏X遲鈍,她想道,而且他還正打算放棄他的自由。“噢,算了。是的,當(dāng)然我是為禮服煩心。你母親會更難過。為了那蕾絲她已經(jīng)付一大筆錢。如果她發(fā)現(xiàn)禮服被毀了,會使她傷心透頂?shù)。?br />
“那么你是在擔(dān)心我母親的感覺嗎?”克林問,試著弄懂問題的所在。
“我不是已經(jīng)說我的確如此了嗎?克林,在這種時刻你怎還笑得出來?我沒衣服可穿了!
“那當(dāng)然……”
她不讓他說完!按饝(yīng)我絕不告訴你母親,”莉雅要求道。“我要你的保證,克林。
假如她發(fā)現(xiàn)的話,她的婚禮就毀了!
“是你的婚禮,莉雅,不是她的!
她不想聽道理!按饝(yīng)我!
克林嘆口氣!拔也粫f。”他沒說他母親看到她沒穿那件禮服,還是會注意的,她還沒想到那點,而他也不想提醒她。
她要凱恩和潔玉也保證。三人迅速的同意使莉雅鎮(zhèn)定了下來?肆謱λ殴值男袨橹挥袚u頭。他抓住她的肩把她拉近自己,然后吻她。接著他放開她走出房間,他哥哥跟在后面。
“她似乎有點緊張,是不是?”克林問凱恩。
他哥哥忍不住笑起來。“我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彼麧暣鸬馈!澳愕男履锉淮直┑貟冻郑苊靼椎乇硎舅幌爰藿o你,而她的結(jié)婚禮服又給撕成碎片。不,我無法想像她為什么緊張!
克林肩膀下垂!敖裉煺媸请y捱!彼f道。
“它只會變好的!眲P恩預(yù)測道,向上帝祈禱他是對的。
兩兄弟不發(fā)一語地來到門廳。他們在下樓時交換了外套,它幾乎完全合身,因為克林這幾年來肩部的肌肉發(fā)達(dá)不少,已經(jīng)和他哥哥的一樣結(jié)實。
克林注意到來賓已群集在大廳,正欲舉步進(jìn)去,突然又轉(zhuǎn)向凱恩!澳沐e了!
“事情不會好轉(zhuǎn)嗎?”
克林搖頭:“你說莉雅不想嫁給我。你錯了,她想的!
凱恩微笑!澳敲茨阒浪龕勰懔?”
他的話是對事實的陳述,但克林把它當(dāng)做是問題。“不,她還沒愛上我,但她會的。五年后,等我有了財富,她就會明白她的選擇沒有錯!
凱恩無法相信他的弟弟竟會如此愚鈍!八呀(jīng)擁有財富了?肆帧K枰氖恰
“結(jié)婚,”克林替他說完!澳切┤嗽谶@兒干什么?”
他當(dāng)然是刻意轉(zhuǎn)移話題。此刻克林并不想陷入一場關(guān)于莉雅的動機(jī)的激辯中,也不想思考自己娶她的理由。
婚禮在一小時后舉行。威廉郡公爵護(hù)送他的被監(jiān)護(hù)人走入大廳?肆趾退绺缫煌驹谀翈熐懊,等待新娘上前來,要保持鎮(zhèn)定真是辛苦萬分。
自己的激動不安令他愕然,因為他向來自信是個永遠(yuǎn)能控制自己的人。沒有什么能使他心亂的,他提醒自己。該死,他嘆口氣承認(rèn)此刻自己真的慌了手腳。這種完全有違他本性的感覺使他不知該如何應(yīng)付。
在莉雅走入他生命的那天以前,光是想到婚姻就會使他臉色發(fā)白。然而此時他的激動則是為著相反的理由。他想把事情趕快完成,以免又節(jié)外生枝。
他仍然可能失去她。
“看在上帝的分上,克林。這是婚禮,不是葬禮。別皺眉了。”
克林沒心情聽他哥哥的話,他全副心思都放在所有可能出岔的事情上。
不久,莉雅步入客廳。她挽著他父親的手臂,但克林根本沒注意到他,他的目光集中在他的新娘身上。她愈是接近,他就更鎮(zhèn)靜了一些。滿足感使他不再杞人憂天。當(dāng)她走到他身旁時,他的眉宇也跟著舒展開來。
她即將是他的人了。
莉雅緊張得發(fā)抖。她穿了件象牙的絲綢禮服,剪裁簡單而高雅,領(lǐng)口并不暴露,但仍然很撩人。莉雅并未佩戴任何珠寶,手里沒有捧花,甚至頭發(fā)也沒有飾針固定。她移動時輕柔地在她肩上波動的黑色卷發(fā)是她所需要的一切裝飾。
親愛的上帝,她使他心生喜悅。他為她的羞澀微笑起來。
她沒有注視他,而是垂下視線,即使在她的監(jiān)護(hù)人親吻她臉頰時也沒抬頭。她甚至不放開他,他只得扯開她的手,放在克林的臂上。
