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對手是名下見經(jīng)傳的菜鳥,或是赫赫有名的球場老手,只要遇上張徹一所率領(lǐng)的球隊,全部都慘遭修理,被打得灰頭土臉,毫無招架之力。
這么出色的隊伍,老早在中部闖出名號,不少籃球迷,都會打聽友誼賽舉行的日期,攜家?guī)Ь斓那皝恚诨@球場旁吶喊助威。
至于那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學(xué)生,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們根本不在乎球賽的輸贏,只顧著圍在場外,盯著心儀的球員,雙眼射出愛的電波。
書眉就夾在人群之中,抱著書包蹲在球場邊緣,用小手撐著小臉,看著男人們滿場跑。一個高瘦的青年,默默站在她身后,替她擋去四周擁擠的人潮。
她只要略瞄一眼,就能認出,那個沖撞得最野蠻的球員,就是她那人氣第一的大哥。
張徹一沖刺的強大力道,大概沒幾個人能承受得起,那幾個外校的籃球選手,總被他撞得臉色發(fā)白,哀嚎不已,肯定都被撞得內(nèi)傷,說不定一等比賽結(jié)束,就得直奔中醫(yī)診所,跟中醫(yī)伯伯報到。
比賽進行之中,一個穿著白衣黑裙的高一女學(xué)生,偷偷摸摸的匍匐接近,拉拉書眉的裙子,壓低聲音詢問。
“喂,小眉,我上次訂的貨呢?不會又缺了吧?”女學(xué)生焦急的問。
“放心,貨都補齊了,這次肯定不會讓你失望!彼呐臅匆姀垙匾粨尩角,興奮得倒抽一口氣。
對方雖然緊迫盯人,但是他卻靈活的左右閃躲,動作矯健得像是野獸,任何嚴(yán)密的防守,到了他的面前,不消三兩下的功夫,立刻就土崩瓦解。
“張徹一、張徹一!”呼聲震天,所有人都瘋狂了,氣氛熱烈得有如搖滾巨星演唱會。
他緊抿著薄唇,運球前進,一再突破銅墻鐵壁似的防守,眼中有著野蠻的滿足。
對方的教練焦急的呼喊,在場外猛跳腳,不斷下指示,卻還是讓張徹一覷得機會。
他把握時機,起身跳投,籃球離乎,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拋物線──
得分!
全場歡聲雷動,聲音之大,連書眉也跟著忘形歡呼,喊得聲嘶力竭,全心全意祈禱他能夠再次獲勝。畢竟,只要他贏的場次愈多,他的附加價值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蹲在一旁的女學(xué)生,又伸手拉拉她的裙子。
“小眉,今天的聚會,我有一位同學(xué)也想?yún)⒓。?br />
“不行啦,已經(jīng)額滿了!
“拜托,請你通融一下。”她壓低聲音,苦苦哀求,希望好東西能跟好同學(xué)分享!拔夷俏煌瑢W(xué)家里有錢得很,肯定能成為你的大客戶。”
“唔──”看在錢的分上,書眉決定讓步!昂冒,等會兒你去帶她過來,到老地方集合!
