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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羅剎 第二章

  傍晚時分,莫子琮好不容易整理完那堆資料,把一大堆不要的送到樓下等待資源回收。

  看大家都在收拾東西下班,她心想:自己應(yīng)該也可以回去了吧!今天挺累的,要早點(diǎn)洗澡睡覺,而且天空也開始下起小雨了。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離去時,魔音又傳入她耳中。

  「莫子琮——」這次的叫聲聽來很著急。

  為避免她心中善人的形象被摧毀,她立刻在白豫恒的眼前出現(xiàn)。

  「我的工程報告書呢?」他緊迫盯人的瞪著她。

  「工程報告書?」她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她不記得有看到什麼資料上寫著工程報告書或長得像工程報告書的啊!

  白豫恒順手拿起另一份報告!妇褪窍襁@樣,厚厚的,用有厚度的牛皮紙袋裝的一大份資料!」他試著以此喚起她的記憶力。

  可惜他不知道,莫子琮從小什麼都好,善體人意、甜蜜窩心、會做家事、懂得為別人著想……就是沒有記性。

  她愣愣的看著他,一臉的不知所措。

  白豫恒不死心,站到她面前,硬是壓下心中高升的怒火,和顏悅色的提醒她,「來,想一想,就是像這樣啊,重重的,上面只寫幾行簡單的字,厚厚的很有分量的有沒有?」

  怎奈莫子琮還是想不起來。她尷尬的一笑,「好像沒有。」

  沒有?他快氣炸了!高@麼重要的工程報告書放在我桌上你還說沒有?你知不知道這幢鋼骨大樓的工程包金有十幾億?你居然還想不起來!」

  莫子琮被他這一吼立即頭昏眼花,頭頂上開始出現(xiàn)星星,兩眼都發(fā)直了。

  「快點(diǎn)想!」他無禮地?fù)u晃著她的肩。

  被他這一搖,失散多年的記性頭一遭眷顧她;腥绱髩舫跣训乃龁枺骸高,就是那本厚厚的字典,上面用日文寫著:『白先生,工程大樓』的那本嗎?」

  「對對對,就是那本!咕谷话阉墓こ虉蟾嬲f成字典,真氣人。

  「我看那袋子上的日期是去年的,所以我就把它放在資源回收桶了。」她無辜的露齒一笑,試圖舒緩緊繃的氣氛。

  「資源回收?」驚聲尖叫從他口中傳了出來。把他十幾億的工程報告書當(dāng)廢紙丟了?

  他氣得渾身發(fā)抖,那模樣令莫子琮不由得打起哆嗦。

  她回頭間站在門口的工程師:「栗原先生,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栗原先生及翻譯同聲哀嘆了一聲!這麼大的事……該怎麼說?

  白豫恒立即沖到樓下,希望能來得及把他的工程報告書救回來。出門前,他猶不忘惡狠狠的撂下話:「你最好祈禱我的工程報告書沒事,否則一定有你好看的!

  此刻他的樣子比黑道角頭更駭人,莫子琮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下去看看!狗g及工程師跟著下去,連總務(wù)、會計及財務(wù)長都跟著下樓,她也只好跟下去看看。

  到了樓下,只見資源回收車的黑煙裊裊,哪還有資料堆的影子?

  一行人目送黑煙散去。

  白豫恒一回頭,莫子琮就知道自己完蛋了,準(zhǔn)挨一頓火辣的好罵。

  她縮著頭等著挨罵。誰知他「你」了好久好久也沒吐出後面的話。

  是不是不罵她了?莫子琮偷偷抬起眼睛瞄他,哪知他眼里布滿血絲,咬牙切齒地迸出一句話:「你……明天起不用來上班了!

  她又茫然了。明天放假,本來就不用上班不是嗎?她詢問的眼光看向其他人,卻沒有人有反應(yīng)。

  誰敢惹氣頭上的獅子?