至親好友聚集在他們四周,莉雅幾乎想當(dāng)場逃走。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套住了,而且恐怕她和克林正在鑄成大錯。她抖得幾乎站不住腳,而且似乎也無法好好吸一口氣?肆诌m時握著她的手緊抓著。說也奇怪。他的碰觸的確使她的顫抖緩和了些。
凱恩四歲大的女兒則幫莉雅消除她剩余的恐懼。小女孩看不到正在進(jìn)行的儀式,一路擠過眾人之間站到莉雅身旁,她假裝沒看見她母親正對著她猛搖頭,伸手握住莉雅的手。
牧師剛打開祈禱書,然后往下瞥向那小女孩。他立刻咳了一聲來掩飾他的笑意。
莉雅可沒有這種自制力。她朝那黑發(fā)碧眼的小精靈看一眼,不禁笑出聲來。金妮顯然正在享受她生命中的興奮時光。而負(fù)責(zé)看著她的人顯然是沒有盡責(zé)。這孩子真是一團(tuán)糟。她裙擺的下截沾了泥巴,顯示她花了些時間在花園里奔跑,另外還有一處染到公爵夫人預(yù)備在典禮后招待賓客的紅葡萄酒漬,顯示她也到過廚房。
她的腰帶滑到臀部上,
但是讓莉雅完全失去控制的是她粉紅色的大蝴蝶結(jié)。它懸在她的右眼上,當(dāng)她抬頭朝莉雅微笑時,同時也努力想把那玩意兒推回頭頂上去。
潔玉很可能被金妮的出現(xiàn)弄得心臟病發(fā)作了。凱恩彎腰企圖抓住他那躲在克林和莉雅背后的女兒。她往后躲開,咯咯地笑得好開心。
莉雅接管了這事件。她對金妮裙上的污漬毫無辦法。但她至少可以整理一下她的儀容。
她把手從克林的手中抽出,重新綁好金妮的腰帶,然后再把蝴蝶結(jié)重新固定在她頭上。
金妮不耐煩地站著任她摸摸弄弄,待莉雅為她整理完畢后,她又握住她的手。
她挺直身子轉(zhuǎn)向牧師,仍然不注視克林,只是朝他伸過手,手指輕刷過他。他明白了其中的暗示,握住她的手。
現(xiàn)在她已較能控制住情緒,也不再顫抖了。牧師問她問題時,她的回答幾乎沒有顫抖。
她注意到她同意成為克林的妻子時,他明顯地松了口氣。她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正朝她微笑,他眼中的光芒使她心跳加速。
典禮總算結(jié)束?肆譁厝岬匕阉D(zhuǎn)向他,然后傾身吻她。
觀禮的眾人歡呼起來,克林才剛把嘴覆在她的唇,就被人拍打背部,然后拖開接受大家道賀。
他拉著莉雅一起,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視線……或是他的碰觸。他伸臂環(huán)住她的腰,把她拉在他身邊。
莉雅不太記得典禮后的慶祝活動,只覺得自己恍恍惚惚的。
晚宴之前,之間和之后都有人舉杯祝福,但莉雅也記不得他們說了些什么。她被克林的親戚朋友團(tuán)團(tuán)圍住,而他們立即的接受使她又高興又不安。
理察爵士堅持要跟克林和他哥哥在書房里一談,克林卻一直拖延。但是理察不接受拒絕。莉雅終于保證待在她的侍衛(wèi)看得到她的地方后,克林才同意。他和凱恩隨理察上樓,不到十五分鐘便又下樓來。
克林在大廳找到他的新娘。她正試著聽三個人說不同的話;瑪麗要求跟她一起回家,凱琳在問她何時才能再見到她,而克林的父親則正告訴任何想聽的人有關(guān)他的兒子們幼年的趣事。
莉雅看起來被這一切搞得頭昏腦脹,克林決定是帶她回家的時候了。她沒對他的決定作任何反駁,事實上似乎還松了口氣。
花了足足二十分鐘說“謝謝”和“再見”,就在克林的耐性快用完之際,他們終于坐上馬車回他的家。
馬車?yán)锏募澎o和他們剛剛擺脫的混亂簡直有若天淵之別,克林伸直長腿,閉上眼睛咧嘴笑了起來。
他正在想象他的洞房花燭夜。
莉雅坐在他的對面。她的姿勢僵硬,雙手緊緊地握著放在腿上。
她也正想著他們的新婚之夜。
克林張開眼睛,看見她不展的愁眉,也注意到她正把雙手絞在一塊兒。
“怎么了?”他問,已經(jīng)猜到七、八分了。
“今晚……”
“嗯?”
