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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草進(jìn)場 第8章(2)

  “你去哪?”莫追看她端了那碗她沒喝的湯就往外頭走。

  “探監(jiān)!本退阕霾怀尚值芰,就算他可能對她假扮燕晶一事心中猶有怨……但看在相處這么久的份上,燕磊總能夠聽她說一說吧?

  莫追跟上去攔住她,瞄了瞄她手中的湯碗,然后與她大眼瞪小眼。可惜的是,在那雙明亮水眸的坦坦注視下,沒過一會兒工夫他就又再次敗下陣來。

  “行了行了,我跟你去成不成?”就知道她有什么好的都想著燕磊,他這陣子也沒少給便宜大哥進(jìn)補(bǔ)好嗎?

  容止忐忑不安地往燕磊所居的牢房處走,可能是因?yàn)楹藐囎記]見燕磊了,她有些緊張,于是她也沒注意到,沿路上其他囚犯鄰居是帶著什么樣的目光看著她的,一旁的莫追見了,趕緊上前摟住她的腰,邊走邊對她叮嚀。

  “眼珠子別亂瞄啊,我不許你出墻的!

  她看了四下一眼,拍拍他水嫩的面頰,心神也跟著放松了許多。

  “娘子你才少在人前露臉當(dāng)紅杏才是。”他長得可不只是不錯(cuò)而已。

  燕磊坐在房中,面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遠(yuǎn)遠(yuǎn)聽著那對小倆口在走道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嘴,一路吵到他的房門口這才消停。

  一見到燕晶,容止霎時(shí)忘光了前頭與莫追在吵些什么,看著他平靜的面容,她不確定地出聲輕喚。

  望著她不安的眼眸,燕磊溫和地朝她招招手,一如以往一段。

  “身子好些了?”看來這個(gè)弟媳真的很會養(yǎng)人,瞧她,整個(gè)人看上去就很有元?dú),一點(diǎn)也沒有以往在府中病苦的模樣。

  “嗯,都好了……”她局促不安地乖乖坐在他的身畔。

  莫追像個(gè)母夜叉似的,搶過她手中的熱湯往燕磊的面前重重一擱。

  “喝湯!”這家伙要是再敢說什么欺不欺騙的,他就下藥拉死他。

  燕磊很意外,“原來這是你燉的?”他還以為有這手藝的是身為女人的容止呢。

  他將下巴翹得高高的,“哼!

  “給我規(guī)矩點(diǎn)!比葜挂话驼瀑p在他的頭頂上,很看不慣他跩得二五八萬的態(tài)度。

  “小……”燕磊習(xí)慣性地開口,又突地頓了頓,“小妹!

  容止猛然抬起頭,眼中盛滿了不敢置信和隱約的淚光。

  一連想了許多天的他,最終還是不舍為他做了那么多的容止傷心,對于已經(jīng)付出的感情,他也沒法說收回就收回。與其讓他們兩人的心頭都帶著傷,還不如讓他倆都留著記憶中美好的回憶,這祥,或許往后在他們的心上,也能少了點(diǎn)不完滿的缺憾。

  那一段他原本就不該擁有的兄弟之情,說來,還是她帶給他的,若是沒有她,只怕他這輩子都只能孤單一人,更別說如今還能有個(gè)家人留在他的身邊。

  他愛憐地輕撫她額問的發(fā)絲,“小妹,咱們談?wù)!?br />
  “好……”她吸吸鼻尖,用力地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撇過頭朝莫追示意。

  遭人驅(qū)趕的莫追很不放心地盯著燕磊。

  “我先說好,不許又欺負(fù)她啊!耙易屗挚拗厝,他就把他關(guān)在這兒一輩子。

  為了他的防備祥,也知道先前自個(gè)兒舉動很傷人的燕磊,慎重地點(diǎn)頭保證。

  “談好就要還給我啊!蹦愤呁送T口處,邊泛酸地道。

  容止不耐煩地瞪他一眼。

  “也不許又霸占著她啊。”他像只老母雞般繼續(xù)嘰嘰咕咕。

  “燉你的湯去!”容止直接把愈來愈婆媽的他給轟到門外。

  那一夜,莫追并沒按照容止的吩咐燉揚(yáng),也沒不識相地去打擾那兩人,他只是由著他們敞開心房長談了一整夜。

  幽靜的夜色里,空曠孤寂的牢房外,隱約能聽到燕磊壓抑的哭聲,以及容止小聲的勸慰。

  第二日清早,莫追帶來了兩襲押囚官的衣裳和易容的工具,神色不滿地瞪著眼睛都腫得跟核桃似的兩人,在幫燕磊易容之吋,他聽到容止又像以往一樣喚他大哥,而燕磊也改口叫她小妹……雖然有時(shí)還是會叫錯(cuò)改不過來。

  在把燕磊打點(diǎn)好后,莫追迫不及待地?fù)н^容止。

  “還我,都借你一整晚了!”看她往后還敢不敢說他不大度?