一大一小蹲在角落,腦袋碰腦袋的靠在一塊兒,不時小聲交談,像是正在進行什么見不得人的神秘交易。
球場上,張徹一再度出手,在三分線外跳投,現(xiàn)場又是一陣鼓噪。兩隊的得分相距超過二十分,對方的教練,像戰(zhàn)敗的公雞,含淚癱在椅子上,書眉暗暗猜測,這隊的教練與球員,等會兒大概也會抱在一起痛哭。
好啦,球賽看到這里,應(yīng)該就能確定,今天張徹一也是穩(wěn)贏不輸。她拍拍膝蓋,慢條斯理的起身。
“要走了?”站在一旁,替她擋開人群的青年問道。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開場了!彼c點頭,又回頭瞄了場內(nèi)一眼!斑@里就交給你了。”
“老板,放心吧!”那人戲謔的答道,在書包下頭摸索,調(diào)整攝影機的鏡頭,以媲美專業(yè)狗仔隊的手法,拍攝籃球場上的動靜。
交代完畢后,書眉扛起重得驚人的書包,慢吞吞的離開籃球場。
嘿嘿,現(xiàn)在,該來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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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上戰(zhàn)況激烈,教具室里也熱鬧滾滾。
以往這兒總堆滿了各類的教具,除了固定時間里,有學(xué)生會來打掃,其余時間里,大多是空蕩蕩的。
不過,在一個多月前,教具室有了新的用途,女學(xué)生們私下傳說,每逢友誼賽當(dāng)日,這兒就會舉辦銷售大會,販?zhǔn)勰撤N“珍品”,眾人爭相搶購時的氣氛之熱烈,可不輸籃球賽事。
如今,銷售會的主辦人,正坐在一個柜子上,氣定神閑的主持銷售事宜。那小小的身影,以及穿著的國小制服,在一群高中少女中顯得格外突兀。
“來啊來啊,這是張徹一最新的家居照片組,要買要快啊!”書眉手里握著一塊木板,往桌上重重一拍,在她面前則是擺滿了照片,每張照片上頭都是張徹一的俊帥英姿。
女學(xué)生們激動的搶購,擠在柜子前雙手亂抓,幾乎是人手一份,你擠我、我擠你的搶成一團,就怕手腳太慢,照片全被別人搶光了。
“有錄影帶嗎?”
書眉點頭,變魔術(shù)似的,從書包里拿出幾卷錄影帶。
“這是他跟錦昌高中的比賽實況,一卷五百,你要嗎?喔,好,謝謝惠顧!我替你包起來!彼槌霭b紙,迅速包裝,姿態(tài)熟練極了。
坎坷的童年,讓她小小年紀(jì)就深知錢的重要性,任何能賺錢的機會,只要被她逮著了,就絕對不會放過。
說真的,她很感謝過世的爸媽,生給她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靠著這張臉蛋,以及慧黠得近乎狡詐的性格,就算是遇到推銷員上門,她也能靠著精湛的演技,哄得推銷員聲淚俱下,乖乖掏錢出來。
所以,當(dāng)柯秀娟開口,說要照顧她時,她簡直樂得快要昏倒了,彷佛看見無數(shù)的鈔票從天而降。
想想看啊,張徹一耶!鎮(zhèn)上有無數(shù)的少女,對他垂涎欲滴,據(jù)說他的照片,喊得比電影明星還要高價。
眼看有錢可賺,書眉立刻動起歪腦筋,想要乘機大撈一筆。只是,她雖有地利之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張徹一,但是終究年紀(jì)太小,難成氣候,玩不出什么把戲。
為了擴大“事業(yè)版圖”,她決定找人合伙。
鎮(zhèn)上攝影器材行的獨子王大偉,今年剛上高一,無疑是最佳人選。兩人一拍即合,立刻開始分工合作,一個攝影、一個拍照,販?zhǔn)酆蟮乃欣麧櫨投惶碜魑濉?br />
于是乎,每逢友誼賽當(dāng)日,張徹一在前頭揮汗打球,她就躲在后頭,舉辦販?zhǔn)蹠,大賣他的“周邊商品”。這類的“非法集會”接連舉辦過五、六次,每次都是反應(yīng)熱烈,讓她大賺一筆,笑得合不攏嘴。
而今天的聚會,氣氛一如以往,人人爭先恐后,搶破了頭。比較特別的是,一個新加入的“客戶”,站在角落,秀眉半挑,在半瘋狂的少女中,顯得異常的冷靜。
書眉多看了她兩眼,發(fā)現(xiàn)這名清秀的少女,是熟客帶來的生面孔。整個人看來干干凈凈、整整齊齊,是典型的好學(xué)生,連齊肩的發(fā)絲都平順得不見一丁點兒的亂。
“你同學(xué)怎么只站在一旁看?”她問道,虧她先前還對這位“大戶”頗為期待,希望她能砸下重金,大手筆的購買呢!
