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原和高離一旦聯(lián)手,三天畢竟還是太多了。
不過也是夜鷹七騎太過于自滿,以為埋伏在司空府附近就可以伺機(jī)除掉雪盈。
他們不知道,散播謠言的伎倆雖然高明,但是在鐘原與高離的抽絲剝繭下,畢竟還是發(fā)現(xiàn)了疑點(diǎn)。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發(fā)現(xiàn)了狐貍精,該向哪家道觀求救。
他們決定去拜訪這家位于東城巷內(nèi)的道士觀。
“這家道觀近日才在大理城開張的,在謠言傳出后,已經(jīng)有不少人涌進(jìn)觀內(nèi)乞求靈符,”高離一身青衣,步履輕快,好整以暇地?fù)]著扇子,“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家道觀有七名法力高強(qiáng)的道長……很巧吧?”
鐘原穿著黑衣,沉穩(wěn)地走著,“很可疑�!�
“待會兒似從后門堵住,我從前門上�!�
鐘原疑問地挑高濃眉。
“你口舌比較不靈活,可能探聽不出什么就已經(jīng)打草驚蛇了,所以這種耍嘴皮子的工作就由我來吧!”高離笑嘻嘻地說道。
“可以�!辩娫f話仍是言簡意賅。
“好,咱們走吧!”高離倏地收起扇子。
現(xiàn)今正是大理的太平盛世,冠蓋滿京華,到處可見華麗的商家和來自四方的旅人。
那家道觀就在鬧中取靜的東城偏巷內(nèi)。
鐘原和高離相覤一眼后,極有默契地閃身離開,潛向后門。
高離蕭灑地一揮扇,活像個(gè)翩翩佳公子地踏進(jìn)了道觀。
“這位施主有什么事嗎?”
一位道士打扮的大漢從里間走了出來,對著地打了個(gè)法禮。
高離愿用他司徒府里所有的財(cái)物打賭,這人絕對不是個(gè)普通的道士。
瞧他一臉剽悍暴戾之氣,哪有半點(diǎn)修道之人的慈悲樣?
高離心下了然,臉龐卻堆滿了笑容,“這位道長,聽說貴道觀有特別的治狐靈符,不知道小生能不能跟你要幾張?唉!最近城內(nèi)鬧狐害,我一家子都緊張得要命,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奢……道長看起來這么慈悲,一定肯施舍幾張靈符給我吧?”
那道士抬起下巴,惻惻一笑,“施主好說,斬妖除魔乃分內(nèi)之事,不過這靈符乃是我?guī)熜值芷呷撕馁M(fèi)精氣法力繪制而成,所以價(jià)錢上嘛……”
“不打緊,不打緊,這是應(yīng)該的,你隨意開個(gè)價(jià)吧!只要能避過狐害,無論花多少銀子我都甘愿�!备唠x左顧右盼,“咦,怎么不見其他的道長?都出去斬妖除魔了嗎?
道長們可真忙呀!”
“我?guī)熜謧冋诶镩g商議捉妖之事,這個(gè)你是不會了解的,”那道士忍不住露出貪婪的神色,“不知施主要幾張靈符呢?”
高離輕輕一笑,板起手楷來算了算,“這個(gè)嘛二張、兩張、三張……一共要七張。”
“一張十兩銀子,這七張總共七十兩銀子。”道士從懷中掏出黃色的符紙來,正待數(shù)七張給他。
高離的動作快如閃電,他手中的扇子隨意一指,頓時(shí)點(diǎn)住了那道士的穴道。
道土驚恐地瞪著他,“你……”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假藉抓害之說來詐取錢財(cái),光憑這點(diǎn)就已經(jīng)于法難容�!备唠x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他,“聽說你們共有師兄弟七人,咦?上次司空府遭七名賊人闖人,
該不會就是你們七個(gè)吧?”
那道士臉色大變,卻猶矢口否認(rèn),“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我警告你,我的師兄們不會放過你的!”
“什么跟什么,我還不想放過他們呢!”他隨手用扇子敲了敲道士的腦袋,“乖乖待在這里,本少爺要進(jìn)去‘降妖伏魔’了�!�
那道士眼珠子一轉(zhuǎn),張嘴欲大叫示警,卻被高離快手一彈,點(diǎn)了啞穴。
他憤怒又驚駭?shù)氐梢曍x,一張臉漲成了血紅。
“不要吵,乖乖站著�!备唠x腳步輕快地進(jìn)人后室。
其余六人的反應(yīng)奇快,在見到高離闖入之后,立刻亮出兵器迎戰(zhàn)。
夜鷹老大細(xì)瞇起眼睛,冷冷地出聲:“閣下有何要事?因何無故闖入貧道的靜修之地?”