“你會堅持要我跟你同床嗎?”
“會!
她垂下雙肩,臉色蒼白,看起來異常無助。他幾乎笑了起來,但及時制止住自己,
自覺有些卑鄙,居然把自己的快樂建筑在她的痛苦上。她是天真無邪的,顯然是被未來的事情給嚇壞了。而幫助她克服而非加深她的恐懼,才是他的職責(zé)。
他往前傾身握住她的雙手!耙磺卸紩䴖]事的!彼嬖V她,聲音沙啞而低沉。
她的表情告訴他她根本不相信他!澳敲茨闶菦]興趣再談判一次了?”
“談判什么?”
“你的利益!
他緩緩搖頭,她縮回手!袄蜓,一切都會沒事的!彼俅胃嬖V她。
“那是你說的,”她以小得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反駁道,“我可沒聽說過任何可以證明你是對的說法。你有沒有任何相關(guān)的書籍資料可以在上床前給我看的?”
他往后靠,腿伸在對面的座位上,盯著她看。了不起的是,他沒有笑出來!澳囊环N書籍資料?”
“我想你也許有本手□……或是其它什么的,”她支支吾吾地解釋,試著停止扭絞雙手,以免讓他發(fā)覺自己有多緊張!澳承┠芙忉尲磳l(fā)生的事的書,”她故意聳聳肩。
“我只是有點好奇,你了解吧!
他了解她已經(jīng)嚇壞了,他點頭好讓她認(rèn)為他相信了她扯的謊,然后以輕松的語調(diào)問:“你不是說院長告訴了你一切該知道的事情了嗎?”
她久久沒有回答他,克林耐心地等著。莉雅轉(zhuǎn)頭往窗外看去。外面一片漆黑,但月光亮得使她辨認(rèn)得出他們所在的街道,并明白他們就快到家了。
她不能驚慌,她告訴自己。她是個成熟女人,這么心慌意亂是很可笑的。
她企圖掩飾她的困窘,并使自己聽起來很冷靜地開口解釋:“院長的確私下跟我談過,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她并沒給我充分的信息!
“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么?”
她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更后悔提起這回事。“噢,就是這個那個的嘛。”她聳聳肩低聲說道。
克林不肯就此罷休!暗降资悄男@個那個’的?”
馬車在他的住宅前停了下來,她急忙伸手想打開門,但克林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住!澳氵沒回答我的問題!彼嵝阉
她瞪著覆在她手上的那只大手。那至少是她自己的兩倍大。
親愛的上帝,為什么她從前沒有注意到他有多強(qiáng)壯呢?她從沒想到會跟他分享一張床,她提醒自己。至少幾年內(nèi)還不要,直到她對那個想法感到比較自在以后……老天,那無知的念頭是多么天真呀。
莉雅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傻子。她早該堅持當(dāng)修女的,她想。
“院長說我不適合服圣職。”她大聲說出那個想法,然后嘆了一口氣!拔也粔蛑t卑,她是這么跟我說的!
她故意想轉(zhuǎn)移話題,但克林當(dāng)然知道她在搞什么鬼!澳撬龑橐龃驳诘氖掠指嬖V了你些什么?”
她把目光又移回他面上,終于說道:“她說女人的身體就像一座神殿。就這樣,我已經(jīng)說了。現(xiàn)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我想出去!
“還不行!彼磳,溫柔的口吻消減了她的一些尷尬。
“你一定要我和盤托出,是嗎?”
她臉上不悅的表情令他微笑起來!笆堑模彼硎就狻!拔乙闳空f出來!
“克林,你大概沒有注意到,但這個話題使我很尷尬!
“我注意到了!
她聽出他話里隱含著的幽默,卻不愿抬頭看他,知道如果看見他在笑,她很可能開始尖叫。
“你會尷尬嗎?”
“不會!