  燕磊搔著發(fā),“弟妹,你也太小氣了……”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他是個(gè)妒婦?

  “你少丟人現(xiàn)眼了!比葜钩旆藗(gè)白眼,動作快速地拖走他一塊兒去換裝。

  外頭的院子里,決定親自送他們離開北蒙的石關(guān)年,已套好了馬車也備齊了通關(guān)文書,就等著他們一家子準(zhǔn)備好出發(fā),等了許久,這才見三張陌生又不怎么起眼的臉龐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初升的驕陽下,石關(guān)年帶著笑臉,將手中長長的馬鞭劃過天際。

  坐在車后頭的莫追挪了挪身子,把頭一回坐押囚車的容止帶進(jìn)懷里坐好,免得被積雪深厚的路況顛著,而她正偏頭聽著坐在前頭的燕磊和石關(guān)年,討論起北蒙國通大都有些什么手續(xù)和過程。

  “談得如何?”他兩指捏著她的下頷,將她的小臉轉(zhuǎn)來他的面前。

  容止開心地漾著笑,“大哥他愿意跟我們一道去原國,還說咱們上哪他就上哪!

  “瞧你這心花燦爛的……”他以指戳戳她的面頰,而后又對那觸感食髓知味,伸出狼爪又在她臉上摸摸揉揉好一通。

  整張臉被揉躪過的容止,趴在他的懷里動也不動,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

  “真好,我有大哥了呢!

  “嗯。”

  “還缺個(gè)二哥!毕M茉琰c(diǎn)到達(dá)他的師門,見一見那個(gè)多年未見的容易。

  滿心不平的莫追不干了,“我呢?你就不缺個(gè)娘子?”

  “知道了,醋桶。”她一把拉下他的衣領(lǐng),煩不勝煩地以嘴堵上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

  囚車一路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爻隽舜蠖嫉某顷P(guān),看在石關(guān)年那張熟客的面孔上,城門邊的官兵并沒有怎么為難,在通關(guān)文書上蓋了官印后,便很快地放他們通關(guān)。

  坐在搖搖晃晃的囚車上,因天冷的緣故,容止早就不耐冷地窩在莫追的胸前睡著了,看著她香甜的睡臉,莫追也被她給感染了些許睡意,正打算抱著她好好睡個(gè)午覺時(shí),囚車忽然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不是才剛通過檢查哨站,怎么又停車了?

  石關(guān)年的聲音有些緊張,“莫小爺,前頭有人攔路……”

  攔路?誰這么不識相?

  搖醒懷中的容止后,莫追一骨碌地跳下車。他本以為是終于遇上了追兵,才想好好一展身手給他家相公看,可見著了來人的那張臉,登時(shí)他所有的磕睡蟲都被嚇跑光了。

  “五師兄?”怎么他也往北蒙國跑?

  容易一手按著胸口,胸膛里的那顆心跳得正厲害,因?yàn)槎嗄陙砜释豢傻玫膲粝刖徒谘矍埃@讓他無措得不知腳該怎么走、嘴巴該如何開口說話,他緊緊握著手中的信紙,目光一直徘徊在莫追身后的囚車上。

  自月穹的來信中,他得知失散多年的小妹,已被莫追找著了,眼下莫追正想辦法要帶她離開北蒙國回師門來。

  原本還不情不愿離開師門的他,在接到這封信后,整個(gè)人都傻住了,來得太過突然的龐大喜悅沖昏了他的腦袋,他當(dāng)下便什么也不管不顧,日夜兼程地往北蒙國趕,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gè)他原以為再也找不回來的小妹。

  “是誰。俊比葜挂哺萝,一手揉著眼,睡意濃濃地問。

  容易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小妹?”