“她大概還在考慮吧!”對方隨口答道,發(fā)現(xiàn)照片早已被搶光!靶∶迹有照片嗎?”
“當(dāng)然有!”書眉一手收錢,一手又去掏書包!爸品惴囊唤M五十,兩組一起買的話算八折。另外半裸的那張有護貝過,所以一張賣要三十元。如果你還有其他特殊需求,請另行議價!彼f得鉅細靡遺,服務(wù)態(tài)度一流。
大概是物以稀為貴,看多了張徹一穿制服的模樣,女學(xué)生們反倒愛搶購他的家居照片。
至于半裸的那張,則是某天他運動回家時,書眉隔著窗子偷拍到的珍貴畫面。
那時,他滿身汗水淋漓的站在庭院中沖涼,結(jié)實的身軀脫得只剩一件內(nèi)褲,古銅色的胸膛在夕陽下裸露,無數(shù)晶瑩的水花,噴濺在他仰起的俊臉上。
那性感狂野的模樣,令仰慕者們趨之若騖,讓王大偉洗照片洗得手軟,更讓她數(shù)鈔票數(shù)到手軟。
始終站在角落的少女,緩緩走上前來,儀態(tài)優(yōu)雅,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
“聽說,你還有賣張徹一的球衣?”她輕聲細語的問。
“有。”書眉眼看“大戶”開口,小腦袋狂亂的點啊點,撈出一件折疊整齊的球衣!斑@件是他跟錦昌高中比賽時穿的!币膊恢肋@些女學(xué)生是怎么想的,專愛搶他的貼身東西來收藏,她只好動點手腳,一件一件的偷摸出來。
“有他的外套嗎?”
“有。”
“便當(dāng)盒?”
“有。”
“課本?”
“有!
清秀的少女挑起柳眉,臉兒一側(cè),瞥見窗外那張發(fā)黑的俊臉。
“只要是張徹一的東西,你什么都能弄到手嗎?”她問得有些刻意,存心火上加油。
“只要價碼談得攏,你就是要他的內(nèi)褲,我也拿得出來!”書眉夸下?冢瑳]發(fā)現(xiàn)站在窗外的青年,氣得全身僵硬,頭上都快冒出煙來了。
有人擠了過來,舉手發(fā)問。
“喂,小眉,用一臺翻譯機,可以換到什么東西?”零用錢用罄后,她打算以物易物,準(zhǔn)備拿爸媽送的生日禮物來交換。
“全新的嗎?”書眉問。
“當(dāng)然!
“我回去就替你拍俊男出浴的裸照!”她興奮得頻頻喘氣,眼眸幾乎要閃出星星來了。
哇,剛上市的電子辭典耶!那對中部城鎮(zhèn)的學(xué)生來說,可是昂貴奢侈的玩意兒,她要是轉(zhuǎn)手拿去販?zhǔn),肯定又可以撈上一筆。
“我也要!”
“是啊是啊,我要訂五張!
“給我三張。
一聽到有更“香艷刺激”的照片,眾人擠上前來,紛紛搶著下訂單,差點要把書眉擠得摔下柜子。
“別急別急,一個一個來,我先登記。”她在書包里東翻翻西找找,掏出筆記本來,一邊替顧客們登記,一邊開始計畫,該怎么去偷拍張徹一的裸照。
嘿嘿,她可以趁他洗澡時,拿著照相機趴在浴室外頭。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大不了可以說,她正在清除外墻的長春藤,憑她那深植人心的無辜形像,他肯定料想不到,她是在拍他的裸照!
“小眉,這張照片該怎么計價?”有人發(fā)問。
“來來來,你們先報學(xué)號預(yù)定。這張的難度比較高,我算好了價錢就──!”嫩脆的聲音走了調(diào),化為一聲尖叫。
咦,怪了,她怎么騰空了?