她又企圖擺脫他的手,但他握得真緊。老天,他真固執(zhí)。
她知道如果不解釋清楚,他是不會讓她下車的。
“男人會想在那兒膜拜!彼摽谡f出。
“哪兒?”他問,顯然很困惑。
“在那神殿里!彼龓缀跏呛爸f道。
他沒有笑,反而放開她的手往后靠。他的腿有效地?fù)踝∷某雎,以防止她又想奪門而出!拔叶恕!彼鸬,把聲音控制得盡可能地平和,希望他泰然自若的態(tài)度可以紓緩她的困惱。
她的臉色突然發(fā)紅,看起來像是曬多了太陽一樣,克林發(fā)覺她的無知十分可人。
“她還告訴你什么?”他問。
“我不可以讓他們。”
“膜拜?”
她點頭,“我不能讓任何人碰我,除非我結(jié)了婚。然后院長又跟我說那是因為結(jié)合的結(jié)果是值得而且崇高的!
“我也這么想。”
莉雅往后靠,轉(zhuǎn)而專心把裙上的縐褶弄平。沈默良久后,克林再度開口:“她省略了一些細(xì)節(jié),不是嗎?”
“是的!崩蜓泡p聲說道,總算松了一口氣,因為克林終于了解她缺乏常識。“假如有本書可以給我看的話……”
“我書房里沒有這種書,”他告訴她!吧踔敛恢朗欠癯霭孢^類似的東西。”
“但是當(dāng)然……”
“噢,是有很多書,但都不是我會允許你去讀的那種,”他點頭說!八鼈円膊还辉谑忻嫔腺u!
克林前傾把門閂彈開,然后推開車門,一直盯著他臉紅的新娘看。
“你建議我怎么做?”
她對著自己的腿問那個問題。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他。她湛藍(lán)的眼中籠罩著憂慮!拔医ㄗh你信任我。”
聽到她耳里,那更像是命令,而非建議,然而她還是決定信任她,因為她別無選擇。
她很快地點點頭!昂冒,我會信任你!
她迅速的同意取悅了他。克林了解她為什么想先知道究竟會發(fā)生什么事,那是莉雅控制自己的方法。她知道得愈多,就愈不會害怕。
通常,一位年輕的小姐當(dāng)然是從母親那兒得到必要的知識,至少克林是這么認(rèn)為。
他確信他母親已經(jīng)對他妹妹凱琳講過有關(guān)婚姻行為的詳情。
然而莉雅的母親早在她女兒長大到需要這種知識以前就過世了。
也因此一位修女試著接下這個任務(wù)!斑@位院長究竟多大歲數(shù)了?”他問道。
“她看起來像八十歲,但我想她應(yīng)該更年輕些,”莉雅回答!拔覐牟粫䥺査。為什么問這個?”
“沒什么!彼f,把話題轉(zhuǎn)回她擔(dān)心的主題上。“莉雅,我會把你需要知道的一切都解釋給你聽!
他溫柔的語氣像是在她臉頰上輕撫似的!澳銜䥺?”
“會。”他幾乎是心不在焉地答應(yīng)她。心里正忙著想象那行將作古的修女使用像“神殿”和“膜拜”等描述性字眼為莉雅解說性知識的場面。
上帝,他真希望當(dāng)時能在場聽到那番談話。
莉雅瞧見克林眼中的閃光,立刻下斷語認(rèn)為是她的天真使他覺得好笑。
“我很抱歉我表現(xiàn)得這么……缺乏經(jīng)驗!
“你的確是沒有經(jīng)驗。”他溫柔地提醒她。
“是的,而且我很難過!
克林笑了!拔业共粫!彼嬖V她。
“你真的會回答我所有的問題嗎?”她問道,仍然不確定是否該相信她!澳悴粫÷允裁床徽f嗎?我可不喜歡意外!
“我不會省略掉任何事!
她呼了一口氣,不再扭著衣服上的縐褶?肆值谋WC使她再度控制住她的恐懼,甚至對他覺得她的困窘很好玩也不以為意的了,他即將告訴她必要的知識,那是唯一的重要的事,釋然的感覺使她感激地虛軟下來。
“好吧,一切都會沒事了!彼f道!艾F(xiàn)在我們不是該下馬車了嗎?”