  白豫恒轉(zhuǎn)身要進(jìn)電梯,氣不過的又回頭罵:「你被開除了!」

  !被開除了?這句話莫子琮明白,原來她被Fire了。怎麼會這樣?她也是很認(rèn)真在做事呀!

  「被開除了,以後不必來上班,明白嗎?」他氣呼呼的離去。

  他在她心中的善人形象維持不到幾個小時就破滅了。

  其馀人跟著作鳥獸散,只有翻譯來拍拍她,「小莫,回家去吧!你還太嫩,不適合太早入社會工作!拐f完他也走了。

  留下莫子琮一個人站在門口開始無助的哭泣?蘖撕芫靡矝]人安慰她,於是她走回飯店去,哪知一進(jìn)大廳即見經(jīng)理正焦急的等著她。

  「莫小姐,你回來了!菇(jīng)理如釋重負(fù)的說。

  「嗯!顾龕瀽灢粯返碾S意敷衍著。

  「是這樣的,你的房間在上個月就被一個日本團(tuán)體預(yù)約了,他們預(yù)定今晚住進(jìn)來,本來我們應(yīng)該安排你換房間的,但因柜臺人員疏忽,現(xiàn)在飯店住房又全客滿……」

  莫子琮聽了好想哭!敢野岢鋈ナ前桑俊

  「唉,真不好意思!菇(jīng)理萬分慚愧的說:「我們可以幫你轉(zhuǎn)訂其他飯店……」

  「不要了!」

  工作都沒了,留在這里做什麼?她決定去找薛敦誠的太太!肝胰フ遗笥。」

  經(jīng)理松了一口氣,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刚媸侵x謝你!垢兄x這個不找麻煩的客人。

  莫子琮回房不到十分鐘立即拿出全部家當(dāng)出現(xiàn)在柜臺前結(jié)帳,反正她東西不多,薛敦誠的太太應(yīng)該愿意收容她。

  付完帳,卻找不到那張抄有電話的便條紙,她好氣,這下要如何聯(lián)絡(luò)?

  她悶悶的走出飯店,任憑小雨淋在她身上;不知不覺她又走到公司樓下。

  看到樓下的公共電話,她想:打電話回美國求救好了,只要找到哥哥,一切都會沒事的,誰知一連試了好幾支電話都故障。

  她委屈的哭了起來。沒事干嘛離家出走嘛!

  現(xiàn)在不但白豫恒欺負(fù)她、飯店欺負(fù)她,連公共電話都欺負(fù)她,害她無處可去,都是那本「臭字典」害的。

  想到她就生氣,可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氣不起來,她只好委屈地放棄。

  站在公司門口,一時之間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資源回收車又再度停在門口,工人下來由樓梯間拖出另外三大堆的資料。

  「今天真的很多喔!」工人和管理員正聊著天。

  「是呀!樓上公司今天大整理,快過年了,只剩一個月,當(dāng)然要清一清!」

  「是呀!我們也跑二次了!

  莫子琮看著工人手中的廢紙似曾相識,白豫恒罵她的話赫然跳入腦海中——厚厚的,用有厚度的牛皮紙袋裝……不就是現(xiàn)在那一堆?

  她立即上前拿起最上頭的那一袋資料,「我的報告書!顾老驳氐馈=K於找到了,「這是我的報告書!顾嬖V工人表示要拿走。

  「你不可以拿。」

  「為什麼?」這是她整理的,為何不能拿?

  「因?yàn)檫@是這大樓的資源回收物!

  「但這是我不小心弄丟的,這很重要,我要拿回公司去放!顾蟮美碇睔鈮。

  「哎呀,這是樓上的妹妹嘛!」管理員認(rèn)出她,出來打圓場,他告訴工人:「老王,這是她的沒錯,給她吧!東西不見她還被開除了!