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勾住她的領(lǐng)口,把她從柜子上拎了起來。
“啊,是誰?快放我下來啊!”她胡亂掙扎,像塊臘肉似的左搖右晃,小手小腳一起亂揮,看來無助極了。
四周陡然靜了下來,先前熱鬧的氣氛轉(zhuǎn)眼消失,氣氛跌至冰點。
“同學(xué)們,抱歉,今天的集會必須提早散場了。”凌云飽含笑意的嗓音,懶洋洋的宣布。
接著,女學(xué)生們發(fā)出驚慌的尖叫,像是見到鬼似的,扔下照片、衣服跟便當(dāng)盒,全都腳底抹油,爭先恐后的奪門而出,壓根兒忘了要預(yù)訂香艷裸照。
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她肩膀一顫,立刻知道大事不妙,頸后的寒毛,一根一根全都豎起來了,額上也滲出點滴的冷汗。
勾住衣領(lǐng)的那股力量,俐落的一翻,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還沒喘過氣兒,整個人已經(jīng)轉(zhuǎn)了大半圈。
書眉屏氣凝神,心驚膽戰(zhàn)的抬起頭,赫然發(fā)現(xiàn)自個兒眼前,竟出現(xiàn)一張殺氣騰騰的男性臉龐。
啊,這張臉看起來很眼熟呢!無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很像是讓她賺飽了荷包的張徹一──
愈是端詳,她的眼兒就瞪得愈大,表情也愈來愈驚恐。
不!不只是像啊,根本就是他本人嘛!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哥──”壞事曝光,她嚇得“皮皮挫”,上下排牙齒喀啦喀啦的直打架,差點咬到舌頭。
張徹一瞇起眼睛,緩慢的低下頭,逼近那張發(fā)白的小臉,一字一句的把話從牙縫里擠出來。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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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
書眉懸在半空中,冷汗沿著粉頰,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在她面前,是氣到頭頂冒煙的張徹一。
也不知道是她作賊心虛,還是夕陽余暉的光芒,眼前的張徹一,看來格外龐大懾人,簡直像是童話故事里,那種把小孩子丟進鍋子里煮來吃的邪惡巨人。
在他的背后,則站著籃球隊的全體隊員,以及那個清秀的女學(xué)生,所有人全都擰著眉頭,個個神情嚴(yán)肅。
“向柔,謝謝你!睆垙匾婚_門,視線卻還是盯著那個被拎在半空中的贓物拍賣大會主持人。
“小事一樁!彼唵蔚幕卮,雙手交疊,表情似笑非笑。
書眉腿兒亂踢,懊惱的猛咬唇瓣,痛責(zé)自個兒一時財迷心竅,誤把女間諜當(dāng)成財神娘娘,競?cè)粵]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學(xué)生態(tài)度有異,根本就是張徹一派來臥底的“抓耙子”!
事到如今,她只剩一條路可走了。
“呃,那個──大、大哥啊,你不是在比賽嗎?”她故作鎮(zhèn)定,還想裝傻蒙混過去。
“結(jié)束了!彼淅涞幕卮。
“喔,這么快嗎?”她擠出笑容,心里卻在痛罵那些外校選手,為啥這么沒用,三兩下就被解決了,不能幫她多拖延一些時間。
那甜美的笑容,沒能軟化他眼里的寒冰。
“紀(jì)書眉!
“嗯?”她眨眨眼睛,第一次聽見,有人用這么可怕的口氣叫喚她的名字,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從他嘴里念出來,簡直冷得像冰刀,刮得她連骨頭都在發(fā)冷。
“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彼а狼旋X的說道。
“大哥,解釋什么?我不懂。 睍脊始贾厥,又開始裝無辜!皢鑶,請、請你先放我下來──”她眨了眨眼,立刻雙眼盈淚,可憐兮兮的開始啜泣,再配上那小鹿斑比似的眼神,惹人憐愛的效力,瞬間發(fā)揮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只可惜!這天下無敵的絕招,頭一次沒了作用。
以往看見她泫然欲泣,就會手忙腳亂,甘心做牛做馬,任憑她差遺的籃球隊員們,如今竟眼見她哭得淚汪汪,卻無情的袖手旁觀,全都杵在一旁,看著她懸在那兒,獨自面對張徹一的熊熊怒火。
“你不懂?你、不、懂?!”他每說一個字,手腕就猛力一抖,懸在半空中的書眉也跟著抖個不停。
“真、真真真、真的不懂啊──”她還在嘴硬。
深幽的黑眸里,迸出危險的光芒。他薄唇一扭,扯出一個類似笑容的猙獰表情。
“去把那個家伙帶進來!
