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東城巷內(nèi)夜鷹七騎穿著道士服飾,靜坐在道觀內(nèi)。
“老大,我們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那名女子,為什么不立刻下手殺了她,回去向丞相覆命呢?”其中一員提出疑問。
“是啊,老大,我們還在等什么?”
夜鷹老大一張紫臉毫無表情,唯有眼神冷得像冰一樣,“你們想拽漏身分嗎?”
“老大,我們不明白。當(dāng)時明明就只有那個男人在而已,如果我們下手,他絕對不可能有機(jī)會呼救的。”
“蠢才,你們的功夫都學(xué)到哪里去了?”夜鷹老大眼神森冷,怒喝一聲,“難道感覺不出那個男人的實(shí)力嗎?”
其余六人回想著各自避開他指力時的狼狽倉皇,大家的臉色頓時發(fā)白了。
“你們終于想起來了?”他冷冷地開口,“光是那隨手彈射出的內(nèi)力就如此椎厚凌厲,其人武功高深莫測,實(shí)在不可小覤。”
“老大的意思是……”
“看來我們不能明著來,只能暗地里除掉那女子!彼谅暬氐馈
“老大是說我們可以利用──”
“請問道長在嗎?”慈君在翠玉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跨進(jìn)道觀。
夜鷹老大陰陰地笑了,不著痕跡地對著他們點(diǎn)點(diǎn)頭。
就是她!
他轉(zhuǎn)身面對慈君,“姑娘,我們到貴府之后,發(fā)現(xiàn)你所說的那名女子果然是狐貍幻化的妖女,”夜鷹老大一臉惋惜,“原本我們可以將她除掉的,可惜此撩妖術(shù)太高,她迷惑了一名武林高手來阻擋我們,所以我們恐怕──”
“道長,那就沒有辦法治她了嗎?”慈君急死了,她心想,表哥果然是被那只狐貍精的妖法迷住了。
“辦法是有,只不過可能要借助姑娘的幫忙!彼欣涿⒁婚W。
“我?那么該怎么做?等等,”慈君突然心生害怕,“那只狐貍精妖法如此厲害,萬一她知道我要對她不利,那我──”
夜鷹老大暗暗一笑,“姑娘你請放心,那只狐貍精已經(jīng)被我們廢去傷人的法術(shù)了,所以你盡管聽貧道的指示,絕對沒事。”
“真的嗎?”慈君在他們臉上看到了肯定之色,不禁大大松了口氣,“那我該怎么做?”
夜鷹老大掏出一封黃紙包的物事來,交給了她,“只要你伺機(jī)在那妖女的食物上倒上這藥粉,讓她吃進(jìn)去,那么我包管那妖女會立刻魂銷魄散,再也不能為惡人間。”
“真的?就這么簡單?”慈君緊緊控著那包藥粉,不敢置信地問。
不會有危險吧?再怎么說,妖就是妖,總有幾分通天的本領(lǐng)……但是她隨即想起了幾番與傳雪盈沖突的情景,傅雪盈好像也不能對她怎么樣嘛!
這讓慈君稍稍安心了些。
“記住,要把這藥粉倒入她吃的東西里面,切記,切記。”夜鷹老大叮嚀著。
“謝謝,我該付你多少銀子呢?”慈君歡天喜地的看著那個黃紙包,隨即遲疑地問道。
“這是為民除害,貧道怎么好再收姑娘的銀兩呢?”夜鷹老大微笑,“事實(shí)上貧道還要感謝姑娘,如果不是姑娘來通報道妖女的落腳處,貧道恐怕還不能那么快就找出方法來治她呢!”
“道長你太客氣了。”慈君輕輕一福,一副愧不敢當(dāng)?shù)哪印?br />
“除妖結(jié)果如何,可能還要請姑娘再過來跟貧道說一聲,否則貧道恐怕不能安心!
“小女子明白!贝染硷w色舞地離開了道觀。
“老大,咱們能信任她嗎?”
“一半一半,”夜鷹老大細(xì)瞇起眼睛,“不過我相信這世上沒有我們夜鷹七騎除不了的人!
“那么……”
“我們伺機(jī)而動。”
“是!