  顯然管理員也目睹了傍晚那一幕。

  工人有些遲疑,但管理員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太過堅持,只好任她把東西帶走。

  背著家當(dāng)行李,她上樓進(jìn)了辦公室,發(fā)覺燈還亮著。

  有人在!她輕聲進(jìn)去後,發(fā)現(xiàn)白豫恒辦公室仍亮著燈,她想悄悄地把報告書由門縫塞進(jìn)去後,她就要離去。誰知報告太厚,根本塞不進(jìn)去,她只好放棄,改放在門口便悄然出去。

  ※  ※  ※

  白豫恒正支著頭發(fā)呆,忽然聽見門口有聲音,他本想起身開門一探究竟,卻見門縫似有動靜。

  拉開透明窗戶的百葉窗,他看見莫子琮正努力把一件東西朝他的門縫塞,後來好像塞不進(jìn)來改放在門邊她才離去。

  待她一走,他拉門一看,赫然發(fā)現(xiàn)是那份遺失的工程報告書!他想追出去,但電梯已停在一樓了。

  她竟然把報告書找回來了!白豫恒心中升起一絲的愧疚,他今天還很不客氣的罵她呢!

  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再把工程報告書放好,他立刻鎖門下樓。

  也許能遇到莫子琮向她說聲對不起。

  車子才由停車場駛出,他便看見莫子琮蹲在騎樓邊,像個沒人要的小孩。

  「莫子琮——」他喚她,卻沒反應(yīng)。他乾脆下車站在她身旁,「莫子琮——」

  還是不理他?白豫恒又開始生氣,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樣的忽視,他憤怒的拉起她,卻發(fā)現(xiàn)她一雙不大的眼睛已哭腫哭紅了。

  「上車!箍此@樣,他又生氣又內(nèi)疚,乾脆拖她上車。

  上了車,她還是在哭?薜盟男膩y糟糟的!竸e哭了!」

  他一吼,她的眼淚立刻像鎖緊的水龍頭,立刻一滴也滴不出來,只用委屈的眼神望著他。

  再看下去,他一定會愧疚得瘋掉!改阕∧睦?」

  「那里。」她指了對面的五星級飯店。

  白豫恒剛發(fā)動的車子立刻又踩了煞車!竸e開玩笑!顾麖(qiáng)壓下怒火。

  住飯店,耍他嗎?

  「我沒開玩笑,我真的住那里,可是今天晚上起沒房間,所以我被趕出來!

  「你真的住飯店?」他不可置信地看她。

  莫子琮一臉沒什麼稀奇的表情。

  「你上班一天才幾百塊錢,住這一晚要幾千塊的飯店?」他再次問她。

  「對呀!可是現(xiàn)在沒房間住了!拐f著,莫子琮也開始生氣。

  「你有沒有頭腦,會不會算?你家呢?住哪里?」

  「美國紐約。」她沒好氣的回答他。

  「美……」白豫恒差點(diǎn)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那你來臺北干嘛?!」

  「離家出走!」她一副指責(zé)他不懂的神情,教白豫恒真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事。

  「那你現(xiàn)在呢?住朋友家?」他提醒自己要和善些,別又罵她,好歹她也把工程報告書找回來了。

  「朋友的電話號碼不見了!瓜氲竭@個她就生氣,明明收得好好的,為何會不見了?

  「那你現(xiàn)在呢?回美國?」他試探的問。

  她沒好氣的回答他:「沒錢買機(jī)票!

  「那你現(xiàn)在……」寒夜一個人,怎麼辦?

  她扁著嘴,又想哭了。

  看著她,白豫恒的頭疼了起來。

  從來沒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過,通常女人在他嚴(yán)厲的眼神注視下,不是當(dāng)作沒看見就是直接消失,所以至今他尚未應(yīng)付過哭泣的女人。

  「那麼愛哭,幾歲了還動不動就哭!」

  啜泣著聲音,她悶悶地道:「十九歲。」

  十九歲?白豫恒瞪著她。比他還小十歲,她簡直是未成年少女嘛!