向剛先是瞥了書眉一眼,再走到門口,探手一抓,把在外頭罰跪的王大偉扔了進來。
他連滾帶爬,跌到大伙兒的面前趴好,一張臉早巳嚇得發(fā)白。
“老板,那個──抱歉,事情全曝光了!彼麧M懷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先前在操場上,籃球隊員們把他團團圍住時,他立刻就陣前倒戈,乖乖交出攝影機。為求保命,他詳細的報告,那個九歲的小女娃兒,是提出哪些條件,而他又是怎么經(jīng)過一番掙扎,卻又難敵誘惑,以至于誤入歧途。
她猛烈的搖頭,長長的辮子亂甩,急著想要脫身!按蟾纾懵犖艺f啊,這全不關(guān)我的事,是王大偉他──”
張徹一開口了。
“他說,這全是你的主意!彼贸鲆槐竟P記本,往地上一扔。書頁翻開,上頭全是她的字跡,寫著分工細節(jié),以及每次的利潤分配。
罪證確鑿,她抵賴不掉了!
“沒義氣的家伙,你敢出賣我?我要扣你的傭金!”書眉倒抽一口氣,齜牙咧嘴的喊叫,激動的朝王大偉揮舞手腳,要不是還被拎在半空中,她肯定要撲上前去咬人,懲罰他的背信忘義,平時溫馴乖巧的模樣,老早就消失得不見蹤影。
籃球隊員們瞧見她此刻的模樣,紛紛搖頭嘆息。
“難怪我爸會說,不可以相信女人!
“唉,現(xiàn)在連小女孩都不能相信了!眴鑶,這小丫頭居然欺騙他們的感情!
凌云卻面帶微笑,好整以暇的倚靠在墻邊,像是早就預(yù)料到,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其實包藏著禍心。
至于向剛,則是走上前來,審視著滿地的“周邊商品”。
“還真的被你料中了,這小妮子竟然有膽量在背后搞鬼!彼麌K嘖稱奇!霸捳f回來,她小小年紀(jì),就這么有商業(yè)頭腦,要是能夠好好栽培,以后的成就肯定不得了!
“我看,她倒是比較有可能觸犯法律,被逮進牢里!毕蛉岷敛涣羟榈臐娎渌,對哥哥的說法不以為然。
聽到向剛的贊賞,王大偉如遇知音,忘情的站了起來。
“對啊對啊,學(xué)長,你來看看她列出來的產(chǎn)品清單,鉅細靡遺,簡直是精彩極了。我就是因為這樣,才──”他興高采烈的想說話,但是被張徹一那殺人似的眼神一瞪,立刻又縮回地上去,乖乖的趴地反省。
冰冷的視線,從那張羞慚的臉龐,挪移到滿地的贓物。
女學(xué)生們?yōu)榱吮苊獗徊,逃命的時候,沒人敢把這些“周邊商品”帶走。如今,這些衣服、課本等等雜物扔得到處都是,照片更是散落一地。
其中一張,還是兩人初識那天,他勉為其難,坐在沙發(fā)上,同意她拍攝的照片。
好啊,原來,打從搬來張家的第一天起,她就在算計著,能從他身上揩下多少油水!那些害羞興奮的表情、熱情澎湃的眼神,不是因為對他的愛慕,而是正在垂涎他的“附加價值”。
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居然把他當(dāng)成了搖錢樹!