太醫(yī)又被緊急召人司空府,雪盈的再度昏迷除了引起司空府上下難飛狗跳之外,就連保靖帝與鐘原、高離也對這件事抱持高度的關(guān)切。
雪盈依舊昏迷不醒,整個人像是沉沉地睡著了,無論是誰在耳畔呼喚,都不能將她叫醒。
商康夜以繼日地守在她身邊,片刻都不愿離開她。
這樣奇怪的病癥就連大醫(yī)也束手無策,藥煎好了也灌不下,就算強(qiáng)行灌人口中,也沒有任何效果。
“司空大人,傅姑娘的情況恐非藥石可醫(yī),這應(yīng)是心病所引起,然而心病卻需心藥醫(yī),恕卑職……無能為力!碧t(yī)愧疚地退去。
商康面對這樣的情況,心碎神傷之余,更是強(qiáng)烈的痛譴自己。
“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鍺……”他眼眸緊緊鎖住她寂然的臉龐,沉痛喑啞地喃道。
高離站在他身邊,只能回以嘆息,“阿康,不要這樣,我想雪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副樣子。
“保重。”鐘原低沉地出聲,眼底盡是關(guān)心。
“皇上知道雪盈的情形,命我?guī)Я饲旰问诪鹾屠蠀⑦^來,希望對她的病情有所幫助。”高離將手上的兩只錦盒遞給他。
“多謝圣上恩典。阿離,請你代我向皇上謝恩!鄙炭得嫒葶俱,勉強(qiáng)擠出一抹笑意來,“你們兩個請坐!別站著!
“阿康,有什么我們可以幫得上忙的嗎?”高離問。
他搖了搖頭,神色黯然。
“刺客捉到了嗎?”鐘原突然想到此事。
他又搖了搖頭,眼神倏然變得騺猛。
“阿康,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高離緩緩地開口,眸光深沉,“為什么有人要刺殺雪盈呢?而且根據(jù)你的描述,那七名殺手武功十分高強(qiáng),絕非泛泛之輩……究竟是什
么事情那么嚴(yán)重,要出動七名殺手來刺殺一個弱女子?”
“傅姑娘對此事知道多少?”鐘原問。
商康再度搖頭,凄楚地回道:“我還來不及問她,就將她逼到這步境地了……我該死!”
“先不要責(zé)怪自己,讓我們搞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备唠x神情認(rèn)真地勸道。
商康盯著事盈,眼睛一瞬也不瞬,“還記得狐害之事嗎?”
“你是指最近喧騰不休的那個流言?”高離皺眉,“這個跟那個有什么關(guān)系?”
“雪盈就是那個狐妖!
“什么?!”高離著實(shí)嚇了一跳,“怎么可能?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
“我像是在跟你說笑嗎?”他凄然搖首。
鐘原不解,“如何確定是她?”
“是呀,是呀,你怎么知道雪盈就是狐貍精?難道她曾經(jīng)在晚上現(xiàn)出原形,或者是把你們司空府壯丁的陽氣都吸了個精光?”高離挑眉,不滿地質(zhì)問。
“我也不愿意相信這件事,但是她親口承認(rèn)了!睕]有人比他更心痛于這個事實(shí)。
鐘原瞪大雙眼,“怎么可能?”
“是呀,她怎么可能會是狐貍精呢?”高離點(diǎn)頭如搗蒜。
鐘原提出了一個疑點(diǎn),“若真是狐妖,怎么可能會親口承認(rèn)自己的身分?”
“嘿,阿鐘,你講話居然超過十個字了!备唠x捧著心臟,驚嚇地叫道。
鐘原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斥道:“請正經(jīng)一點(diǎn)!
商康想笑,但是淚意卻陡然沖進(jìn)了眼眶,“我知道你們都不希望這件事是真的,我也不希望,但它就是這么殘酷的發(fā)生了……她的的碓碓親口跟我承認(rèn)了她的身分。”
“可是……”高離仍有疑惑,“如果她真的是外頭傳言的妖孽,那么為何還差點(diǎn)被殺?她又為何會病得人事不知?如果她真是狐貍精,那么一定是一只可憐又倒楣且手無縛雞之力的狐貍!
鐘原點(diǎn)頭贊同高離的話。
商康倏地驚覺,混沌的腦子瞬間清明起來,“你說得有道理!
此事的怪異之處統(tǒng)統(tǒng)浮上他腦際。
“我看你是事不關(guān)己關(guān)己則亂,”高離拍拍他的肩,“你素來思緒敏捷過人,怎么對這件事偏偏看不透?我看你還是從頭到尾跟我們說說吧!說不走這件事另有真相!