  「那你現(xiàn)在怎麼辦?」軟下聲音,他好聲好氣地問她,生怕又嚇著她。

  「涼拌!」她負(fù)氣的不太想理會。

  方向盤一轉(zhuǎn),他往回自己住的方向去。

  為什麼會帶她回家,他自己也不明所以,總覺得好像就應(yīng)該如此。

  「我自己住,你可以住在我的客房直到你聯(lián)絡(luò)上朋友或能回美國!

  他面無表情的說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好心。

  「嗯!」莫子琮低低應(yīng)聲。

  剛剛還把他想成大惡人,結(jié)果竟是這個大惡人收留了她。欸!她又錯怪人家了。白豫恒是大好人,雖然他今天罵她,又把她開除,可是他有買三明治給她吃,并且還收留無處可去的她,所以其實(shí)他人也是很不錯的。

  回到家後,白豫恒朝莫子琮看了一眼。

  「去房里休息吧!我叫了外賣,等下再出來吃飯。」他難得的竟對她和顏悅色起來。

  「我……我會煮飯。」她怯怯地表示。

  他驚異的望向她後,露出少有的笑容!杆懔耍葬嵩僬f!

  白豫恒其實(shí)不相信她會煮飯。這個連泡杯茶都要花上一輩子的人會煮飯?笑死人了!他推她進(jìn)客房去。

  ※  ※  ※

  吃完晚餐後,白豫恒又讓自己重新埋首於帶回來的工作中,而他撿回來的客人則被晾在一旁。

  從沒遇過這種不知該如何和他相處的人。

  她用完晚餐,禮貌性的打掃了廚房餐廳,也很周到的泡茶給他喝,奇怪的是他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好像她這麼做是理所當(dāng)然的。

  難道他以為她是鐘點(diǎn)女傭?「喂,白特助!」

  「嗯?」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起,胡亂一應(yīng)。

  「我?guī)湍愦驋呒依铮箫埥o你吃,你讓我住這里好不好?」她的眼中因期待而閃著一份光彩。

  「不好!

  沉下臉,莫子琮也有些不高興。這人拒絕得如此直接,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禮貌?「為什麼?」

  抬起頭,他的眼中盈滿不解!改悴皇且フ遗笥褑?」

  「電話不見了!

  「名字呢?住址呢?工作地點(diǎn)呢?」見她沉默,他納悶的問:「為什麼不說話?」

  她只能搖頭,無奈的搖著頭。

  敏感的白豫恒意識到不尋常的靜默,瞇著眼用打量獵物的眼神打量她。

  「那是我哥哥的朋友!鼓隅穆曇艉孟駨姆揽斩粗星那牡你@了出來。

  「哥哥的朋友?也就是說你根本不認(rèn)識人家?」他早該猜到,連工程報告書都能當(dāng)廢紙丟掉的人,在這里怎麼可能會有和她一樣白癡的朋友?

  莫子琮只能胡亂的點(diǎn)著頭,頭根本抬不起來。

  這笨蛋!「我買機(jī)票給你回美國。」

  她一聽,這還得了?雙手忙一揮,「不要不要,我不能回去,我是離家出走的,豈有自己回去的道理?而且回去後我哥哥會罵我,把我關(guān)起來,三、五個月不許我出來的!

  他斜睇她,雖不語,卻是一臉懷疑。

  「是真的。」她的表情非常誠懇,試圖說服他的鐵石心腸,「我哥哥他很兇,手下管很多人,每個人都怕他,大家都靠他賞一頓吃的,無論誰見了他都是誠惶誠恐,避之唯恐不及。上次,他還把我關(guān)了半年才準(zhǔn)我回家!

  愈聽他愈懷疑,怎麼聽起來像黑道大哥?又有點(diǎn)像在說他自己?

  「求求你,別送我回去。」

  她露出懇求哀戚的神色。

  這一招,是她高中室友每次要求她做什麼事之前,一定會用的?戳藷o數(shù)次,她早就學(xué)起來了,只是苦無機(jī)會表現(xiàn),現(xiàn)在正好派上用場。

  「我可不習(xí)慣當(dāng)大善人!