  怪不得他老覺得今兒個(gè)濕氣特別重。

  莫追盤腿坐在囚車上,一個(gè)頭兩個(gè)大地看著眼前的一家子,不禁有些后悔,當(dāng)初他干嘛同意讓四師姊提前告訴容易這項(xiàng)驚喜。

  這下可好,他家的五師兄,一個(gè)鐵錚錚的男子漢,硬是哭成了個(gè)淚人兒,與同祥淚崩不止的容止,抱在一塊兒一道哭了個(gè)天昏地暗,就連跑到后頭參觀他們兄妹團(tuán)圓的燕磊,聽著聽著,也許是想起了家破人亡的心酸處,不知不覺也跟著拉起衣袖痛哭起來。

  供獻(xiàn)完身上所有的手絹和汗巾,迫不得已連衣裳都捐出去的莫追,忍不住要仰天長嘆。

  有完沒完啊?這堆哭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一個(gè)個(gè)都愛哭得很,哭得連前頭駕車的石關(guān)年都眼眶紅紅的,像是隨時(shí)都有可能停下車來加入他們。

  等到他們?nèi)硕伎迒×松ぷ樱部炜薷缮眢w里的水分,終于不再制造魔音傳腦的哭聲后,莫追備妥了熱呼呼的茶水,老媽子似地一個(gè)個(gè)灌完,再用溫?zé)岬臐窠硪粋(gè)挨一個(gè)地擦過臉,并順手換掉他們那一身半濕半干的衣裳。

  “好了,都歇會兒,都不許再哭了啊!彼麑χ患t眼睛紅鼻子的小白兔叮嚀著,很怕他們又再來上一回。

  容止摸著喉際,“我嗓子疼……”

  “誰讓你哭得那么用力?”莫追沒好氣地將她拖回懷里,然后用熱熱的濕巾敷在她的頸間。

  剛喝完茶水,肚子還暖烘烘的容易怔了怔,對著看似親密的兩人瞪大了瞳鈴眼,并怒不可遏地拉大了獅吼般的嗓門。

  “小八,這是怎么回事?”

  莫追處變不驚地道:“我嫁給了她!卑,該來的總會來,果然是遲早都要還的。

  “你說你嫁了誰?”怒氣一路直線上升的容易漲紅了臉,橫眉豎目地揪著他的衣領(lǐng)大喝。

  “你妹子!

  容易不相信地轉(zhuǎn)過頭,“小妹?”

  “我答應(yīng)過他不休妻的!比葜箟焊筒恢麄z之間有什么恩怨,還火上加油地在他面前承認(rèn)。

  下一刻,容易怒火燎原似地,一把揪著莫追的衣領(lǐng)就把他給扔下車去。

  “想都別想,我絕不會把我的妹妹嫁給你!”他便宜了誰都不會便宜這小子。

  莫追在空中翻了個(gè)跟頭,姿態(tài)優(yōu)雅地落地后,點(diǎn)點(diǎn)腳下,又飛回車上繼續(xù)不怕死地坐回容止的身邊。

  “沒差,反正她已經(jīng)娶了!彼墒敲皂樀哪镒樱忻值。

  “娶也不行!”

  “二哥?”趕在容易開揍之前,容止來到他兩人之間,替一直都沒有反抗的莫追攔住容易說著說著就揮過來的拳頭。

  月穹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車尾處。

  “我說老五,那事都已過了那么多年了!闭娌煌魉宦汾s路追過來,一來就撞上這場好戲。

  “你忘得了我可忘不掉!”容易恨恨地咬著牙,“這輩子我就從沒受過那等恥辱……那種事虧他做得出來?”

  月穹涼涼地問:“不然你想怎祥,去挖師父他老人家的墳泄憤?”說實(shí)在的,小八也只是奉命行事,他在本質(zhì)上也很無辜啊。

  既然月穹都出面助陣了,一直打不還手的莫追也不得不為自己說說話。

  “五師兄,當(dāng)年全師門上下,中招的人又不只你一個(gè),你又何必一直把那件破事放在心底……”說起來,容易他受害的程度  只能算是還好,就連受害最深的大師兄不也都沒說什么嗎?他干嘛就是咬著不肯放?

  容易才不買帳,“你還有臉說?全天下最無恥的人就屬你這裝嫩的騙子!”

  “他的臉本來就嫩。”站在公正立場上的月穹,一閃身就擋在了莫追的面前,“還有,二師兄說過我得把他完整的拎回去,你要讓我難做,我就開打!

  “打就打,我還怕了你不成?”容易才不怕她這個(gè)天生的暴力狂。

  她從容地跳下馬車,朝他勾勾指。

  “師弟,下來單挑!睕]規(guī)沒矩的臭小子,連師姊都不叫了?看祥子得再重新教教他禮儀才成。

  “奉陪!”

  當(dāng)他倆殺氣沖天地開打后,石關(guān)年停下了馬車,湊到后頭陪他們?nèi)艘粔K兒看馬車下的師門內(nèi)斗,而容止則是大惑不解地以肘撞撞莫追。

  “說把,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二哥的事?”