克林同意了。他先躍下馬車,然后轉(zhuǎn)身扶莉雅。兩名侍衛(wèi)都對公主擔(dān)心地皺著眉頭,顯然希望她能安安全全的。
富恩在門口徘徊,等著迎接他的新女主人。他為她脫去斗篷掛在自己的臂上,然后衷心表示他的祝賀。
“假如您想現(xiàn)在上樓的話,我馬上為您預(yù)備洗澡水,公主!彼ㄗh道。
在歷經(jīng)緊張的一天后,洗個舒服的熱水澡聽來十分吸引人。
那會是她今天第二次洗澡,但院長告訴過她清潔的重要性僅次于敬神,因此她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墮落。
“克林和我要先在書房里談?wù)劊彼嬖V富恩。“之后我再洗澡。”
“你先洗澡吧,”克林建議道。“我要先看一些文件!
那當(dāng)然是謊言。克林根本無意在洞房之夜工作,但他認(rèn)為洗個澡也許能使莉雅放松,此刻她看來的確需要分分心。
這一天加上婚禮下來,已經(jīng)夠她受的了。雖然現(xiàn)在她似乎比較不擔(dān)憂,也比較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知道她其實仍然非常緊張。
“好吧,”莉雅同意。她轉(zhuǎn)身跟隨管家上樓,克林尾隨在后。
“婚禮很美嗎?”富恩問道。
“噢,是的!崩蜓诺,聲音中充滿興奮之情!耙磺卸际猪樌,對不對,克林?”
“你差點被綁架了!彼嵝阉。
“沒錯,但除此之外,一切都很美妙,不是嗎?”
“而且嚇壞了。”
“沒錯,但是……”
“他們還把你的結(jié)婚禮服給毀了!
她在最上面的臺階上止步,轉(zhuǎn)過頭來瞪他,顯然不想被提醒那些意外。
“每個新娘都希望相信自己的婚禮是完美無瑕的!彼Q道。
他朝她眨眨眼!澳撬褪峭昝罒o瑕的!彼暶。
她滿意地微笑。
富恩等到他和莉雅單獨在她房里時,才迫不及待地從她那兒挖出所有的細(xì)節(jié)。陸蒙和杜文抬來一桶桶冒著蒸氣的熱水注滿橢圓形的澡缸。管家先前已體貼地把她的衣物取出來,并將一件白色睡袍和寬松的內(nèi)衫放在她床上。
她從從容容地沐浴。熱水松馳了她緊繃的神經(jīng)和肩膀,她用玫瑰香皂洗頭發(fā),然后坐在火爐邊把它弄干。莉雅不慌不忙,因為她知道克林正忙著工作,搞不好已經(jīng)忘了時間。
至少過了一小時之后,她才決定找他。她的頭發(fā)已完全干了,穿上長袍后,她又花了十分鐘左右梳理頭發(fā),不時打著呵欠。熱水澡和壁爐散發(fā)出的暖意使她昏昏欲睡,但她可不想在克林跟她解釋的時候睡著了。
她沿著走廊來到書房。她敲了門,然后走進(jìn)去?肆植辉跁篮竺。莉雅不確定他是回臥室去或是在樓下,她決定在書房里等他,認(rèn)為他會想在這里跟她談。她走到書桌旁想拿一張紙,正要伸手拿筆和墨水時,克林在通往他臥房的門口出現(xiàn)。
他的模樣使她呼吸一窒?肆诛@然也洗了澡,他的頭發(fā)還是濕的。他沒穿上衣,只穿一條黑色長褲,而且沒扣扣子。
他有個孔武有力的身材。皮膚是漂亮的古銅色,其下結(jié)實波動的肌肉使她聯(lián)想到一只豹。他的胸膛上覆著一層濃密的黑色卷毛,往下到腰際形成一個V字形。
她沒再往下看。
克林倚在門框上,胸前兩臂交叉對著她笑。她的雙頰微紅。
她把手上的紙一折再折,努力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他知道他必須對她慢慢來,幫她控制住她的恐懼。那將是一項艱巨的考驗,因為克林從未與一個處女上床,而看見身穿白色睡衣和外袍的莉雅已使他渾身火熱,單單凝視著她就激起了他的欲望。他的視線集中在她的嘴上,想著他要怎么品嘗那甜美、豐潤、微噘的雙唇。
“克林,你在想什么?”
他不認(rèn)為告訴她實話是個好主意!拔艺谙肽阋媚菑埣堊鍪裁!彼读藗謊。
她緊張得快失神了,只得低頭看看手上,這才明白他問起她的問題!肮P記。”她馬上點頭脫口而出。
“是啊。我想在你解釋的時候做些筆記,才不會忘記任何重點。”
她話中的憂慮削減了他戲謔的心情!澳阕鍪抡媸蔷挥行颉!彼f道。
她微笑!爸x謝你的贊美。我父親是第一位教導(dǎo)我做事有條不紊的重要性的人,然后院長接手訓(xùn)練我!