商康輕輕執(zhí)起雪盈的手,低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管她是不是孤妖了……只要她能醒來,教我做什么都愿意。”
“你真的愛她?!”高離眸光一閃。
他重重點(diǎn)頭,語氣深情卻苦澀,“我真的愛她,只不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不到了,這都是我的錯。”
“你的意思是,她今天這副模樣都是你造成的?”
“是。”
“可是她不是被刺客嚇的嗎?”
“他們沒有傷到她分毫,是我,是我傷了她的心!鄙炭祷叵胫n白欲死的神色,心都碎了。
“我這下可其的不明白了!
商康深深嘆了口氣,開始娓娓道出事情的始末。
高離和鐘原兩人仔細(xì)地傾聽著,專注且用心。
“當(dāng)她聽到我堅決要趕她走時,臉都白了,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起來,在那七名殺手出現(xiàn)又離開后,她什么話都沒有說就暈了過去。”商康敘述到最后,再也難忍心傷,喉嚨都啞了。
高離和鐘原相覤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重重疑云。
高離首先開口,“阿康,怎么我聽你們的對話,從頭到尾就沒有提到雪盈是狐貍精嘛!就連雪盈承認(rèn)自己的身分時,也都沒有提到自己是只狐貍……你想,你和她是不是相互會錯意了?”
“但她確實(shí)是舉止異常,思想和尋常人不同,這點(diǎn)又該如何解釋?她曾經(jīng)說過,她的家鄉(xiāng)在大宋南方一個名叫臺灣的地方,你們可曾聽過這個名字?”
“沒聽過,但不表示就沒有這個地方呀!”
“沒錯!
商康微微擰眉,“換作是你們,你們會怎么想?”
“就因?yàn)橐粋流言,你就懷疑她呀?”高離還是不能理解,“如果沒有其他的實(shí)證,你如何確定她身分堪疑?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在想些什么!
“之前大宋潘右丞曾經(jīng)遣使者到大理,央求我秘密協(xié)尋一名臂上有紅色蓮花印記的女子,他們聲稱,那名女子身分來歷怪異,乃是妖異之身幻化,經(jīng)他們追捕而逃到大理來。我也普經(jīng)懷疑過這種說法,但是謠言已經(jīng)傳揚(yáng)開來,我除了查明這是怎么回事之外,更希望雪盈能給我一個解釋,至少讓我知道她究竟是從何處來,可是她每次都是顧左右而言他,一語帶過……”
“原來如此,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么潘右丞會秘密遺使者來找雪盈,而不是大張旗鼓地請求大理大肆搜捕?”高離一揮折扇,瀟瀟灑灑地輕搖著,“我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潘右丞在大宋為官的風(fēng)評不佳。”商康沉聲說道,“這就是我為何沒有認(rèn)真執(zhí)行協(xié)尋一事的原因。接著雪盈出現(xiàn)了,她的一舉一動又是那么地特別,她的特征又是那么地符合使者的描述……”他捏緊拳頭,神情沮喪,“最后是駐守邊境的鐘勤證實(shí)了她的身分。她的確是帶傷闖進(jìn)大理來的……如果不是被宋兵追捕,她那一身的傷又是從哪兒來的?”
高離合言沉吟了半晌,“沒錯,你的推斷都對,我相情雪盈就是潘右丞要找的那個人,可是這并不代表她一定是個妖孽呀!”
“言之有理!
“嘿,阿鐘,咱們意見愈來愈一致了。”
商康鋒銳的眸光一閃,起而代之的是憤然的情緒,“我真是個大混蛋!
“千萬別這么說,雖然我對感情這玩意兒一點(diǎn)都不懂,但是我相信人只要掉進(jìn)愛情的漩渦里,就會變得腦筋遲鈍、反應(yīng)怪異了。”高離想了想,最后補(bǔ)上一句,“還有,會很容易鉆牛角尖!
“該死,該死!”商康恨不得重重地貿(mào)自己幾拳。
鐘原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冷靜!
“不過話說回來,雪盈的身分倒是個謎,而且她為什么不跟你解釋清楚呢?”高離思索著。
“那七個殺手!”商康倏地站了起來。
“什么?”