  “那個(gè)……”莫追晾著尷尬的笑,還頻頻轉(zhuǎn)著十指,“其實(shí)也沒什么……”

  燕磊也很好奇,“弟妹,你是不是欠了他錢?”

  他干干地說著,“沒有!

  “搶了他情人?”

  “絕對沒有!”他看了容止一眼,飛快地澄清這不可能的假設(shè)。

  “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一塊兒看向神情古古怪怪,像是得了便秘的他。

  莫追搔著發(fā),“就是……當(dāng)年我?guī)煾釜q在世時(shí),某天忽然說,日后要想繼承家產(chǎn),就得先看看我們有沒有那資格,而這資格,則得看我們的手段如何!

  “然后?”

  “他老人家給了我們一個(gè)游戲,期限為一年,誰能在時(shí)限內(nèi)完成他指定的任務(wù),日后誰就有資格繼承家產(chǎn)!彼胗X得他有夠倒霉的,“我的運(yùn)氣不好,抽簽抽到了五師兄,他因此成了我的任務(wù)目標(biāo),而我,最后也順利在時(shí)限內(nèi)達(dá)成了師父指定的任務(wù)!

  “你的任務(wù)是?”

  “……在五師兄的屁股上,以男女通用的特制守宮砂寫字!

  “你……寫了什么?”他們皆屏氣凝神地問。

  莫追一臉無奈,其實(shí)心底也跟容易一祥的哀怨。

  “小八到此一游……”不寫這個(gè),難不成要他詩興大發(fā)地寫首“長恨歌”嗎?

  半響過后,燕磊以“你死定了”的目光看著他。

  “難怪……”守宮砂加上屁股?這梁子也結(jié)得太大了,搞不好容易會因此而孤家寒人一輩子。

  “你被他砍死算了!”容止忿忿地揍他一拳,覺得這祥還太便宜他了。

  莫追眼中泛著淚,“我又不是故意要抽到他的……”他也不喜歡摸男人的屁股好嗎?

  馬車下,陪著容易發(fā)泄了好一會兒的陳年心火后,月穹驀地架住了容易的雙手,并將兩眼掃向遠(yuǎn)處的山頭。

  “夠了,追兵到了!

  “什么追兵?”他還不清楚莫追他們身后有著什么跟屁蟲。

  月穹簡單的說明,“你家妹子身上有張魂紙,慕殤想搶過去!

  容易兩眼一瞇,便清楚地看到了遠(yuǎn)處那一支為數(shù)約莫五十來人的追兵。

  “連我妹子的主意也敢打?我去會會他們!彼λ烧,打算將還沒發(fā)泄夠的火氣全都轉(zhuǎn)嫁給他們。

  她再樂意不過,“行,那我陪他們繼續(xù)趕路。”她才不要又去當(dāng)打手。

  由皇后楚悅和吞雷聯(lián)手帶來的人馬,打從莫追他們的馬車停下起,已埋伏在山坡處有好一陣了,在月穹和容易先后朝他們看過來后,一直待在皇后身旁的吞雷,隨即皺起了兩眉。

  楚悅淡淡地問:“什么來頭?”

  “回娘娘,是黃金門的門人!蓖汤撞⒉豢春醚矍暗那閯荩皝碚呤莾擅嗉壷须A,您說咱們要不要先撤?”

  雖然由他們兩人加起來,并不見得打不過對方,畢竟武力是相等的,只不過,黃金門素來是個(gè)不要命的門派,所以即使是同級同階,也從沒有人想要對上他們,因?yàn)樗麄優(yōu)榱饲髣,向來就是完全不?jì)較手段。

  楚悅大抵也聽說過這個(gè)難纏的門派,也知這門派能不惹就千萬別惹,但想起慕殤的交代,她就有些猶豫。

  吞雷繼續(xù)再道:“還有,馬車上有一人似乎是……”

  “是什么?”

  “似乎是原國納蘭清音的手下!睕]看錯(cuò)的話,那個(gè)女人是納蘭先生旗下第一內(nèi)間,容止。

  楚悅登時(shí)不快地瞇起了一雙美眸,一想到慕殤所失的那只眼,就是原國的斷皇爺和納蘭清音一手所致,她不由得就有些恨。

  “娘娘?”吞雷還等著她的決定。

  動作迅疾如風(fēng)的容易,在她猶在考慮的這當(dāng)頭,已逐漸逼近了他們的面前,眼看著下頭的鐵衛(wèi)們在與他交上手后,幾乎可說是不堪一擊,楚悅不得不咬牙忍讓,轉(zhuǎn)身說了一句。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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