老天,她真希望自己別再喋喋不休下去了。
“你父親去世時你多大?”
“十一歲!
“然而你記得……”
“噢,是的,我記得他教我的每件事!彼卮稹!翱肆,那是我取悅他的方法,而且我也十分享受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跟我談及他商場交易的事使他很高興,而我也很高興他讓我參與。”
她已經(jīng)把那張紙揉成一團(tuán)球了,克林懷疑她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拔抑挥浀米钪匾氖。”她保證。
他緩緩地?fù)u頭!澳悴槐刈鋈魏喂P記,”他向她保證!澳阋欢〞浀梦腋嬖V你的每件事。”
他真是太以自己為傲了。大笑的沖動幾乎淹沒了他,他卻仍克制著自己。
“那好吧!彼D(zhuǎn)向書桌想把那張紙放回原處,卻赫然了解自己已把紙揉得一團(tuán)糟。
她把它丟進(jìn)垃圾桶,轉(zhuǎn)回去盯著他。
他眼中溫暖的光芒令她愉悅地輕顫起來,他嘴角的微笑則使她的心跳亂了章法。她深呼吸一次,命令自己平靜下來。
老天,他真美。她不知不覺中脫口說出那個念頭。
他對她的贊美報以笑聲。他的發(fā)笑卻沒令她不悅,她發(fā)覺自己也報以微笑!皩σ粭l龍而言。”她開玩笑地說道。
他注視著她的樣子使她覺得胃里像是聚集了上百只撲翅的蝴蝶。她必須讓雙手有事可做,她想道,于是立刻合上了它們!拔覀儸F(xiàn)在要開始談了嗎?”
“事有先后。”他說道!拔覄傁氲轿疫沒給你一個適當(dāng)?shù)男禄橹!?br />
“你還沒嗎?”
他搖搖頭,然后朝她勾勾手指。她緩緩穿越房間站在他面前。
“你現(xiàn)在要吻我嗎?”她屏氣凝神地問道。
“是啊!
他慢吞吞地答道,緩緩地離開門框直立在她面前。她本能地后退一步,又立刻止步。
她不用怕克林,她提醒自己,而且她也真的想要他吻她。她又往前移動!拔蚁矚g你吻我的方式。”她低聲道。
“我知道!彼园恋剡肿於Γ仓浪芫o張。對此她沒有任何疑問。而且他正在享受她的尷尬。
“你怎么知道?”她問,同時想在他回答后,給他一個機(jī)智的妙答。
“你的反應(yīng)讓我看出來你喜歡我碰你!
她想不出任何巧妙的話來回答那個事實,實際上她根本掌握不住任何思緒。當(dāng)然克林應(yīng)該對她此刻的狀況負(fù)全責(zé),他眼里的溫暖令她胃部打顫。
她感覺到他擱在她腰際的雙手,朝下一看,見他正在解開系著她睡袍的腰帶。她試著阻止他,但她還沒把手放在他手上,他已把她的袍子從肩上褪下。
“你為什么那么做?”
“因為你看起來很暖和。”
“噢。”
睡袍掉在地板上。她的睡衣單薄得讓他得以一窺她身軀柔美的曲線。她企圖拉緊睡衣遮住自己,但克林不給她遮掩自己的時間。他把她拉過去緊貼住他!袄蜓,我吻你的時候雙臂環(huán)著我!
她把胳臂繞在他的脖子上,這同時他彎身開始輕咬她的唇,使她打個冷顫。她抱得更緊,并踮起腳尖試圖加深這一吻。她的胸脯與他的胸膛互相摩擦,肌膚相親的奇妙感覺使她發(fā)出一聲破碎的輕嘆。那感覺并不會使人不快,只是有些奇怪又美妙。她刻意與他斯磨,但動作輕微,好讓他不知的想變得大膽些,因為他堅實的身體散發(fā)出的體熱強(qiáng)烈地影響著她,使她覺得再怎么貼近他也不夠。
他用舌頭、牙齒逗弄著她的唇,使她為之瘋狂。她無法忍受這種溫柔的折磨,不耐地扯他的頭發(fā),默默告訴他她要更多。
他的嘴終于愛撫般地落在她的唇上。他像是擁有全世界的時間似地緩緩動作、深思熟慮,幾乎毫不費力便燃起她體內(nèi)的激情之火。
她輕柔的低吟告訴他她有多么喜歡他對她做的事。他往后一退,看見了她眼里的熱情,明白自己的眼里也反映著相同的感覺,于是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呻吟!斑@么甜美!”