“別再佯裝了,哪有道士像你們這么粗暴的,簡直像土匪嘛!”面對六位虎視耽盼的大漢,他非但不緊張,還嘖嘖有聲地叫道:“哎喲,刀子倒是挺利的,我好怕喔!”
夜鷹老大心知來者不善,大手一揮,六人動作如一地攻向高離。
高離微微一笑,揮舞著折扇迎上,姿態(tài)優(yōu)美、攻勢凌厲,以一擋六卻毫不遜色。
七人纏斗在一起,不時(shí)可見刀光劈來、扇影舞去,乒乒乓乓地好不熱鬧。
夜廣六人知道遇到強(qiáng)敵了,他們不約而同地輕叫一聲,往后門遁去。
“別跑呀!少爺我還沒玩夠咧!”高離長笑一聲,腳步飛快地追上前去。
鐘原就在后門截住了他們,他以一雙鐵拳迎敵,身形虎然生風(fēng),沒兩下就擺平了三個(gè)。
剩下的三人則是被緊迫在后的高離追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已。
夜鷹老大眼神陰騖,他知道今天勢必栽了,“慢著,我有話說�!�
高離兩下子就解決掉了其中兩人,笑瞇瞇地穩(wěn)住身子,“做什么?你要告饒嗎?”
“閣下到底是哪條道上的?我們兄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兩位嗎?”他咬著牙,“何苦逼人至此?”
“我乃大理司徒,這位則是鐘司馬,”高離緊緊盯著他,唇邊泛起一抹毫無笑意的笑,“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絕對不是什么道士,更不是來大理捉妖的,是嗎?”
夜鷹老大心下一驚,神色復(fù)雜地笑笑,“好,既然司徒大人那么豪爽,在下也干脆一點(diǎn)。沒錯(cuò),我兄弟七人不是道士,而是大未墦右丞麾下的夜鷹七騎,此次來到大理是為了追緝一名女子……貴國的商司空也知道這件事�!�
“你們?yōu)槭裁匆肪兡敲�?�?br />
“那名女子來歷古怪,潘右丞下令一定要將她擒回�!币国椑洗笪ёl責(zé)地看著高離,“司徒大人,我大未與大理素來交好,貴國就算不能幫忙追捕此姝,至少也要做到
不予干涉,可是在下實(shí)在不明白,司徒大人今日之舉是什么意思?”
他的話咄咄逼人,句句帶有責(zé)問意味,鐘原濃眉一皺,正要開口,高離已經(jīng)搶先反“這位壯土,話可不能這么說。沒錯(cuò),大未與大理兩國素來交好,但是貴國怎么能夠憑丞相的一句話,就隨意進(jìn)人大理國土大肆搜捕?”高離挑眉冷哼。
“我們丞相已經(jīng)事先知會過貴國的商司空了�!�
“商司空只答應(yīng)盡力協(xié)助尋找此名女子,可沒有答應(yīng)讓你們進(jìn)來搗亂��!”
夜鷹老大一窒,臉色難看起來。
“請閣下回去稟報(bào)潘右丞,就說敞國境內(nèi)并無此名女子的蹤影,請他再到別的地方去找找�!备唠x輕彈衣袖上的灰塵,沉聲說道。
“司徒大人此言美矣,那女子明明就在商司空府里,是在下親眼所見,”夜鷹老大瞇起眼睛,“如果司徒大人執(zhí)意刁難,那么在下只有回去稟告丞相,說貴國故意收容袒護(hù)妖孽了�!�
“你憑哪一點(diǎn)說人家是妖孽?有沒有證據(jù)呀?”
“潘右丞親眼見到此名妖女平空出現(xiàn)在丞相府中,不是妖孽是什么?”
“如果她是妖孽,她干嘛不還手?為什么容得你們這般千里追殺?”高離邪邪一笑,“我看這件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該不會是她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吧?所以潘右
丞才要這么急著捉回她?”
夜鷹老大臉色陡然變了,他怒視著高離,“司徒大人,你不要胡言亂語、造謠生事�!�
“胡言亂語、造謠生事的是你們吧!”