“那七個殺手是關(guān)鍵人物,他們一定知道什么!彼粨]衣袖,就要往外沖。
“等等,你不要說風(fēng)就是雨的,慢慢來!”高離身影一閃,總算及時在門前攔住他。
“我要親手把那七個人揪出來,調(diào)查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商康眼神兇猛。
“噫,兄弟是干什么的?這個交給我和阿鐘就行了,你只要專心照顧雪盈,取得她的諒解就好了,其他的都丟給我們吧!”
商康一怔。
“放心!辩娫⑿c(diǎn)頭。
他內(nèi)心澎湃不已,重重地握緊了他倆的手,“多謝!
“何須客氣。”鐘原覤了高離一眼,兩人行動一致地往外走!叭罩畠(nèi)定然擒得兇手!
商康看著他們遠(yuǎn)去的身影,心底又快慰又感動。
他呆望半晌,緩緩再回到雪盈的身邊。
輕輕觸碰著雪盈細(xì)嫩卻毫無生氣的臉龐,淚意難以抑止地涌上他的眼睛。
“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請你為了我,快快醒來!”
雪盈陷在虛無縹緲、不著邊際的地方,唯一的意識就是──她不想活了!商康這么狠心地要她走、要她滾出他的生活,那么她留在古代又有什么意義?
她要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大理,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遠(yuǎn)離那份蝕骨傷神的心痛、離開那個讓她愛之入骨又痛入心扉的男人。
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了優(yōu)擾攘攘的臺北街頭,看到了臺北車站前的那條大馬路……
還看到了自己。
她正在和宇彬訊著分手前的話,宇彬俊秀斯文的臉龐正凝滿為難之情。
這一切就像是從霧中看著畫面一般,既模糊卻又真實(shí)。
雪盈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直覺只要踏進(jìn)那團(tuán)霧中,回到自己的身上,她就能夠回到現(xiàn)代。
她的意識輕飄,漸漸地靠近那團(tuán)霧──再一點(diǎn)點(diǎn)、再近一點(diǎn)點(diǎn),只要她進(jìn)人自己的身體,她就回去了。
就在雪盈走進(jìn)霧中時,一個令她魂縈夢牽的聲音陡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雪盈,求你,求你回到我身邊!”
她驚悸地回頭,條然看見了另一端的景象──她毫無動靜地躺在床上,商康緊緊握著她的手,瘋狂地叫喚著她。
他的氣色灰敗、神情憔悴,瘦削的臉頰和新冒出的胡碴形成了一幅令人心碎的畫面。
雪盈心下一痛,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然而她隨即記起了他說過的話──“我必須送你回去屬于你自己的地方……你不能留下來……此一時彼一時,我不能讓你留在府里……”
一切只因?yàn)樗纳矸郑?br />
雪盈心酸不已,她硬起心腸,再度朝回臺北的目標(biāo)接近。
他要她走,她會走的。不會再惹人厭,不用再被人趕,她會順從他的心意,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這輩子、水遠(yuǎn)不再打擾他!
“雪盈,我愛你,我是這么樣的愛你,請你睜開眼睛看看我,請你給我一個機(jī)會說愛你,你不能離開我!”
身后那血淚交織的字字句句再度揪緊了雪盈的心,她腳下一頓,癡癡地回頭看著哀哀吶喊的商康。
迷霧里的雪盈已經(jīng)和宇彬揮手道別了,她正站在亮起紅燈的十字路口,心碎且茫然。
快,這是她最后的機(jī)會,她有預(yù)感,如果沒能及時回到自己的身體內(nèi),待車子撞上她后,她就再也沒有機(jī)會回到現(xiàn)代了。
她得阻止自己闖紅燈,不讓車禍發(fā)生!
可是身后那聲聲哀戚的呼喚卻讓她的腳步再也邁不開,她不能就這樣拋下商康,回到現(xiàn)代……決定的瞬間,雪盈死命地咬著歷,眼睛一閉,回頭走向商康。
盡管很他、怨他,心被他傷得千瘡百孔,但她還是舍不得他。
她不能丟下他不管!
電光石火之間,她投身進(jìn)人床榻上的自己。
商康眼眶泛紅、眼神渙散,緊緊握著雪盈冰涼的手!扒笄竽阈堰^來,求求你!