他對著她的嘴輕聲說道。
她溫柔地隨他擺布,無邪的反應(yīng)使他忘了不能操之過急。
突然間他對她的饑渴急切得無法控制他的步調(diào)。他的嘴開始變得蠻橫、需要。他的大膽、她的羞怯使兩人都在欲哆嗦不已?肆衷谒w內(nèi)點燃的熱情之火使她完全忘了害怕即將發(fā)生的事。她無法思考,只能隨著本能不停地在他身上蠕動,渾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或自己在對他做什么。她的手指梳過他的頭發(fā),而當(dāng)她開始低吟地挨著他堅挺的下體撩人地移動時,他幾乎要失去控制。他們的接吻變得恣縱而貪婪。當(dāng)他的嘴原始而占有地覆在她唇上時,激情于是鍛煉成了赤裸裸的欲望。
這一吻似乎沒有終了,卻又結(jié)束得太快。克林抽身退開,她的嘴已因他的碰觸而濕潤發(fā)紅。他的嘴上已沾有她的芳澤,但那對他還不夠。
她軟弱無力地靠在他胸前,臉則埋在他的下巴下方,短暫急促的呼吸吹拂在他的鎖骨上。
克林抱起她進(jìn)入他的房間,溫柔地把她放在床中央,站在床邊低頭盯著她看。他火熱的目光同時使她全身發(fā)熱和打冷顫。
他抓住她的睡衣把她拉向他。
正如他遇見她以來在夢里想象一樣。
然而真實比想象還美妙,因為他無從想象她貼在他的肌膚上會是那么難以置信的柔軟光滑,那種感覺真有如置身在天堂里。
“克林,我們不是該現(xiàn)在談?wù)剢??br />
他用手肘撐起上身看著她。她眼中顯然可見憂慮;而他卻充滿勝利的喜悅。
“當(dāng)然!彼踝∷哪樈o她長久而結(jié)實的一吻。
他使她因欲望而顫抖。她無法抗拒地用雙臂摟住他的腰,吸取更多他的熱力。她的腳趾在他的腿上彎曲,突然間,只是抱著他不再足夠了。她要觸摸他、愛撫他,她的雙手撫上他的背,再往下沿著他手臂的兩側(cè)撫摸。
她的觸摸像是在他皮膚上輕微拍動的蝶翼一般,他轉(zhuǎn)而親吻她的頸子,她微微轉(zhuǎn)頭迎合他。他的牙齒溫柔地拉扯她的耳垂,喜悅一波波直竄下她的腳趾,而親愛的上帝,他使她根本無法思考。
她開始挪動,無言地要求更多?肆指淖兾恢茫宦酚H吻到她的喉頭。她開始認(rèn)為如果他停下來,自己一定會死去,她不了解自己體內(nèi)漸生的挫敗感,她覺得自己像是由無數(shù)的接合線縫成,而那些接縫此刻正全部要崩裂開來了。她既害怕又快樂地叫出聲來。
那感覺幾乎強(qiáng)烈得令人無法消受,然而它同時也極度美妙。
她的雙手垂回身側(cè)握拳緊緊抓住床單,企圖抗拒洶涌的情感風(fēng)暴。
“克林!”
他的名字隨同一聲啜泣逸出,她開始扭動身體。他使她無法控制自己,大手撫遍她全身。她深深吸了一口不穩(wěn)的氣,然后開始嗚咽。他的嘴再度擄掠她的唇。她試著阻止他,他卻不容阻擋。
她不知道自己要他做些什么,只知道如果他不采取進(jìn)一步的行動舒緩這甜蜜的折磨,
她就要發(fā)瘋了。
他用言語安撫她。“甜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甜心,別哭。我很抱歉。老天,只要幾分鐘就會好了。你的感覺真捧。抱著我,寶貝,抱住我!