“你……”
“請你回去轉(zhuǎn)告潘右丞,我大理國雖然不像大未那般疆土遼闊、人才濟(jì)濟(jì),但是也不是一堆傻瓜,雖然并不知道其中內(nèi)情為何,但是也不至于被這樣的幌子給哄得團(tuán)團(tuán)
轉(zhuǎn),”高離走向他,夜鷹老大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那名女子是妖是人我們并不想知道,但是她現(xiàn)在身在大理,就是我大理的子民,受大理的庇護(hù)……潘右丞如果想要人,就請他親自到大理來,至于其他偷偷摸摸的事兒,就免了吧!”
夜鷹老大瞪著他,半天讀不出話來。
“你們可以走了�!辩娫暫鹊�,眸光銳利。
地上那些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大漢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地爬起身來,眼神里明顯透露著恐懼。
夜鷹老大恨恨地一咬牙,“山高水長,我們總有一天會再碰面的,告辭�!�
“你們道觀前廳里還有一個(gè)哪!”高離吆喝,“別讓他落單了。”
他們六人頭也不回地走掉,對于高離的話似乎一句也沒聽見。
不過夜廣老大還是回過頭來瞥了他們一眼,眼神里有著陰惻惻的得意色彩。
他已伏下了一步暗棋,所以還沒完全輸呢!
“輕輕松松就解決了�!备唠x拍拍手,笑看著鐘原,“咱們回去跟阿康報(bào)佳音吧!”
鐘原一撩眉,“事情還沒完�!�
“我知道,但是剩下來的就簡單多了�!�
“潘右丞會老羞成怒�!�
“所以咱們得快點(diǎn)找出他要追殺雪盈的原因,搞不好能揪出他的狐貍尾巴呢!”
“走�!�
當(dāng)下不啰唆,兩人快速趕往司空府。
“阿康,快快,咱們有大事要商討……哎呀,真對不起�!�
瀟湘水榭里相擁的兩個(gè)人連忙分開,紛紛紅了瞼。
商康輕咳一聲,“看你們兩個(gè)一臉歡欣,是事情有什么頭緒了嗎?”
“豈止有頭褚,我們可是大大的有所收獲呢!”高離簡單地說明了整個(gè)情況,最后好奇地瞅著雪盈,“雪盈妹子,問題的癥結(jié)在你身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事呀?”
雪盈呆呆地望著地,“我還以為逃到大理來已經(jīng)沒事了;沒想到他竟派人追殺到這里來。”
商康攬緊她,眼柙溫柔至極,“你想想看,是不是無意中撞見了他們在商討什么事?
或者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雪盈努力地回想著,“撞見什么?我那時(shí)候是突然掉進(jìn)一間氣派的房子里,房里頭有兩個(gè)老頭子,”個(gè)穿著大官服飾,看起來威嚴(yán)穩(wěn)重,另外一個(gè)則是穿著很奇怪的衣
服……好像是那種塞外民族的服飾……兩個(gè)人看到我的時(shí)候都臉色大變,活像看到鬼一樣,我趁他們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拼命往外跑……就這樣一路躲躲藏藏的,被人家砍了好幾刀,淪落到邊境,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
“塞外民族的服飾?”商康深思著,“是藏族或苗族、夷族的嗎?”
“不是,不是,”雪盈拼命回想,“我好像聽到那個(gè)大官──潘右丞吧,提到‘西夏’這兩個(gè)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高離低呼一聲,和鐘原交換了一個(gè)眼神。
“西夏大王賽喀爾!”商康眸光一閃,驀地想通了一切事情�!霸瓉砣绱恕!�
“我就說嘛!一定是有陰謀的�!�
“果然�!�
雪盈活像鴨子聽雷似地看著他們?nèi)耍笆裁锤裁�?你們知道了什么?西夏大王賽喀爾又是誰?”
商康解釋,“西夏和遼國都是大宋的宿敵,素來對大宋國土虎視眈眈。你想西夏大王派遣使者暗地和墦右丞接觸會有什么好事?”