雪盈依舊昏迷不醒。
“老天,求你讓雪盈沒事吧!”他近乎崩潰地嘶吼,握住她手的手掌滿是汗水。
陡然間,手底輕微的顫動讓他睜開眼,不敢置倍地盯著雪盈。
是他的幻覺嗎?她的手好像動了一下。
雪盈細(xì)長的睫毛緩緩揭了振,臉龐漸漸有醒過來的跡象。
商康屏息著,連呼吸都不敢地緊瞅著她。
她困難地抬起眼瞼,焦距還有些模糊!慢慢地,她望見了商康焦急又狂喜的臉孔。
她想哭,又想笑,但是她選擇了憤怒與冷漠。
“你沒事握著我的手做什么?”她的聲音微弱,卻冰冷得令人心顫。
商康的心深深被刺痛了,但他還是感激上蒼。
畢竟她醒過來了,回到他身邊了。
“我好擔(dān)心你,我差點(diǎn)被你嚇?biāo)懒恕!彼难劭粞杆偌t了起來,再也抑不住連日來的緊張和心痛,“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整我的克星,專門和我的心臟過不去。”
“既然如此,你還不放開我?省得我一不小心就把你給克死了!彼敛涣羟榈刂S刺道。
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不放,我寧愿讓你克死也不放,我怕我一放手你又會離開我了!
他深情似海又癡傻癲狂的話令雪盈心酸,淚水就像下雨般滑落臉龐。
商康被她的眼淚給燙痛了,急忙替她拭去淚水,手足無措地賠不是,“對不起,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原諒我這個大混蛋……如果不是我說了那些
渾帳至極的話,你也不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我該死!”
“誰要你死來著?”她吸著鼻子,邊瞪著他邊掙扎著要坐起來,“少自作聰明了!
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當(dāng)心,慢點(diǎn),你身子還虛弱得很,千萬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了!
“我沒事。”雖然全身虛軟無力,雪盈還是嘴硬地回道。
“你肚子餓不餓?我讓妙兒去廚房端碗湯過來,你得快些補(bǔ)充元?dú)獠攀。”他笑逐顏開,造聲叫著:“妙兒,璇兒──”
“大少爺,姑娘醒了嗎?”妙兒、璇兒愁眉苦臉地走進(jìn)來,在見到雪盈后雙雙呆在原地。妙兒首先回過神來,“哇,姑娘,你真的醒了,謝謝老天,你真的醒過來了!
妙兒和璇兒又哭又笑,已經(jīng)忘了有主子在場。
“嗨,我舍不得你們兩個,所以就回來了。”雪盈鼻酸地說。
商康眨眨眼,拼命想眨掉眼眶里的霧氣,“你們兩個先到廚房端參揚(yáng)和藥過來吧!
還怕以后沒有機(jī)會說話嗎?”
妙兒和璇兒這才興奮地奔出房間,看樣子是要四處去宣告好消息了。
雪盈唇邊的一抹笑意在看到商康之后,再度收了起來,“放開我,我自己會下床!
“你怎么能現(xiàn)在下床呢?”他大驚失色。
“你管我做什么?我只不過是你商府一個吃閑飯的人,待會兒就要滾蛋了,你理我那么多做什么?收起你的關(guān)心吧!我擔(dān)當(dāng)不起!彼滩蛔±溲岳湔Z。
商康臉色刷白了,他低聲道歉,“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趕你走,但是請你聽我解釋好嗎?”
“有什么好解釋的?”她轉(zhuǎn)過頭不看他。
商康嘆了口氣,深情地表白:“我愛你,無論你是人、是妖,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夠留你在身邊,我愿意犧牲掉一切!
他出自肺腑的告白重重地打動了雪盈的心,瓦解了她所有的痛苦。
想起朦朦朧朧中聽見的哀訴與懇求,她心軟了,眼淚又再度奪眶而出。
“你說誰是妖呀?”她拉過他的袖子擤鼻涕、擦眼淚,又是哭又是笑又是皺眉的,“胡說八道,簡且不知所云!
“你的意思是……”商康主動提供另外一只袖子給她擦眼淚,整個人卻是一呆。
“意思是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她故意把他的袖子弄得臟污,“誰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狐貍精?”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
“誰是狐貍精?你才是蜘蛛精咧!”她忿忿地瞪著他,“我警告你,你不準(zhǔn)學(xué)你表妹那副德行來罵我!