  「我可以為你做許多事,煮飯、洗衣、打掃,這些我都會!顾靼椎贸盟男膭訐u時乘勝追擊,否則將功虧一簣,她室友都是這樣的?粗幥绮欢ǖ纳裆珪r刻變化著,她不禁躊躇起來!改恰任艺业较乱粋工作,我就離開。這之前,就當(dāng)我借住,我會付租金的,好嗎?」

  莫子琮可憐兮兮的小臉看著他,不消片刻便把他心中的千年冰雪給融化了。很奇怪,想到她要離開他的視線所及,他就不禁煩躁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無言的問自己。從來沒出現(xiàn)過這種情緒,認(rèn)識這個胡里胡涂的笨丫頭才幾天,她不但毀了他二套西裝、弄丟他十幾億的工程報告書,現(xiàn)在還得寸進(jìn)尺的想要他收留她?

  他要真相信她會做那些傭人工作的話,他一定是白癡笨蛋加三級。

  「付租金?你拿什麼付?憑你又能找什麼工作?」他故意以很輕視、很不屑的眼光瞧著她。

  果然,她不服氣的嘟著嘴!肝铱墒锹迳V袑W(xué)畢業(yè)的!

  貴族學(xué)校,在瑞士。他哼了聲:「可惜在這里沒幾個人知道這所學(xué)校!

  喔了一聲,她的肩膀無力的下垂。

  原來那所學(xué)校根本不像哥哥形容的那麼好,枉費(fèi)她被關(guān)了四年。

  「那……」她不死心的再說:「我也有倫敦政經(jīng)學(xué)院入學(xué)許可!

  瞟她一眼,他當(dāng)聽了天方夜譚。倫敦政經(jīng)學(xué)院?真是笑話,就憑她?不可能!臺灣留學(xué)生能從那里畢業(yè)的,數(shù)都數(shù)得出來。

  「你進(jìn)得去也一定畢不了業(yè)!箲{她這個連茶都泡不好的「小」女生也想進(jìn)那所學(xué)校?她八成在書報雜志上看過瞎說一通。

  「你怎麼知道?」對於白豫恒的狗眼看人低,莫子琮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服氣。

  「因?yàn)槲揖褪莻惗卣?jīng)學(xué)院畢業(yè)的!

  他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正好與她的目瞪口呆、啞口無言成了強(qiáng)烈對比。

  慢慢的,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明顯的崇拜。

  「好厲害呀!能從那里畢業(yè),你一定有超人的商業(yè)手腕或迷人的政治魅力!

  「很可惜什麼都沒有!顾室饫涞瓭蚕ㄋ活^熱的仰慕。

  「那你……」她絞盡腦汁想要擠出一些話來贊美他,不料卻一時詞窮。

  早知道哥哥要她念中文時,她就該認(rèn)真學(xué)才是。

  放下手邊的資料,他以不在乎的神情道:「你想住就住吧!別再惹禍就成了,我只當(dāng)自己是日行一善!

  反正他近三十年沒做過好事了,趁年輕趕緊為自己行善積德,以後才有善報。

  很奇怪,他突然發(fā)覺這個莫子琮不像在公司時那樣怕他了。大難不死的人行為大概都會異於平常。

  也許吧!在被他大呼小叫後唯一還敢求他收留的,莫子琮是第一個,她要真沒有怪異之處,恐怕也無法忍受他的臭臉那麼久。

  就看在這點(diǎn)暫時收留她吧。他告訴自己,收留她和自己心中每次見到她都會升起的悸動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都沒有,單純只是因?yàn)橄挛缌R了她而產(chǎn)生的愧疚感罷了。

  聽到自己被允許留下來,她喜孜孜的走上前謝謝他。誰知他驕傲的臭架子馬上又?jǐn)[出來,甩頭就走無視於她的存在。

  沒關(guān)系,她安慰自己,總算有地方住了,可以不必流落街頭。

  她就知道,會買三明治給她吃的白特助是個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隔天早上,她好早就起床,替白豫恒煮了日式早餐。有飯和好幾道小菜,還有味噌湯,而米飯上還用開胃的芝麻裝飾得十分誘人。