“潘右丞要叛國嗎?”她腦子靈光一閃,想起了電視古裝劇里頭常有的情節(jié)。
可惜她的歷史不怎么好,要不然就可以推測接下來大來會有什么樣的變化了,畢竟不是每個(gè)人都可以像她這樣,身在‘歷史’中的。
高離重重一拍大腿,開心地贊道:“果然聰明,你說得沒錯(cuò),潘右丞的確有叛國之意……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東西,和忠心耿直的傅左丞比起來簡直是天美地別�!�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卷入政治陰謀里了,該怎么辦才好?”雪盈捧著臉頰低呼,滿心憂愁。
商康淺淺一笑,溫柔地揉揉她的頭,“這個(gè)你不必?fù)?dān)心,我會安排的。”
“怎么安排?你又不是大宋的官�!彼龖岩傻爻蛑澳隳茏鍪裁�?”
高離忍不住噗哧一笑,“阿康,你這個(gè)小娘子簡直太小看你了,大名鼎鼎的商司空居然被看得這么扁……快,露幾手給她瞧瞧。”
雪盈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叫道:“有什么好瞧的,他就只會欺負(fù)我而已啦!”
鐘原忍俊不住地笑出來,興味十足地睨著商康,看他做何反應(yīng)。
商康臉上既窘又愧,心里更是盈滿憐惜,“雪盈,請你原諒我吧!我已經(jīng)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渾球了�!�
雪盈嘴角彎成了一抹深深的笑意,皺皺鼻子笑道:“知道就好,沒關(guān)系,我大人大量,女子不計(jì)小人過,這次就放過你了。”
高離哈哈一笑,一臉憐憫地看著商康,“阿康,現(xiàn)在你知道我為什么寧死不碰女人了吧?”
商康還來不及回答,雪盈已經(jīng)老實(shí)不客氣地拍拍高離的肩。“喂,這位大哥,你自己抱獨(dú)身主義就算了,不要拉我家阿康跟著你做和尚啊!”
“啥?誰是和尚?”
“你呀!”
“我?你說我全身上下哪點(diǎn)像和尚了?”高離哇哇大叫。
“還說不是,你看你……”
商康乘機(jī)技著鐘原離開現(xiàn)場。
“就把地方留給他們兩個(gè)去吵吧!”他笑著搖頭,“阿離這次是遇到對手了�!�
“可不是?”鐘原微笑。
“我們?nèi)マk正事,”他劍眉一揚(yáng),神色果斷睿智,“看來大宋朝內(nèi)即將有一番動蕩了�!�
“你要直接修書給博左丞?”
“不,”商康唇邊泛起一抹深沉的笑,“是給大宋皇帝。他素來疑心病重,我們只要讓他知道西夏使者曾經(jīng)到過潘右丞府上就夠了。”
“要附上證據(jù)嗎?”
“只要開了個(gè)頭,大宋皇帝自然會派人去求證這件事的。”商康抬眼凝望遠(yuǎn)方,輕輕嘆了口氣,“潘右丞雖然奸詐狡猾,但是一旦議大宋皇帝知曉此事,他的官位和性命
恐怕……”
“我們只是在做我們該做的事�!辩娫嵝阉�
商康眨眨眼,釋懷地笑了,“說得也是。”
遠(yuǎn)處烏云密布……好像有場大雷雨正要在大宋上空肆虐了。
慈君已經(jīng)沒有辦法忍耐了。
她一直在找最好的機(jī)會下手,可是表哥天天都緊跟在博雪盈的身畔,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雪盈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
道長給她的那包菜粉一直被她緊緊據(jù)在身邊,卻苦無用武之地,慈君整個(gè)人都快發(fā)狂了。
好不容易,終于等到表哥銷假上朝了……這天晌午,雪盈吩咐妙兒和璇兒乖乖待在房里練字,自己一個(gè)人則到花園里頭四處溜達(dá)。
天氣這么晴朗,陽光這么溫暖,就連微風(fēng)撲面都帶來了清涼的氣息。
古代的空氣果然不是蓋的,真不錯(cuò)。
雪盈伸了個(gè)懶腰,懶洋洋地靠在一株大樹下乘涼。
“傅姑娘。”慈君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邊,嚇了她好大一跳。
她還真懷疑這個(gè)姑娘是不是跟貓拜師學(xué)藝過,要不然怎么走路跟貓一樣的無聲無息呀?
雪盈瞪著她,“有什么事嗎?”
“關(guān)于上次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慈君小小聲地說。
雪盈防備地看著她,“是嗎?是什么改變了你的想法?”