“慈君?”他臉色一沉,“慈君對你做了什么?”
“跟閣下一樣,有事沒事就凈罵我是狐貍精,我真不曉得你們?yōu)槭裁磩硬粍泳拖矚g罵人家狐貍精,多虧你們還是有修養(yǎng)、有品德的官宦之家呢!其是有辱斯文!彼浜吡艘宦。
商康又好氣又好笑,“你的意思是說慈君找過你麻煩?你怎么沒有告訴我?”
“告訴你做什么?”說著說著,她被冤枉的氣又來了,“好讓你籍機(jī)趕我出去嗎?”
商康既心疼又憐愛,“我怎么會趕你出去呢?之前是我的錯,也是我誤會了……可是我問你的身分時,你為什么還承認(rèn)你是孤精呢?”
“我哪有?”她瞪大眼睛。
“可是你不是說──”他的聲音愈來愈小。
天,果然沒錯,是他辭不達(dá)意,造成了雙方的誤解。
“我以為你知道我不是古代人!”她眨眨眼。
商康瞇起眼睛,愕然不已,“你說什么?”
他該不會是聽錯了吧?古代人?她當(dāng)然不是古代人,她明明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阿!
雪盈瞅著商康驚愕的模樣,忍不住低低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看來我還是瞞不過。”
商康沒來由地心慌起來,但是當(dāng)他看著雪盈時,所有的疑慮與擔(dān)憂又瞬間消失。
無論如何,只要雪盈在他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慢慢說!彼⑿α。
雪盈提心吊膽地看著他,說話變得吞吞吐吐的,“你聽了以后千萬不要把我當(dāng)作妖怪喔!事實(shí)上我也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別急,慢慢來!彼p柔地替她拭去額上的汗。
她吞了口口水,勇敢地說出其相,“我不是大理人,也不是大宋人,我是出生在幾千年后的臺北。我知道這很難令人相信,也知道這很匪夷所思也就是說,我不是現(xiàn)代的人,而是未來的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里,也就是我們那兒所謂的古代!
商康瞪著她,好半天沒有說話。
“不知道你會不會寧愿我是狐貍精?”她吐了吐舌頭,“那可能還會簡單一點(diǎn)。”
“你是怎么來的?”他終于清清喉嚨開口。
“不知道,那時我想著不要活了,結(jié)果剛好有一輛車子開過來把我撞倒,接著眼前一黑,就掉到這里來了,”她連忙擺手,“別要我解釋,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那么,”他問得小心翼翼,眼神充滿了憂慮與恐懼,“你會再這么突然的回去嗎?”
“呀?”她不明白商康的意思。
他倏地?fù)肀ё∷,像是害怕她消失在自己眼前般,“請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像來的時候一樣,突然又消失回去……我受不了這個,如果你突然不見了,我一定會發(fā)狂的!
“你相信我的故事?”她驚訝地叫道。
商康低喃:“我怎能不倍?我就知道這么特別的小女子絕對不是尋常人物,可是……可是……”
雪盈蜷縮在他溫暖的懷中,明顯感受到他身子的顫抖,她心疼極了。
“我不會回去的,真的,我永遠(yuǎn)不會離開你的!彼p聲呢喃,溫柔地安撫著他。
商康用力地呼吸著,感覺到心臟在胸膛內(nèi)激狂地跳動!澳惚WC?”
“我保證、我確定!彼従彽貙⒎讲拧x擇’的情形告訴了他。
商康聽得又緊張又欣慰,他閉了閉眼睛,暗自感激上蒼。
“我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留下來,就是打算與過去切斷關(guān)系,永遠(yuǎn)跟它道別了,”她抬起頭,輕輕地?fù)嶂迨莸哪橆a,“因?yàn)槲覑勰,我舍不得離開你呵!”
?档秃耙宦,緊緊環(huán)抱住她,恨不得將她整個揉進(jìn)身體里。
“雪盈,天知道我有多高興、多快活,我多么感激老天爺把你留給了我!
雪盈滿足地低喟一聲,“我何嘗不是?誰知道我居然會鬼使神差地來到了這里,又愛上了你。”
“這叫天賜良緣、三生有幸!彼托Γ瑴I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的確!毖┯o緊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滿足地笑了。
妙兒和璇兒捧著參湯站在門外,兩人相覤一眼,默契十足地笑著離開。
就將這里留緒這對有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