  被她吵醒的白豫恒精神不濟(jì)的咕噥著:「搞什麼?一大早吃飯?又不是日本人,會消化不良……」

  但在她企盼渴求的眼光下,他還是乖乖的吃完一桌子的食物,不忍令她失望。

  吃飽後,他打了飽嗝舒服的躺在沙發(fā)上。原來這小鬼會煮飯是真的,不是說假的。

  可憐哪!在家里過的不知是什麼樣的生活,才十九歲就知道要看人臉色、仰人鼻息的討飯吃。他在心中為她編了個可憐的成長背景,暗自唏噓。

  ※  ※  ※

  在美國的莫子璧焦急得好幾天沒有好好睡一覺,眼睛內(nèi)的血絲都出現(xiàn)了。

  原本期待的圣誕節(jié)新年假期現(xiàn)在對他而言,竟成了比惡夢更不堪的夢魘。

  他最疼愛的小妹已失蹤十天了,沒有任何下落,令他憂心如焚。十五年來,他們兄妹相依為命,自從父母生意失敗相偕自殺後,他獨(dú)自撫養(yǎng)妹妹長大,她是他活著的最大原動力,現(xiàn)在妹妹不見了,他急得幾乎發(fā)狂。

  顧不得自己是虹云集團(tuán)在美國銀行集團(tuán)主席的身分,他的一通電話硬是把大老板、也是他的恩人之一的薛敦誠給請了來。

  在他們廣大的人脈管道下依然找不到莫子琮,莫子璧心焦的無語問蒼天,為何老天竟如此折磨他?

  拍拍他的肩,薛敦誠安慰他道:「沒事的,懸賞已發(fā)出去,很快就會有消息進(jìn)來了。」

  他苦笑。子琮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無法那麼樂觀的待在家里等消息。

  莫子琮的下落懸賞一百萬美金,一時之間整個紐約為之沸騰,找她可比淘金快得多。

  很快的,消息接二連三的進(jìn)來;不過都指向同一個方向——機(jī)場。

  翻了好幾天的旅客名單,好不容才在一班飛往臺北的名單中發(fā)現(xiàn)她的名字。

  他們不禁面面相覷,臺北?!子琮竟會到臺北?

  雖然她是在臺北出生的,不過後來便隨著莫子璧住在日本,之後又到美國,十五歲被「關(guān)」進(jìn)瑞士的學(xué)校,沒有莫子璧帶領(lǐng),她是不被允許離開學(xué)校的。

  她居然會只身到臺北?

  莫子璧只覺得不可置信及匪夷所思。

  這時,薛敦誠的行動電話響起。

  只見他不語,應(yīng)了好幾聲之後便結(jié)束通話,他的臉色相當(dāng)凝重。

  「有子琮的下落了!

  莫子璧聞言,喜出望外。

  「不過,先別高興得太早。又失去消息了,我們?nèi)ヒ惶伺_北吧!」

  在飛機(jī)上,薛敦誠才告訴他:「我太太見到子琮了,也曾送她回她住的飯店,并留電話請她到我家住,她推說有事拒絕,不過她允諾會去家里玩!箍此谎,薛敦誠冷靜依舊,「這幾天放假,我太太本想請她到家里玩,於是上飯店找她,才知道前幾天飯店因?yàn)榉块g一個月前被人預(yù)訂,要替她轉(zhuǎn)訂其他飯店,但她說要去找朋友便結(jié)帳走了。」

  「就這樣?」莫子璧不敢相信。

  「就這樣。」薛敦誠此刻也只能這麼告訴他:「她的下落又不明了,沒有人見到她,而她的機(jī)票錢及住飯店的費(fèi)用都是用你給她的信用卡付的!

  也就是說,除非她再刷卡,否則根本沒人猜得到她下一個會出現(xiàn)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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