“看到表哥對你那么好,我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一點(diǎn)機(jī)會都沒有了�!彼瓜卵鄄€,遮住那惡毒憤恨的眼光。
雪盈才不相信,她還是充滿懷疑地看著慈君,還有她身旁的丫頭翠玉。
翠玉手里捧著一盅食物,一臉友善的表情。
“傅姑娘,我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夠原諒我上次的失禮,”慈君眨眨眼,接過翠玉手上的瓷碗,誠懇地說:“這是我親自燉的蓮子湯,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唱了它
吧!”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雪盈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不敢喝蓮子湯�!�
“傅姑娘,這是我的一片好意,難道你一點(diǎn)都不領(lǐng)情?”慈君眼圈一紅,當(dāng)下就要掉淚。
雪盈看著她的表情,遲疑了一下,“這……”
“這蓮子湯是我特地為你做的,請你看在我真心誠意的份上,喝了它吧!”慈君誠誠懇懇地哀求這,“喝了這盅湯,讓我們兩個(gè)盡釋前嫌,彼此心里不再有疙瘩好嗎?”
雪盈看著那盅蓮子湯,最后還是緩緩點(diǎn)頭,“謝謝�!�
“你要不要現(xiàn)在喝喝看?告訴我你的感覺怎么樣,這樣我下次就知道該怎么煮才會更好喝�!贝染韵訜崆械卮叽伲龓缀跏蔷o盯著雪盈,捧著蓮子揚(yáng)就要湊近雪盈的嘴。
她的過分‘誠懇’倒引起了雪盈的疑心。
這湯一定有名堂,千萬喝不得!
翠玉在一旁鼓吹著,“傅姑娘,你喝喝看呀!這是我們家小姐的好意呢!”
雪盈愈來愈感覺到不對勁,她一面陪著笑一面思索著該怎么辦。
“傅姑娘,快點(diǎn)喝喝看。”慈君又在催促了。
雪盈眼見她和翠玉愈走愈近,腦子里瞬間亮起一個(gè)點(diǎn)子。
“我吃、我吃,鞏小姐的好意我豈有辜負(fù)的道理?不過這么大一盅我喝不完,不如咱們兩個(gè)一起喝吧!”雪盈輕輕推著她的手,將湯湊近她嘴邊,“一人一半,感情才不會散。來,我們把它干了�!�
慈君臉色大變,移開瓷碗退后好幾步,“呃,我不喝,這……這是特地煮給你喝的,你喝就好�!�
雪盈心中竊笑,她佯裝天其無邪地笑道:“沒關(guān)系啦!既然你都已經(jīng)那么有誠意了,那你就有誠意的陪我喝完這一盅蓮子湯吧!你先喝一口�!�
“不,不用,你喝,你喝。”慈君心驚膽跳地抱著瓷碗,拼命想說服她。
雪盈眼珠子一轉(zhuǎn),立刻望向翠玉,“翠玉,那你跟我一起喝,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咱們一起來!”
翠玉嚇得打哆嗦,拼命搖頭,“不,姑娘喝就好�!�
“你們不要客氣了,大家一起喝�!毖┯鲃萦哌^去奪碗,驚得慈君主仆兩人逃開好幾步。
“走開,走開!”她們兩個(gè)人臉色蒼白。
雪盈再也忍不住了,她大笑出聲,“拜托,你們兩個(gè)的演技實(shí)在是有夠爛,用的手
法也實(shí)在有夠老套,這年頭哪還時(shí)興什么下毒藥?就算下毒藥也不要下得這么沒有技巧嘛!”
慈君這才知道自己的伎倆被識破,她氣得臉色發(fā)白,尖聲叫道:“傅雪盈,好,今天就算你不想喝也由不得你……翠玉,咱們押著她喝下去!”
翠玉咬著牙,一不做二不休地?fù)渖锨叭�,死命地將雪盈壓制在樹干上。“小姐,快!�?br />
雪盈奮力地掙扎著,可是誰曉得看來稚嫩的翠玉居然力氣不小,她被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慈君顫抖著手,一邊端著碗,一邊伸手要去板開雪盈的嘴巴。
“放開我,你以為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毒死我嗎?你不要一錯(cuò)再錯(cuò)……”雪盈看著逐漸靠近的毒藥,嚇出一身冷汗,她拼命掙扎想脫離鉗制,“趁你表哥還不知道你的行為,快點(diǎn)放下屠刀吧!”