他話里的擔(dān)憂遠(yuǎn)比他的言語更能給她安慰。痛苦和喜悅交戰(zhàn),她被這兩種相互沖突的感覺給弄胡涂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要他停止,卻又想要他繼續(xù)跟她結(jié)為一體。
他呼在她耳畔的鼻息既火熱又急促,而那聲音使她興奮。
她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的身體要求解放,但自哪里解放呢?她不知道。她體內(nèi)的每一道神經(jīng)都在期待著。
克林用手肘撐起自己注視她。她的眼睛閃爍著激情,但對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她已停止哭泣。
那是他所需的許可。他的自制力頓時瓦解,嘴急切地與她的覆合。他體內(nèi)的饑渴猶如脫韁野馬般一涌而出。莉雅在他懷里像是一團(tuán)火,她的反應(yīng)常常震撼了他。她毫無保留,而那無私的舉動迫使他也作同樣的反應(yīng)。他無法做任何思考……
過了好久她才回到現(xiàn)實。她攀著她的丈夫,任一波波降服的喜悅沖向她,她心底的某處明白只要她也緊抱住克林,她就是安全的。
她從未感覺如此安全、自在過。
克林的則是完全相反的反應(yīng)。他深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震撼,他從未允許自己全然失去自制,從來沒有。而這把他給嚇?biāo)懒。他?jīng)驗豐富,然而她卻能剝除他所有的防備。
他無法有任何保留。上帝助他,但他從未有這么棒的感覺,而那把他給嚇壞了。
這輩子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脆弱而且無所遁逃。
他們?nèi)匀唤Y(jié)合在一起?肆譀]有力氣離開她的身體,但他知道自己的體重很可能已把她壓得透不過氣來了。她的手仍纏繞在他的頸間,他伸手輕柔地把它們拉開。他傾身吻她的喉頭,感覺到她猛烈的脈搏,因而明白她也還沒完全恢復(fù)過來而感到一股男性、自負(fù)的滿足。
一分鐘后,他和她分開,翻身躺在床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閉起雙眼。他們做愛的氣味彌漫四周,他嘴里仍有她的味道。老天,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又再度堅挺起來了。
莉雅終于自紛亂的思緒中清醒并轉(zhuǎn)向他,用手肘把自己撐起來注視他。
他不豫的神色使她大契一驚。“克林?”她輕聲喚道。
“你還好吧?”
他轉(zhuǎn)頭看她,表情驟變,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脆弱。他朝她微笑,然后用手背輕刷過的臉頰。她傾身迎向他的愛撫。
“該是我問你你還好吧才對!彼f道。
她看起來比“還好”還好;她眼中閃爍著激情,嘴唇因他的熱吻而微腫。她的頭發(fā)披在一肩膀上,克林認(rèn)為她是世界上最性感的女人。
她緩緩點頭,覺察到他似乎不太為此擔(dān)憂!拔覄倓偤堋
“熱情如火?”
她臉紅,他笑了起來,然后擁她入懷,讓她把臉藏在他胸前。“現(xiàn)在才害臊有點兒晚了,不是嗎?或者你忘記幾分鐘前你有多野了?”
她沒有忘記,光是想到自己放蕩的反應(yīng),她的臉就紅到發(fā)黑了。他的胸膛因發(fā)笑而起伏。她不介意他是在取笑她,這世上最美妙的事剛剛才發(fā)生在她身上,她不想讓任何事破壞那種感覺。一股暖意包圍著她,使她覺得既幸福又舒服。
“我剛才不太端莊,是不是?”
“你是問你求我別停下來時,是不是不太莊嚴(yán)嗎?”
他慵懶地等她回答。
“我真的那么做了,不是嗎?”
她無法置信的語氣使她微笑起來!笆茄健,他慢吞吞地說“你是那么做了!
她嘆息!澳钦娌诲e,不是嗎?”
他笑起來。“那比不錯好太多了。”
沈默了一段時間后,他打了一聲大大的呵欠,打破了安詳?shù)臅r刻。
“克林?我有沒有……我是不是……”
她似乎無法把問題講完。她的脆弱使她不敢大膽問他自己是否令他滿意。
他知道此時她需要他做什么!袄蜓?”
他輕聲呼喚她名字的感覺像是一陣愛撫!班?”
“你真是完美!
“你這么說真好!
她安心地靠在他身上,閉上雙眼,他心跳的聲音和他柔柔的笑聲撫慰了她。他一手撫摸她的背,另一手溫柔地輕揉她的脖子。他再度呼喚她名字時,她正要飄入夢鄉(xiāng)。
“嗯?”
“你要我現(xiàn)在開始解釋嗎?”
他等了幾分鐘,才知道她已經(jīng)睡著。他的手指撥弄她的頭發(fā),然后略微改變姿勢親吻她的前額!芭说纳眢w像一座神殿!彼f道。
他不期待回答,也沒得到任何一個。他把被子拉起來,手臂圈著他的新娘閉上眼睛。
他墜入夢鄉(xiāng)前最后想到的事情使他微笑起來。那修女告訴莉雅男人會想要膜拜,真是一點也沒錯。
他的確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