“把照片收一收,全給我扔去垃圾場燒了。”張徹一的口氣強硬,容不下半點通融的余地。
“不行不行!把照片還給我,啊,不可以丟掉啊──”
書眉驚叫著,沖動得好想去搶救,但是被他惡狠狠的一瞪,立刻想起小命重要,只能死灰著臉,軟弱的垂下雙手,含淚看著那些照片被收進垃圾袋里。
“你竟然拿我來做生意?”張徹一沉聲問道,高大的身軀,因為強烈的怒氣而震動著。
“呃,大、大哥,我──”冷氣團迎面襲來,凍得她全身發(fā)抖。“我、我、我我我我──”
與生俱來的聰明,讓書眉老早就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她靠著這項本能,再搭配絕佳的演技,不但避開了無數(shù)次被痛揍的厄運,還能逢兇化吉,把握任何機會,撈點油水或好處。
只是,當(dāng)張徹一發(fā)怒的時候,她才深切的知道,自己太過輕敵,惹惱了一個絕對不該觸怒的人。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在強烈的警告她,要是膽敢繼續(xù)撒謊,她的下場絕對會很凄慘。
從他身上輻射而出的強大壓迫感,讓她首度嘗到害怕的滋味。
她能夠面不改色,單獨面對一個毒癮發(fā)作的少年,卻沒勇氣迎視張徹一憤怒的表情。
“給我說清楚!”他忍無可忍的吼了出來,聲量之大,媲美獅吼,所有人都嚇得脖子一縮。
首當(dāng)其沖的書眉嚇得哭出來了。
“人家──嗚嗚嗚,人家只是想賺點零用錢──”她可不是在假哭了,這回淌出眼眶的淚,顆顆都是貨真價實的。
“爸媽有給你零用錢!
嗚嗚,話雖如此,但是,錢當(dāng)然是愈多愈好啊,這世界上有誰會嫌錢多的嗎?
“隊長,這些衣服該怎么處理?”向剛揚聲問道,望著張徹一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
他原本以為,自個兒的妹妹已經(jīng)夠令人頭痛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向柔不過是說話帶刺,偶爾挖苦兄長,書眉卻是詭計多端,為了賺錢不擇手段,甚至還打算偷拍裸照來販?zhǔn)邸?br />
“替我收好。天色晚了,我跟我最親愛的妹妹也該回家了。”他手臂一彎,把她拎到眼前,俊臉上露出那種只有在把敵隊教練弄哭時,才會有的猙獰笑容!暗然丶抑,我們再好好的把這筆帳算清楚!
這下子,書眉嚇得連眼淚都停了。
什么?!回家之后還要算帳?不是在這里吼一吼、罵一罵就好了嗎?
老天啊,這會兒有這么多人在一旁“觀賞”,他都能吼得她幾乎尿褲子,一旦沒了觀眾,他還不知會用什么方法整治她。
各種殘酷的刑罰,在她腦子里像走馬燈似的亂轉(zhuǎn),她開始懷疑,盛怒中的張徹一是會把她大卸八塊,還是罰她連續(xù)一個月,餐餐都吃她最難以下咽的紅蘿卜跟青椒──
“嗚嗚,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家!”書眉哇的一聲,開始放聲大哭,小手亂抓,妄想抓住任何可以攀爬的東西,想掙脫他的掌握。
只是,籃球隊長的腕力,當(dāng)然不是她一個小女孩所能抗衡的。不論她再怎么用力,汗?jié)竦男∈诌是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能哭哭啼啼的被他拎著,一路走出教具室。
沒有人伸出援手,她這個放羊的壞小孩,老早透支了大伙兒的愛心。
況且,他們就算是真的有心,也沒那個膽子在發(fā)火的張徹一手里救人,從一只獅子的嘴里搶下一塊肥肉,可能都比這來得容易。要知道,他的脾氣,可是遠近馳名的火爆,連最兇狠的不良少年,聽見他的名號,都要忌憚三分呢!
“救命啊──救命啊──嗚嗚,哪個人來救我啊?”
在眾人的沉默中,那激昂的求救聲,伴隨著小女孩的哭聲,在暮色之中逐漸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