天哪!她都已經(jīng)話無倫次了。
慈君是瘋狂地紅了眼眶,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卻是堅(jiān)定地要銀她唱,嘴里還念念有詞,“只要你死了,表哥就是我的,他就是我的了……如果不是你這只狐貍精出現(xiàn),他早就是我的了。”
“天,你瘋了!”雪盈已經(jīng)快要沒有力氣了,她又驚又氣又痛地叫道:“救命��!
快來人�。 �
慈君正要將蓮子湯倒進(jìn)雪盈的嘴里時(shí),陡然間碗飛了,她的人也被震倒在地。
“慈君,你在干什么?”商康沉穩(wěn)地抱若驚魂未走的雪盈,臉色難看到了極點(diǎn)。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慈君,內(nèi)心既痛苦又憤怒,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
沒想到平時(shí)柔柔弱弱、溫溫婉婉的慈君,居然心狠手辣地要毒死雪盈。
慈君呆住了,她癱在地上,愣愣地看著表哥厭惡又心痛的表情。
“表……表哥……你聽到了什么?”她慌忙地想要解釋,“你不要誤會了,我沒有怎樣,我真的沒有怎樣……你看,傅姑娘不是還好好的嗎?”
跟在商康身后的仁德一把揪起翠玉,“大人,這名女子是共犯,罪大惡極,該如何處置?”
翠玉嚇得渾身發(fā)抖,她魂飛魄散地嚷道:“大少爺饒命�。∈切〗阋疫@么做的,真的──”
“閉嘴,你這個(gè)小賤人,你怎么可以把責(zé)任統(tǒng)統(tǒng)推給我?你忘了我是你的主子了嗎?”慈君心慌意亂,又氣又急地叫著,“如果不是你帶我到東城道觀的話,我怎么可能拿得到這包藥粉呢?表哥,表哥你不要聽她的,這包藥粉是道長拿給我除妖的,只要傳雪盈吃下去,她就會現(xiàn)出原形!真的,你相倍我,我是要替你除妖啊!”
商康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沉聲命令道:“仁德,把她們兩個(gè)帶下去,交由東城知府審理。”
他既心痛又難過,可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如何能偏袒自己的表妹呢?
“表哥,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呀!”慈君一路尖叫著,“姨媽不會讓你這樣對我的,她會救我的……表哥,我愛你呀!”
雪盈心驚地看著她們被仁德拎走,雙手情不自禁地攀上商康的手臂,“你可不可以放了她們?”
商康眼底寫滿心疼與憐惜,還有更深的無奈,“你有沒有怎么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喝進(jìn)毒藥?”
“我沒事,只是被嚇了一跳,”她面露憂慮,“鞏小姐雖然意圖毒害我,可是她畢竟沒有得逞,罪不致死,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放她一馬?”
“沒有人要她的命,只是她既然犯了法,就應(yīng)該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他深深嘆了口氣,“她這么對你,你居然還替她求情?”
雪盈冰涼的小手握住他的,“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對你一片癡情,可不可以從輕發(fā)落?畢竟她是你的表妹,尤其你娘會怎么想?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我理會得,這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彼麛Q眉,“難怪我一直想不透夜鷹七騎怎么會知道你人在司空府,原來是慈君通風(fēng)報(bào)倍,但是她怎么會知道你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呢?”
“可能是因?yàn)檫@個(gè),”雪盈想了想,撩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我手上的紅色胎記。上次她不小心扯下了我的袖子,看到了我的胎記�!�
“原來如此。”商康恍然大悟,輕輕吁了一口氣,“還好這件孤害的事已經(jīng)澄清,告一段落了,你以后再也不必?fù)?dān)心被人追殺,或者有人會追究你的身分了�!�
“你真的都處理好了嗎?”她斜眼睨著他。
商康被她眼中懷疑的神采給逗笑了,“怎么?不相信我?”
雪盈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一副猶疑不決的模樣。
商康失笑,挑高眉毛,“這么不信任我?”
她嫣然一笑,用力地抱住他的腰際,“我怎么會不信任你呢?我都已經(jīng)把一生交給你了,對不對?”
他環(huán)緊她的身子,滿足地笑了,“我何嘗不是?”
樹影扶疏,花香撩人,商康輕柔地、深情地吻上了雪盈的唇瓣,也吻住了他們生命中永遠(yuǎn)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